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169 0
登录即可查全部图片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立即注册
x
第27章贼王老猫
江少枫引着黄振飞身除了江府,就在长街之上,展开一场无声较量。
黄振内力远不比上江少枫,但一双肉掌,上下翻飞,逼得江少枫战了个旗鼓
相当。若是江少枫此时使出家传武学,其实并不在黄振之下,可他若这时现了真
招,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江少枫的底细。一套长拳用罢变了招式又是最寻常的黑
虎拳。
上打上打双峰贯耳,下打老树盘根。
你来我往间,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黄振也是拼劲全力在和江少枫抗衡,
他已经发觉,眼前年轻人,招式不精,但内力强甚自己数倍,两人只要黏上,吃
亏的总是自己。这般情况下,黄振只能以快克强,盼着江少枫防守不及被自己一
掌中了要害。
天下哪有般的巧事,偏生对手严防死守,反而在自己变招不及时,不着痕迹
的一式反击,叫自家手忙脚乱。
人一急,招就乱,黄振久攻不下,虚耗力气多时,已经心怀惧意。江少枫却
气息悠长,不见疲色,四掌交错,黄振越来越难躲避江少枫的控制。终于,一个
不甚,一掌带着猛烈劲风,向黄振面门袭来。
交手这么半天,黄振早知江少枫底细,这一掌下来,不死也要重伤。他两眼
一闭,就待受死,却感觉那道劲力在面门前听了。睁眼一看,江少枫掌心离自己
面门不及三寸,已经停住了。黄振心道:「终是输给了这厮。」
江少枫道:「黄兄,可心服口服?」
黄振道:「我技不如人,自然认输。不过你此时若不杀了我,青山不改绿水
长流,咱们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眼见小命攥在人家手里,黄振仍旧不松动
口风。这倒不是他骨头硬,江大侠府前谁敢杀人?这一宝他即赌对了,也赌错了。
说他对了,是因江少枫并无杀心,更不想给南宫世家带来麻烦。说他错了,江少
枫最恨之人就是江天鹤,不要说在自家门前杀人,就是连江天鹤也不想放过,更
何况黄振一个无名小卒。
黄振也真胆大,话一说完,转身便走,纵身越过院墙,又回去了。
江少枫故作愤恨状,骂道:「无耻之徒,若非看着圣侠的面子,要了你的狗
命!」
他并不知道,一个黑影已经悄然遁入黑暗……
「如此说来那邱宁拳脚功夫十分一般了?」江天鹤精赤着全身,只有一条被
单搭在腰间,他的手探入和他同搭一条被单的关筱胸前,抓着关筱的美乳还不放
手。
关筱比几年前成熟了,明亮的双瞳中媚色十足,略略有些痴肥的脸蛋上挂着
红潮,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女子承欢过后,还未褪去的潮韵。雪藕一样的手臂掩
在胸前,堪堪遮住嫩红乳尖,被江天鹤挤压出来的大片乳肉还暴露在外。半掩的
被单只盖住半段白皙大腿,遮在身上的一段连香脐都难以藏住,便是小腹萋萋芳
草也露出大半,只有那桃源幽境半遮半掩在被单之下。
面对着眼前这个老朽不堪的门房家人,半裸的关筱毫无羞意,还紧紧的贴在
江天鹤身上。
门房老叟道:「不错,用的拳脚全是最常见的江湖功夫,属下看不出他的出
身来历。」
江天鹤沉吟一下道:「可是故意隐瞒?」
门房老叟回忆片刻,摇了摇头,「此人变换招式时非常纯熟,应该是下过功
夫的,我看不像是故意隐瞒,日间看他那口刀倒是利刃,会不会传在刀法上下功
夫?」
江天鹤挥挥手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仔细留意这群人动向,
有什么怪异举动马上来报。」
「是!属下告退!」门房老叟退行几步,才转身出去。
老叟刚一出门,关筱就发下掩住胸乳的手臂,抱住了江天鹤,媚笑道:「干
爹,你可真坏,让人家又被看光了。你要补偿筱儿!」
江天鹤淫笑着勾起关筱尖尖的下颌,道:「看光了又怎么样?又干不到你!
放心,你可是我的宝贝,我轻易不会拿你去赏人的。」
关筱撅起小嘴,扭着杨柳细腰,不依道:「什么叫轻易不会,你就不许,筱
儿的小浪屄这辈子只给干爹一个人肏,干爹要是把筱儿送人,筱儿就不活了。」
江天鹤道:「行,行,行。不送,那就让干爹肏,过来!」
筱儿突然道:「干爹,要不改天吧。家里那么多外人,筱儿怕叫得声音太大,
让人知道了对干爹不好。筱儿的小浪屄随时都是干爹的呀。」
江天鹤捏了一把关筱的脸蛋,道:「筱儿果然懂事,最会讨我开心……放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屋子有多隔音,那帮蠢货怎么会听得到,再说,就是有外人在,
干你才干得最畅快。」
关筱春葱搬手指在江天鹤结实的胸膛一点,笑骂道:「干爹最坏了。」她突
然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道:「干爹,你怎么对那个邱宁那么感兴趣?」
江天鹤目光一寒,道:「此子内力强悍,江湖中极为罕见,又是南宫家的人,
南宫和慕容两个老匹夫一心反我,若是将来举事,恐为大患呐。」
关筱满不在乎道:「那找人做了他不就得了。」
江天鹤轻笑道:「筱儿,你这是妇人之见,天下豪杰如此之多,我要杀也杀
不过来啊。你不知道南宫慕容家的门客多贪恋钱财才依附在他们门下。此人若也
是贪财之辈,说不定也能为我所用。」
关筱被江天鹤说是妇人之间,也不恼怒,轻轻一笑道:「人家本来就是妇人
吗,干爹做大事的人,筱儿不懂,筱儿就知道在床上把干爹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干爹——再来肏筱儿吧,筱儿爱死干爹的大鸡巴了。」
甜腻一声春叫般干爹,唤得江天鹤又淫性大发,顺势将关筱压在床上,抬起
一条玉腿,将还未软去的男根送入了关筱泥泞不堪的腔道……
第二日会议继续,掌门家主开会,无关之人只能等待,南宫诗泉交过江少枫:
「邱宁,今日你随我去转转。」
「是,少主!」
他是南宫诗泉的人,南宫诗泉去哪里带着他无可厚非。
两人信步走出江府,南宫诗泉漫无目乱走,东看看西看看,江少枫就在他身
后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了一个多时辰,小城也转了大半,南宫诗泉斜眼看见一个
茶馆,道:「邱宁,随我进去喝杯茶去。」
雅间之内,江少枫将昨夜种种告知了南宫诗泉。
南宫诗泉道:「见过那盯你稍的面目吗?」
江少枫道:「此人轻功极好,落脚甚轻,我只能细微察觉大概方位,看不到
那人,且我也不敢向他那里张望。」
南宫诗泉道:「看来你家这些下人,都有问题啊……你可能猜到,江天鹤这
次找家父他们是什么事情?」
江少枫道:「我正是想知道此中内情。」
南宫诗泉愤然道:「江天鹤想做武林盟主。」
江少枫侧头细思,迟疑道:「武林盟主?他就算没这个名分,也有了这个地
位,他是否还有其他企图?」
南宫诗泉点点头道:「不错,我爹说江天鹤以共抗魔教为名,提出要中原武
林人士统一调度,这武林盟主便可有此大权。」
江少枫也点点头,道:「如此这般,真是顺其者昌,逆其者亡,你听我的,
我就把你保起来,你不听我的,我就设个圈套让你去钻。到时候魔教打来,剩下
的都是依附江天鹤之辈了。各家当家人怎么看?」
南宫诗泉道:「我家和慕容、上官两家已经明确否定,西门家说再考虑考虑,
应该也是不成。剩下那些门派除了少林明确反对外,其它都已点头,武当和丐帮
说得模棱两可,可算作认同的意思。」
江少枫道:「若多数人不同意此事,是否此事就会作罢?」
南宫诗泉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就算今日与会之人都不同意,江天鹤也
可另拉炉灶设一联盟,只不过招牌不响罢了。若是四家七派都归拢在武林盟主旗
下,你想其它门派还不趋之若鹜,主动投靠?」
江少枫道:「这一说来,江天鹤今日提出此事,已经是势在必得了?只要联
盟成立,只怕他马上会有大动作了。」
南宫诗泉点头称是。
江少枫道:「南宫家可有办法破坏联盟,让他美梦落空?」
南宫诗泉想了想才道:「难呐!还有两日会议,我且听家父的消息如何,再
做计议吧。」
不敢耽搁太久,两人匆匆返回。
之后在江家的日子平平淡淡,直到会议结束。
返程路上江少枫和南宫诗泉又有一次密谈。
「江天鹤不知如何说动了少林虚无长老,虚无长老已经点头。上官家变了挂,
已经点头支持江天鹤,西门家口风又松动了许多……事情越来越不妙了。三月之
后,泰山之巅将召开武林大会,公推盟主,江天鹤势在必得,此事几乎已成定局。」
南宫诗泉一脸忧色。
这便如何是好?江少枫心中几个翻个,若让此人势大,不要说报仇雪恨,就
是整个武林尽毁其手。
南宫诗泉接下来的话,却和江天鹤毫无关系,他依旧面色深沉,道:「少枫,
从今以后你我私下也不要太见外了,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江少枫被南宫诗泉突然间的亲切弄得有点不着头脑,道:「南宫兄,请讲。」
南宫诗泉苦笑一声道:「那日宴上,你也听到了,家父为我定下一门亲事。
而且他也察觉了我和寒儿之事,此事甚为难办,他这次要我随他回去。」
江少枫打断南宫诗泉道:「那你的意思是如何?」
富家子弟始乱终弃的故事在民间流传了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不想这般悲惨命
运竟然也会落到季莫寒头上,江少枫心下恼怒,看你南宫诗泉道貌岸然,原来也
是个朝三暮四之徒。
南宫诗泉一脸凄凉,缓缓道:「少枫,我痴长你几岁,可寒儿视你如兄长,
论理我也该叫你一声舅兄。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传个话给寒儿,就说我南宫诗泉对
她之情此生不变,世间再无女子可动我心,此次分别只是短暂,不日我就会再去
和她相会。请将真相告知寒儿,莫让她误会了我。少枫,你能做到吗?」
「这……」江少枫看南宫诗泉又是肯然,又是悲切,心中信他此言不假,
「我尽力帮你瞒下吧。」
南宫诗泉毅然摇头道:「不用瞒她,我问心无愧。我相信只要寒儿知晓真情,
也会懂我。少峰你把话带到,让寒儿知道真相即可。」
江少枫道:「好!诗泉兄放心吧!」
寻了个借口,南宫诗泉放江少枫离开,江少枫重返庄园,见到家人把以往经
过说了,众人也都是一筹莫展,不知如何能阻止江天鹤。又提到南宫诗泉亲事,
