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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回漠北
(31+)
俗话说江湖之远,庙堂之高,都是那些平凡人难以企及的别样世界。就拿风闻天来说,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小小仙侠镇的普通孩子,对自己的未来虽有憧憬,但也只是想去江湖走上一走,体验一下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可现在却猛然发现,那所谓的江湖不再遥远,庙堂也不再高不可攀,甚至近的触手可及一般。这对一个过惯了平淡生活的少年来说,似乎太过于梦幻,又太过于真实。
不过好在风闻天自小那种荣辱不惊的性子,让他可以很快的接受、适应这个突如其来的现实。只不过看着眼前这数万铁骑,呼吸依旧有些急促。
一旁的风起舞见状,微微笑道:“闻天,这五万铁骑是爹为我们准备的亲军。爹说了,要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家,要让漠北五十万雄兵知道,他们的世子殿下回来了!”
风闻天微微张了张嘴,目光扫过那一排排整齐地军阵,“姐,他们有名字吗?”
“有!左边方阵三万轻骑,是爹给你准备的,名曰黑风玄甲军!右边方阵两万轻骑,是我的亲军,名曰北舞风骑军!他们都是当初跟随爹南征北战的精悍部下,个个骁勇善战。毫不夸张的说,这五万亲军可敌十万大军而不败!”
风闻天盯着离他最近的一个黑甲军,目光霎时间变得灼热。看着那满是金属质感的玄黑色盔甲,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又转头看向另一边黑红色盔甲的北舞风骑军,同样一股不输黑风玄甲军的肃杀之气,不由得感叹:“都说漠北雄兵不过万,便可提刀赴国难。一旦铁骑过十万,兵戈所指谁可战!气吞山河征千里,开疆辟土功成还。兵陈漠北镇蛮夷,借尔百胆可敢犯!姐,据说这首诗词是你十五岁那年写的,现在看来,我们漠北雄兵当得起!”
风起舞向前踏出一步,冲着前方军阵朗声说道:“玄甲军、风骑军所属,迎接你们的世子回家!”
“黑风玄甲军、北舞风骑军,恭迎世子殿下重归漠北!”
一阵整齐雄浑的声音回荡在仙侠镇外的旷野中,宛若一人,丝毫不见杂乱,军纪、军容可见一般。
就在声音刚落,一个身型魁梧、面容刚毅的将领走出阵型,来到风闻天五步之处,沉声说道:“末将黑风玄甲军统领,折冲将军沈东苍见过小王爷!”
“嗯,沈将军辛苦。”
之后风闻天面容平静的注视着这五万铁骑,声色平稳,“有劳众将士奔赴千里接我回家,辛苦了!”
说完之后转身走到风起舞身边,看着镇子说道:“姐,我要带个人回家!”
风起舞似乎早就猜到了一般,微微一笑,朝他身后努了努嘴,“是带她吗?”
风闻天闻声转头望去,依旧一身天蓝色衣衫的柳扶摇站立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冲风起舞点了点头,风闻天走到柳扶摇面前,“扶摇,你愿意跟我去漠北吗?”
柳扶摇轻轻一笑,一张完美无暇的俏脸露出些许俏皮之色,柔声回道:“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你去哪我跟到哪么!”
风闻天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又道:“那我们回家接上婆婆,一起回漠北!”
不料柳扶摇却道:“不用了,婆婆说她年纪大了,在这里也住惯了,就不去了。让我不要牵挂她,放心的跟你走就是。”
“她不走?”
风闻天一怔,思虑了一下说道:“也好,在这里安度余生也挺好。”
说完之后,两人重新走回了风起舞身边,“好了姐,我们出发吧!”
三人坐上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渐渐的离开了这座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小镇。
待到大军走远,小镇城门外,依旧一身农家大叔装扮的张玄策和一袭青衣的北冥无疆,看着远去的军马笙旗,并肩站立。
直到那五万铁骑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北冥无疆才开口说道:“咱们也该回去了,你说你好歹也是出身龙虎正统,怎么还就过惯了这种粗鄙生活啊!”
