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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朝末期,皇帝-李尚听信国师之言,妄图永生,一心沉迷炼丹,以致朝政荒废,朝野下上慵懒不堪,最终引得镇北大将军-孙霈联合蛮国起兵夺权…千疮百孔的洛朝不堪一击,四分五裂,中原地域迎来被称作历史最为混乱的“五国”时期。
所谓乱世英雄出,赵徵天出身江湖、受益江湖,北伐南征,天命所归,最终统一五国,鼎立华朝称帝,结束历时四十年的“五国”乱世。
华朝-丰川十年-颍州境-小凳村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高悬“向阳”二字木匾的学堂上,已是古稀之年的夫子-章荟精神依然,为四十余位学子领诵着诗词,齐声跟读的呢喃童声则紧随之后。关于“求学”的不易,村里经历过乱世的大人深有感触,有了长辈的告诫,学子皆是珍惜眼前这份光阴,然而…往往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例外。
安凝,一个把“玩性”体现淋漓尽致的孩子,同时也是村里不少人头疼的对象。对他来说,来学堂学识只是一项应付自家叔叔-安诚的日常行程,混着识几个大字便行。此时,身处学堂后方座位的他,两眼无神放空,语调如往常那般惯性,沉闷不带一丝朝气,把跟读的诗词读出属于他的僵硬味道。光阴流逝,直到章荟一声下课后,安凝才把不知飘往何处五魂六魄招了回来,一同与其他学子向章荟行起谢师礼。
刚躬身行完谢师礼,安凝顺势又坐了下来,趴在桌上,如释重负道:“终于可以休息一天了。”
学堂上课为三日一休,明日便是休息,这对安凝而言,无非最是期待,同时同样已经躁动起来的李复这时湊了过来,笑道:”安哥,等下打算带小弟上哪耍?“
安凝白了李复一眼,缓缓道:”你想去哪耍?“
李复脱口而出,道:”我们好久没去果园光临了…“
安凝立起上身,伸了个腰后,道:“你是已经忘了上次你被那只臭狗追的屁滚尿流吗?有那只臭狗守着,我们压根偷不到果子。”
李复尴尬的笑了笑,道:“上次就是个意外,鬼知道黄脾那老头从哪寻来那么一只大土狗守着,在说了,有仇不报可不是我们哥两的风格。”
安凝兴起些许兴致,侃侃道:“没错,有仇不报可不是我们的风格,可是不知这仇,我们李哥打算怎么个报法?”
“嘿嘿,就用这个!”李复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摸出一包油纸包裹的东西,随后递给安凝,
安凝带着疑问接了过来,用手打开一角,一股刺鼻的味道随之扑来,疑问道:“辣椒末?!”
“没错,这是我爹翻炒过的辣椒末,味道可是呛得很,要是这样随便抓一把洒向那只臭狗,估计够它一生难忘!”李复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加得意,仿佛预见那成功报仇的一幕。
“亏你想得出这样的主意,走!”
“走!整死那只臭狗!”
两人心照不宣一同离开学堂,正常从学堂去果园需要绕上一大圈路,不过两人知道有另一捷径,只要穿过学堂后方的小树林,在过一处杂草荒地,便就是果园边界,整个行程极短。
就在两人刚踏入小树林,便发现里面还有他人动静,多事的李复便往那动静处行了几步过去,眼前出现几个同龄的孩子正围了另一个孩子欺凌,见状,李复咧嘴骂道:“又是唐烽那孙子在欺负人了!”
安凝目光往那方向看了一眼,无所谓道:“管他的,又不是欺负我们的人,走吧!”
就在安凝走了几步后,一直盯着那方向的李复,突然开口道:“他们欺负的那个人好像是孙奕…”
“孙奕?!”一听到这名字,安凝停了下来,目光聚焦回到那方向,果真是学堂上那个性格内向的孙孙奕。
李复对安凝问道:“要不,今日就不去果园了?”
李复的口语,安凝心领神会,坏笑道:“好,就依咱们李哥!”
还不知情安凝和李复就在附近的唐烽,此时正一脸不耐烦的对孙奕大吼:”我再问一遍,这次五份诗词,你到底抄不抄?“
孙奕双手一捂着肚子,神色害怕,道:“我、我的字迹章夫子认得出来…”
唐泽生面露凶狠,继续吼道:“那你就变着字迹抄啊!”