更叫人头痛,晴儿接下重任,硬着头皮去和季莫寒讲了此事。季莫寒黯然泪下,
晴儿也无良策,劝导半天后,默然离开了。回来后,晴儿对江少枫说:「这事真
的难办,只怕只能说动寒儿接受给南宫诗泉做个侧室,可只怕寒儿决不会答允。」
抛开季莫寒与南宫诗泉这对痴男怨女,眼看大劫将至,几日来辛玲也不计避
讳,终日和江少枫双修练功。这二人功力都强,双修起来比起晴儿、宁诗芸效果
更佳。
直过了五日,忽然有人来报,寒儿不见了。
江少枫心里一琢磨,寒儿定然是去寻南宫诗泉了。想了想,知会沙伯众人,
沙伯道:「此事最好还是辛功子亲自出面,才能劝回寒儿姑娘。」于是江少枫又
扮作邱宁模样,单枪匹马直奔南宫世家,他这般装扮,是为了在南宫恪面前也好
有个交代,和南宫诗泉私下相谈更为方便。
一路上江少枫不住打听是否有人见过寒儿样貌般的女子,可惜一无所获。江
少枫心道,难不成季莫寒走错了路?她一个女儿家从未独自出过远门,照理来讲,
即便早一步先行,也不可能不被自己赶上。心下越发紧张,快马一鞭,想着先见
了南宫诗泉再说。
到了南宫世家,又过了半个多月,见到南宫诗泉,把来意一说,南宫诗泉紧
张得面无血色,一把抓住江少枫肩头,厉声道:「寒儿她失踪了?」
「诗泉兄先别紧张,找到寒儿下落要紧!」
南宫诗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可脸上焦急、痛苦之色再难退去。平日里的
处变不惊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不住在房里踱着步子,口中碎碎念道:「这可如何
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南宫世家又有仆人来见:「九少爷,老太君叫您过去呢。」
老太君是南宫诗泉的祖母,已近百岁高龄,却心明眼亮,好不糊涂,家中事
务多有参与。在外南宫世家的当家人是家主南宫恪,而在世家内部,大小事宜老
太君要是不肯点头,南宫恪也毫无办法。
老太君最喜欢的孙儿就是南宫诗泉,南宫诗泉回到家后就去见过老太君,让
她帮忙想办法辞掉慕容家婚事,可老太太一点不糊涂,尤其事关家族兴亡的大事,
老太君寸步不让。只是奈不过孙儿苦苦哀求,答应允许他收入季莫寒做小,可这
对南宫诗泉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老太君召唤,南宫诗泉就是再有烦心之事也不得不去,他对江少枫道:「我
去去就来。」
南宫诗泉一去许久,才回到江少枫身旁。他额头上已经挂了汗珠,两眼尽是
惊恐,胸口不住起伏:「慕容家来人,说三日之前,寒儿一人独自截杀慕容家二
小姐。有人说那女子报过身份,说是不许南宫二小姐嫁给我,那女子定然是寒儿。」
「什么?」江少枫大惊,他相信季莫寒能做出为了爱郎找情敌拼命的事情,
季莫寒太单纯,对这个复杂的人世认识太浅。「她人呢?被慕容世家抓去了?还
是……」江少枫没敢往下问,他怕听来噩耗。
事情更糟糕……
南宫诗泉道:「打斗之后,寒儿和慕容家二小姐,被另一拨人马抓走了。」
「什么叫抓走了?什么人干得?」江少枫也急了。
南宫诗泉摇头不止:「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寒儿,寒儿若是有个三长两
短……」他身体已经开始气得发抖。
江少枫此时反而比南宫诗泉冷静:「是否是绑票?什么人敢绑慕容家的二小
姐?」
南宫诗泉稳定了住了近乎崩溃的情绪,咬牙道:「谁敢动寒儿一根汗毛,我
必将他碎尸万段……慕容家这次来,是要我给他们一个交待,还怀疑抓走慕容家
二小姐的人是和寒儿一起的。」
江少枫道:「我们没有做过!」
「我当然知道!」南宫诗泉咆哮一声,声震屋顶。
江少枫知他关心则乱,也不计较,道:「诗泉兄稍安勿躁,眼下之计,找人
要紧。南宫世家可曾布置人手去查?」
南宫诗泉点点头道:「已经叫人去查了,慕容家也倾巢出动。他们也不太信
我会做出此事,也在找人。少枫,你现在先回去通知辛姐姐,慕容家可能会去找
麻烦,我随时叫人给你送去消息。」
江少枫明白现在事情紧迫,起身就要告辞,南宫诗泉又一把拉住了他:「等
等!」
「诗泉兄还有何事?」
南宫诗泉道:「少枫,另有件事非你去不可,你家里我找人去知会。」
江少枫道:「什么事?」
南宫诗泉从怀中取出一件块牌子,交道江少枫手中:「这是寒儿给我的定情
之物,你拿着,去寻关西猫爷,他耳目遍及天下,必然能够相助。」
江少枫接过一看,这正是季轩娇交给女儿金猫令牌,上次季莫寒被盗贼头子
何涛掳走也是因此物引起。当时众人都猜测,贼王猫爷便是季莫寒生父,若是得
此人相助,说不定事有转机。
季莫寒与南宫诗泉私定终身之时,南宫诗泉将少主令牌交于季莫寒,季莫寒
身无长物,也只有这块金猫令是母亲所赠,她并无去寻生父之望,便将此牌赠与
了南宫诗泉,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场。
江少枫知道事情紧急,这就要动身,南宫诗泉又拉住他,「稍等,稍等!我
去去就来。」
南宫诗泉又出去了,这次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块黑黝黝的铁牌,也交于江
少枫,「这是南宫家的令牌,你拿着这块令牌,凡遇南宫家买卖商号,便可要他
们准备干粮马匹。我家耳目也多,入了关西,你可向他们打听猫爷的住处,肯定
有人知晓。」说完又告知江少枫如何识别南宫家商号的办法。
江少枫将两块牌子仔细收好,出门滚鞍上马,扬鞭飞奔。
一路之上,换马不换人,遇到南宫家商号便更换坐骑,片刻不停直往关西,
入了关西境,果然有人知晓猫爷栖身之所,一路询问,一路找到了猫爷居所。
江少枫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名震天下的猫爷竟然居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一条破败不堪的小巷,地面上污秽不堪,边上水沟里一条死狗已经生蛆。巷口几
个赤膊的大汉,正在耍钱,为了十几文钱争地脸红脖子粗,口中污言秽语不堪入
耳,还有个躺在地上的赤脚男人,用个破草帽遮住面孔,睡得正香,只见他那脚
上尽是黑泥,也不知多少日子不曾洗过。往巷子里看,阴仄仄的昏暗无光,歪三
倒四的也有几个泼皮模样的汉子,有的蹲在墙角冲盹儿,有的找把破椅子一边抠
脚一边和边上的人闲扯。
江少枫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可他观察一番,才智此地竟然卧虎藏龙。泥腿汉
子脚趾都已经变形,翻卷的裤管露出两条异于常人的粗壮小腿,此人若无几十年
腿上功夫,谁也不信。
那赌钱的几个汉子,嗓门大的中气十足,太阳穴高起,内力不凡;瘦小枯干
坐庄掷筛子的,出手快如闪电,江少枫都难看清他如何下的手,几枚筛子就到了
他手中。
箱子里的几位因光线缘故,看不太清,但江少枫相信,那几人绝非庸手。
江少枫在巷口下了马,正要往里走,就听正在酣睡的泥腿汉子的破草帽下面
发出声音:「嘿!出门前没看看黄历么?有些地方去了可就出不来了。」原来此
人并未熟睡。
江少枫道:「我是来求见猫爷的。」
破草帽下慵懒的声音又起:「猫爷是想见就能见的么?」
泥腿汉子和江少枫一问一答,那几个赌钱的一眼都不朝这边看,仿佛江少枫
和他们毫无干系一样。
江少枫也不答话,从怀中取出金猫令来,道:「烦劳通禀猫爷,在下带金猫
令来了。」
此言一出,几个耍钱的也不赌了,目光齐刷刷投向江少枫,巷子里面,连打
盹儿的都站了起来,目视巷口。
那泥腿汉子,身子不弯,膝盖不屈,竟然只靠脚腕之力,直挺挺地立了起来,
几步走到江少枫面前,紧盯着他手中令牌,看了又看,又上下扫了一遍江少枫,
忽然躬身道:「恕小的无礼,您请。有此令牌可直接面见猫爷。」
江少枫举着金猫令,所遇之人无不侧目,一路畅行无阻。到了巷子深处,才
有人拦住了他,「这位爷,稍后,容我去通禀。」
传话之人进了一个珠串做门帘的房间,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那人一路小跑
出来了,「猫爷有请!」
进入房间之后,江少枫眼前一亮,这个房间和小巷破败景象竟有天壤之别,
目所能及处,雕梁画栋。脚下一片柔软,不知何处巧匠织造的地毯陷及脚面。整
块玉石打造的桌案上,一株血红珊瑚巨大无比,旁边茶具俱是水晶制成。一排春
秋椅上,铺着整张的白虎皮。
再看百宝格,所陈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金枝玉叶的盆景只是陪衬,犀角、
象牙雕刻的精巧摆设不过尔尔,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将室内照得一片明亮,更映得
旁边一颗拳头大小的稀世钻石散出七彩光芒。房间四壁挂的都是字画,江少枫深
精此道,不看落款就知道必是大家手笔,联想和屋中陈设,价值定然也非同寻常。
屋中只有一人,不用问便知是威名赫赫的贼王老猫了,老猫不到五十的年纪,
身材魁梧,腰板挺拔,鬓角已经花白,虎目狮鼻一部虬髯,全身散发出不容侵犯
的霸主之气。
只是,霸主眼中露出的目光透着焦急、渴望和期盼。
「金猫令怎么在你这里?」贼王猫爷声若洪钟,几步迎上江少枫,一把抓住
他的手腕,握力之大,换做常人,腕骨早碎。
「猫爷莫急,听我慢慢道来。」江少枫暗运内力和贼王老猫相抗。
贼王老猫也知失礼,猛地放开江少枫的手,粗壮厚实的手掌微微抖动,擎在
半空竟然忘了放下,「你讲,你讲,你告诉我,娇儿到底在哪里?」霸主声音颤
抖,眼中期盼之色更重。
江少枫心知多瞒无益,连本名都露了,从登孤寒峰救人,到季莫寒失踪,把
事情说了一遍,其中关于孤寒峰位置以及涉及隐私之事自然不讲。
江少枫说这些事时,老猫从热泪盈眶,渐渐变成老泪纵横,待听到季莫寒名
字时,他又是兴奋得高声叫道:「莫寒,莫寒,她没忘了我!她没忘了我!我有
女儿,哈哈,我有女儿了!」说到最后,老猫得知季莫寒失踪,颓然跌倒在椅上,
浑身颤抖,半晌,他突然高喝:「梁停、牛虎、马行空、王老七、吴飞扬,全都
给我过来!」
话音刚落,前后门涌进五个人来,到老猫面前,齐声道:「属下在!」
老猫扫视一眼,又叫道:「苗二呢?苗二哪里去了?」
前门又进来一人,道:「方才猫爷没叫我来。」
几人大气都不敢出,都心道猫爷这是怎么了,点名漏了个人不说,居然还掉
眼泪了,还是跺一跺脚天下都要掺三颤的猫爷么?