确实,此刻的张玄策哪里还有龙虎山大天师的样子,一副地地道道的农夫打扮,还丝毫不显得突兀。
张玄策蹲在地上,捡起路边一个小石子,也不理会北冥无疆的讥讽,自言自语的说道:“石子,世子。啧啧,当真有趣的很呐!”
就在北冥无疆愣神之际,张玄策突然指着他骂道:“你他娘少在这里操老子的闲心,就算打不过你,也腾不出那个闲工夫搭理你!”
然后起身拍了拍灰土,留下一脸无语的北冥无疆,很是潇洒的离开了。
良久之后,北冥无疆也缓缓的离开了小镇。
经过一天多的时间,行至摇光王朝中南部豫洲境内的商殷城外,风起舞吩咐大军在城外驻扎,只带了慕皇图、李盼盼在内的十数个随从,跟风闻天、柳扶摇进了城。
进到商殷城内,风闻天和柳扶摇便被大城市的繁华喧闹所吸引。毕竟这么多年来,从没有离开过那小小的仙侠镇,初次来到大城市,自然会觉得什么都是那么的新鲜。
“慕老头,你说这些年你也不知道带我出来走走看看,见见世面,害得我现在看啥都觉得新鲜。”
自从得知老头的身份后,风闻天就在称呼前加了一个姓氏,再没有别的变化,这让曾经问鼎武道巅峰的圣冠高手慕皇图内心生出了淡淡地挫败感。
慕皇图白了他一眼,用小拇指掏着耳朵,一副我没听到的模样。
就在一行人准备找地方吃饭的时候,前方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夹杂着兵器碰撞发出的声响。
这种事情风闻天怎么会错过,赶紧唤上一行人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分开众人一看,两个貌似气度不凡的武林人士在前方打斗。一时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就在风闻天看的起劲的时候,一旁耷拉着眼皮的慕皇图不屑的说道:“打架就打架呗,还挑这么个闹市。唉,眼下的江湖越来越没骨气了。”
在场的众人哪个放到江湖上,也算得上是顶厉害的高手了,自然看不上场内打斗的两人,故而也对慕皇图的话颇为认同。
不过同样听到这话的风闻天就不这么认为了,指着两人对慕皇图说道:“慕老头,你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像你们这样实打实的高手,自然是不屑在普通人面前出手。可他们不同啊,就算是我这个不曾习武的人都看得出,他们两个最多不过六七冠的实力,剑招看似华丽,却总感觉也没啥厉害的。可多年习武,总得图点什么吧!既然不能在江湖中博得一个名号,那也得在市井露个脸,让人为他们叫个好不是,你说是这么个理不?”
看到慕皇图被风闻天这番话噎的直翻白眼,风起舞不禁一阵莞尔。
就在他们说话间,场中的两人似乎已经分出了高下,正在收剑拱手抱拳,向场外捧场的人致谢。
“这东林剑宗和古承门是怎么搞的,好歹也算得上是江湖的上中等门派了,教出这么丢脸的弟子,也不知道臊得慌!”
风闻天听着话音熟悉,便循声望了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曾经调戏酒馆老板娘被骂的陈宗,暗道:原来他也是。
站在风闻天身边,依旧风情万种的酒馆老板娘李盼盼轻笑一声,“哟,人家东林剑宗跟古承门教出的弟子上不了台面,只能在这街头市井博一博喝彩。哪像大气宗的得意高徒啊,连个娘们都胜不过。现如今站在这里说这话,也不嫌牙碜!”
原本一脸鄙夷之色指责的陈宗,被李盼盼这番话噎得哑口无言,又委实不敢出声反驳,只能冷哼一声作罢。
风闻天早就习惯了两人之间的嘴斗,或者说是李盼盼欺压陈宗的戏码,所以对此也不闻不问,只是转头看着风起舞问道:“姐,这商殷城有什么好吃的吗?”
