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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家显下班早,家里只有小姨子和保姆在。
“周先生回来了。”
保姆一喊,白穗也转过头来,穿着那件红裙,甜甜笑了一下。
两人站在餐桌旁不知在悄悄说些什么,然后保姆就被周家显叫了过去。
“李妈,今天早点回家吧。”
“好的先生。”保姆臃肿的手掌在围裙上抹了抹,又把围裙解下挂在门后,带上门走了。
满室寂静,能听见时钟嗒嗒走动。
周家显看见小姨子冲自己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走到了窗户边把窗打开。风吹进来,她的裙摆一荡一荡的。
他心里没由来感到烦躁,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她身边,啪一下又把窗户合上了。
然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女孩糯糯地叫了声“姐夫”,一下软了腿倒向自己。
周家显脑子里炸开了花,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自己抱到餐桌上,白花花的两条腿结结实实勾着自己的腰。
女孩咬着嘴唇,牙齿压得唇色苍白,想看他又不敢看他,声音娇得人直发酥:“姐夫……进来呀,穗穗好想要你。”
周家显忘了自己是怎么解开裤子的,那东西已经硬得厉害,直直抵着女孩那里,可就是怎么也进不去。
“在哪呢……嗯?穗穗,宝贝……”
“家显?”
起先还迷迷糊糊,听见这一声叫,周家显立刻惊醒过来。
抚了抚满额的虚汗,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了眼身旁还躺着的妻子,“吵醒你了?”
白杉翻了个身,显然没睡醒,呢喃道:“你好像说梦话了。”
等了几秒,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来,“……说什么了?”
“没听清,我困死了……”
男人低头瞥见自己鼓起的裤裆,烦躁地抹了把脸。
白杉最近沉迷一部家庭伦理国产剧无法自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把白穗也带进了坑里。
两人裹着同一条薄毯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头挨在一块看得起劲,谁也没注意到家里第三个人的存在。
周家显侧身靠着窗点着一根烟,透过烟雾眯着眼睛看这边姐妹二人笑作一团。
中途白杉嫌冷,进卧室找衣服穿,白穗为了等她,体贴地把视频暂停了。
冷不丁对上男人掩在烟雾后暧昧不明的眼眸。很少见他抽烟,也是头一次觉得他这个人,看起来挺寂寞。
那晚做了那样的梦,白天里隔着这么远正经地看着她,实际上周家显心里早已波澜四起,舍不得早早撇开视线。
可惜白杉很快就回来了,平板电脑里很快又传出细碎的说话声。
这一次,白穗的注意力却再也集中不起来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姐夫似乎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明明他站得那么远,却给她一种强烈的逼迫感,仿佛他那深不可测的眼眸,沉默的吐息,就近在身侧。
从一个刚熟悉的领域进入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更何况还是恒新制药这种名企,可想而知白穗顶着的压力有多大。
她不想当一个靠裙带关系进来混混日子的职场小白,因此没让周家显把自己和他的这层关系透露出去。部门经理也完全当她踩了狗屎才进的公司,杂活累活丢给她,小失小过也免不了要她背锅。
采购部的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人很精明,话也不多,最多在一些重要的细节疏漏上会多说她两句,比起明面上的针对,她更喜欢暗地里算计。
星期一,照例开晨会。
作为公司最高领导人,周家显简短说明了公司近段时间的业绩情况,重点表扬了几个部门。
一阵停顿过后,他翻了翻手上的文件,沉下脸,继续说道:“但是采购部,最近采购的这批原料进价比全国统一价高了百分之五。”
“白穗,”他再次确认了一眼,“这上面负责人是你,解释一下。”
冷不丁被点名,白穗一点准备都没有,慌乱中对上高高在上的那双漠然的眼眸,又被全场几十双眼睛盯着,手心早已蓄满冷汗。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听命行事。”说了怕得罪经理,不说这锅肯定得自己背,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这批货是你经手的?”
“是。”
“那你能说说,之前我们的淀粉都是从淮康进购,为什么这次换成德康?”
白穗咬咬牙,支支吾吾道:“我都是听经理安排做事,我刚来不久对这些也不是很熟悉,经理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的。”
老女人对付起这么一小丫头自然是绰绰有余,气定神闲道:“你的意思是受我指使咯?我在公司待了二十年,全公司上下哪个不知道我是对这个公司最忠心耿耿的人,倒是你一个新人初来乍到,嫌工资低也是正常,难免受这么点蝇头小利诱惑。再说,陷害别人也是要拿出证据的。”
女人说完又转头对着周家显,明显换了咄咄逼人的态度,红白脸换着唱大气都不喘一口,“说到底是我没教好下属,回去我会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如果公司要责罚,也连着我的份吧。”
周家显抚额,已有定夺:“念白穗是初犯,扣一个月工资,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就这样吧,散会。”
已经到了吃午饭时间,人群一哄而散,涌向电梯。
跟白穗关系还不错的王晨月,在人群末端找到心情低落的白穗,邀她一起去食堂。
正好两个男人走在前面,以为她走在前头听不见,议论开了。
“你说,这事真是她干的?我之前还想追她来着。”
另外一个男的说:“假如是她做的,财务那边一核对一下就露马脚,也太蠢了,假如不是她做的,那就是被陷害,这么老套的陷阱都能跳进去,那也是够傻的。总之这女人就是个花瓶。”
“那我还是不追了……”
“穗穗……”王晨月看着白穗黯然失色的一张脸,愤愤不平:“别听他们瞎说,我相信你!”
白穗无力地抬起头,还是给了她一个尽力的笑,“谢谢你小月,我现在吃不下,想一个人待一会。”
王晨月无奈,只好随她去了。
十二 < 姐夫 ( 野树 ) | : https://books/621458/articles/7216317
十二 < 姐夫 ( 野树 )
静悄悄的楼道,没有风,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白穗抱着双腿坐着,目光空洞地盯着台阶。
她逼自己不去想,可脑海就是止不住浮现周家显那张冷漠的脸,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冰凿一样刺进骨头里,浑身发疼。她根本不在乎那点工资,她在乎的是,他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地选择相信对她的污蔑。他是她的姐夫,她把他当家人一样,怎么可能会对他有任何背叛和隐瞒。
她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哭,所以刚才死死咬紧牙关忍住了,现在坐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想要痛快地释放一下,好像却又哭不出来了。
忽然一阵响动,身后有男人的脚步声逼近。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白穗手忙脚乱地抹了把脸站起来,转过身去,一眼就僵了。
视线里,周家显越走越近,脸上倒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盯着她惊慌失措的脸不放。
白穗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低下头去,迈开脚步打算离开。
错身而过的一霎那,手腕被人紧紧扣住,重又带回到身前。
周家显低下头,凑近了看她,在她脸上找寻眼泪的痕迹。
“连姐夫都不叫了?”他故意冷下脸。
她不知哪里不对劲,刚才一个人的时候哭不出来,一见到他就委屈泛滥,他又这种语气对着自己说话,一下就红了眼眶,眼泪珠子顺着脸庞滑拉下来,负气地挣了挣手腕,不过没挣开。
“我哪里有你这样深明大义的姐夫。”她还是堵着口气,猛擦一把冒出来的泪珠。
“你明明知道不是我……”白穗哽咽了一下,没再说。
周家显叹了口气,放开她的手,拇指轻拭她泪痕,万分轻柔的一下下。那里的肌肤凝脂一样,这会他不愿放开了,倒希望她哭得再狠一些。终是低声安抚:“不要哭,姐夫给你道歉。”
白穗眼泪涌得更凶,却不再发出一点哭的声音,盯着他的衣扣,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你是个好引子,要引郑素眉露出马脚不容易,可是你一来,就让她犯了这么暴露的错误。”
其实白穗也往这方面想过,他的不得已,他的为难。她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却还在为他开脱。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浅草破土般,暗中滋生的偏袒。
“没有下次了,不要在心里记恨姐夫,嗯?”
这样安静的空间,这样的低声呢喃,倒像是情人间的互动。
白穗有些清醒过来,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不敢同他对视,撇向一旁。
“我……知道了,不会怪姐夫的,我先去忙了。”
一路回来,脚步虚虚实实的,心也跳得飞快,不敢抬头,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红了。
“姐,我回来了。”白穗换鞋进门,抬头正好瞥见白杉神色凝重地放下手机。
她又小声唤了她一声,“是爸爸妈妈吗?出什么事了?”最近几天她经常听见姐姐用方言讲电话,估计都是家里打来的。
白杉掀掀眼皮看她,欲言又止,最终动了动嘴唇,“没事,洗手吃饭吧。”
十分钟后,周家显也回来了,率先放眼去找的,还是小姨子。
平常下班这丫头都是坐他车一起回来,今天却提前搭公交走了。
两人正对面坐着,周家显一直在等她给自己一个眼神,可是她没有。
突然,厨房里传来啪的一声,白穗离得近,最先赶到,入眼已是满地碎瓷片,白杉呆在一旁惊魂未定。
是她在盛汤,忘记用抹布隔热,所幸只是手烫了一下,也没被瓷片溅到。
白穗把她扶出去,有几片大块瓷片,直接弯腰下身去捡,途中被一只大手阻拦住。
“出去。”
她握着被他握过的手腕,那里过电一样,怔怔地“哦”了一声。
周家显很快收拾好满地狼藉,重新回到餐桌。
三人各怀心事吃完了这顿饭。
“姐,我明天同学会,不回来吃了,别煮我的饭。”
“嗯,记得别喝太多酒,早点回家。”
第二天傍晚,周家显看了眼电饭煲,叫住了正往外端菜的妻子,“穗穗不是不回来吃么,怎么还煮这么多?”