猫爷长吁一口气,咬牙道:「都去给我找,就是把天下翻个个儿,也要把我
女儿找出来!」
猫爷有女儿?这几人还是头一次听说,可猫爷的女儿到底是谁啊?
梁停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猫爷,您……小姐,我们都没见过啊。」
老猫又深吸一口气,这才冷静下来,「你们都给我听好,给我去寻一个叫季
莫寒的女子,十七八岁,样貌……江公子,劳烦你在形容一遍,我此时太乱,说
不清楚。」
江少枫想了想,全凭口述难以说清,道:「有纸笔吗?我试着画一幅寒儿的
像。」他画功非凡,虽然并未专攻人物,做一幅简单肖像也是容易。
「快,快去拿!」老猫立刻命道。
笔墨拿来,江少枫凭着记忆画了一幅季莫寒的肖像图,江少枫又见老猫因为
激动,发令颠三倒四,便擅作主张,对那几人道:「各位兄台,你等可请些画师
来,照着此图临摹,再发了下去,便好找人了,另外此女名叫季莫寒,被人掳去
时和慕容世家的二小姐在一起,若打探慕容世家二小姐也更方便。」
猫爷一句都没有反对,随声附和道:「按着江公子说得去办,记住,所有的
堂口,一个人不许少,我不管是堂主还是扫地的老头子,全去给我找!就说是我
的命令!还有,他们控制的那帮扒手小偷、所有跑江湖的都算上,告诉他们,也
给我找,一天找不到,就一天别做买卖……你们,你们几个马上给我通知七十二
家寨主,三十六洞洞主,所有和咱们过往的道上兄弟,就说我老猫的闺女丢了,
求他们给个面子,能帮着找就帮着找,知道信儿的给个信儿。事后要钱有钱,要
人有人,必有重谢!还有,赏金,提供消息的黄金一万,找到人的重赏十万!」
猫爷手下众人又是一阵心惊,不仅是这架势惊人,那猫爷说话什么时候用过
求字?几人都知事关重大,立刻领命去了。
老猫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再一开口,却道:「江公子,你能再为我画一幅画
吗?」
江少枫默默点头,提起笔来,又做了一幅季莫寒的肖像,虽然粗简,仍让老
猫看得爱不释手,捧着这幅画,又是傻笑,又是叹气,又是流泪。
江少枫在旁边看得也是一阵心酸,老猫对这素未谋面的女儿父爱如天,翻遍
天下也要保得女儿平安。而他自己的亲爹,却也是惊天动地要害他。此中差别,
岂止天壤。
江少枫就要告辞,老猫留住了他,「江公子,此次不管小女如何,我都谢你
能将这个消息告知于我。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拿得出的,你尽管开口。」
江少枫此时心境也不佳,默然摇了摇头道:「寒儿如我妹子,猫爷不怪我照
顾不周也就罢了,我什么都不要。我这便也要去寻找寒儿妹子,多一个人便多一
分力。」
老猫点点头,仍旧没让江少枫离开,「你不要去,我方才握住你手腕的时候,
发觉你武功了得,我看你就在这里等消息吧,找人你不行。若是需要救人时,我
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老猫开口,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少枫想了想,这位猫爷说得也对,便道:「也好,猫爷,南宫公子也在寻
找寒儿姑娘,我看您二位是否能通个气?」
「嘭」地一声,老猫一掌击在玉石桌案上,整块的玉石竟然出现一道裂纹,
老猫恨声道:「若不是南宫家这帮狗贼乱点鸳鸯,寒儿又怎会失踪。事情过了,
我再找他们算账。」
江少枫道:「救人要紧,其他的事放放再提吧。」
老猫哼了一声,又喊了个属下过来,叫他去联系南宫诗泉,互通消息。
江少枫和老猫枯坐在房中,无话可说,老猫就是对着画像痴痴颠颠。看了很
久才道:「你见过她了,她还好么?」
江少枫道:「您是指……」
老猫轻轻吐出三个字:「季轩娇。」
第28章翻天覆地
贼王猫爷命令一下,黑道已经震惊,不要说是那令人疯狂的赏金,仅仅是猫
爷的千金失踪这一消息就足够让黑道群雄关注,无论和贼王关系远近,都开始关
注起来这件大案,哪怕没有赏金,能和猫爷套上近乎就已经是荣耀。
这边黑道搞得翻天覆地,那边白道上也是紧锣密鼓撒开一张大网。本来慕容
世家不愿声张,可是被猫爷一搅,天下间谁不知道慕容家的二小姐丢了。索性放
手去干,一时间两女失踪谜案搞得街头巷尾尽人皆知,市井走卒都议论纷纷。
那是金子啊!
黑道猫爷开出十万两黄金的赏金,白道上慕容世家不甘其后,又是十万!南
宫世家自认慕容二小姐失踪有自家之过,再跟十万。三方均是富可敌国,谁都不
会质疑赏金能否兑现!三十万两黄金的花红,便是天家也不曾有过!