孙奕低着头,不敢看向唐泽生,但依然拒绝道:“对不起,我实在没法帮你们…”
听到孙奕的回答,围着他的几个孩子开始躁动起来,尤其是带头的唐烽,一把拳头拽得紧紧。
“烽哥,在给他点颜色看看!”
“是啊,这书呆子就是死脑筋,完全没有吸取前几次的教训!”
“只要别打脸就行,这样章夫子就发现不了…”
“哈哈…”
一阵起哄下,唐烽摩拳擦掌逼近孙奕,就当孙奕已经准备承受皮肉之苦时,一块小石头飞了过来,不偏不移砸在唐烽肩上。
“是谁!”唐烽忍痛,大喝一声。
“你爷爷我!”李复拉高嗓子回答后,手指比划道:“一、二、三、四、五,五个人欺负一个人,还真只有唐烽你这孙子才干得出来!”
唐烽视乎有些意外这两人的出现,大声道:“这孙奕又不是你们的人,别多管闲事!”
安凝面带痞笑,挑衅道:“今日这闲事管定了!”
唐烽知道这两人可不是好惹的主,脸色逐渐难看,道:“你们难不成想打破那约定?”
“我可不在乎什么约定,你这是害怕了?”
安凝知道这唐烽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搬出“约定”来说,就是不愿发生冲突,不过自己今日就是不愿给他台阶下。
“这两人太狂妄了,烽哥别放过他们!”
“是啊,我们有五个人,还怕他们两人吗?”
周围又开始起哄,唐烽可算是骑虎难下,不过心想自己这边人数占了上风,真打起来赢面很大,于是硬露凶相,发狠道:“你们这是自己找死,可别怪我不客气!”
“废话真多!”安凝眼中闪过一道狠劲,先是冲了出去,体型较胖的李复紧随其后。
“兄弟们,我们上!”
眼见安凝来势汹汹,唐烽这边一伙也迎了过去,不过唐烽却留了个心眼,跑在最后,好可随机应变。只见安凝那紧握的双拳可不想是打架的架势,而是捏了两把足量的辣椒末,双方仅有几步之时,安凝双手作力,将辣椒末抛向那猝不及防的四个孩子。
“咳、咳…好辣!”
这四个孩子没想到安凝会来这样一招,眼鼻口摄入不少辣椒末,被辣得泪流满面、手舞足蹈。
安凝冷笑一哼,回首对身后冲来的李复道:“这几个就交给你了!”
“得嘞!”
面对四个待宰的羔羊,李复一个俯冲撞向其中一人,依靠自身身材的优势,那人便被李复撞飞几尺,倒地痛哭哀嚎,随后更是行云流水,随便大手提来另一个孩子,一顿拳脚伺候,边打边骂:“看爷爷我怎么好好收拾你们这帮孙子!”
唐烽见状懵了,咬牙切齿道:“太卑鄙了!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安凝双手拍掉残留的辣椒末,狠笑道:“打架当然就要不择手段了,难不成等着挨你们打?”
此时,唐烽处境无疑尴尬,原本以为自己这方人数占多,结果一个个排队被李复殴打,毫无还手之力,现在就剩自己一个该怎么办?
要逃跑吗?
安凝看破犹豫中的唐泽生,戏谑道:“要跑就赶紧跑,我保证不追你!”
唐烽已经满脸怯色,语气生硬道:“谁、谁说我要跑了!”
“那你可别后悔!”
安凝话语刚落,便冲上去与唐烽扭打起来,且不说安凝打架的那股狠劲,单从心理这一方面来说,唐烽早已输得彻底,一开始还能反抗几下,随后只能双手抱头防御,节节退后,直到安凝抓住唐烽的空子,一拳狠狠砸在唐烽的鼻梁上,痛得唐烽一阵头晕目眩,瘫倒在地。
安凝蹲了下来,对唐烽戏谑道:“疼吗?”
“疼、疼…求你别打了…”被打蒙的唐烽,终于露出软弱的本性。
“李哥,我这边收工了!”