白杉愣了愣,“我忘记了。”
他没再说什么,却望着背影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白穗回来得很晚。本来大家说要转去KTV续摊的时候她就已经提出要回家,无奈几个男同学死活不肯,非让她一展歌喉。其实她唱歌真的不怎么样,不过也好,抹灭一下她的女神形象,大概下次就没这么难脱身了。
一不小心就嗨到十点,她一路回去的时候,还祈祷着姐夫已经睡下,不会又再对她耳提面命。
今夜月色出奇透亮,虽没开灯但也依稀能视物。
就在她暗自窃喜松了口气的时候,均匀的呼吸声从沙发那边传来。
白穗蹑手蹑脚走过去,不出意料看见男人高大的身躯挤在上头,手脚都伸展出去没得放,看起来睡得很辛苦。
怎么睡在这里了,这么冷的天,居然也不知道拿个什么东西盖一下。
白穗瞥到茶几上散乱着的文件,叹了口气,走进房间抱了一床自己的被子,轻悄悄铺在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马上离开,静静蹲在一旁看了一会。
平日里才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看他,她本来就有点怕他,看他一眼都是多的。可现在,那眼皮盖上了摄人心魄的眸,薄唇轻轻阖着,这幅英俊的皮囊,却是怎么也看不够的。
白穗大胆地凑近了一点,隔着都能感受到他的鼻息的距离,看见他下巴上的点点青茬。原来他也有胡茬啊,平时根本看不出来。
然后冷不丁地,对上他忽然张开的眼,骤然在她心扉击起了鼓。
周家显眼疾手快地拽住她欲离去的身体,凑过去轻嗅了嗅,眼泪眯了一点点起来,“很乖,没喝酒。”
她似乎有点被吓到,静默了片刻,低下头,长发正好散下来遮住半边脸,“姐夫既然醒了,就回房里睡吧。”
“和你说的话,都忘了?”他还是要发难。
白穗这时才把手腕从他手里解脱出来,自己握在手里,“没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别老是管着我呀。”她知道他在说门禁的事。
女孩低着眼,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听起来倒更像是撒娇。
周家显生不起气,最后把被子将她整个人裹上了,还作弄地把她眼睛也蒙上,两人推推搡搡,白穗跌跌倒倒被他推进房间里。
两人这样没顾身份地闹,还是头一回。氛围很轻松,白穗没觉得哪里怪异。
一切都越来越自然了。
她不知道的是最后,隔着厚厚的被子,男人的嘴唇贴在她眼睛上,低低道了声“晚安”。
十三 < 姐夫 ( 野树 ) | : https://books/621458/articles/7216319
十三 < 姐夫 ( 野树 )
“我说,白穗也是挺可怜的,一来就被老女人欺负。”
办公场所八卦绝妙地,洗手间便是其一。
“呵,年轻又漂亮,老女人不欺负她欺负谁?”
“你也不差啊,就没怎么见她为难你来着。”
“这不一样,你难道没感觉到,自从她来了以后,周总来我们部门视察都变得频繁很多吗?”
那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你是说……”
“那天我还看到周总陪她在楼下买奶茶,你是没看见,两人搂搂抱抱的,不知道多亲密。”
白穗躲在隔间里听着,思绪也随着两人的细碎耳语回到了当时。
那是她请部门同事喝下午茶,正好在楼下碰到周家显,怕她一个人提不动,就陪她站着等。
十来杯奶茶做起来没那么快。期间两人闲谈了一会,站得有些近,她后背就轻轻抵在他胸膛。那个时候,鬼迷心窍的,这样过分的靠近竟然让她莫名感到愉悦,一时忘记了他姐夫的身份,只把他当作一个男人来看待,对这一点点看似无足轻重的逾矩,放任了下去。现在想来,当时那样其实也不是很严重,但在别人看来,怎么也是她靠在他怀里的样子了。
等了十来分钟,奶茶做好了,她又说:“忘记了,再要杯乌龙茶。”
很快全都做好了,周家显从她背后伸出长臂截走,一个像是环着她肩膀的动作,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被人看到的,以为是在抱她。
快到部门了,白穗把奶茶抢过来,不愿让他陪着一起,“我可不想被扣上使唤老板的罪名。”
周家显站在几步外笑,“老板自愿的。”
白穗转身要走,又被他叫住:“还有一杯不要了?”
“请你喝。”
她没回头,脚下生风跑走了。
男人只是盯着手里的茶饮,眼尾上扬,笑得很收敛。
他不爱喝那些甜甜腻腻的,她知道。
“可是周总不是已经结婚了?”
白穗的思绪被两人的说话声拉了回来。
另一个又说:“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小妖精看着清纯,床上指不定怎么卖骚,换我我也把持不住啊。”
谈话的内容不堪入耳,白穗听得羞愤难当,但又不敢出去和她们对峙,只好克制着怒火。
语声渐渐消停,静了好一会,白穗以为人已经走了,正要推门出去,又听其中一个说:“那周总跟白穗,又关老女人什么事啊?”
“啧,我说你笨不笨,怪不得迟迟升不了职,连老女人对周总什么心思都看不出来。”
那人也不在意被嘲讽,一心一意全在八卦上,“天哪!她都那么老了……”
“老女人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好吗,再说周总那么帅,又年轻有为,结了婚又怎么样?只要他看得上我,当三我也愿意啊。”
两人挽着手离开,后来再说了些什么,白穗就听不清了。
她心里一阵唏嘘,为郑素眉对周家显的心思,更为八卦者的三观。另外,外人对自己和周家显关系的妄加揣测令她产生的异样感,也同样在心头萦绕不散。明明子虚乌有,却让她觉得好像那两人说的全是真的,那么令人心生羞耻,却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什么。
白穗和周家显,她的姐夫,周家显。两个名字在舌尖上滚了一遍。她抬头看镜子,里面的人竟然脸红到了耳根。
这样很不对劲。
她从一开始怕他,不敢和他多说话,到那天在楼梯间竟然已经敢给他脸色看,最后还要他来哄。这样的变化让她着实感到害怕。
她在这边已经住了快三个月,同这位本是陌生人的姐夫也一天天变得更亲近。她发现周家显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冷漠而不好接近的人,但实际上他温柔又细心,尤其会疼人。
他真的很好很好,可是她应该离他远一点。
周家显要出差了,决定来得仓促。南边的订单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必须由他亲自出面解决。
周家显虽说家财万贯,但丝毫没有富人的臭毛病,住宅里没有成群的佣人,最多也就一个保姆李妈每天来打扫卫生和做饭而已。白杉参加公司聚会还没回来,现在家里只有白穗和周家显两人。一个在房间整理行李,一个在房间看书。
“穗穗,看见姐夫的外套没有?”
外套?好像上次挂在门后,她看见就顺手洗了,又顺手晾在自己那边的阳台上了。这也没什么,她平时勤劳惯了,有时候李妈请假,家里卫生大部分也是她在做。
白穗取了他的衣服,走进他房间。
床上摊开的行李箱里,叠了几件衬衫和薄裤。
她没有直接把衣服递给他,而是放在了床尾。
周家显注意到她的动作,敏锐的洞察力令他不由多看她了一眼。
盯了一会行李箱,白穗还是开口说道:“崇江最近降温很厉害,还是要折几件厚衣服带去才好。”
周家显摊开腿在床边坐下,揉着额头,“不如你帮帮我,姐夫刚开完会,这会头有些疼。”
她看着他,脸上疲态不像假的,便也不再扭怩,认认真真替他收拾起来。
周家显坐在一旁看她俯着身折好他的几件毛衣,整齐叠在箱子里,几缕发丝垂挂在脸侧,添几分温婉恬静。她腰很细,俯低上半身时,被修身牛仔裤包裹的臀部微微隆起,臀形很漂亮。
男人沉眸看了一会,忽见她转头来问:“还有什么要带的?剃须刀?须后水?毛巾牙刷呢?都带了吗?”
这么听着,倒像是妻子在替远行的丈夫絮叨。
周家显面色温柔了几分,眼里嵌了点笑意,“都带了。”
白穗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操心太多,便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了半晌,白穗假意往衣服堆里翻了翻,嘴里念念有词:“衬衣,毛衣,外套……都叠好了,那我先出去了,你再看看有什么忘了。”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却听周家显在后头不紧不慢道:“有什么事,等姐夫回来再说。”
这几天她的不对劲,她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其实他都看在眼里。
“等姐夫回来再说,好不好?”
这样的语气,她哪里还受得了,没回头,低低“嗯”了一声,飞快走了。
十四 < 姐夫 ( 野树 ) | : https://books/621458/articles/7216329
十四 < 姐夫 ( 野树 )
周家显去了快一个星期,家里本来人就少,这下少了男人的气息,更显得寂静冷清。
但姐妹俩断然不会因为一个男人的暂时离开而变得多么百无聊赖,只因周家显在家时话也不多,三人在一起消遣的机会少之又少。这天闲着没事,白杉就带着妹妹一起做了个美美的SPA。
两人裹着毛巾趴在_an_mo椅上,一旁有美女_an_mo师在身上揉揉按按,惬意得不得了。
“也不知道你姐夫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这都去了好几天了,还不见回来。”
一闲下来,倒是开始想起来自己的男人了。
“姐夫没给姐姐打电话吗?电话里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白穗眯着眼睛,头转了过来对着姐姐。
白杉怨气颇多道:“就头两天我打过一次过去,说在应酬,没两下就挂了,后来再打都是回的信息。”
白穗睁开眼,呆滞了有半晌,才呐呐说:“事情大概真的很棘手吧。”
她把头转到了另一边,闭上眼,心里想的全是另一件事。
这几天……姐夫的电话几乎每天都会打进来,具体也没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询问,通常一分钟左右就能结束,除了有一次谈及工作,竟聊了十来分钟。
照理说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差不多该打来了,可今天没有。
白穗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竟已将这事记得这样清楚,似乎……还有些期待。
周家显电话里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也更低沉,听起来莫名让人感到安心愉悦,白穗甚至曾经还开了录音机录过一段。
完了,这样下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姐妹两人到家时已经不早了。
两人先前在馆里做完SPA又买了一堆护理用品,一起放在了白穗这边,她便分出了属于姐姐的一部分,拿着来她房间找她。
房门半掩着,白穗站在外头,听见她在打电话。
“爸,这次这事就算这么过了。质监那边我打过招呼了,家显那边不会查出来的,咱们把这事吞进肚子里,没人会知道的……”
白杉说完回头,发现白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推门进来,吓了一跳,神情不自然地挂断了电话。
“没人教你进屋敲门么?”
白穗懒得和她扯这些,直截了当问道:“什么质监?你和爸在聊什么?和姐夫又有什么关系?”
白杉在职场打拼这么多年,早已老于世故,太极打得得心应手:“没什么,聊家常提到你姐夫罢了,倒是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白穗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住她,在她脸上搜寻破绽,“不可能,你急匆匆挂了电话,一定有事瞒着我,”她灵光一闪,“是不是爸爸厂里出了事情?”
白杉面色更沉,搬起姐姐的架子教训她:“你胡说什么,厂里好好的,爸爸也好好的,小孩子不要在这里瞎操心!”
这是成人后姐姐头一次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白穗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没关系,我问问姐夫就知道了。”她一改咄咄逼人姿态,抱紧了双臂,口气淡然道。
她已经不是那个整天跟在她_pi_gu后面叫着“姐姐姐姐”的小女孩了,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原则。
白杉见瞒不住,和她四目相对了顷刻,终于松了牙关:“是厂里,上批食用明胶里混进了工业明胶,送进公司了。”
白振钢的工厂专门生产作为药用原料的食用明胶,作为老丈人,自然取得周家显的信任,与恒新制药签订了长期合同。这次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明胶里混进了劣质的工业明胶,但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补救,明胶已经被加工成药丸,销往全国各地。事情已经有一阵子,如果这件事被周家显知道,工厂不但会因为这批订单损失惨重,更严重的是将会面临巨额违约赔偿,白家的破产仅在一线之间。
白穗听得脸色惨白,声音还在发抖:“你简直疯了……这些东西是要吃进人肚子里的!你的良知呢!”