风起舞听后,抬起手臂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座酒楼回道:“诺,前面就是名满豫洲的豫鼎楼,咱们去尝尝。其实咱们漠北王府的厨子,比起那些各地盛名酒楼都不差。爹总说这吃是人生头等大事,有条件了自然马虎不得。所以就命人在全国各地搜罗那些大厨,专供王府膳食之用。”
说话间,一行人走进了酒楼,被安排进了一间豪华房间内。
风闻天招呼着柳扶摇和风起舞还有老武神慕皇图一起落座,不大会一桌子的特色招牌菜系便端了上来。
风闻天随手示意其余众人也落座,可李盼盼等人碍于身份之别都不肯遵从。风起舞见状,也开口说道:“大家都坐吧!你们这些年奉命在仙侠镇护着闻天的安危,着实辛苦了,这顿饭权当我跟闻天的回敬。所以大家安心的坐下来,好好的喝上几杯。”
经风起舞这么一说,原本有些犹豫的众人也都不再扭捏,李盼盼率先开口说道:“那就在此谢过世子、郡主了!”
风闻天摇了摇头,“不管出没出仙侠镇,也不管我做没做回世子,李姨你都不用跟我客气!”
本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李盼盼,看到风闻天的态度,又看了看一旁没有反对意思的郡主,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第八章 真武山
(31+)
酒足饭饱之后,风闻天等人又稍稍逛了逛便出城,跟大军汇合继续朝漠北行去。熟不知,这五万漠北铁骑一路上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暗中以密报送至了皇宫!
天凰城养心殿内,一位身型中正、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端坐在书桌前,身着金黄色华贵龙袍,低头翻看着一封封被暗哨碟子送来的密报,神色平静。
旁边不远的下首处,一个相貌平平但胜在气质儒雅的男人双手放于腹前双目低垂,约莫五十许岁的模样,身穿正紫色朝服,胸前绣着仙鹤图样,赫然是当朝正一品大臣,官居宰相。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位至高无上的当朝皇帝轻轻的放下手中最后一份密报,抬头看向下方闭目养神的宰相赵狂儒,“你对这些有何见解?”
说话的时候嗓子略微有些沙哑,候在一旁的贴身太监赶紧送上早已备好的茶点,放于皇帝身前。
听到皇帝问话,赵狂儒立即挺身弯腰施礼,而后才说道:“臣在来时的路上便听人说,漠北王命郡主亲率五万铁骑踏境而出,长驱千里迎漠北世子回家。陛下是想问老臣,对此事的看法吗?”
摇光皇帝喝了口茶,笑骂一声:“这里没有旁人,尽可直言,不用绕什么弯子。”
赵狂儒闻言,恭应一声后说道:“按理说,我摇光律令明言,番王所属出境,若无皇喻圣旨,亲兵不可过万,这点漠北王不会不知道。但在无皇权无可之下,就让郡主就这么大张旗鼓地率五万铁骑横穿大半个王朝疆域,途径六洲十九城,确实太过不妥。此等举动,也确有谋反之嫌!”
说完这些,赵狂儒停顿了一下,见皇帝没有开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可话又说回来了,漠北王因为摇光开疆定国,惹下无数仇杀,漠北世子也因此不得不隐姓埋名十六年。漠北王想要自己那离家多年的儿子风风光光的回来,也在情理之中。可为人臣子,亲情礼法岂可同视。以上便是臣对此事的看法,请陛下圣裁!”
这一番话将人情法度尽数道出,说的摇光皇帝李恕一阵无语,其实他也猜得到这位宰相大人会说什么样的话。
站起身来,负手走到赵狂儒面前,淡淡地说道:“还有一些话你是不敢说出来吧!风正涯此番,可是大有深意啊!毕竟现如今他儿子马上及冠回来了,他又怎么可能什么举动都没有呢!倘若真的随随便便派些人,不声不响的接风闻天回家,那朕才忧心呐!”