一时间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一条条谣言被粉碎,一个个谎言被拆穿。
慕容二小姐和季莫寒依旧渺无音信。
一个月过后,众人几乎绝望,都道二人已经不在人世。
不死心的只有贼王一人,他再传令黑道,赏金加至三十万两!又道若是因与
他老猫私怨,只要能保得季莫寒平安,纵取了他命也无妨。这般手笔,这般气魄,
就连慕容世家也不敢再追。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天夜里,一个黑衣蒙面人悄然无声地寻到了陋巷之外。
他刚刚进巷子,本来悄无人声的巷子两端,不知从哪里钻出十几条彪形大汉。
蒙面人平举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他道:「我要见猫爷,我有猫爷千金的消
息。」
这种人不知出现过多少次了,也不知被打残了多少。但堵在巷子两端猫爷手
下仍然不敢怠慢,猫爷有令,不管真伪,都要带去见他。
「这么说,你们绑架我女儿是个误会了?」老猫脸色阴沉,一瞬不瞬地盯着
已经摘下了面罩的黑衣人眼睛。
黑衣人点点头道:「不错,我们的目标是慕容家的二小姐。」
「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一旁的江少枫问道。
黑衣人坦然道:「这我不清楚,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你们是什么人?现在她们被关在那里?」老猫又问道。
黑衣人没有回答老猫的问题,只是道:「猫爷,只要您答应我三个条件,我
就告诉您。」
「哪三个条件?」
「第一,我要猫爷兑现赏金,包括慕容和南宫世家的赏金也要兑现;第二,
我要猫爷立下誓言,永世不得追责于我;第三,猫爷神通广大,救出人后,猫爷
安排我或南下爪哇,或东渡扶桑,保我平安。就这三个条件,猫爷能应下么?」
黑衣人每伸出一根手指就提一个条件。
老猫最不怕的就是要钱的,他笑道:「不过五十万两黄金,南宫慕容不给你,
我给你!这誓言嘛,不知你听过没有,我早就放出话去,只要能换回我女儿的命,
要了我的脑袋我都不会眨眼,你看呢?」
黑衣人点点头,「那誓就不用发了。第三呢?」
老猫又是一笑:「不要说爪哇扶桑,便是红毛国也安排你去得。你说吧!」
黑衣人道:「猫爷一诺千金,我信得过猫爷。我等是奉碧水庄王术王大官人
的命去截杀慕容二小姐的,不了碰巧遇上了令千金,顺道绑了回去,本来若是只
绑慕容二小姐一人,可能就要做出些事情来。多了个季小姐后,猫爷弄出得动静
太大,上头一直没敢下手,留了个后手。」
「碧水庄王术?」江少枫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向老猫投去询问的目光。老
猫摇了摇头,也不知此人是谁。不过是谁并不重要,老猫又问道:「她们就在碧
水庄上么?」
黑衣人点头道:「正是。」
「碧水庄防御如何?」猫爷道。
黑衣人道:「动手的是我们十八个人做的,其中三人我并不认识,据王大官
人讲是上面派下来的,这三人武功远非我们所及,动手截了二位小姐之后,他们
在碧水庄待了几天就走了。庄上还剩下还有二十来号吧,功夫都和我差不多。下
面家丁大概一百多人,寻常拳脚而已。不过庄上有些机关消息需要小心,碧水庄
的布置,我能为猫爷画下图来。」
「王术武功如何?」江少枫问道。
「不知道。」黑衣人回答的直截了当。
江少枫道:「什么叫不知道?」
黑衣人道:「他说他不会功夫,我们也没见过,不过你信么?」
江少枫被他噎了这一句也无话可说。
老猫道:「好,我且信你。对了,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道:「于海东。」
老猫道:「一会儿找人试试你的功夫,你可愿意?」
于海东道:「没问题,可别下手太重了,到时候就怕给猫爷画不了图了。」
江少枫道:「猫爷,我来吧。」
老猫点头。
审问于海东的房间并非老猫的华室,一个空荡房间,只有几把椅子。江少枫
立就在这房间中和于海东走了几招,心中有了底。于海东功夫不弱,若是还有三、
四十个和他同样的好手在,还真不易对付。
于海东将碧水庄位置告知老猫,又画了碧水庄草图,在上面标明各处哨卡,
机关埋伏,以及两女关押所在。一面画着一面说起了碧水庄的种种内幕,一番话
说得江少枫和猫爷心惊肉跳。地形图画好了,交给老猫过目。对于这种布防图,
老猫是行家,一看便知真伪,扫了一眼道:「有些门道。」
老猫问于海东打算,于海东道:「我是寻了个借口出来的,还得回去,不然
惹人生疑。事情了了,我自然会来见猫爷,希望猫爷能够遵守诺言。另外,猫爷
别指着我做内应,我不敢。」这人说话也真直爽,倒叫人不生疑心。
老猫察言观色,觉得此人不似作伪,而且到这时候,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了,由不得他不信。挥挥手道:「你去吧,若此事是真,我必然兑现承诺。」
于海东临走之前道:「猫爷,明人不说暗话,你的人去庄上救人,我可能会
出手,还望不要误伤了我。且若是你的人被我伤了,也请见谅。」
老猫正色道:「好。」
于海东走后,老猫和江少枫研究起这人所述是否为真来。
老猫道:「江公子,你看呢?」
江少枫道:「无论如何得去看看。」
江少枫的心思是和老猫一致的,老猫比起江少枫来心里更急,按着他的意思,
立刻率队强攻碧水庄,管他多少高手好手,群攻之下谁能逃命。
江少枫只说了四个字:「投鼠忌器。」
老猫立时领悟,他一辈子谨小慎微,测算无疑,才走到今天,可就在女儿之
事上,方寸大乱。江少枫道:「猫爷,这于东海所述,碧水庄不过一百几十人,
我们又有地形图,暗中潜入应可成事,不过我们需要些好手。」
老猫道:「这没问题,你我二人,还有梁停他们几个,手下功夫都不弱。」
贼王老猫这是要亲自出手了,普天之下能够让他亲自出手的恐怕也没有几人。
老猫道:「江公子,你先去休息吧,容我再想想。」
老猫整夜未眠,这也不知是他为季莫寒失踪之事熬过的第几个夜晚了,他一
遍又一遍的看着地形图。天不亮就叫来了心腹,又一令出,探查有关碧水庄一切
消息,五日期限必须回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那时他还不过是个小捕快,就知道了这个道理。他
身边几名亲信都是按照捕头标准让他训练出来的,查访探案都是好手。他是贼王,
不是贼。镇得住老鼠的,只有猫;能够控制贼,必须是贼的克星。
江少枫再见老猫时,老猫告诉他延缓动手,此时老猫已经知道对手也有忌讳,
季莫寒暂时安全,倒也稍稍放心。救人不同杀人,只有一次机会,他不敢赌。
江少枫对老猫的决定并无异议,他更提出,若是此时联合南宫世家,可能事
半功倍。老猫是黑道豪强,并不愿与白道过往甚从,为了女儿,他什么都不顾了。
两人重新计议一番后,定下了查明敌情,入庄救人,之后强攻入内,血洗碧
水庄的计划。
猫爷安排一番,亲自带着几名亲信赶往南宫世家,江少枫再次以邱宁身份,
带着老猫一人去见南宫诗泉。
南宫家的人不曾想到,邱宁身边这位穿着朴素的汉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贼王。
黑道领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了白道世家的大门。
还是上次见到南宫诗泉那个房间,在此等候多时的江少枫终于看见了一脸憔
悴的南宫诗泉。一进门,南宫诗泉就问道:「少枫,你怎么过来了,有消息了么?」
他看见江少枫身边还有一人,并不认识,又道:「这位是?」
江少枫道:「诗泉兄,这位便是……猫爷……」江少枫知道,这种时候两人
见面难免尴尬,可是为了共同的目的,也顾不了许多了。
老猫一对虎目恶狠狠地瞪着南宫诗泉,南宫诗泉一时手足无措,这就是寒儿
的生父。自从寒儿失踪后,他所做的一切,让谁也不能责难他当年撇下寒儿母亲。
他来这里做什么?是来兴师问罪?自己又该如何称呼他?南宫诗泉心里翻了一个
个儿,寒儿失踪这般时日,只怕凶多吉少,她已将身子交给了我,便是我的发妻。
管他黑白不两立,管他贼王不贼王,他毕竟是寒儿的父亲。
南宫诗泉双膝跪倒:「伯父,我照顾寒儿不力,请伯父责罚?」
这举动大出老猫意外,梗着脖子,半天没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道:「你叫
我什么?」
南宫诗泉道:「我已视寒儿为妻,您是他父亲,自然也是我的长辈。」
老猫本对这南宫一家不满,因而也迁怒于南宫诗泉,见他如此恭敬,气消了
大半。
手一挥道:「不必了,南宫诗泉,我来是找你商议营救寒儿一事。」
南宫诗泉噌地跳了起来,兴奋道:「找到了?」
江少枫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南宫诗泉闻言如五雷轰顶,季莫寒竟然陷在这
样一个地方,叫他如何能忍。他立时高声叫道:「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这就去
救人?」
老猫沉声道:「嚷什么?寒儿是我亲生骨肉,你以为我不急?你堂堂南宫少
主连谋定而后动的道理都不懂吗?」
南宫诗泉这才冷静下来,忍住一口恶气道:「该怎么办?」
江少枫道:「我和猫爷已经决定入庄救人,之后猫爷的人马会平了这庄子。」
少顷,南宫诗泉道:「我家和慕容家聚起前几千人马不成问题,不知您带了
多少人?」
老猫道:「我调了五百人马,你也不要太过声张,慕容家的人就不要用了,
你带你的亲信就够,人多嘴杂,我觉得这伙人有古怪,只怕走漏风声。」
南宫诗泉道:「好,我手下功夫够的还有四十几人能调动,」他将头偏向江
少枫道:「沙伯让我调回来了,他带了十几个人回来,沙伯算一个,还有我,一
同入庄。」又对猫爷道:「沙伯是我的亲信,暗器功夫了得,另外还有几名手下
功夫过得去的,也可随我们一同去。」
江少枫道:「入庄救人,不宜太多,沙伯之外也就再多也就一人。」
老猫摇了摇头,道:「南宫诗泉,你和那个沙伯就好,其他人在外侧应,有
个人我必须带上,我有个属下马行空,他轻功独步天下,又擅长开锁破解机关,
此人必不可少。就我们这些人,其他人在外围听令。人救出来,就平了这个庄子!
另外,江公子,你说想救出那些女子,还是先以救人为重,其它女子再议吧。」
猫爷心狠手辣,只要自己人救了出来,还管什么旁人。南宫诗泉此时也不讲
什么行侠仗义了,寒儿才是他的命。江少枫想想,也只好如此,毕竟自己人的安
危最重要。
原来,那日于海东在讲述碧水庄内幕时说得明白,碧水庄实际上又是一处类
似太乙门别馆的淫窟。碧水庄内暗中藏了数十名女子,供人淫乐,只是那些来人
身份不明,每次来时都乘着一辆遮得严严实实马车前来,下得车来,又有面具遮
掩,根本叫人无法识别身份,于海东只能确定这些人中有些是出家人身份。
来客日期并不固定,有时许久不来,有时只有一两人前往,又有时竟然一来
十几二十人,这时便有无遮大会的丑剧上演,其间种种,污秽不堪。
季莫寒与南宫二小姐关押之处并不是和那群供人淫乐的女子在一起,而是一
处单独院落的地牢之中,那处戒备森严,机关重重。非是高人,难以接近。
潜入庄园的人手确定之后,南宫诗泉叫人去请沙伯,和等在南宫家外的马行
空。五人就位,摆下地图定了三套策略。
老猫的人马早就已经向碧水庄进发,南宫诗泉叫四人等候,他自去调兵。不
多时,南宫诗泉回来,告诉众人人马已经安排下了。南宫诗泉利用自己少主身份,
秘密调遣一百名弓手出动,此行目的,那弓箭队头目还没资格问,只有等了出发
之时,他才能知晓。另外又有近百名南宫诗泉的近卫出动,这些人都是南宫诗泉
用惯了的,必然不会泄露机密。
隔日,猫爷手下传来消息,着碧水庄不过是个当地富户,既无背景,也无门
派。庄主王术字伯丹,人称王大官人,家族已经营三代,和江湖武林搭不上一点
关系。
这个消息又让几人迷惑了,于海东的消息可靠吗?若不可靠,他又怎能说得
清季莫寒衣着样貌?再者说,他把猫爷和江少枫引向哪里有何目的?