面对白穗的质问,白杉毫无还击之力,只是转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不行,我要告诉姐夫,看看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白穗说着掏出手机要打电话,白杉扑了过来,死死抓住她肩膀,目眦欲裂,“你想害死爸爸吗?你姐夫知道了,我们是要破产的,说不定还要坐牢!”
“你不会破产,也不会坐牢。”
门外,风尘仆仆的周家显拖着行李箱笔挺立着,面容沉静,黝黑的眸子一动不动望着白杉,怒不自显。
姐妹俩齐齐望了过去,白杉脸色刷一下血色尽失,松开白穗跌跌倒倒扑到周家显脚下,还没碰见他裤腿,见他脚步步步往后挪,头顶飘来一句冷冷“杉杉,你实在令我失望。”
门哐当一声撞上。
回神的白穗蹲下身来去扶姐姐,却被她用力甩了开,“你给我滚出去!”
白穗没动,看着被抽去筋骨一样瘫在地上的白杉,有些不忍。
“你知不知道,你姐夫其实根本不爱我……这下……这下他还怎么容得下我……啊……”
“你姐夫要是和我离婚了,都是你害的…… ”
白杉哭得凄惨,她向来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能放下所有顾虑地哭,想来是伤心到了极致。
白穗眼眶含泪,泪光中似乎瞧见模糊的记忆里一对姐妹花正渐行渐远。
“姐,我觉得你变了。”
从白杉房间出来,白穗洗了把脸,凝视起镜子里的自己来。
她觉得自己和姐姐长得一点也不像,甚至,她觉得自己比姐姐还要更漂亮一些。可从小到大,因为内向的性格,只要她和姐姐一起出现,被摸头夸赞的总是姐姐,什么“嘴甜”,、“可爱”、“漂亮”,都是用来形容姐姐的。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大概就是父亲白振钢的一视同仁,甚至有时侯,因为她年纪小,父亲还会更偏袒自己一些。
可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是被隐瞒的那个,而姐姐却获得父亲的信任,和他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白穗头一次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家庭之外。
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对象,是刚刚摔门而去的姐夫,声音却不是他的。
“您好,这里是清s酒吧,有一位周先生在这里喝醉了,麻烦您来一下。”
白穗穿好衣服攥紧钱包出门,临走前看了眼那边紧闭的房门,心里越来越乱了。
酒吧就在小区前面一个路口,是一个音乐酒吧,里面正播放着柔和的舞曲。
白穗正角落里找到闭目养神的周家显,静静在他身旁坐下。
周家显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是一片清明,哪里像什么喝醉了的周先生。
两人静默着对视一眼,白穗率先启唇:“你感觉还好么?”
周家显抚了把脸,“不好,很累。”
她还关心着先前的事,小心翼翼问他:“那批药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办法……”
“已经紧急召回了,具体还要看销售情况。”
白穗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疲惫却不显狼狈的一张脸上,心想,不过几天不见,他看着精神头似乎更差了一点,在外面没人盯着,饮食休息肯定要胡来。
她咬着唇,心里悬着,还是说了:“姐姐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太替家里着想,才会一时糊涂……”
“行了,我加班加点赶回来,不是为了听你说她的,”周家显蹙眉,压制住不耐烦,“姐夫这几天,睡得很不好。”
“大概,因为心里记挂着什么。”他定定看了她一眼,补充道,“穗穗这几天……睡得好不好?”
白穗也抬眼去看他,没说话。
歌曲与歌曲的切换空档,一时之间四周安静下来,她的目光无处安放,落在桌子上,几个东倒西歪的空啤酒罐。
“我们回去吧,你该好好睡一觉。”
白穗起身走到柜台结账,却被告知已经买过单。
大概见她孤身一人,旁边立马有年轻男子过来搭讪。
有人从背后靠上来,双手从她身体两侧绕过来撑在台子上,是一个围困她的姿势。
她认得男人的气息,脸红了一大半,所幸灯光昏暗,没人瞧得出来。
男人低头在她耳边询问: “付好了吗?”
十足的亲昵模样,搭讪的男子见状便识趣离开。
白穗僵在他怀里,抵着他宽厚胸膛的脊背开始发汗。
女人低着头,男人下巴轻轻挨着她脑袋,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站着。半晌,他双手动了动,她以为他要收紧怀抱,吓得屏住呼吸,却见他只是撤回了双手,淡淡道:“走吧。”
白穗跟在周家显身后出了酒吧。视线里,凛冽的寒风掀起他衬衫一角。
男人回头,把手里的外套往她身上裹,末了替她紧了紧领口,却没放开。
两人站得极近,低头就能吻上的距离。周家显沉眸望着眼前的女人,替她别起额发的动作里泄露了全部的温柔。
白穗的目光正好与他脖子平视,见他喉结动了动,头顶上一个动听的声音说:“我不追究白振钢,只因为他是你父亲。”
她呆愣在原地,一颗心似误闯密室的傻鸟,扑棱棱四处乱撞,头破血流,却仍不知疲惫。
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只知道来回重复一句“你喝醉了,姐夫你喝醉了。”
周家显停了停,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双手,将她牢牢收纳进怀中。抱住她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的灵魂、思想、所有那些想要占有她的念头,全部都变得沉甸甸的,变成了实体而存在着。
“穗穗,我很清醒。”他深深吸了口她身上特有好闻的淡淡清香,又把胸中郁气沉沉吐了出来。
“我如果醉了,现在就会吻你。”
那日以后,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公司里,只要看见周家显,白穗就会想起那夜寒风里两人禁忌的一抱,目光触及的一下,瞬间被掠夺了呼吸似的,一颗心也高高悬了起来……
毫无疑问,周家显的爱慕,白穗是欢喜的。无论是谁,被这样优秀的一个男人喜欢着,都会感到上天对自己过分的偏爱吧……即使是他的小姨子也不能例外。可是另一边,三个人待在一个屋子里,两人心思暧昧,剩下一个毫不知情的姐姐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即使她跟姐夫除了那个拥抱以外什么也没做,白穗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十恶不赦。
最糟糕的是,这样的状态一天天维持下去,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他的一举一动全部在她心里化成好感,她觉得自己对这位姐夫的心思,比想象中要深很多。
看见他宽厚的脊背,会发呆,会想,靠上去是什么感觉?修长的腿,贴着自己是什么感觉?多看一眼脸就发烫的唇,如果……如果那天晚上真的落下来了,会怎么样呢?
她好像从没见过姐夫亲吻姐姐的样子,和姐夫接吻的话……他那张寡淡无情的脸……如果吻着自己……
白穗快要被这些念头折磨疯了!
她每天打地鼠一样把这些烦人的恶念一一打压回去,却不过是此消彼长,永无止休。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疯的,一定。
这天,白穗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周家显显然十分意外。他知道她受到了惊吓,也愿意给她时间适应,所以一直没有进一步举动。但是她今天主动来了,是不是……
“姐夫,我想……我想调去产品研发部。”话说了,但她却不敢抬头看他。
周家显盯了她半晌没有说话。她叫他“姐夫”,而不是“周总”,这是在用私人关系求他了。
恒新的产品研发部是所有部门里用人最严格的部门,里面的员工最低也是名牌大学研究生出身,而白穗,撑死不过一个211本科毕业生,远达不到最低用人标准。
“我知道凭我的资质还不够格,但是我可以只打打下手,在边上跟着师傅学习就好了。”
周家显脸色阴沉,却并不发作,“你明知道我不会拒绝,是不是?”
白穗这才抬起头,露出苍白的脸,一双泛红的眼望着他,又落下眼皮,“就当,我最后一次求你。”
她本科读的就是制药,产品研发部,去那里,不仅可以让她学有所用,做自己喜欢的事,更重要的一点,研发部不在市中心最繁华的本部,而是在稍远一点的二环外。虽然打车不过二十来分钟,倒却是,不用再见到他了。
白穗得偿所愿,几天后就拿了调任状,开始准备工作交接。
封闭的办公室里,郑素眉头也没抬,刷刷两下就签了字。
其实白穗不谈工作能力,态度还是不错的,往往是所有人里最能叫动的一个,人又实诚,从来不抱怨工作繁重。这一点上,郑素眉感到有些惋惜。
从她进来,两人几乎一句话都没说,等人已经拉开门要走了,她又欲言又止把小姑娘叫住。
“先前为难你的事,不是我本意。”
白穗皱起不解的眉头:“那为什么……”
“谁还不是混口饭吃。”她冷哼一声。
这意思,是受人指使了。
是姐夫吗?不可能,这两人是明暗间的敌对关系,而且他刚刚才表明了心意……那,会是谁呢?
一个和公司,又和自己有牵扯的人,一个能使唤得动郑素眉这个趾高气昂的女人的人……是……姐姐?
答案出来的一刻,白穗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为什么?完全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啊。
她还想再问,却被郑素眉不耐地摆摆手,打发了出去。
紧接着,下班回到家的周家显在她房间的桌上发现一封信,房间里已是空空如也。
他神情并未波动,仍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沉重,将信收进内侧口袋里。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退无可退。如果是别人,大概会为自己的一时急进感到懊悔,对这份关系的打破感到遗憾可惜。但他是周家显,后悔已经发生的事,是这个世上对时间最没有价值的浪费,而他想的,只是怎么处理好下一步,怎么样才能让那个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连他的心一起带走的女人,心甘情愿地回来。
另一边,白穗悄无声息地搬进了新房,一心打算开始全新的生活。新家离闹市区很近,除了周围环境嘈杂了点,其他条件各方面还不错,房租也是她现在工资能负担得起的。搬出去的事,私底下其实和姐姐说过了,她虽然责备她任性,但也没做阻挠。至于郑素眉说的一番话,她暂时还没有精力去深思细想。
新的工作虽然还处在打杂阶段,但她相信自己的学习能力,进实验室只是时间问题。表面上,她看起来很轻松,每天早出晚归,跟遇到的每一个熟人微笑打招呼。可久而久之,她的内心某处阴暗的角落,却被失落滋养着,长出了蘑菇。
离开了本部和那个家,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周家显了。
十六 < 姐夫 ( 野树 ) | : https://books/621458/articles/7220658
十六 < 姐夫 ( 野树 )
带白穗的是个上了年纪、经验丰富的女博士。已经跟在师傅身侧学习了一个多月,这天她终于被批准进实验室做助手。
白穗穿着制服,带着手套跟口罩,全身上下被包裹得严密,远远一看很难被认出来。
她全神贯注进行着手上的操作,甚至颇有当年参加高考的那股气势,却还是被外边走廊上经过的一行领导模样的人给分了心。
女博士是出了名的严苛,当场就把人赶了出去。
沮丧的白穗抱腿坐在中庭的石凳上,发起了呆。
刚刚看到的那个身影,是他吧。虽然隔了那么远,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
此时,大门方向传来汽车发动声,混着人声,一时热闹起来。
白穗扒着墙,看见所里的几位领导站在门口围着年轻的男人点头哈腰,男人背对着她站着,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因此她也不怕,渐渐探出身子想看的再清楚一些。可那人仿佛脑后也长了对眼睛似的,转身眼风几乎立马沉沉扫了过来。她吓得连忙又躲了起来。
捂着胸口,心悸怔忡。
不须臾,尊贵的车子带着尊贵的人,扬尘而去。
她这才敢从墙后站出来,望着早已空无一人的门口,一脸落寞。
大概见她一脸苦色,以为是之前的差错还让她在耿耿于怀,女博士于心不忍,竟在下班时候与她主动攀谈起来。
“今天大老板来所里了。”
白穗闻言,头转了过去,“他……说什么了么?”