此时,一屁股坐在一个孩子身上的李复,一手拍打着这苦命孩子的脑袋,一边看向向自己走来的安凝,骂咧咧道:“啥?这么快就结束了?唐烽那孙子还是那般不经打啊!”
安凝耸了耸肩,无奈道:“意料中的事,走吧!”
李复站了起来,与安凝一同准备离去,叹气道:“这下子辣椒末全没了,还怎么去果园!”
“哈哈,在去寻你爹借一点来不就行了!”
“亏你说的轻巧,要是被我爹知道我偷他的辣椒末,我一定会被揍死!”
“没事的,你李哥这一身皮糙肉厚不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嘛!”
“安凝你个王八蛋,啥意思!”
“哈哈,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两人边走边打闹着,身后留下一地哀嚎,而在一旁看打架看得傻眼的孙奕,这时才缓过神来,两步并作一步,追到两人跟前,气喘呼呼道:“谢谢你们…”
李复罢了罢手,道:“不必了,全当还了你上次帮我们的人情!”
“人情?”孙议一时懵了,后知后觉才想起前段时间的那件事。
原来前段时间,安凝和李复跑到村里人家的鱼塘摸鱼,被鱼塘主人发现后,双方一路追跑,走投无路之际,两人只好躲到一人家院子里,这院子不巧正是从未打过交道的孙奕家,当时在家的孙议二话不说让两人躲着,还给追逐而来的鱼塘主人引了错误方向,两人才得以开脱。后来离开孙议家时,除了道谢,两人还默默记下这份属于他们这年纪的所谓“人情”。
这时,孙奕突然问道:“我…我能不能当你们的朋友?”
上次帮安凝和李复开脱,是孙奕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人撒谎,那现在问的这一句话,则是自己第一次向人坦诚自己内心想法。
听到孙议这样一问,原本已经准备离去的安凝,顿时来了兴致,反问:“我两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混蛋,你还要当我们的朋友?”
在旁的李复白了安凝一眼,低声道:“你自己才混蛋,我可不是!”
孙议正眼看向两人,言语诚恳道:“因为我觉得你们本性不坏,也不会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还有…”
安凝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我没有朋友。”说到此处,孙议头低了下来,生怕嘲笑。
安凝双眼凝视着此时的孙议,随后把目光抛向李复,只见李复眉头高挑,富态的脸上露着笑意,又是默契一般心照不宣,同笑说道:“那你能不能帮我们李哥找来一些辣椒末,不然他晚上可能会失眠?”
“辣椒末?”孙奕愣了一下,并未理解安凝愿意的意思,直到李复一手搭向自己的肩膀,才反应过来。
李复对安凝笑骂道:“安凝你还真是个混蛋,这孙议刚一入伙,你就让他准备家伙!”
“辣椒末?准备家伙?”两人在笑什么,孙奕还未明白,只知道自己也跟着笑了,笑着从未有过的笑容。
三人离开小树林后,结伴而行,其间李复对孙奕道:“没想到刚才你挺有骨气的嘛,敢拒绝唐烽那帮孙子。”
孙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道:“其实今日也不是第一次了拒绝他们了…”
安凝插话道:“看得出来,这唐烽刚才都还没动手,你就一直意识用手捂着肚子,想必之前没少挨打吧!”
“是的…”
李复叹了一口气,道:“打自有了约定后,唐烽这孙子也只能欺负你们这些本村的了。”
“你们刚才和现在说的约定,到底是什么?”孙议感到不解,问道。
李复摆出一副说书摸样,道:“你且听李哥我娓娓道来……”
原来…现有一千多人口的小凳村,其中约有三百余人属于外来人口,他们的身份是十二年前因战乱逃亡至此的难民,当时被接纳入村后,主要群居在村里西边,安凝和李复就属其中之一,而孙奕则是土生土长的本村人口,因此在这些孩子的世界里便有了外来帮和本地帮之分。
大半年前,这唐烽经常带头本地帮的孩子欺压外来帮的孩子,被安凝和李复发现后,两人暗地行动,寻了个机会,将独自一人的唐烽绑架到野外,免不了一番虐待,立下以后双方互不相犯的约定。
孙亦万万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不过听到这平时横行霸道的唐烽被两人绑架道野外虐待,心里竟然略过一丝痛快,迫不及待问道:“你两是怎么虐待他的?”