赵狂儒依旧不温不火的神态,恭声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李恕沉默了一下,看着墙上那幅气势雄浑的万里江山图,凝声道:“传旨命人备两份厚礼送去漠洲天狼城漠北王府,提前祝贺漠北世子及冠。至于犯律出境一事,就当是朝廷弥补一下这漠北世子吧!”
漠北天狼城,漠北王府玄机楼内。
风正涯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灰色衣衫,双手拢袖站立在顶楼窗边,眯着眼睛望向远方。旁边一个与之年龄相仿的读书人,手里拿着一本翻阅了一半的无名古卷,同样也看着窗外。
风正涯身子不动,轻声开口问道:“宿谋,你说这俩孩子现在走到哪了?”
这位跟随了风正涯数十载的读书人轻笑一声,合上手中书卷,音色平缓的对他说道:“解烦营不是刚传回消息么,现在应该到朔州境内了。”
此时此刻,这位权势滔天、独掌一方的摇光第一大番王反倒像个平凡的舍家翁,说道自己的儿子,居然露出了些许明显的忐忑,“你说闻天这孩子将来知道了一切,会不会怨恨我这个做爹的?”
被风正涯唤做宿谋的中年男人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向前走了两步,跟他并肩而立。
过了一会功夫,摇了摇头道:“我姜宿谋平生学问如何不敢自夸,可要说识人看人,却从未有过偏颇。不管以后知道与否,闻天这孩子都断不会怨恨你的。”
听到这话,风正涯很是欣慰的笑了笑,转过身来对姜宿谋说道:“前几年让你大老远跑去教导闻天,就是想着让你帮忙看看,也正好可以让他认你做师傅,旁人来教终归还是不放心呐!”
姜宿谋仅仅只是嗯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对此风正涯同样抱之一笑。两人数十年的交情,很多话、很多事都无需刻意。
沉默了一会,姜宿谋突然说道:“不出意外,天凰城很快便会有动静,看来这次你又赌赢了!”
可风正涯并没有太多愉悦之色,只是轻笑着说道:“也不尽然!这次看似冒险、莽撞的试探,乾坤殿的那位心里也透彻的很呐!”
“是啊!”姜宿谋握着手里的书,缓缓说道:“当初就是想借闻天回家的机会踩踩朝廷的底线,同时也告诉皇帝,漠北还是摇光的漠北,只不过心里有怨气了也得使使性子。再加上闻天回来之后,也就该行及冠礼了,朝廷那边会有什么反应,也是一个挺关键的问题。虽然皇帝老早就知道闻天活着,关于闻天的秘密谍报也绝对没断过,可毕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现在闻天回来了,咱们总不能还继续跟他们装糊涂不是。按照礼制,世子及冠需进京面圣受封,这又牵扯出了另一个问题,世袭!再加上世袭罔替之后,朝廷对咱们漠北的态度,虽然这都是后话了,可也需要早做谋划啊!毕竟闻天以后要做的,可不能只是一个坐镇边疆的实权番王!”
风正涯点了点头,“不急,接下来闻天想干什么、怎么走,由他自己选。当初你从仙侠镇回来之后不也说过,这孩子以后不会让人失望的。既然这样,早几年晚几年又如何?没差别的!”
一路走走停停,风闻天一行大军行至朔、雷两州交界的真武山下扎营休整。
据说这里之所以会叫雷州,还是因为这真武山的缘故。
真武者,道之祖也!
这闻名天下的道教祖庭,便在这巍峨雄壮的真武山顶。据民间传闻,真武荡魔大帝曾在此以雷霆斩妖驱魔,惊雷落下,响彻一州,故而改名雷州。
山上道教祖庭殿宇众多,林林总总共计七十二座,山门处更有‘真武大帝道场’的巨大石碑耸立。
江湖传言,现如今的祖庭道首吕洞岩是个真正的得道高人。虽然自身武学修为仅是一冠,相较于自身名望有些不符,亦无大兴之像!