她本来想问的是周家显有没有提到自己,却又因为脸皮薄,没敢问得直接。
“没说什么,发了几箱水果跟补品就走了。”
白穗光顾着失望,并没发现自己桌上多出来的一个小棕瓶。
年关将近,工厂里生产差不多也将近完工,是白家二老一年里最闲暇的时候。
先前的毒胶囊事件闹得有点难堪,白振钢也自知对不起女婿,便想趁着这个时候亲自收拾点特产进城探望一番,赔礼虽轻,重在心意。
夫妻俩仅在白杉和周家显的住处吃了一顿饭,不敢留宿,怕打扰到女婿徒惹嫌恶。
假期来之不易,夫妻二人不想就这样早早回家,打算在城里多玩两天,便找到小女儿。
白穗给二老在附近找了个经济酒店,平时工作忙没空陪着,便替二老报了个旅游团,逛逛榕市名景胜地。
哪里知道,这一逛,出了问题。
白穗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实验室里,电话里冯春兰哭得撕心裂肺,她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原来这个团的导游是个新手,正带着一群人爬山。有一处险坡因为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土质松软,边上竖了标志杆明令禁止站立。导游经验不足再加上疏忽大意,没有向游客作出提醒警告,导致被挤到人群外围的白振钢站到了松软的土坡处,脚下一塌,直接顺着山坡滚了下去。不知幸与不幸,下落翻滚的途中,白举纲与一颗长在峭壁石缝里的树迎面相撞,堪堪保住性命的同时,尖锐的树枝直接刺穿了他的右腿……
白穗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在电话里冯春兰的指引下终于在手术室外与她会和,也意外地看见另一个一直在忙碌的身影,周家显。白杉因公出差在外,坐一小时后的飞机,最快也要在傍晚才到。
“爸爸怎么样了?”
“现在还在手术,”冯春兰哽咽道,“医生说伤口截面感染严重,只能截……肢……”
周家显被女人的哭声吸引,朝这边看来,一眼就看见眼眶通红的白穗,母女两人互相抱着在空荡的走廊失声痛哭。
他想了想,最终只是静静靠着窗,抽了一根烟在指尖摩挲,并没有点燃,也没有走近。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后,灯终于灭了。执刀医生率先走出来,简短说明了情况。病人右腿被截去三分之二,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仍在沉睡当中的白振钢随后也被推了出来,送进了VIP单人病房,显然是周家显的安排。
_ma_zui_yao离失效还有一会,冯春兰抹了把眼泪,打算趁这会回酒店收拾两人的东西,悄悄拉着白穗叮嘱:“你爸醒来马上打电话给我,”又瞥了瞥一旁正在讲电话的周家显,“一会好好谢谢你姐夫,今天多亏了他在。”
白穗心里扭怩,还是点头应下。
方才一心替父亲心痛才忘了顾忌,这下心痛缓过,面对他的心悸却一阵阵放大,再加上安静的病房里除了床上那个还没醒的,就只他们俩睁眼站着,一时之间,却是更别扭了。
“今天多谢你了,姐夫。”心理工作足足做了半晌,她才开口道,但说话时,眼睛也是不敢看他的。
“你把缴费的单子给我吧,晚点我们把钱还上。”
周家显站在几步外凝视她,手放在裤袋里,没动,“你父亲有事,我出点钱也是应该,别再提还不还钱的。”
白穗面对着他站着,手攥在背后不知所措,干脆研究起床头柜上的药片来。
正看着成分说明,余光看见他双腿的走动,恰朝着她的方向而来。意乱心慌的,几板药片从手中脱离出去,将将落在他脚旁。
她手忙脚乱蹲身去捡,一双干净修长的手却先她一步将药片截了走。
男人单膝跪地,攥着药片的一只手撑在曲着的腿上,却还是比她高出一个头,低眸注视着她,目光如炬,“这段时间……”
周家显顿了顿,压低了嗓子,几乎是用清音,说得很轻很轻,“有没有想过我?”
作者的话:妈呀终于写到这了憋死我了!弱弱说下,下章开始每章收费,千字40po,没满千字不收费,希望大家还能一如既往支持,比心~
十七 < 姐夫 ( 野树 )
病房里,丈夫正站在窗边目视远方,她首先急急忙忙揪住了病床边俯身给父亲掖被子的妹妹一番询问,却在看见父亲缺失的右腿时,刹那失语,豆大的泪珠瞬间滚落床单。
“怎么会这样……”
白杉语声哽咽,眼看着要哭出来,周家显见状,环着她将她带出了病房。
白穗这时才放开一直捂着嘴的手,闪身进了卫生间。
镜子里的女人红唇微肿,双颊泛红,眉目间还带着浅浅的羞色,稍作猜想,便知发生了什么。
就在白杉抵达之前——
“没有。”
白穗低头从周家显手中抽走药片,迟了好几秒才回答。可她不知道是,逐渐红透的耳根早已把她出卖。
“说谎。”他语声浅浅,眼神锋锐。
“我没……”
她被激得抬头,欲要做无谓的辩解,却在下一秒,被男人冷不丁凑上来在嘴上嘬了一口。
嘬声回荡在空寂的病房里,异常响亮。
白穗怔愣的目光将男人望着,日光灯映照下的一张脸皎洁如皓月,小鹿受惊般娇弱的模样怎么看都更惹男人怜惜。
两人此前一月多未见,此时这般凝眸对望着,压抑着的情潮轻而易举卷土重来,淹没理智。
周家显看她的眼神暗了又暗,紧接着欺身而上,仍保持着单脚跪地的姿势,一手掌住她白细的脖颈,低头将她吻住。
男人吮住女人的唇,鼻尖碰到一起,他偏了偏头往更深了吻她,舌头一下子从唇间的缝隙钻进去,品尝她的舌尖。
白穗仿佛被他吸走全身力气,双手软绵绵撑在他硬邦邦的胸前发不出力。碰到他的舌头触电一样浑身酥麻,起初还能抵着推阻,后来不知怎么弄得连舌根都软了。被他这样霸道而强势地吻着,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化成一滩水。
女人的唇舌柔软细腻,含在嘴里触感极佳,周家显动情更甚,恨不得将她吃进肚子里,唇上加大力道将侵犯进行得更彻底,压得人撞上床边柜子。
白穗被亲得缺氧,脑子一片混沌,只是在迷糊中攥紧了他的衣领,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起伏的喘息声和唇舌含弄的声音交织着,响彻了整个病房。
直到门外渐渐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高跟鞋踏着砖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嗒嗒声,也唤醒了热吻中的男女。
白穗望着镜子,难以置信。刚刚,就在父亲的病床边上,她和姐夫……接吻了?
原来接吻是这样一种感觉。被亲着的时候,手脚都不是自己的,魂也跟丢了似的,他做什么,都不算是过分的。
可是,他是她的姐夫啊。她怎么能和他接吻呢……真是,真是太荒唐了……白穗洗了把脸,见唇上差不多消肿,才推开病房门,去看另外两人情况。
一推门,便看见不远处相拥的二人。
姐夫怀里揽着渐渐平息的姐姐,一只手还在她背上打着安抚的拍子,抬头见到她,不动声色地垂了下来。
四目相对,白穗先移开视线。
“我去楼下买饭,你们想吃什么?”
等了半晌,她轻轻出声问。
白杉从周家显怀里出来,吸了下鼻子,“我不饿,你们吃吧。”
“姐……”白穗见她进了病房,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又去看姐夫,心轻飘飘的,“那你呢?”
“随便什么都行。”
白穗攥着钱包走了。
回来时,病房里只剩白杉愣坐在父亲病床前。
她摆好碗筷,眼神不敢往白杉那边瞟,装作若无其事问道:“姐夫呢?”
“刚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走了。”
“哦。”
白穗拿着自己那碗到外头去吃了。经过了刚才那件事,现在叫她跟姐姐单独地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此时的她,捧着半温不凉的饭菜站在过道里,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完全不知道该拿周家显如何是好。上一秒他还在吻她,下一秒又将姐姐拥入怀中,现在更是一言不发地走掉。
她有点气闷,可更多的是还在介意那个吻,她生命里第一个吻。
白振钢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终于醒来。
劳碌了大半辈子,半条腿说没就没了,纵使风雨飘摇惯了的男人,也禁不住掩面拭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白振钢显得很沉默。
“爸,你别怕,我和妈妈还有姐姐会一直陪着你,你还有我们呢。”白穗紧紧握着父亲粗厚的大手,脸轻轻贴了上去。
另一边,冯春兰和白杉闻声凑上来,三人泪水一起在眼眶里打着转。
饶是见此,白振钢也只是动动手指,什么也没说,望着天花板目光怔仲。
白振钢住院期间,周父周母也相偕着前来探望过一次。姐妹俩都要上班,怕亲家母白天一人忙不过来,周母还差遣了家里的保姆过来伺候,无论礼数人情都做足了功夫。
夜里保姆是要回周宅的,便由两姐妹轮流来照看父亲。此外,周家显偶尔也会前来探望,尽管每次都待得不久,而且有时跟白杉都错开了。
冯春兰不免疑惑,私下里询问白杉是否在跟女婿闹别扭,白杉摇摇头否认。
他们夫妻俩,一直以来都是这个状态。周家显不冷不热,她又不能总是贴着一张热脸迎合。
这天傍晚,周家显踏进病房,手里拎了几盒名贵补品。
“我去看看蛋蒸好了没。”就在他进来没多久后,白穗便借口离开。
冯春兰偏头,看见小女儿一出门,大女婿的目光就跟着追了过去。她疑心多瞧了他两眼,却并未发现他神情有异样,便也将这短短一瞬的错觉当作微尘,轻轻从心上拂去。
十八 < 姐夫 ( 野树 )
白穗在水房蹲到双脚发麻,寻思着周家显这会该离开了,才扶着墙慢慢走回去。
没想到,经过一个楼梯口,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自己被猛拉了过去。回过神,自己陷在一个不算熟悉,却也并不陌生的男人怀里。
强烈的男性气息蒸得她脸一下升温,但怀抱不紧,她推了一把便退开到安全距离。不过,他手却不放开,仍牢牢牵着。
白穗显然有些气恼,“你……不是走了?”