“一开始先把他绑在树上,然后……”
就这样,一路上李复绘声绘色的形容起当时虐待唐烽的过程,不知不觉到了孙亦家门口,告别孙亦后,两人再行了一段村路,一座木桥出现眼前,其下是一条一丈宽的河流,名为“明桓河”,“明桓河”水源清澈见底,同时也是村里的供水之处,而“明桓河”对面便是安凝和李复他们这些外来人口群居的地方。
此时已是黄昏,两人走过木桥准备各回各家时,一个女孩迎面走来,李复一见便殷勤的凑了过去,笑呵呵道:“小兰,你这是要去洗衣服吗?”
与两人同年的李小兰,此时双手环抱着一只装着脏衣服的木盆,一双大眼睛看了李复一眼,哼道:“今日你两又去干啥坏事了?”
李复连忙否认道:“哪有啊!我这么正派的人,怎么会干坏事呢!”
李小兰冷道:“衣衫不整,信口开河!”
“哎,还是瞒不过小兰你啊,其实都是安凝那小子威逼利诱我的…”
李复随着李小兰离去,安凝则很习惯被出卖,笑骂着一句“见色忘义”后,便往自家方向走去。
推开自家那扇破旧透风的家门,屋内一片昏暗,安凝燃起油灯取光,轻声:“诚叔,我回来了!”
随着油灯微光,隐隐可见安诚盘腿静坐于屋内床上、纹丝不动,满头白下隐隐可见那张老态面容,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一位正值三十壮年的男子。
安凝知道安诚处于休息状态,便未多扰,动作轻盈的整起柴火放入灶台,备起两人晚上的伙食。
“咳、咳…”
不一会,安诚动作缓缓从床上下来,举步蹒跚走到前厅,寻了凳子坐了下来。
安凝边在烧开的锅里下着面条,边对安诚问道:“诚叔,今日身体好点吗?”
“还行吧…”
安诚的声音微弱,若有似无。
安凝从灶台端出两碗汤面摆上桌子,道:“粮的时间还没到,这几天就吃面条吧!”
“随便吧,我也不是很饿…”
“多少也得吃点…”
吃面时,安诚又突一阵咳嗽,安凝担心道:“明日学堂休息,我在去找万大夫拿点药吧。”
安诚淡淡道:“好吧…记得要谢谢人家万大夫,不要吊儿郎当惹他生气。”
“知道了,你放心吧。”
夜色降临,借着油灯微光,安凝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执笔抄写诗章,应付着后日学堂上章夫子的批阅,而安诚则回到床上继续盘腿静坐,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隔天
安凝和往常一样起了大早,来到距离他家不远的李复家外,这时李复家厨房窗口冒着漫漫炊烟,而李复的父亲则在自家院子里修缮那只做生意的板车。
“李叔,早上好!”
安凝笑呵呵与李复的父亲问候。
“是安凝啊,自己进屋吧。”
李复的父亲回应了一声,埋头继续敲敲打打修缮板车。
没有多余的寒暄客套,安凝像是来了自己家里那般,直接走进李复家里,这时的李复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大厅的木桌上放着一盘包子,上面还用荷叶盖住保温,安凝毫不客气的拿上一个吃了起来,边走到厨房,对正在忙活中的李复的母亲道:“李婶,我来啦!”
在厨房忙活的李复母亲,余光看了一眼安凝,大嗓门道:“包子放在外面木桌上,趁热赶紧拿回去。”
安凝嘴里吃着包子,吞吞吐吐道:“知道了,谢谢李婶!”
厨房这时又接着飘来一声大嗓音,道:“安凝,李复那臭小子是不是还在睡觉?”
“是啊,睡得好香!”
“帮李婶叫醒他!”
安凝得令,坏笑道:“好嘞,没问题!”