猫爷令道:「再探再报!仔细一些!」
随即他又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路上听人回报。」
虽然有二百多人,但人人胯下都是一匹快马,赶到碧水庄外,和猫爷的人马
聚齐,也没费多少时日。
在路上,探马就又来回禀消息,这个探子比前次的精明许多,提供了更多细
节,这探马注意到,碧水庄外四周百丈之内一马平川,并无一颗树木,从乡梓处
套来话,说是王大官人在一年多前突然叫人把附近的树都砍了干净。
此举着实让人生疑,若非怕有人潜入庄园,求一个开阔视野,又何须费此周
折呢?这是江湖上许多家族常用的办法来防止有人偷偷潜入,他王术一个普通百
姓也懂这些?就凭这一点,几乎可以确定,碧水庄必有古怪。
这一来也有个麻烦,百丈内无有树木,若想靠近便难了。
五人之中有个马行空,他是贼里头的贼,盗里面的盗,说起潜行秘入,最是
拿手。当日他看过地形图,就提出从一条穿过碧水庄的小河潜入,每人寻一根芦
苇,衔在口里,从河道潜入,到了近前憋一口气潜水进入碧水庄。这是第二套方
案。老猫既然是贼王,手下岂能没有水贼,几身水靠早就备下。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老猫五百人马,南宫世家一百名弓手和一百多门客家丁。
悄悄隐蔽在碧水庄百丈之外的暗处。
另有五个身穿水靠的黑影,从河流上游入水,一路潜游至碧水庄外,河道到
了碧水庄前变得窄了许多,一道儿臂粗栅栏铁门将河道一截为二,进不去了!
几个谋划的人都是老手,这般情况早就在计算之中,马行空一潜到底,摸索
几下,脸上露了笑容,连金丝锯都免了,现成的锁头,在他看来和没有一样。从
头发上取根铁丝,探入锁孔,栅栏轻易打开。
有了通道,几人放开芦苇,悄然从水下最深处潜入,河面上波澜不惊。五人
众江少枫和南宫诗泉两人水性都不佳,但南宫诗泉的内力都足以让一口内息憋到
预计登岸之处,何况江少枫了。功力最浅的马行空却是水性最好,尤其他当年夜
探皇宫都是从水路进去的,更别提一个小小的碧水庄,前行探路的任务就交给了
他。
到了预计登岸之地,马行空率先,沙伯随后。确定安全后,另外三人同时上
岸。甩开水靠掩藏好,露出内里一身夜行衣来,五人使个眼色,依计行事。
线路早就定好了,避开消息埋伏,躲过巡夜家丁,几人慢慢接近了关押季莫
寒和慕容二小姐的院落。沙伯手中两枚精钢长钉不分前后脱手飞出,分取院门外
两名守卫哽嗓咽喉,随之来江少枫和马行空已经猱身而上。
钢钉刺入守卫咽喉,叫二人无法发声。
江少枫和马行空人也到了。马行空手中匕首从一名守卫肋下穿入,直插心脏;
江少枫掌力了得,一掌拍碎守卫头骨。双击之下,两名守卫哪里还有命在。
悄无声息的干掉院外两名守卫后,五人不走正门,留下马行空在外警戒,四
人分从小院四角越入院墙。按着于海东供述,院内另有两名硬手在内,位置并不
确定,四人只好分头行动,力争将其一击格杀。
也是几人时运不济,老猫一如院中就被院内守卫发觉,一人眼尖嘴快,高叫
道:「什么人?」就这一声惊动了房内守卫。院内守卫出声之时,沙伯的钢钉也
飞了出去,六道寒芒,力透头骨,解决一名守卫,老猫一个呼哨也飞身而上,和
发现他的守卫拼在一处,两招之间,守卫被猫爷手中独门短叉从颌下穿入,直刺
脑中。
被人发觉也是测算之内,猫爷和沙伯动手的同时。江少枫和南宫诗泉抢攻牢
房,在牢房大门闭合前一刻,江少枫一脚飞踹铁门,生硬将关门的守卫震飞出去,
南宫诗泉飞身入内,长剑到处,血光飞溅。屋内两名守卫瞬间被杀死。还有一名
守卫已经控制不住了,他已然拉动铜线,连接各处的铜线警铃大作,已然跟进的
江少枫大怒,一刀搠进他的胸膛。
尽管如此,五人的行藏还是暴露了。
南宫世家的珍惜宝贝应有尽有,南宫诗泉此次特地带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剑,
通往地牢的铁门就在脚下,他一剑穿入铁门削断门闩,拉开地牢大门,江少枫沿
着台阶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地牢,还没等下到最下,两名汉子一个用刀一个用剑
就杀了上来,江少枫以一敌二毫不落下风,随后进来的南宫诗泉,接下了使刀汉
子的攻势,一剑连人带刀劈作两半,这时间,江少枫也已经得手,使剑汉子也被
斩杀。
牢房内还有一人,此人并未出手。
南宫诗泉已经看到了季莫寒,她身边还有一名少女,若是和季莫寒比起来,
这名少女姿色丝毫不差,甚至比季莫寒还要美上数倍。那日,慕容家的二小姐被
西门箫看到之时,就惊为天人。不然阅女无数的西门箫怎么会在一年之后还做出
不智之举,拼着两家不和也要向南宫诗泉发难。
这慕容家的二小姐用美若天仙来形容也不为过。尽管被囚禁多日,面容憔悴,
脸色苍白,仍旧掩不住她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这就是慕容惜惜,慕容世家的二
小姐。
只可惜,南宫诗泉眼中只有季莫寒一人。
而季莫寒颈上正架着一柄利剑。
黑白两道都已经传遍,这个被顺手掳来的少女是贼王的女儿,贼王为了营救
她已经许下重金,所以守卫选择了她作为筹码。他选对了,不仅猫爷要她,南宫
诗泉和江少枫最关心的人都是她。
南宫诗泉剑指那名守卫,沉声道:「放开她,我放你走!」
守卫阴测测一笑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马上出去!多停一刻我立
刻结果了她!」
守卫在拖延时间,他知道警铃一响,大队人马马上赶到,拖到援兵到来,任
他武功再过强横也难以逃脱,除非他们有玉石俱焚之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负责警戒的马行空听到院内声响有异,已经做好了准备。
猫爷随后发出的呼哨,正是给他的信号,里面乱了,被人发现了。马行空举起手
中烟花,拉开引线,一道流星火光划破漆黑夜空直冲云霄。
埋伏在四面各二十五名弓手,在猫爷和南宫世家战士的掩护下,悄然像碧水
庄靠近,在距碧水庄院墙三十步的距离处,弓箭手停下,点燃了一枚枚沾了火油
的箭头。与此同时,七十二名硬手,分从三个方向向正门集结,会合后,一声发
喊,率领二百名健将发足向碧水庄正门冲去,强攻开始了。
火箭并不密,但对付小小一个庄园来说,已经能够制造足够的混乱了,他们
并不盼着能够引起大火,要得只是混乱的场面。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发射五轮火箭
后,迅速退回隐蔽。强攻队伍也已经冲到了院门外,紧闭的大门怎么阻得这般势
若疯虎的汉子。铁锤巨斧齐上,片刻间凿开了大门。
南宫诗泉和江少枫并没有与那守卫对持太久,他们不敢拿两名人质的性命做
赌注,南宫诗泉道:「寒儿、慕容姑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
南宫诗泉和江少枫退出了地牢。那守卫脸上得意,他以为援兵马上会到。
地牢的太隐秘,强攻又在正门,喊杀声一时传不过来,这些错算让他平白失
去了一次活命的机会。山庄分不出太多人来顾及地牢了,大批人马都集中在了正
门,能够赶来支援地牢的只有他们自认为的几个好手而已。在江少枫、南宫诗泉、
老猫、沙伯四人面前,这群好手不堪一击。
四人抵抗十几名好手围攻时,武功不甚了得的马行空趴到了地牢门口,从百
宝囊中取出个取出一节碧色蜡烛,用火折点燃,再打开一把折扇小心翼翼的扇起
风来,扇风方向正对着地牢大门。
无色无味的迷香,在地牢内蔓延开来。
贼,有贼的办法。
守卫察觉到不对时,已经晚了,他浑身酸软,四肢无力,就连提剑的力气都
已经没有,手中长剑嘡啷一声坠地,他自己也软到在地,只是他的意识还是清醒
的。
两名被手铐脚镣锁住的女子自然也身受其害,这守卫明白,在他死后,那两
女就会获得解药。
守卫眼睁睁看着一个脸上挂着冷笑的细高挑男子出现在他眼前,也眼睁睁的
看着他把匕首送入自己的心脏,那一刻他忘了闭眼,死后,眼睛还是睁着的。
马行空料理过守卫后,也不找钥匙,只用细丝打开两女手铐脚镣,他向两女
道:「二位小姐勿惊,我这就为二位解了迷香之力。」说着他又取出个药盒打开,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马行空道:「吸气,越深越好。」
「好臭!」两女几乎同时惊叫,同时伸手掩住了鼻子。
本来连举手之力都失去的两女又能抬起手来,迷药毒性已经解了。
马行空道:「二位小姐在这里稍待。猫爷和南宫公子都到了,正在清剿恶徒,
大队人马也在前面猛攻,不多时便可离开。」
「妹妹,刚才那个公子便是南宫诗泉?」慕容惜惜道。
季莫寒点了点头道:「姐姐,是的,就是他。」
两人本是仇敌,一开口就姐妹相称,不免教人奇怪。季莫寒本是去杀慕容惜
惜,这才被人一齐掳来。怎得这时候又姐妹相称了呢?原来这二人患难与共,同
被关在这地牢之中这多时日,若不相互扶持,只怕精神早就奔溃,哪里还能扛到
今天。两人虽然有过搏杀,可并非大怨,说开之后,竟然化敌为友,相互勉励,
才撑到今日得人相救。
马行空自然不知道这些,给两女解过迷药后,就急匆匆冲出了地牢,加入战
团。
两女虽有武功,但被困这些时日,气力自然不继,也无法参战。毕竟是女儿
家,想起这些日子,整日担惊受怕,那些守卫言语又多有不敬,又惊又怕,又喜
又悲,委屈、伤感、自怜一时全都涌上心头,两人不由得抱头痛哭起来。
两女一哭便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哭了多久,才勉强止住悲声,但还是不住
抽噎。
她们的哭声小了,外面的喊杀声也渐渐小了。人多欺负人少,高手专打庸手。
这一仗,以多胜少,以强胜弱,有心算无心,胜得太容易了,江少枫等几人料理
完杀到地牢的守卫后,留下沙伯和马行空保护二女。三人在碧水庄内大开杀戒,
凡是遇到这三人的最多不过三招就命丧黄泉,也有几个运气好的,那是江少枫提
醒要留活口后,才稍稍留情,饶是如此也要落个终身残废,三人并不怕错杀此处
无辜仆妇杂役,这般光景,手底下没两下子的谁敢出来乱闯。
于海东提供的草图一点不差,三人按图索骥,直奔庄主王术住处杀去。一路
上再未遇到能和这三人抗衡之人。王术的卧房中到底有何埋伏,于海东也不清楚,
他只提醒过,王术可能深藏不露。踹开正房房门,小心搜寻,房中不见一人,三
人耳力极佳,同时把目光落向一个衣柜。
这三人并不担心里面藏了什么绝世高手,听见气息就知道里面藏得是个平头
百姓。
老猫断喝一声:「躲到柜子里的,还不给我滚出来!」
柜门应声打开,一面还真滚出来一个圆润妇人来,那妇人磕头如捣蒜,一把
鼻涕一把眼泪的道:「好汉爷爷饶命啊,好汉爷爷饶命啊。」
江少枫问道:「你是何人?王术哪里去了?」
那妇人初时不语,逼问两句后,才道:「我就是个老妈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老猫狞笑一声,「贱人,你一个老妈子能戴着上百两的金钗?你到底是何人?