“在躲我?”
她没回答,手也扯不出来,干脆就垂下任由他去,像是一种默许。
两人静立了半晌,白穗忍不住出声:“你已经有姐姐了,还来招惹我,姐夫,你这样又算什么呢?”
她说得很轻,语气也柔和,甚至不算质问。
周家显沉默半晌,突然笑了,“算什么?我也在想这他妈到底算什么?在你眼里,姐夫已经彻彻底底烂透了,是不是?”
白穗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一反以往的自持冷静,倒像个血气方刚的大男孩了。
“你有没有想过姐姐,她要是知道,会有多伤心……”她背过身去,多怕看他那幽深的眸子一眼,就会万劫不复。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每天看着你却抱不到,看着你和别的男人谈恋爱,结婚……你想要姐夫死吗?”
“穗穗,人都是自私的……”他又从背后轻轻靠上来了。
周家显低头看她露在头发外面莹白的耳垂,心里痒得发麻,忍不住上手抚弄。看见它从一开始的白皙透亮到充血欲滴,他越发觉得好玩,“那天,姐夫亲你,觉得还好吗?”
“别……疼。”白穗偏头躲了躲,耳垂也从他手里逃脱,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渡到这样羞人的话题上。
“是亲疼了,还是耳朵疼?”
从来不知道他胡搅蛮缠起来,也是这样厉害的。
她仍是不理人,倒有些怀念他话少的样子,今天真是……太烦人了。
楼梯口不时有行人来往,多会看上他们这对相貌出色的男女一眼。
白穗有些站不住,小声说自己要回去了。
周家显意犹未尽地放开她手,恢复先前给人的距离感,只低声在她耳边说:“别躲着我,嗯?姐夫想你想得要命。”
这一下,白穗心都漏了一拍,再也不管他,埋头就往前走。
哪有他这样烦人的……
第三天,白穗发现父亲的病房换了个住房医生,年纪看上去比先前那个大多了,也更有经验。
周家显来的时候白振钢还在睡。等冯春兰出去打水,才敢正大光明地和她目光厮磨。
白穗有所顾忌,一颗心悬得老高,一会看看露闭目躺着的父亲,一会又往门的方向瞅瞅,心神不宁。
“怎么换了个住房医生?”她问周家显。
“我听冯姨说,先前那个打你主意,是不是?”
白穗惊愣,竟是因为这个,“你讲不讲道理的……”
他只是浅浅地笑,看着她时眼尾都在上扬,说不出的风流荡漾。
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白振钢打呼声在鸣响,两人都有些享受这片刻的独处,只是这样待在一块,就已经很好了。
“真想现在就亲你……”
外头响起了悉簌的衣物摩擦声,是冯春兰打完水回来了。
白穗双颊泛红,半娇半羞瞪过去一眼,背过身找了块布浸了水给熟睡中的父亲擦擦手汗。
周家显被这一眼弄得浑身发酥,一时忘了顾忌还有丈母娘在场,目光黏连在小姨子身上。
索性冯春兰此刻心思不在两人身上,也未有察觉。
这么三天两头偷摸着见一面不是办法,总该想个法子才是。
周家显望着忙碌的白穗,若有所思。
白振钢腿伤一天天在愈合,却一天天变得沉默寡言。一天里更多的时候,只是望着窗外的枯树发呆。
白穗担心父亲积郁成疾,提出请心理医生过来看看,但都被拒绝。
榕市的风越刮越厉害,一夜间刮走所有流连枝头的枯叶,徒留鬼魅般的枝干,守着这座城市熬过一场大雪。
一年很快走到尽头,白家母女也渐渐意识到,白振钢已经很久没开口说过话了。
这天夜里,黑暗中,周家显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响起急促的来电铃。
电话接通后,无助的哭声洪水似的穿过电话一下涌进他耳朵里,抽抽噎噎夹了重要信息。
穿衣换鞋,几乎是一气呵成,周家显强作冷静安抚她:“不要哭出声,躲好一点,姐夫这就过来。”
被外头动静吵醒的白杉裹着毛毯站在门口,打着哈欠问他出了什么事。
“穗穗住的地方进了小偷。”
白杉瞬间清醒,“什么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报警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
周家显急着出门,“你换好衣服自己开车过来,我先走,这样快一点。”
车开了有二十来分钟才到,她住在哪里,虽然没对他提起过,但他却了如指掌。
门是敞开的,屋子里显然被人翻过,乱糟糟一片,甚至还打碎了几个玻璃花瓶,两位民警模样的人正蹲在满地狼藉里勘察现场。
“民警同志,我是白穗的姐夫……”
听到男人辨识度极高的声音,白穗才从里屋出来,扒着门框,泪汪汪地望着他。
周家显不再理会那两个男人,径直朝她走来。
他有意不让人看见,把她往门后带了带,箍着腰别在怀里,唇落在她头顶上,亲着哄着,“没事了,姐夫这不是来了?”
人在极度脆弱时,连心里的防线都一并垮塌了,何况,周家显温暖的怀抱,是她此刻急需的慰藉。
白穗渐渐平复下来,陷在他怀里,虽然没有回抱,但也并不想出来。
周家显低着头,下巴贴着她额头,看见她长睫投在眼窝上的阴影,柔软的发丝勾着自己衣服的纽扣,衣服的一角,正被她紧紧攥在手心。小孩一样的举动,却也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映射。
从接到她的电话到现在,她能对他这样依赖,他很欣慰。
然而这样的温存却维持不了多久,白杉很快便追着周家显后脚赶到。
两人不自然地分开这个拥抱,女人沉默地别过脸去,脸上也由原先受惊的苍白恢复血色,“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白杉到门前刚好见周家显出来,眼神划过他胸前的褶皱却没在意,“穗穗呢?怎么样了?”
“还好,咳,在里面换衣服。小偷翻到几样值钱的东西就跑了,没进卧室。”
“那就好,那就好。”白杉抚着胸口平缓气息,“诶,照理说,穗穗不是要先打给我,怎么我没接到电话?”
周家显睨了她一眼,“你昨晚不是忘记充电了?”
白杉这才查看了一眼匆匆扔进包里的手机,果然已经关机了。
外头天色渐亮,已是五点多钟的光景。
民警取完证,便要带白穗回警局做笔录,白杉要上班,赶着回去洗漱换衣,便嘱咐上班时间相对自由的周家显陪同妹妹前往,对于自己这个性情寡淡的丈夫,她一向很信赖。
车子停在警局路边,民警同志提醒了几句年关已至,防火防盗不可掉以轻心,便打发两人走了,也没说什么时候能逮着贼。
白穗坐上车,脑子还是有点懵。
周家显俯身过来替她系安全带的时候,粗硬的短发刺在她唇上,不痛,触感却很清晰。
“我和你姐商量过,那地方不能再住,指不定那人心存报复,什么时候再犯。”
“还是搬回姐夫那?嗯?”
这次她没有初时的客气和扭怩,远望着前方,点了点头。
两人都不再说话,周家显载着她回到旧住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
“重要的看着拣几样,其余回去买新的就是了。”
回到周家显豪华的高档公寓,白穗驾轻就熟地拾掇了一番,对这里的点点滴滴,她丝毫未感到陌生,仿佛那短暂的几月离别,从来都不存在。
从房间出来,在门口遇上周家显。
这次搬回来,私下里看见他,异样感好像更强烈了,一遇到他的目光,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
眼前递来一张黑卡,看似低调普通,上面镀金的纹路却泄露了其拥有者的尊贵。
“以后有花钱的地方,刷这张卡。”
“不用了,我有钱的。”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他高大的身子挡在那,放低的声音是在同她商量,“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想那么复杂。”
“……就当是,多给姐夫一些疼你的机会,好不好?”
白穗这才抬眼,静了好半晌才屏着呼吸把卡从他手里接过。
这个人,总是知道用什么法子叫她心软。
不知为何,白杉对妹妹的再次入住,似乎不再表现出以往热情,而白穗,也再没了居人篱下的唯唯诺诺。
但总归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两姐妹,血缘里的亲近总还是在的。
后来,白穗的遭遇被病床上的白振钢知道了,颤巍巍叠着两姐妹的手,说了半月多以来的第一句话。
“爸爸残了,没用了,以后你们姐妹俩千万要互相照顾……”
白杉连声应着好,一边叫来冯春兰。
白穗却是耳朵里灌着窗外刮进来的一阵大风,走了神。
十九< 姐夫 ( 野树 )
腊月二十五这天,白振钢因为恢复情况不错,获得医院批准,提前办理了出院手续,回芦溪镇的老家过年。
姐姐白杉嫁人头一年,新年得跟着丈夫回夫家,于是便只由妹妹陪着二老回乡下。
白振钢回来第二天,白家迎来了几位客人。
白穗认得这个伯伯,是住在村南片的前村支书赵世永,可身后跟着的这位相貌堂正的青年,就没什么印象了。
“这是我小儿子,一直在外边念书,今年刚从国外回来。穗穗大概不怎么记得了,小时候夏天你们还天天在后山池边玩水呢,那时候你大概——”村支书说着用手比了一下,“这么高。”
白穗不知说什么好,疏离地笑了笑,算是回应。抬眼,赵景琛正好看向这边,她唇边的笑还没落下,见了他,也友好地点了下头,当作打招呼。
房间里,两位好友还叙着旧,白穗百无聊赖, 回头,就见母亲冯春兰和大姨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还神神秘秘地不时朝青年那里张望。
等赵家父子二人告辞走了,议论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大姨说得眉飞色舞:“我瞧这赵世永的小儿子还真是不错,有车有房又是海龟,模样也俊,配我们穗穗,正正的好!”
冯春兰显然也很满意,点点头道:“就是不知道说亲了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怕是早定了。”
“妈,大姨,你们别瞎张罗了,我不想这么早定亲。”
冯春兰嗔怪着瞪了女儿一眼,嫌她不懂事,“你懂什么,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大姐,那就麻烦你帮我打听打听?”