安凝咽下最后一口包子,二话不说走到李复床前,给予一顿拳脚伺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帮你爹娘干活。”
被安凝折磨醒来的李复,一脸起床气,沉淀一会后,追着安凝满屋子打闹…
李复的父母以卖早点包子为生计,每日都要摸黑早起,做得五六百个包子,用板车拉到村口集市贩卖,由于料足价廉,不用一个时辰便能全部卖光,李家包子这小本生意在市集里也算得出名。
安凝也不知道在李复家拿过多少包子当早点,毕竟自家叔叔没有劳动力,无法维持生计,基本都靠村里放的救济口粮,还有这些同是外来人口的左邻右舍帮助。
安凝离开李复家后,回到自家,安城依然静坐床上休息,安凝把带来的包子放在安诚触手可及的地方后,又离家而去,前往万大夫所在医馆拿药。
走在村里村道上,安凝恰好经过村长-黄帆家,这黄帆家在村里可算是第一豪宅,家大院大,建筑构造更是独特,安凝每次经过这里都会难免多看几眼,纵然好奇心驱使,安凝也不敢在此惹事,毕竟村长黄帆在他们这些外来人口心中,算得是个德高望重的大善人。
不过今日不同往常,安凝现黄六家大门口多了一匹马停留在外,马背上驮着皮革包裹,显然是一匹送信的马儿,此时时辰尚早,安凝眼见四下无人,便偷偷摸摸的靠在黄六家院子的围墙边上,偷听起里面的动静,且听到里面人声鼎沸,隐隐有着一道怒的声音突出,随后便是一堆口杂的安慰声。
这村长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安凝正想继续听下去时,现周围来人,便故作淡定走开,继续前往医馆。
走到距离医馆还有几十余步的路,一股混杂的草药味随着空气扩散,迎面扑鼻,安凝对此熟悉不过,推开医馆院子的木栅,眼前随处可见密封药草的瓦瓦罐罐,安凝敲了敲紧闭的医馆大门,道:“万大夫、万大夫!”
片刻,隔着医馆大门从里传出一道沉闷的沙哑声,道:“这么早,谁啊!”
“安凝啊!”
原本屋内的沙哑声瞬间变得中气十足,道:“臭小子,给我在外候着!”
“万大夫,您是不是昨晚又喝多了,闹肚子?”
“闭上你那只臭嘴,还有不准碰我外面的东西!”
安凝没有回应,心想你不让我碰,我就偏要碰,在院子里众多瓦瓦罐罐内摸索起来,因为安凝知道这万大夫可是有着一项独门手艺-腌料。
屋里的大夫万蓬一听外面没了动静,急道:“臭小子,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喂!臭小子…”
没理会万蓬在屋里如何咆哮,安凝在院子一阴凉角落找到了一口腌缸,掀开封口,顿时一阵咸香味扑面,里面全是满满的腌肉条,如寻得宝藏那般,安凝迫不及待将手伸进,取出一条腌肉吃了起来。
这时,医馆里传出一阵急促脚步声,随之,大门从里打开,万蓬边系着腰带边带着哭腔,破口大骂:“那坛腌肉可是我腌放许久,准备送给村长的,竟然被你这臭小子捷足先登吃了!”
安凝舔着手指,意犹未尽,道:“万大夫,您这手艺实在是越来越不得了了,太好吃了,您要是开个铺子,肯定生意红火。”
“那当然,我这腌…咳、你这臭小子,别拍马屁了!”
万蓬瞪了一眼安凝,视乎没那么生气了,抢回那口腌缸,重新密封起来,道:“今天干嘛来得!”
“就是想让您给我家叔叔在配点药。”
“这才月中,药都煎完了?”
“是啊,您上次不是说药量要按病情适当调整嘛,我见我诚叔病情最近没啥好转,所以我每次煎的药量就加重了嘛。”
“算你小子孝顺。”
万蓬走回医馆里配药,安凝笑着跟随,在安凝眼里,且不谈万蓬医术如何,但医德为人还行,而在此问诊取药都是不收钱银的,整个医馆都是由村长黄帆家族资助运作。
安凝知道万蓬对村长黄帆可是好的很,亲如手足,取走配好的草药时,还特地的告诉万蓬今日黄帆家好像有事生,整得万蓬早点没吃,便跑到村长黄帆家关心去了。
午时
安凝坐在自家炉边煎药,安诚则在屋内阳光投射到的地方坐着,目光沉重看着安凝,若有所思。
“安凝,安凝!”
一听屋外传来李复的声音,安凝往炉子里添了把柴火后,走了出去,现屋外可不知有李复一人,旁边还站着孙奕。
安凝问道:“你俩怎么会在一起?”