还不从实招来!」
妇人哑口无言,只好说了实话,「小女子王朱氏,是王术的娘子,求好汉爷
爷饶命,他干那些事真和我没关系啊!」
「快说!他在哪里?」
王朱氏面带惧色,将目光投向了床下。
床底下有人,三人都未曾发觉,这么说来这王术真是个隐蔽的高手了,能瞒
过他们三人,内息自然不差。不过一个高手要是藏到床下,可也够丢人的。王术
是脑子坏了不成,竟然躲到哪里?
三人立刻生了警觉,各持兵刃小心翼翼向床榻靠近。老猫向江少枫和南宫诗
泉各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随即明白,分走两边同时蹬断了床腿,木床倾倒,再看
那床下空无一人。
王朱氏道:「他,他说让我躲柜子里,就爬到床下去了,我真不知道,真不
知道啊!」
猫爷看了王朱氏一眼,没搭理她,走上前去,用叉柄东敲一下西敲一下,很
快就在听一块青砖发出咚咚空响。
南宫诗泉惊道:「有密道?」
说着一剑劈碎石板,果然见到一条幽长隧道,正要跳下去,老猫摇摇头道:
「不用了,人早走远了。」
江少枫道:「妻子都能留下做诱饵,自己一人独自逃生,这人也忒歹毒。」
江少枫分析的不无道理,王术王大官人故意让王朱氏躲在柜中,就知道她定
然会被发觉,而他自己钻到床下,早借着密道逃生去了。
前院战事也已经告一段落了,南宫世家和猫爷的精兵强将,如摧枯拉朽般将
碧水庄的恶徒一一屠戮殆尽。此时正在满庄园的搜查遗漏的歹徒,听话的留一条
命当做俘虏,稍有反抗就地格杀。
也有几个聪明的见势不妙夺路而逃,碧水庄外百丈空场成了他们坟场,开阔
地带无遮无掩,训练有素的弓箭手看见黑影就是一阵乱箭,任他功夫在高强,也
难逃乱箭之力。弓箭手们并不担心误伤自己人,这般狼狈落荒而逃的人肯定是敌
人。
侥幸从箭下逃出升天的,到了百丈之外,又被埋伏在哪里的人马生擒活捉。
检视伤亡,南宫家死了两个,伤了八九个,猫爷门下死了一个,伤了十几人。
再去清点战果,碧水庄上死伤过百,剩下的全被俘虏。
这些琐事自然会有下人去做,老猫早迫不及待地去见女儿。季莫寒和慕容惜
惜此时已经平复下来,从憋闷的地牢中走出,由沙伯和马行空二人护着在入口处
等候。
老猫见到季莫寒,老泪纵横,叫一声:「寒儿,你是寒儿!你叫季莫寒?」
说完泣不成声。
季莫寒从未见过生父,不知他是谁,目光望向随着过来的南宫诗泉,道:
「诗泉,他是谁啊?」
南宫诗泉道:「寒儿,这就是猫爷,他是你的爹爹。」
没有父女相认的苦情场面,季莫寒面色一寒,沉下脸来,恨声道:「他来做
什么,我不要见这个人。」
江少枫道:「寒儿,猫爷老前辈为了你的事操尽了心,你怎能如此无礼?再
说你们父女血脉相连,你又怎能做出忤逆之事?」江少枫在季莫寒面前一直以兄
长自居,说起话来毫不客气。可这次寒儿却大反常态,眼睛一横道:「你又是谁,
凭什么教训人家?我又不认识你?」
江少枫正待发作,突然间想到,原来自己又改了装扮,现在这张脸叫做邱宁,
只有南宫诗泉和猫爷的几个亲近之人才知道自己另一个叫做辛远的假身。
南宫诗泉知道江少枫说话在寒儿面前还是有些分量的,叫过沙伯道:「沙伯,
你在院外警戒,不得让任何人靠近,马先生,也劳烦您费个心吧。」
两人都知道此中可能有些话要背着人讲,识相出去了。
屋中还有个外人慕容惜惜,这就叫南宫诗泉难办了,他和慕容惜惜就算素未
谋面也有未婚夫妻这层关系,正想如何向她开口,慕容惜惜道:「南宫少主是吧?
多谢你前来营救,我也在地牢中待得闷了,也想出去转转,稍后再谢过诸位救命
之恩。」说罢,她径自转身出去了,慕容惜惜此时方离险境,行事就干脆利落,
也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豪爽气概。
留在屋中的都是和季莫寒至亲至近之人,说话就方便多了,南宫诗泉这才道:
「寒儿,这是你江大哥,江少枫,他又改装了,现在叫邱宁,你别说漏了。」
季莫寒这才从新打量江少枫,上下看了两眼后,便道:「远哥,你不用劝我,
你知道他当年把我娘害得多惨吗?我娘都告诉我了,当年我娘怀着我,要去见他,
却被他设下埋伏几乎杀死。」说着,眼泪又在季莫寒眼中打转。
看猫爷行事豪爽,为人仗义,纵是黑道中人,在人品上也难挑毛病。怎会有
如此卑劣行径呢?江少枫和南宫诗泉都大感意外。
猫爷悲吟一声:「误会啊!」缓缓开口道出了一段辛酸往事……
第29章碧水山庄
猫爷本名莫天啸,乃是六扇门中的一名捕头,十八岁出道横扫横扫天下匪盗,
为朝廷立下赫赫功劳。金銮殿前天子接见,见其身手快若灵猫,又能震慑天下鼠
辈,钦赐雕刻飞猫金牌一块,这就是金猫令的来历。
可这金牌又如何到了季轩娇手中呢?原来当年京城之中出了一名飞天大盗,
此盗来无影去无踪,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家中屡屡被盗,将其捉拿归案这重任自然
落到了天下第一名捕肩上,莫天啸和飞天大盗斗智斗勇,一连三年都无法使其归
案。自莫天啸出道以来还从未曾遇过难缠对手,时日一久,莫天啸变了,他不再
急于销案,而是乐此不疲的与大盗拆招解招,大盗似乎也对他产生了兴趣,不断
划下道来,提出难题叫他破解。
莫天啸对飞天大盗动得心思竟然变了,他不再想抓住这名盗贼,只想和他不
停得斗下去。那时他已经知道,这大盗是一名女子,却从未见过她的面容。
夜路行多终遇鬼,大盗还是被莫天啸擒住了,在三王爷府的高楼之上,莫天
啸用短叉挑开了大盗的面纱,一张美得动人心魄的女子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莫
天啸虽然赞叹这女子的美貌,可心中想得却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他不为女飞贼容貌所动,却迷恋那一个个难关谜题所,纠结许久,他才道:
「我这次放你走,不过不代表我放过了你,我抓你三次,第三次,你就要与我归
案。这,是第一次!」
女子走了,用她神乎其技的轻功像飞一样飘离了三王爷府。
隔不许久,女子再次失手,莫天啸依诺再次放过了她。
不料,就在第二日,女子忽然出现在了莫天啸眼前,莫天啸道:「怎么?你
来投案么?」
女子笑道:「我若说我不是来投案的,是来找你喝酒的,你抓不抓我?」
「抓!怎么不抓?抓你去陪我喝酒。」
势不两立的两人像多年老友一样无话不谈,其中又相互挪揄挤兑,却并不生
气,喜笑颜开。一顿酒喝得天昏地暗,等酒醒之时,莫天啸赫然发现,赤身裸体
的他怀中是一丝不挂的她。莫天啸甚至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也醒来了,两人对视微笑,又拥吻在一起,云收雨歇,莫天啸抚摸着她光
滑如锦缎的肌肤,在她耳边道:「我不抓你了,收手吧,和我在一起。」
女子轻笑:「再抓我一次,你要我如何都可以。」
莫天啸问她为什么,女子的想法竟然和莫天啸如出一辙,她已经迷上了和莫
天啸斗法,更在两人相争中,迷上了莫天啸。
猫和老鼠的爱情故事开始了……
两人穿衣下床,床单上,落英片片。
之后月余,两人从未分开,莫天啸知道了女子的姓名——季轩娇。也知道了
这个贪财的小丫头立志要寻尽天下珍宝,直到遇到了莫天啸。
虽然只是短短一个月,莫天啸与季轩娇二人便深深陷入爱河。可是,莫天啸
又看得出来,争强好胜的季轩娇不甘心接连两次败在他手上,她一定要找回面子,
告诉莫天啸是我让着你,你才能抓到我的。于是,两人分别时,莫天啸将身上最
珍贵的御赐金牌交予了季轩娇,他是在告诉她,我的命已经在你手上。
失去圣上所赐之物,是要杀头的。
第三次被抓,只在两人分别十天之后,就那么简单,从事主家中盗出宝贝的
季轩娇在前面不紧不慢地飞着,莫天啸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莫天啸早就收
到了季轩娇的留书,告知目标,莫天啸知道,季轩娇向他投降了。而他能抓到她,
是靠着她的容让。
莫天啸早就想好了,等抓到她,就把她带回家里,好好地教训她一番,然后
让她知道以后必须听夫君的命令,看她还敢不敢和他作对。一想到要在床榻之上
教训她,莫天啸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季轩娇又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莫天啸却并不急,前几次都是这样,季轩娇在
看不到他的时候会放慢脚步,等他跟上,然后再开始老鼠戏弄猫的游戏,谁是猫?