“好好,包在我身上。”
当晚,鲜少发脾气的白穗头一回闷在房里没出来吃饭。
如果这件事摊在姐姐身上,只要她说不,母亲就绝不会逼她。白穗心想,是不是自己顺从惯了,连想法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
接下来的几天,白穗基本上足不出户,除了生气,更多的是对冯春兰罔顾自己意志的行为表示强烈_kang_yi。
但冯春兰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女孩子的小脾气,过几天就消了。
闭门不见持续到了除夕夜。
因为大女儿不在家,小女儿又闹脾气,还有一个男人要伺候,冯春兰心一烦,连年夜饭都没了心思弄,煮了一大锅面条在灶上了事。
就见白穗开了门,风风火火往外跑, “诶!这么晚了你上哪去?!”
人早跑没影了,大门静静敞着,深重的夜色从外头流泻进来。
……
车停在桥下的一丛竹林旁,周家显嫌车里闷,脱了外套丢在后座,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直到桥上渐渐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影。
事到如今,他不可否认的是,只要白穗一出现在视线里,一颗心再凉,也会变得温热饱满。
白穗环顾四周一番,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第一件事就是去瞧他的模样。好几天没见,借着车里昏黄的灯光,实实在在就在跟前的男人的棱角,仍旧看得有些暧昧不明。
“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两人静默了半晌,白穗问。
沉默里,她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这会,倒不敢抬头去跟他对视了。
“想看看你,就来了。”许是最近一段时间流感强力来袭,强壮如他也没能躲过一劫,加上这几天总是睡不好,什么时候患的咳嗽他自己都不知道。嗓子干干痒痒的,连说出来的话都沙了许多。
除夕夜,正是阖家团圆,他是怎么脱身的?
“你突然不见了,那边不会说什么吗?”
“都上山里上香去了,没人管得着。”
上车时的别扭早烟消云散了,白穗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变得有多娇,“那你看完了,是不是……马上就要走了?”
周家显还是坐着没动,就那么沉沉望着她。
白穗等着他答话,不免有些失落。
可就在此时,黑色的身影突然迫近,男人有力的手臂从椅背和她的腰中间穿过,一下把她提抱过去。
白穗因为失落而沉下去的心,又随着他的动作跳到了嗓子眼。
还是头一次,这样双腿分开坐在他膝上,好像有点羞耻……“我这来回四个多小时地折腾,总得尝点甜头吧……你说呢,穗穗?”
白穗被周家显这样暗沉沉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脸热地低下头去,却听他又说:“姐夫好像有点感冒了,这样有没有关系?”
她食指无意识地抠着他身后椅背不知被什么刮坏的一块皮革,他脸贴过来的时候,整个脑子都是嗡嗡嗡的,“我怎么知道有没……”
没说完,嘴唇被他压下来咬住。
周家显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连接吻都是耐心十足,一手穿过她的发丝扣在脑后,吻过她自然微翘的唇角,一下下啄开唇缝,舌头一寸寸瓦解她徒劳的抵抗,最终深入腹地,同她极尽缠绵。
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唯一的氧气需要从对方口中抢夺。
白穗被吻得压到方向盘上,紧紧箍着他脖子,头皮一片麻痹。怎么会,比第一次被他吻着时还要紧张,僵着小舌头不知是迎是躲。
舌尖游戏不知玩了多久,两人第一次渐渐停了下来。
隔了一点点距离对望,她眼里是被他深吻过后的水光,是女子情花初绽,为他。身子要命的烫,被他重新抱回去,靠在男人宽阔的怀中。
车里打着空调,接了个吻,逼出来不少汗。
周家显没过瘾,低着头嘴唇轻蹭开她笼着耳朵的头发,细细密密地咬,再安抚似地吮,一路从耳后流连到锁骨,凝脂膏,香满齿。
“想没想姐夫?”
她是真的害羞,抿着嘴压笑,不说话,可下一秒低声惊呼了出来,“别……”
白穗挡住他不老实的手,躲开他湿腻的唇舌,尚存一丝清醒,“不可以的,姐夫……”
男人沉吟着,竟然让步,真的把手从她毛衣里抽出,随即却将她翻了个面,背对着坐在他身上,手臂更方便地环住她身体,直接掌住她胸前的坟起,隔着衣服揉。
周家显低哑的声音响起在车厢里,吻着她优美纤细的颈项,“心肝,知不知道姐夫想了有多久?竟然还说不可以?”
白穗被束缚着别无他法,往日里亲亲嘴巴已经觉得很过了,现在被他这样弄,简直羞得人想钻到地缝里去。
所幸他也没弄多久,又将她转过来,亲亲抱抱,没完没了。
白穗是一眼都不敢多看他,“你怎么总是这样过分……上次在医院也是……”
在医院?哦,她说的是初吻。
周家显笑了,“还是太娇气,以后,求着姐夫疼你都来不及。”
胸口蓦地被锤了一下,男人低头去亲女孩头发。
双腿之间硬得跟石头一样,要不是顾念着时间不多马上要走,恨不得在这里就要了她。
两人又在车里温存了一会,白穗说要回去了。
周家显也下了车,要送她。
“你不要送我了,会被妈妈看见的。”
走了十来步,白穗又回头,看见男人还在风里站着,悠远目光的尽头是她。
“你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还有记得要吃药。”
周家显背着手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怕开了口,忍不住又要上前抱她。
但他知道她一定看到了。
二十< 姐夫 ( 野树 )
正月初三,周家显的宾利开进芦溪镇,停在白家楼下。
冯春兰推着坐轮椅的白振钢,欢欢喜喜把女儿女婿迎进屋。
白穗举着火柴点燃一串鞭炮的引火线,噼里啪啦炸了漫天硝烟。
周家显经过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的小姨子时,才发现她今天似乎化了一点淡妆,瞧见她如同初见时那般对自己笑着,肤白颊红,明眸皓齿,看上去精神很不错。
“姐夫。”
他对上她水洗过似的一双眼,“嗯,新年快乐。”
这时,白杉突然从挡着她的男人身侧探出头来,笑得明媚动人,“新年快乐,穗穗!”
“新年快乐,姐。”她眯眯眼睛,低下了头。
得知白家这位尊贵的女婿带着白杉回娘家,街头巷尾的一干亲戚全上门来凑热闹。
白穗跟在一行人最后,目光追着那人进了门,根本不用找,无论在哪里,他总是最出挑的。
人都进了大厅坐着,白家过年都还没这会儿热闹,能坐的椅子都搬到了一间屋子里,小孩挑完茶几上的糖果花生,一溜烟跑到外头打闹去了。
周家显夫妇俩给二老拜完年,奉上均价上万元的补品疗养仪等礼品后,大厅里彻底聊开了,闹哄哄一片,无一不是夸白家这个女婿如何如何年轻有为,如何如何孝顺长辈。
白杉心里得意极了,面上却表现得尽显谦卑低调,只亲热拉着妹妹坐在一旁说悄悄话,并不插嘴。
“听说,你看中了某位青年才俊?”
“什么呀,你别听妈……”
“小妹——”只听一声开嗓高呼,众人纷纷闻声向门外望去。
大姨进了厅,一见被这么多人围观,讪笑了一下,“家里今天这么热闹啊,我一猜就是杉杉带老公回来了!”
周家显站起身点点头,打招呼:“新年好,大姨。”
“诶好,你们聊你们的。” 大姨避开众人,悄悄把冯春兰拉到一边,“打听清楚了,还没说亲,而且啊——”
她小小卖了个关子,肥肉堆满的一张脸笑起来全是褶子,“我听小伙子说,对咱家穗穗也有意思!”
冯春兰连连对自家大姐道谢,进了屋,还是笑的合不拢嘴。
有好事的打趣道:“婶子,笑得这么开心,怕是好事将近了吧?”
知情者之一抢话:“看来过不了多久,咱们白家又要办喜事咯!”
“就你话多,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许到处嚷嚷啊,弄得我家闺女嫁不出去一样,烦人。”冯春兰笑骂一声,招呼大家吃点心,算是揭过这一幕。
白杉揶揄地盯着妹妹瞧,那眼神像是在说,看吧,还说没有?
白穗简直恨死了母亲和大姨,这么一搞,大家都知道她要被许给赵景琛的事,尤其是当着周家显的面,怎么说对她都是一种羞辱。
但碍于人多不好发作,她只好咬牙忍了下来,连余光都不敢往他那里飘,生怕此刻他也正看笑话似的看着自己。
……
白家晚上宴请亲朋好友,一整个下午,白穗都待在厨房被冯春兰使唤着帮忙洗菜择菜切菜。
晚饭开饭前,她才得以脱身,偷偷摸摸找到白杉。
“姐,我真不喜欢那个赵景琛,你帮我劝劝妈,别老这么一意孤行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那一套……”
白杉宠爱地摸摸妹妹脑门,一口答应:“行,晚上我跟妈说。婚姻大事马虎不得,我们穗穗怎么着也得挑个最好的。”
“咳,”姐妹俩咬耳朵时,周家显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出现,眼睛看着白杉,“妈好像在找你。”
白杉拍拍妹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随即进了厨房。
大厅一下就只剩白穗同周家显两人面对面站着,寂静无声。
白穗望着眼前英俊挺拔的男人,有千言万语,却无法在当下的关头告诉他。
门口的光突然被挡住,原来是来了客人,白穗的大伯和赵世永、赵景琛父子俩先后踏过门槛进了门。
良好的家教让白穗无法冷脸相对,硬着头皮喊人:“大伯,赵叔叔。”
目光后移,赵景琛手上提着三两盒礼品,眯着眼睛笑得十分儒雅。
她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干巴巴介绍说:“这是我……姐夫,周家显。”
赵世永自然听说了周家显身份的显赫,忙用手肘捅了一下儿子,后者也算机灵,很快上前一步伸出手,“周大哥,久仰大名。”
男人颇有耐心地从裤袋里抽出手来同对方一握,“说笑了。”
冯春兰和白杉听到动静忙从厨房出来,将陆陆续续到来的客人迎入座,家宴开始。
白振钢坐着轮椅在上座,左边是女婿周家显,右边是冯春兰照顾他吃喝,周家显边上又是妻子白杉,再过去是白家的贵客——赵家父子,要不是被特意安排挨着赵景琛坐,白穗按理来说要排在几个姑嫂姨婆之后,跟同辈的小孩们抢座位。
桌上热闹非凡,一轮敬酒过后,大伙全喝开了,话匣子一来,话头瀑布一样涌出,最惨的还是白穗,期间不知道被打趣了多少回。
白穗心里恼怒,对边上的青年无论如何也热络不起来,全程冷着张脸,只在他拆包装送来纸巾替她擦面前被人打翻的白酒时才有所缓和。
“家显?在看什么?我跟你说话呢!”
“嗯?什么?”