反倒是一直跟他们争夺道教正统之名的龙虎山,这数百年间不断有人踏足圣冠,承袭龙虎天师正统。就像上代天师杜光庭在世之时,足足压了真武山一个甲子之久。
不过外人不知的是,这数百年来,不管真武山如何没落,龙虎山如何盛势,他们也不曾让一位天师踏足真武大殿半步。
可安坐与大殿受奉香火足有八百年之久的真武大帝金身,貌似并没有睁眼看看这帮心诚意坚的徒子徒孙,并且至今也没有让他们等到真武临凡。
风闻天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巍峨的真武山,脑中不断回想着之前在书中看到有关这里的描述。
一直等到风起舞喊他,这才回过神来,“姐,你说倘若真有这真武大帝,看到自己道场的徒子徒孙被龙虎山压的如此凄惨,会作何感想?”
风起舞微微一笑,同样抬头看着前方真武山的景色,开口说道:“其实在真武山上的道士看来,他们一直都在真武大帝的庇护下。不然这三百多年来,龙虎天师七上真武山,又怎么会走不进真武大殿呢!”
清风拂过脸颊,很是舒服。风闻天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很是惬意。
风起舞捋了捋被风吹乱的一缕秀发,接着说道:“娘活着的时候总是说,不论佛、道,也不管是不是存在佛陀、真武,都不重要。对于咱们这些世俗之人来说,那就是个念想,一个信则真、则实、则灵的寄托罢了。小时候娘带我来过两次真武山,也跪拜过真武大殿中那荡魔金身,当时也不懂那么多,就觉得好玩。现在看来,或许不是不灵,是需要耐心跟时间才行。自打娘走了,爹每年也都会来山上坐一坐。闻天,要不姐带你上山?”
风闻天摇了摇头,望着风起舞轻声道:“不了,下次再上吧,跟爹一起!”
“也好。”
犹豫了一下之后,风闻天还是对风起舞说道:“姐,我想学武!”
其实这个念头早在仙侠镇的时候就有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找到人教,就要回漠北了。
风起舞愣了一下,随后摸了摸他的脑袋,“真想学?”
“真想!”
此刻风闻天的神情无比坚定认真,看的风起舞一阵恍惚。
只不过到现在为止,风闻天还不知道自己的姐姐也是一个厉害到不得了的高手。在他心里,不管自己是不是什么漠北小王爷,那个江湖之中走一遭的梦想终究还在!
第九章 人心各异
(31+)
经过数天的长途跋涉,风闻天一行人和那五万铁骑横穿六州疆域,终于来到了与雷州交界,漠北两州之一的牧州。
漠北之名源自一首边塞歌谣,‘翠域黄沙,独具漠牧风光。大漠以北,雄关拒敌无双!’故而合称牧州跟漠州为漠北。
漠北两州地域辽阔,是摇光王朝最大的州郡,没有之一。且这两州风土独特,牧州水草丰美,多以放牧为主,盛产上等战马。摇光总数近四十万骑兵战马,有三分之二出自牧州,而这近四十万骑兵,单就漠北就占半数以上。
而与牧州比邻的漠州,土地贫瘠,大多地方一派苍凉之色,也就造就了当地民风异常彪悍勇猛,但凡上阵厮杀,皆死战不退。因此漠州儿郎所属步兵军团,被摇光皇帝赐喻百战穿甲兵!
其实漠北原本是三州之地,漠、牧两州中间的地域叫凉州,后来因治理起来过于不便,索性便将它从中一分为二,划归漠牧二州。
兵马刚刚进入漠北境内不久,便看到不远处约莫几千人的队伍安静的等候在前方,风字王旗飘扬在空中猎猎作响!
被先锋兵告知之后,马车内风起舞朝风闻天笑道:“到家啦,咱爹来接我们了!”