谁是老鼠?现在还真不好说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季轩娇今日一定跑不出自己
的手掌心了……
莫天啸想得太好了,太完美了。他忘了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
那股眩晕感,来得突然,来得奇怪……
当莫天啸醒来时,身处一间暗室,全身被五花大绑。他的顶头上司,六扇门
总捕头郝保靖。
郝保靖阴沉着脸,坐在他他对面,「天啸,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怎么能和一
个飞贼勾搭在一起。」
莫天啸知道自己和季轩娇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他急忙辩解:「大人,季轩娇
已然答应收手,并愿退还赃物。求大人放她一马,她此举已是向属下示好,愿与
属下结为连理。她通晓盗术,将来也能为朝廷效力,为大人效力。」莫天啸在这
个平日对他如兄长般的上司面前还抱有一线希望。
郝保靖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莫天啸道:「什么不必了?属下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郝保靖脸色一变,恶声道:「莫天啸,你以为你今日还能离得开这里么?」
莫天啸脸色也变了:「大人,此话怎讲?」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他变得于是
沉着,越是紧急时刻,越是心思清明。
郝保靖道:「莫天啸,你莫怪我,你说那女人愿退还赃物也好,让她和你相
好也好,这都不是大问题。问题是,莫天啸你身为天下第一名捕,又把把我这总
捕头摆在何位?哼哼哼哼……」随着一声阴测测的冷笑,郝保靖从腰间拔出一柄
精光四射的匕首。「今日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杀了你和那飞贼,惊天大案就是我
破得,天下第一名捕的名头也是我的。而你就和你的飞贼到地下去做一对苦命鸳
鸯吧。害死你们的不是我,是你自己,谁教你把飞贼留给你的信函随便乱摆的?」
说着,他就要动手杀死莫天啸。他小看莫天啸了,莫天啸向来把知己知彼方
能百战百胜这句话挂在心头,他是抓贼的,就要了解贼的一切,同时也要学会贼
的本领。
当他发觉被迷倒五花大绑时,心中已有警觉,这不是六扇门行事的作风。说
了那么多话,只为拖延时间,就在说那些话时,他控制臂上筋肉,一枚薄薄地锋
锐刀片已经入手,这是盗贼扒手最基本的功底。
在郝保靖说话时,绳索已经被划开,只留着一根细线相连,稍稍一挣,臂上
绳索就会打开。这么短的时间,这么近的距离,莫天啸没有去除脚上绳索的机会,
他必须一击成功。
郝保靖功夫本来就不如他,又是志得意满,完全没有防备,就在匕首刺向莫
天啸心口时,莫天啸挣脱绳索,一把握住持匕首的手腕,如铁箍般将其箍住。随
后斗大的拳头就拼尽全力砸向了郝保靖面门。
这一拳有千钧之力,郝保靖只觉得五官挪位,牙齿不知掉了几颗,双眼也再
不能视物,口鼻中不断涌出献血。莫天啸撤回拳来,又一拳击在郝保靖手肘麻筋
处,郝保靖握刀手松,莫天啸顺势夺过,一刀刺进郝保靖心脏,翻手一搅,拔出
刀来。
莫天啸根本不理郝保靖会不会死,他有这个自信。
隔断脚上绳索后,莫天啸不停片刻就去寻找季轩娇,眼见沿途之上,七八具
尸体倒在地上,季轩娇不知所踪。
在江湖上苦寻季轩娇许久不得的莫天啸性子大变,他开始暗中经营起自己的
事业来。他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行当,贼!他不是贼,他能控制贼,天下第一名
捕了解各种贼。
在说到这里时,莫天啸情绪激愤,吼道:「你爱做贼,我也做贼!大家都是
贼,你还躲我作甚!」又对季莫寒道:「你告诉你娘,她喜欢天下珍宝,我已经
给他备下了,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不信,你问他,他见过的!」莫天啸指着
曾经到过他神奇宝屋的江少枫,说起话来好像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急着找人来
洗刷冤屈。
听到这些,季莫寒泣不成声,呜咽道:「我娘说是你叫人去杀她的,她那时
已经怀着我了……」
莫天啸闻言也是一阵悲恸。
南宫诗泉道:「寒儿,伯父,误会的往事都已经说开,您父女二人今日又能
重逢,该高兴些才是。」
他走到季莫寒面前,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寒儿,你总该叫一声爹的。」
季莫寒不但没有叫出半个字来,反而扑进南宫诗泉怀中痛哭。大庭广众之下,
又当着长辈,还真叫南宫诗泉臊红了脸,但在这季莫寒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他又
怎能不管不顾。
一面在季莫寒后背轻抚,一面温言劝导。
哭了许久,季莫寒睁着通红的眼睛,望着猫爷,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口才怯
生生地叫了一声:「爹……」
季莫寒这一声叫出,让猫爷狂喜,兴奋之色不意言表。当他把目光再度落向
季莫寒时,如果他的属下在场,谁都不会相信强横霸道的猫爷眼中也会有这般柔
情。
猫爷是做惯了大事的人,纵然还沉浸在和女儿相认兴奋和喜悦之中,他并没
有忘了碧水庄那群被俘恶徒。他对季莫寒道:「寒儿,你我父女稍后再叙,我先
去料理那些恶徒,我倒要看看,是谁赶动我老猫的女儿!」
又对南宫诗泉道:「你替我照料寒儿。」
说罢带上手下随从去了。江少枫识趣,不肯夹在一对儿小情人间作怪,便道:
「我也去看看,你们二人聊吧。」随后跟着猫爷去了。
南宫诗泉怕季莫寒受了惊吓,正要好生诉一诉衷肠,让季莫寒少要难受。却
听季莫寒道:「惜惜姐姐呢?我们去看看她吧。」
「惜惜?你说是慕容惜惜?」四大世家多有联络,南宫诗泉知道南宫二小姐
的名字,但并未见过人。
此时慕容惜惜正坐在小院中愣愣出神,南宫诗泉和季莫寒来到她身边时,她
还未曾察觉。
「惜惜姐姐。」季莫寒叫得很亲热。
「寒儿妹子,你们说完了?」被唤回神来的慕容惜惜,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她看到了季莫寒身边的南宫诗泉。
季莫寒道:「嗯,让惜惜姐姐等心急了。惜惜姐姐,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
了。」
慕容惜惜摇了摇头道:「哪有?是啊,好像梦一样,忽然就安全了。」
南宫诗泉在季莫寒身后,说不出的尴尬,眼前两人,一个已经被他视作妻子,
另一个却是家里定了的未婚妻。而他自己又想推了这门亲事,饶是他一向精明干
练,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慕容惜惜站起身来,看了看季莫寒,又看了看南宫诗泉,道:「你便是南宫
公子,南宫诗泉?」
南宫诗泉抱拳躬身道:「正是在下,在下迟来一步,慕容小姐受惊了。」
慕容惜惜淡淡一笑,道:「行了吧,谁不知道你是来救你的小情人儿的,我
不过沾光罢了。」
一句话点破真相,南宫诗泉又红了脸,但还是道:「若无寒儿,在下也会尽
力的。」
慕容惜惜又是浅笑:「这次要不是寒儿妹子,我恐怕还真没这么好的运气,
说来还要谢谢寒儿妹子呢。南宫诗泉,你知道吗?你的寒儿妹子要去杀我呢,是
受了牵连才被擒来的。」
「回去之后,我定然会管教寒儿……」一句话已经表明立场,季莫寒是他南
宫诗泉的人。
慕容惜惜脸色大变,斥道:「南宫诗泉,我怎么也算你南宫家的人了,你当
着我的面说这些话,是不把我慕容家放在眼里么?」
南宫诗泉闻言暗道不好,若只是三人之间情感纠葛,那还好说,一旦牵扯家
族,事情可就大了。无论南宫、慕容哪一家迁怒季莫寒,她身后的贼王老猫又岂
是好惹的,说不定就会引起一场三方势力的混战。
南宫诗泉看了一眼身边如稚嫩花蕊般楚楚动人的季莫寒,家族和佳人面前,
南宫诗泉无法选择。他心里忽然有了一股恶念,杀了她,然后将这里所有人灭口,
神不知鬼不晓,再也无人能从中作梗。这种可怕的念头马上又被打消,怎能做出
这种卑劣之行,他不是这种人。
季莫寒也是心中难过,怎么本来还姐姐妹妹相互扶持月余的好姐姐就突然变
了呢,难道人心就真的这么叵测?