“少喝点酒,吃点菜垫垫肚子,他们存了心灌你,一时半会没完。”
周家显挡了挡,又接下一杯,云淡风轻应着:“不碍事,过年嘛,大家也是高兴。”
白振钢在一旁看了满意得直点头,难得这个女婿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气度,真是越看越喜欢。
那边的白穗将眼前一幕“伉俪情深”看在眼里,突然没了胃口,想要站起来退席,却被旁边另一张椅子勾倒,身子一歪,不受控制地往赵景琛身上栽。
赵景琛是个克制守礼的,只虚虚扶了扶她肩头,等她自己立正。
“谢谢。”
所幸这一幕并没有被什么人注意到,否则又要被大家嬉笑一番。
白穗刚松了口气,抬眼就同周家显的目光对上。
门外骤响的车喇叭声及时救场。
白杉灵光一闪,“哦,是家显订的_an_mo椅,还有扫地机器人送来了!”
一大帮子人常年住在乡下,哪里见过这么新奇的玩意,连饭都不吃了,全挤到外面探头探脑地张望。
_an_mo椅被送货师傅抬进了,人群又紧跟着挪进屋。
拆了包装,白振钢被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坐上去,“白叔,快试试这_an_mo椅舒不舒服!”
白杉不用看说明书,娴熟地按了几下按钮,仪器便运作起来。
白振钢一本正经地感受了一会,努起嘴,“嗯,确实是好东西。”
“哎呀白大哥你命好哇!女儿女婿这么孝顺有心!这东西一看就要好多钱哩!”
“有钱就是好啊!”
白振钢被围在中间只是呵呵笑,“家显,有心了。”
周家显立在人群边缘,并不说话。
玩过_an_mo椅,大伙注意力又落到了扫地机器人上,一个小孩故意把花生壳倒了一地,机器人转悠没两三下就吸了个干净。
“真好玩真好玩!”
为了躲开扫地机器人,有人一路后退,不小心撞到一旁的矮方柜,有什么东西砰一下摔在地上。
“诶呦,可惜了这酒……”
白穗踮脚一看,正是赵景琛进门时提的礼盒。现在纸壳子烂湿了,一股香浓的酒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眼前的一幕仿佛一记闷声巴掌打在了白穗的脸上。
一阵鸦雀无声,冯春兰下意识看向赵家父子,二人均皱着眉头,面露难堪。
还是从头到尾默不作声的周家显解了围,“碎碎平安,大伙还是进去吃饭吧,菜都凉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穗觉得他在说“碎碎平安”的时候,似乎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碎碎平安,穗穗平安。
二十一 < 姐夫 ( 野树 )
又吃吃闹闹了一会,赵世永父子客客气气谢过白振钢和冯春兰的款待,提前告辞了。
后来,来吃酒的亲戚们,醉得东倒西歪,三两搀扶着也陆续打道回府。
宾客散尽,满桌残羹冷炙。
白穗看见姐姐神神秘秘地拉着母亲进屋,猜想她记起来白天里的托付,这会要找母亲劝退这门亲事了。
“我看赵家这小儿子还挺好的,人长得端正也斯文,配我们穗穗也合适,人家怎么说的啊?”
白穗隔着门缝看见冯春兰咧着嘴挤眼睛,“人家说了,觉得我们穗穗挺好的。”
白杉点点头,“那不正好,挑个好日子把这事定了,省得夜长梦多。”
冯春兰突然又面露难色,“可穗穗那,我瞧她是不大乐意……”
没想到白杉突然冷笑一声,不屑道:“她就是挑三拣四惯了,再挑还能好到哪去?我是不爱管她的事了。”
“也对,早点嫁过去,也不用再打扰你和家显了。那我尽快跟那边商量……刚才那么一下,多少折了赵家的面子,但愿赵世永不要多想才好。”
犹坠冰窟,是白穗此刻唯一的感受。
……
周家显在水池边找到白穗,见她正对着一池子浮着白花花冻油脂的脏碗筷_fa。
察觉到男人的存在,她回过神来,见了他,满腔酸涩。
“今天晚上,姐夫可真是为姐姐出尽了风头呢。”
一滴泪猝不及防滚下来,跌落水池。
“你真这么想?”周家显也不走近,站在门边凝望着她。
白穗心里不舒坦,冷冷道:“我怎么想又有什么要紧呢?大不了没人敢来提亲,嫁不出去罢了,哪比得上姐姐姐夫鹣鲽情深羡煞旁人。”
“不要说这些气话,你还想嫁谁?”
她又转回去,不再面对他,气得发笑,“我要嫁谁?总归不是嫁……”
白穗被人强行揽住腰,面对面落进那人怀里,一下逼近到无缝相拥的距离,吓得她话都缩了回去。
这人难道会瞬间移动吗?
“你……放开我。”她一下丢了气势,连声音都小了许多。
周家显两只手都抱着她,低头去看她的脸,妆已经脱得差不多了,嘴上口红吃了顿饭后还剩淡淡一层,也还是好看,像从天边偷了一抹晚霞。
他一只手把她抱得更紧,腾出一只捏住她下巴,“弄这么好看,给谁看?姓赵的小子?”
即便她两只手都推不开成年男人厚实的身体,嘴上也不服软,“反正不是给你看——”
伶牙俐齿,也是一种情趣。
男人压下来吻住她的瞬间,她就跟充满气的气球被人扎了个洞,一下泄光了气。
脚下虚虚实实,被他揽抱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消毒柜。
白穗仰着头被他压在消毒柜上亲,渐渐瘫软,为寻一个着力点,双手不由自主环上他脖子。
男人的吻来得凶猛,变换着刁钻的角度扫荡过她口中每个角落,甚至有几下深入顶到她喉咙。
“别……别在这里……”她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许是喝了点酒,耐心也减了不少,甚至还有几分粗暴。
可她就是喜欢,他什么样她都喜欢。
眼睛爱意绵绵看着他,舌头也伸出来给他吃。
“进去房间……”
周家显一把将白穗架在腰上抱住,唇舌仍痴缠着,边接着吻边向她房间走去。
白穗将房间的门上了锁,转身又被男人咬住嘴巴,抱到了书桌上,这样她和他一样高,接吻很方便。
两人又腻了会,亲够了,才摔进床里。
父亲也许已经睡下,母亲和姐姐在隔壁的隔壁谈心,而她的姐夫,现在就在她的房里,她的床上。共。踪。号。画。风。浓。烈 你。想。要。的。popo。我。都。有 帮。找 更。新。r。番。r。漫 真。人。车。车 钙。片 发。好。看。的。图
他默不作声从背后靠上来,嘴巴钻到衣领下亲亲碰碰,“姓赵那小子,哪只手抱的你,姐夫叫人砍了好不好?”
他一本正经说着这些话,白穗只觉得好笑,“你去砍呐,顺便,你自己这两只也砍了。”
她拉下被他卷起一半的毛衣,躲到一边用被子裹住自己,又扣好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扯散的内衣。
周家显逼上来,连着棉被把她抱住,“躲什么躲?身子不是迟早要给姐夫看?”
白穗羞得刚要去挠他,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穗穗,睡了吗?看见你姐夫没?”
她同男人对视一眼,心跳得很快,“好像到村口买烟去了,姐,我已经在床上了,就不给你开门了啊。”
确定门外的人已经离开,白穗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打开门,人推到门边,又有点不舍,手指扣着摇晃,又抱了一小会,终于把他推出去,门彻底关上。
……
第二天一大早,赶在冯春兰出门前,白穗就把人拦住。
“你别去找赵叔叔了,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嫁,你们要是逼我我就去死,我去死你总满意了吧?”
冯春兰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眼看着一巴掌要甩出去,被及时赶到的大姨拦了下来。
“正月头的这是干嘛呢?”大姨喘足了气,才继续说道:“不用嫁了不用嫁了,老赵说高攀不上你们家,这亲啊,不定了!”
冯春兰愣了会,缠上自家大姐,“不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唉,谁让你家有个这么厉害的大女婿,人家还不是怕被拿来比较,大女婿家财万贯,小女婿鸡蛋炒饭——”
冯春兰听得目瞪口呆,一身气全撒在白穗身上,“这下好了,你这辈子别想嫁出去了!老娘也不管了!”
大姨又说了:“不过也好,听说那小赵刚回来工作都没找,车子也是国产车,房子还是贷款买的没还清,穗穗嫁过去也是受累……”
冯春兰又瞪了女儿一眼,飞步踱回了房间。
二十二 < 姐夫 ( 野树 )
公司初五结束春假开始上班,白穗跟着周家显夫妻一起回了榕城。
新的一年,生活几乎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按部就班继续着。
只有周家显和白穗心里清楚,有些事情再也不一样了。
“别……我听见姐姐起来了,就在外面。”如同以往每一个清晨,在厨房里相遇,白穗娇俏地躲开姐夫的吻,一溜烟从他眼皮底下溜走,其实只是为了逗他。
妻子的作息时间,周家显心里门儿清,看着娇人儿鱼一样从手上溜走,也未有其他动作,勾起的唇角,满是纵容。
习惯是先送她到药厂,车停在几个路口外的小路旁,晨间人迹寥寥,没人会来凑一眼车窗里的情人秘事。
厨房里被戏弄的账,是要攒到这时来翻倍算。
上班要迟到了,抓紧三分钟,不过还是旧的那套,亲亲抱抱,早餐也省下——光口水就喝饱了。
……
正月十五,元宵节不是法定节假日,传统节日在蓉城这样的现代化大城市里,已经日益淡化凋零。
城市“禁烟令”从新年起开始施行,但农村却成了火灾重灾区,一不小心,火舌舔过人喉,家破人亡,旦夕之间。
白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白穗正把一盘鱼从微波炉里端出,“姐,姐夫,饭好了,快来吃吧。”
她直接进了房间,声音远远传来,有气无力,“不吃了,我一个小时后的飞机。”
北方某大城市的县级市,某厂房一起连环爆炸,夺走了全厂三十五个工人的生命。这些工人多为三十五岁以上的外来务工人员,而且大多都已结婚生子,也就是说,一下有三十多个孩子失去了父亲或母亲。
报社招的新人笨手笨脚,好几个头条已经被对手报社抢先报道,白杉作为直接上司不得不亲自赶去收拾烂摊子。
周家显提起车钥匙,开车送她去机场。
临登机,白杉还拉着丈夫叮咛:“我后天就回,饭要按时吃,我会打电话的。”
“好,在那边注意安全。”他边说话边抬手看了眼手表,尽力保持耐心。
……
“我煮了汤圆和饺子,今天是元宵节。”白穗听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知道是他去而复返,拿着大漏勺站在厨房门口认真地说。
周家显点点头,没什么意见。
两大碗分别被端上了桌,冒着腾腾热气。他喜欢饺子,而汤圆是她爱吃的。
晚餐其实每天都丰盛,但她和他其实都不喜欢大鱼大肉,那条解冻后油腻腻的鱼又被她塞进了冰箱。
忙完这一切,白穗才轻轻松松在他对面坐下。
“过来。”男人薄唇动了动。
她一颗汤圆咬了一半,嘴里是软糯的面粉,花生馅全漏进汤里。
白穗乖乖地走到餐桌对面,走进男人分开的双腿之间,坐在她腿上,他的手顺势滑入腰间将她抱住。
柔软的发丝落进衣领,周家显心里匍匐着的猛虎蠢蠢欲动,但想起早上在车里把她口红吃得乱七八糟后砸在胸前的一下下,他心有余悸,只偏头亲在了她唇角。
白穗害羞又紧张,不敢回应他。时不时望向门的方向,总疑心那扇门会突然打开,然后……眼前喂过来半颗汤圆,她看了他一眼,凑低了吃进嘴里,又喂过来一只饺子,她犹豫了一下,秀气地咬了小小一口。
饺子被咬过的地方,一圈淡淡的梅子红。
瓷勺掉进碗里,叮的一声。
周家显捏着白穗的下巴,正要吻上去,门铃却突然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忐忑。
最后还是周家显开的门,原来是住在楼上的邻居,衣服被风刮到他们的阳台上。
递还衣物送完客,方才的暧昧气氛已消失殆尽,两人老老实实各自埋头解决了晚餐。
之后是她收拾餐桌,他长腿一折,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了电视机。
外头暮色沉沉笼罩,诺大的房子里一时之间只有碎言细语从电视机里传出,安静得令人胸闷。
周家显的注意力从来就没放在电视里那对男女身上,他用余光看见小姨子窈窕的身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不久又重新回到视线里。
这回,她手里多了一枚针。
“我看你外套上有颗纽扣快脱落了,要不要补一下?”