李复搭着孙亦肩膀,嘿嘿笑道:“我刚从市集回来,就顺路喊上孙奕了!”
安凝知道李复又准备安排节目了,道:“又打算找啥乐子?”
“既然都把孙奕喊来了,今日就搞点健康一点的活动吧!”
“上哪?”
“到下游摸虾如何,这样我还可以叫上小兰一同!”
“可以,你们先去吧,等我煎完药再去找你们。”
“好,我们先走了,等会见。”
回到屋里,安凝继续守在炉边控制煎药的火候,等药煎好滤出一碗药汤时,安诚缓缓开口道:“凝儿,就把药放桌上,凉了我自己在喝,出去玩吧!”
“没事,我等城叔喝完药再出去。”
安凝细心的将药汤吹凉,在用汤勺一口一口喂给安诚喝下…
“诚叔,那我出去了。”
“好,小心点,可别惹事。”
“知道了。”
就在安凝离开后,安诚卷起一手衣袖,整只手臂血管突出狰狞,却毫无血色,这般症状已经从四肢向上身蔓延。生得这等衰老怪病,安诚认定是自己命数,自己并不怕死,身体衰老程度每况愈下,如活死人般苟且活着,还不如痛快死去,现在唯一活着的牵挂,仅有安凝。
那条隔离区分外来人口地方的“明桓河”,下游地势平坦,流水并不湍急,正是河虾生存的理想环境,同时也是孩子们玩乐的好地方。安凝一到此处,就看见李复撩起裤管札至膝盖,上身光着未穿衣服,胖乎乎的肉体格外显眼,而孙奕和李小兰则在岸上等候,不断叮嘱李复注意安全。
安凝一到便也脱掉衣服,草鞋,撩起裤管和李复一个模样,当准备下河时,安凝现一旁孙奕视乎跃跃欲试,于是便让孙亦也脱掉衣服一同下河。不过孙亦有些害羞李小兰存在,始终就是不愿脱掉衣服,穿着保守的和安凝下了河去。
李复一见孙亦这般模样下河,便不乐意了,道:“看来孙奕要成为一名男子汉,还需要我帮你一把!”
就当孙奕感到不解此话的意思时,安凝心领神会道:“有请我们李哥先行动手!”
“哗”的一声,李复双手扬起一阵水花抛向孙奕,没有丝毫防备的孙奕瞬间衣服湿了大半。随后,安凝又在孙奕背后补了一刀,又扬起一阵水花,这下子孙奕的衣服基本全湿,和身体皮肉粘在一起。
呆在岸上的李小兰,愤愤骂道:“你们两个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孙奕!”
“哈哈!”
孙奕用手抹掉脸上水珠,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露出笑意,道:“你们不要以为我不会还手哦!”
“就等你还手呢!”
安凝和李复同时又向孙奕泼水过去,孙奕这边也主动还击过去,你来我往后,最后演变成三人混战,带起一阵欢乐的嬉笑…
在安凝的李复的教导下,孙亦慢慢熟能生巧,抓到了不少河虾,而在岸上的李小兰让孙亦将弄湿的衣服丢上岸来,对于男孩光着膀子在自己跟前晃来晃去,早已见怪不怪。
李小兰寻来干草干柴生成火堆,在用树枝做成架子放在边上烤干孙亦的衣服,等到三个男孩上岸后,几个人又搬来一块扁平的石块还有零散的卵石,在火堆上堆成一个烤架,原地烧烤起抓来的河虾。
几个孩子围坐在烤架四周,等待河虾烤熟的过程,不由侃侃聊了起来,聊着各自在村里眼见的趣事,说着说着,安凝突然说到今早偷吃万蓬的腌肉,孙奕不由自主的插了一句:“这腌肉的味道是不是咸香咸香的。”
安凝先是一愣,然后笑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偷吃过?”
孙奕否认道:“我可没那口福,只是从长辈们听说过那味道,其实万大夫本来也不是本村人,切确的说,他是个北方人,因为只有北方人才会用这样的手法腌肉。”
孙奕一说完,其他三个孩子神色一同惊讶:“什么!万大夫是北方人?”
“啊?你们不知道?而且他还是一名道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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