风闻天一怔,随后微微吸了口气,也笑着说道:“姐,我骑马过去!”
说完之后,没等风起舞说什么便跳下了马车,然后让人牵过一匹正宗的牧州纯种战马,抓住缰绳翻身而上。
风起舞让柳扶摇暂坐在马车上,然后也跟着风闻天一起骑马前行。
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人群,风起舞不禁转头看向风闻天,却发现他神色如常,很是淡然,一点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样子。
很快两方人马便相距不过几米,风闻天看着眼前队伍正中间,一个身型不甚高大,也算不得魁梧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玄素色衣衫,面目慈祥的看着风闻天的脸,嘴唇微微有些蠕动。
在旁人看来,这哪里还是那个战功彪炳、权势滔天的漠北番王啊!此时此刻,站在风闻天面前的,就是一个对儿子心怀愧疚的爹,一个跟儿子久别重逢之后惶恐会陌生的父亲而已。
“爹,儿子回家了!”
终究还是风闻天率先下马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但并不沙哑。
风正涯听到这声爹的时候,双眼都变的泛红,笑的甚至都有些局促了,拉着他的手臂“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走,咱们回家,回家!”
风闻天嗯了一声,随后还不忘冲风起舞笑了笑。
一旁的风正涯看着风闻天的样子,心里不禁暗叹:媳妇儿啊,咱儿子回来了,跟你长得真像啊!下次再去看你的时候,终于可以挺直腰板了。
两拨人马汇合一处,向着天狼城而去。途中风正涯特意找到坐于马车上悠然喝酒的慕皇图,上前去跟他打了个招呼,“老先生,有劳了。”
这个曾于武道一途惊艳了一个时代的耄耋老头也只是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
对于老头颇为冒犯的举动,风正涯这个顶天大的番王倒是丝毫没有介意,只是淡然的一笑置之。
就在众人回去的路上,天狼城步兵元帅左宗林的帅府会客室内,左宗林端坐于中央正位,轻轻的喝了口茶,冲下首处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说道:“破局,这世子回来了,你觉得大将军有多大几率收回你们手中闲置的兵权呢?”
一袭白衣、星眉剑目的方破局面容平淡的摇了摇头,声音也没有丝毫波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管是我,还是他们几个,都是自十几岁就跟着大将军四处征战的,从来都是大将军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没想过要违逆,也不能违逆,谁都不行!”
左宗林轻笑了一下,单手捋了捋已经发白的胡须,满是伤疤老茧的手掌没有丝毫抖动,称得上老而弥坚。
“话是这么个话,理也是这么个理。原本你们都是凭着在战场上立下的赫赫战功,才坐上了如今的位子,可现今一旦世子回来,行过及冠之礼后,不出意外是要在军中任职历练,为今后的世袭罔替做铺垫。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到了这个我们一点都不了解的世子殿下执掌漠北的时候,又会不会还像大将军一样信任、重用我们呢?”
方破局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左宗林见状,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老了,这军权交也就交了,没啥舍不得的。可我还有这么一大家子子孙后代啊,总不能老了老了,再让他们也跟着我一起回家,或是从一个大头兵开始干吧!再有就是,这年轻一代中,你的威望最高,军功也是最大,兵法打仗的造诣也是无人望其项背。倘若到时候真的收了你的兵权,再把你流放到一个鸟不拉屎的闲散地方安置,你就真的会甘心?”
见左宗林停下,方破局抬眼,目光淡然没有丝毫波动的看着他,“老元帅说完了?那破局就先告辞了!”