多稀奇,身价上亿的上市公司总裁竟然需要补纽扣?
白穗曲膝跪到他身旁,俯低身子穿针引线,男人很自然地把手放在她腰上,低眸看她近在咫尺的脸,“如果是白杉,你猜她会怎么说?”
“衣服旧了,该买件新的了。”他笑得复杂。
“为什么很少看你穿那件藏青的毛衣,是不喜欢?”她很快穿完最后一针,利索地打了个结,剪短。
不,正是因为太喜欢。
周家显摇摇头,没说话,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白穗没等到答案,抬头看他,触及那目光,心里一烫,低下头去,“姐夫做什么这样看……”
她跟刚来那会确实不一样了,男人的目光深且复杂,手缓缓向下,移落到她挺翘的臀上,迷人的嗓音故意沉缓撩人:“丰乳肥臀小蛮腰。”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五指猛一收,重重揉捏。
白穗脸_huo_la辣在烧,本能向前一躲,双手撑着扑向他怀里,肥肉自动送到饿狼嘴边。
这个夜晚即将发生什么,两人心里一清二楚,此前目光一次又一次躲闪,不过是彼此在欲盖弥彰。
此刻的凝神对望,彼此心里都躺着一片海,黑夜里,潮水哗啦拍打着沙滩,无声退去,下一次却更汹涌袭来。
“姐夫……”
呼吸骤紧,白穗下意识揪住了男人的衣服,下一秒他直起身,狠狠吻上来。
虽然在家里也偷偷摸摸和姐夫接过吻,但这样肆无忌惮却还是第一次。
周家显呼吸很重,舌头从她唇缝钻进去,直捣黄龙,一下一下地吮,亲得她舌根都发麻。
起初还在笑闹,但当她被剥去毛衣裙,几近_chi_luo地坐在他身上时,一切都变了味。
男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胸前时,她很后悔没有穿那件新买的胸衣。
“嗯——”白穗微呼出声,因为周家显直接推高了她略显保守的文胸,低头凑了过来。
他拿手去碰她的_ru_fang,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这样低头用嘴来吃,还是……太荒唐。
白穗抱着男人埋下去的头,咬紧了牙关不再发出任何羞人的声音,唯有急喘泄露了她此时的动情。
她还是太小,小小一个乳包,连他嘴都塞不满,只有顶端那一粒在舌心辗转,渐渐发硬。
周家显换了另一边吸,一边把她抱得更紧,胯下勃起顶着裤头一下下撞击她私处,喉头发紧低唤她名字:“穗穗……”
他松开乳肉,一路又舔吻上去,停在她脖子和下巴,反复地啄。
这样迷情不耐,两人都是头一回,身体里有什么在往外冲撞,急需得到发泄。
最后是她小声地凑到他耳边说:“去房里……”
濡湿胀痛的_ru_fang挤压着男人紧实的胸膛,白穗被他架着双腿抱进了她的房间。
她的床柔软温馨,枕头和被褥散发着属于她的淡淡的甜香。周家显褪去碍事的衣物,紧逼了上去。
男人大掌探到她腿根,游离在危险边缘,眯眼盯着她迷离的瞳孔,满是势在必得。
白穗一直知道她姐夫身材很好,堪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范。但她不知道,男人腿间那坨原来长得这么吓人,她刚才仅是余光瞥到,就羞得抱紧他,不敢再看下面,也没看见姐夫悄悄退去了她全身上下最后一块布料。
“不、不可以进去……姐夫……”她掐着他粗壮有力的手臂,夹紧了双腿,不肯让他再动。
“听话,不然等会你会痛。”周家显大拇指挤压着她_xue_kou,轻轻往里探,很快被女人动情分泌的体液打湿,食指的进入变得顺畅许多,也因为食指够长,很快便感受到薄膜的柔韧。
虽然不意外,但欣喜依旧席卷了他的大脑。
男人沉沉的眸光望向她,“穗穗,姐夫……”
何德何能,拥有一个这么好的你。
吻着她,又深深浅浅刺探了一番,床单上已经被打湿一片,他撤出的时候,感觉到那未曾遭受过侵犯的_nen_xue骤然吸紧了自己的手指。
白穗躺在枕头上,脸红得不像话,眼神飘忽不知该看向哪里。
以前也不是没有玩过,只不过是隔着小裤被他揉,用手指_cha_jin来,感觉就像真的做了一样。
她这方面的经验一片空白,懵懂地望着覆在身上的男人,只是亲亲抱抱,不是足够亲密了么?
前戏做得足够,周家显心口浮躁,掰开小姨子夹紧的双腿,仍旧耐心地哄:“乖,把腿张开,让姐夫好好疼疼……”
白穗被哄着勾上他的腰,感受他背部刚毅的线条,慢慢地放下了防备,慢慢感受到底下挤进来一个庞然大物,一种奇异的痒钻进了身体,随着他每深入一分,散入到四肢百骸,直到另一种痛楚袭来。
“疼——”
男人前面入得慢,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每一层褶皱都在为自己展开。攻城时刻,他耸耸腰,蓄力向前一撞,又快又准又狠,冲破了隔膜的阻隔,最终豪取城池。
周家显停下来低头亲吻女人的头发,额头和眼睛,这时候任何冒进的举动只会让这一切变得艰难。
“不怕,交给姐夫,相信姐夫,嗯?”他低声絮语间,吻干了她的泪,看见她睁开了清澈无辜的一双眼,又骤然咬住嘴唇。
是他在底下突如其来的一撞。
怎么有人的眼睛能好看成这样?真想就这么做死她啊。
男人托着女人的臀,一边观察她的反应,暗中加大了顶弄的力道。
处女阴穴随着男人频频入侵紧致到令他头皮发紧,咬着后槽牙板着脸在她体内冲撞。后来干脆全是大进大出,小姨子的青涩令饱经风月的男人毫无技巧可言,昏了头一样要她,整张床都伴着这场激烈的情事剧烈晃动。随着_yin_jing的整根_chou_cha,潮液夹着处子的血丝将床单染得一塌糊涂。
周家显先到了一次,初夜怕她疼没带套,强忍着_ba_chu_lai射在外面。
草草处理过后,男人在她唇上一吻,勾着她的腿弯抱进了浴室。
白穗浑身无力,站立不住,欢爱过后对他依赖更甚,整个人藤蔓一样慵懒地攀在他身上。
圆形浴室里,蒸汽腾腾上升,包围着_chi_luo相依的两人,如置仙境。
周家显取下花洒,冲洗着两人的私处,没一会便关了,亲亲她的嘴巴,他又硬得不行。
“姐夫……不可以再……”
男人眉眼英俊,手臂有力,轻轻将她向上一托,抵在墙上,男根对准_xue_kou,又缓缓插入。
她被性器结合的_kuai_gan_ci_ji得眼睛都眯起来,猫一样,张着小口喘气。
周家显凝眸盯着,快爱死了小姨子这幅模样,和自己的姐夫_zuo_ai,有这么舒服?
他咬着她耳朵含弄,身下发力撞进她身体深处,弄出啪啪的拍打声,响在封闭的浴室里,听得人面红耳赤。
“我的好穗穗,叫出来,叫给姐夫听。”
白穗咬着嘴唇摇头,眼里流露出怯意,骨子里的矜持让她放不开。
周家显又是深深一顶,操得她身体顺着墙往上猛颠。
白穗扶着他乱颤的肩头求饶:“轻一点……”
男人坏心眼地连连重重顶弄,“这样不舒服?”
不是,好像也是舒服的……她说不清了,索性随他去了。
“乖,叫姐夫。”他每次哄她时,亲亲她嘴巴就好了。
她每次都很乖,“姐夫……”
“姐夫……嗯……啊……”
周家显被她一声声甜甜腻腻的“姐夫”叫得浑身血液往一处冲,动作变得暴雨一样密集,狠狠在她体内冲刺起来。
这一次他没忍住,拔出的中途就缴了械,投了降。
白穗几乎是和他同时攀上了人生第一次_xing_ai巅峰,他从她体内撤出时,身体像开了阀的水龙头,乳白的_yin_ye顺着腿根止不住地往外流,看上去就跟失禁了一样。
周家显顺着看过去,欲望又有了动静。
“要不是顾忌你身体,姐夫真想……”
真想整夜整夜地要你,他没说完。
初尝人事,两次_zuo_ai耗尽了白穗的全部精力,被周家显重新抱回床上后,眼皮沉沉地压了下来。
陷入昏睡前的,她想的是,她终于和姐夫做了,她成了他的女人,却并不是他唯一的女人。
……
半夜里,白穗发了一次梦寐,吵醒了抱着她的周家显。
“姐夫,我听见门铃在响,是不是姐姐回来了?”
男人睡得迷迷糊糊,被她一句梦话弄得清醒了几分,看着她睡梦中不安的脸庞,心里像落了一柄重锤。
“没人敲门,也没有姐姐,姐夫在这里陪你。”他一下下抚着她头顶,叫她又安然睡去。
周家显内心突然落寞下来,这么爱她,却好像又是在害她。她是那样单纯善良,却被逼着背叛了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偷情。
他低下头凑近了她嘴巴,感受到怀中娇人平稳的吐息,一瞬间又是另一种念头。
真实躺在这里的她,这样恬静的睡颜,这样具体的存在,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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