左宗林望着方破局坚毅挺拔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淡淡笑意,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待方破局走后,从里面出来一个黝黑粗旷的中年男子,看了看门外,迈着孔武有力的步伐走到左宗林近前,“爹,这方破局确实不同于其他人,若是没有世子的话………您说这些年世子遭遇的刺杀,会不会有他…………”
左宗林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起身走到门口负手而立,沉默了一会道:“有大将军在,这漠北就还是姓风,变不了天的。我这个步兵元帅的位置,别人也抢不走。当你升至正二品骠骑将军的时候,也就是我告老还乡的时候。道臣,别忘了告诫一下那几个兔崽子,这段时间安分一点,不然老子打断他们的腿。唉,东衍这孩子成熟稳重,我倒是不担心。可北疆和西武这俩不省心的混账崽子,可别在这节骨眼上给我捅出什么娄子来!”
左道臣点了点头,一张黑脸很是严肃的应道:“嗯,放心吧爹,今早我就跟他们说过了。等晚些时候,我再嘱咐他们一番。”
话音刚落,府内下人便跑了过来,看了看大元帅左宗林和怀化将军左道臣,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模样。
左宗林见他这个样子,不禁有些烦躁的说道:“有什么就说,还怕老子吃了你不成?”
一旁的左道臣也是一脸不悦,看着这个前来禀报的下人。
“那个,启禀元帅、将军,刚刚落花楼的人来报,说三少爷昨晚在落花楼留宿,不慎扭伤了腰,现如今下不来床了。所以遣人来问咱们,是不是派人把少爷接回来?”
听完下人的话,左宗林气的老脸一黑,眼皮子一阵乱跳,“这个王八羔子,真是气死我啦。让东衍带人把他抓回来,看老子不打断他第三条腿!”
“…………”
此刻正躺在落花楼某个花魁床上修养的左家三少爷左北疆,一边吃着花魁喂来的水果,一边跟一个衣着华贵、面色萎黄的公子哥说着:“我说鸡瘟,你听没听你老子说过这世子回来的事啊?”
原名沈纪文的公子哥眼睛一瞪,连忙说道:“我就是来找你说这事的,昨晚我们家老头子把我叫到书房,破天荒的骂了我一顿,说这段时间让我安分一点,还说什么世子马上就要回来了,恐怕要变天之类的。总之我也听不懂,只能点头答应。怎么?听你的意思,你知道这事?”
左北疆一听,忘记闪了腰一事,就欲坐起身来。
‘哎呦’一声,没等起身便疼的躺了回去。半晌之后,也不理会沈纪文的嘲笑,开口说道:“今早我也听我大伯说了,不过这事啊,别的现在我不敢说,但有一点是对我有利的。”
“切!”
沈纪文一脸鄙夷的说道:“能对你有什么利啊!你这腰闪的不轻啊,都闪到脑子了不成?”
左北疆一脸悲愤的骂道:“操你大爷的,你他娘的才闪到脑子了,我是说真的。你想啊,我爷爷平时家法都那么大,我又不像我大哥文武兼备。敢在这个时候出来逛窑子,你就不觉得奇怪?”
被他这么一说,沈纪文也觉得不对劲。就算平日里喝花酒,被老元帅知道了都免不了一顿皮鞭,又何况是这个时候了,一点都不见他着急。
左北疆嘿嘿一笑,“因为世子明早就能抵达天狼城了,到时候爷爷作为漠北军中的步兵元帅,肯定是要带我们兄弟去迎接、恭贺世子回家的。若是把我打的遍体鳞伤的,也有损颜面不是。”
被左北疆这么一说,沈纪文这个漠北执政经略使的公子也是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
而诸如此类的情景,在天狼城各个阶层上演,真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
翌日早上,天狼城城门口熙熙攘攘的站满了大大小小的文臣武将,个个携带子嗣儿孙、闺阁千金,为的都是迎接世子回来的时候,能让他们混个脸熟,说不得以后便能攀附的上。而那些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便是盼着被那未曾谋面的漠北世子青睐,也好一人得势,福泽宗亲嘛!
可一干众人直侯到日上三竿时分,也未见到迎回世子殿下的军马,更没有看到风字王旗的影子。
众人不知,就在原本要回城的时候,风闻天突然停下,对风正涯说道:“爹,咱们晚些回家吧,我想先去看看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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