慕容惜惜本来恶狠狠的目光忽然又变了,眯起一双灵秀美目,樱桃小口嘴角
俏皮地翘了起来,「啧啧啧,还真是郎才女貌一对儿璧人,你以为我就那么瞧得
起你南宫诗泉啊?你想娶本小姐,还要看看本小姐乐意不乐意呢?现在本小姐明
确告诉你,不——乐——意!」
南宫诗泉被慕容惜惜一时一变的态度弄蒙了,更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惜惜收起笑容,正色道:「南宫诗泉,你我二人的婚事,是家里定下的,
你我都明白,这事不好办,必须等你我回去,各自禀明家中,或许尚有转机。」
南宫诗泉心知慕容惜惜说得一点不差,也明白她背负被人退婚的羞辱是为了
成全他和季莫寒,心中感动,大礼拜谢。
慕容惜惜素手一摆,道:「不必,我和寒儿妹子不打不成交,情投意合,已
经结做姐妹,我这是看着寒儿的面子,而不是给你南宫诗泉面子。」
三个小儿女在这里交谈,所涉皆是儿女情长。可在外面几处房间中,已是人
间炼狱。
江少枫听着隔壁几个房间中毫无间断的哀嚎惨叫心惊肉跳,他身旁端坐的老
猫面如止水,仿佛耳中根本不闻。
眼前老猫手下带来的各种刑具已经组装完毕,这些古怪的刑具,别说见,就
连听都没听说过。跪在屋外的一排人,是被人指认碧水山庄中的几个管事之人。
老猫并不急着审问,惨叫声和这些恐怖的刑具会摧毁他们的意志,到时只要
稍动大刑,不怕他们不招。论起刑讯逼供,谁能比得过他猫爷。
「带人犯!」老猫要开始断案了,一切的程序,都按着官府审案的流程。
两名背上背着砍刀的赤膊大汉将一名管事的拖进了屋中。
屋中不只有老猫和江少枫两人,还有八名同样赤膊,却将头面蒙住只露口鼻
的蒙面大汉,手中提着皮鞭大棍……
受审之人再一看那些血迹般般的稀奇刑具,早被吓得魂飞魄散。
老猫是老手,受审之人一开口就能分辨个七八分,他早就从于海东的供述中
想到了,从这些人口中并不能得到太多有价值的口供。不过也有收获,这些人所
供,碧水庄的好手们都曾不过是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武师,而且皆是独来独往,
被一个神秘人武力施压后再以美色金钱收买,之后送到一处地方集训,再派往各
处执行任务。所说比于海东略多,基本一致。
老猫问那神秘人和集训之地讯息,一无所获,就连训练他们的教官都是身份
不明。
最后一个受审之人便是王术王大官人的妻子王朱氏,他被拖进刑房之中已经
是面如白纸,体弱筛糠。老猫收起一脸凶残,和颜悦色道:「王夫人,你不要怕,
只要你合作,我们不会伤你。我问你什么,你答就是了,来呀,看座。」
王朱氏还真配合,把所知一切全都讲了,原来这王术还真不是武林中人。王
朱氏本名朱珠霞,也是当地一个乡绅的女儿,十几岁就嫁到王家。王朱两家本是
熟识,从来也没听过王家有什么江湖背景,只知道是个本分商人。
王朱氏嫁给王术后也没听王术做过什么为非作歹之事。王术的变化是在四五
年前,那时王朱氏和王术已经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王术年纪渐长,做那事儿时
渐渐力不从心,到后来干脆不举,寻医问药也是徒劳。忽然有一天,来了个云游
道人,调理好了王术多年隐疾,每到夜晚龙精虎猛。
可那道人一走,老毛病就又犯了,直到老道再次出现,给了王术药,才有重
振雄风。从此王术待老道如上宾,对他言听计从。
隔不久王术开始扩建家中一个别院,就是这碧水庄,以前的家人一律换掉,
来了一批全新面孔,碧水庄从此连她这个正妻都不能进入。王朱氏也找王术闹过,
可王术却凶性大发,将她打了一顿,还威胁再多管闲事就杀了她,从此王朱氏就
不在多问了。
那之后王术干脆搬到了碧水庄,少回家中。
至于王朱氏此番来碧水庄的目的,王朱氏欲言又止一番后,还是说出了实情,
那日王术回到家中,说有个朋友要招待,叫王朱氏出面,王朱氏问王术如何要她
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王术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我那朋友最喜欢当着别
人的面干人家老婆。」
王朱氏自然不肯,王术又是开导,又是以命相胁这才说动王朱氏,白日间陪
了那人一天。至于那人样貌,王朱氏说那人和她相处,脸上容貌甚是古怪,僵硬
硬的全无表情。猫爷等人杀到时,和王术一同钻进了床下。
王朱氏所知便是这些。
得知王术还有宅院后,猫爷已经叫人去搜。
期间猫爷曾派去勘察地道的人回来了,地道直通五里外一处荒凉所在,沿着
踪迹追踪,到了一条大河失了踪迹。询问碧水庄中女子的人也来回话,说所有到
这里的访客来时都带有面具,不曾见过真面目。
猫爷命人去请南宫诗泉一同商议。
南宫诗泉和季莫寒、慕容惜惜离着并不远,他们早就来过这边,可听到那声
声惨嚎都不敢过来。南宫诗泉也只好陪着她们,怕二人因囚禁时日太久,心中郁
结成病,不住开导。慕容惜惜性格宛若男子,既然得救,不再多想,反倒是和南
宫诗泉一起给季莫寒解忧,叫南宫诗泉另眼相看。
这时大事要紧,南宫诗泉只好放下儿女情长,来议正事。离开季莫寒前,慕
容惜惜道:「寒儿妹妹交给我,你放心去吧。」
与会者入庄救人的五人中少了一个马行空,多了一个猫爷的亲信梁停,这人
比猫爷小上几岁,当年乃是猫爷在做捕头时的亲信,多年来对猫爷衷心不二,行
事老辣干练。
将口供转述一遍后,又将江天鹤可能与魔教勾结的信息告知尚不知情的沙伯
及梁停,众人皆以为此处窝点背后定有一个庞大势力经营,而那个势力便是魔教。
汇结各个消息后,仍是疑点重重。
一、绑架慕容二小姐目的何在?
二、为何看押在此处一个防守不慎严密的所在?
三、魔教为何如此忌惮猫爷势力?在掳走季莫寒后不敢下手?
四、到此处淫乐的都是何人?
五、类似碧水庄的窝点到底还有几处?
六、魔教为何将魔爪伸向平民百姓,要控制一个平常商人?
有这六大疑问,众人纷纷发言,有几条是无论如何想不清的,也就不做多言。
最让众人担心的,其实是这最后一点,若是平民百姓中有魔教势力,防不胜防!
但这第一点,在座要么是老谋深算,要么是智计过人,说了两句就已想通。
最初提醒众人的是江少枫,他道:「诗泉兄,你忘了南宫世家和慕容世家是
最反对江天鹤做武林盟主的。」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两大世家联姻,又都反对江天鹤,那这婚事自然要让他
不成。南宫诗泉不好对付,那慕容二小姐就容易多了。
魔教也是失算,此举搬了石头反倒砸了自己的脚,他们若不去绑架慕容惜惜,
南宫诗泉定然要有毁亲之举,两家势必反目,这一来弄巧成拙,反而促成了两大
世家结盟。
梁停嘿嘿一笑,道:「猫爷、南宫公子,既然如此,我们不妨也请慕容小姐
过来听听,说不定慕容小姐也能有些想法呢。」
事情早晚是要通报慕容世家的,这么早就叫慕容惜惜知晓此事,梁停另有深
意,此时二女刚刚脱困,心境必然不佳,若是这般时候就让她知道此事与江天鹤
和魔教有关,心中会比冷静下来之后更加愤恨。等她回到家中,在慕容家主面前
一哭一闹,不怕慕容世家不全力对抗江天鹤。
于是便将慕容惜惜和季莫寒一并请了过来,老猫看着亲闺女,怎么看怎么爱。
再看美若仙子的慕容惜惜,便是满心的烦恶。那个可是和他亲闺女争男人的女人。
他对南宫诗泉并无好恶,只不过既然是女儿看上的,他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帮她抢
过来。
老猫心中如何想不提,脸上不动声色,道:「寒儿,慕容姑娘,有些事情我
们几人合计了一下,觉得此时十分蹊跷。」
于是将诸般结论和疑点一一复述,担当者女儿的面,他没好意思把此处淫乱
的内情说出来,含糊带过。
慕容惜惜理了理思路回忆起当日被擒的情景来:「那日我去进香,被寒儿妹
妹拦住,她也不说话,就来打我,我又不喜欢带着随从,身边就两个丫鬟。就和
她动手了。寒儿妹子剑法很好,我打不过她,就被她制住了。她犹豫半天,也没
动手伤我,反而哭着求我,让我不要嫁给南宫诗泉。我就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已
经和南宫诗泉定了终身。」
「然后我就说我都没想过要嫁南宫诗泉,也没见过他,只是家中定下的。我
看寒儿妹妹哭的伤心,也没办法。只好叫她稍后随我一起回家和我爹爹说清楚,
干脆退了这婚。于是邀她一同上了马车,走了不远就遇到那群恶徒。动起手来杀
了几个,可还是打不过被擒了。路上那群人对我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倒是对寒
儿妹子没怎么样。到了这里之后,有人带寒儿妹子单独去问话,回来后就把我们
关在这里了。」
猫爷问季莫寒道:「他们问你什么了?」
季莫寒道:「我也奇怪,回来之后,我还和惜惜姐姐说呢,他们反复问我武
功来历,我没告诉他们。他们也没把我怎么样。后来,我要见惜惜姐姐,他们就
把我们一起关了起来。」
「武功来历?」江少枫猛然想起辛玲所言,孤寒峰武功和魔教同源,难道是
季莫寒所显武功和他们相近,引起主意才放过了她们?
江少枫猜得没错,这伙人果然和魔教有关,认出了季莫寒武功。
南宫诗泉和猫爷同时问道:「怎么,有何古怪?」
江少枫道:「我曾听说孤寒峰武功有些是出自魔教的,我想会不是他们把寒
儿当作自己人了?」
季莫寒其实并不知道孤寒峰太多隐情,江少枫当日没问她是对的,她对孤寒
峰所知远不如辛玲。不过江少枫这番话又让南宫诗泉头疼起来,季莫寒有个黑道
老爹已经够了,再来个魔教的娘亲,南宫世家怎肯答应这门亲事。他第一个反映
就是无论如何要让众人保守秘密,不可外传,可是还有个慕容惜惜,她会帮忙吗?
慕容惜惜道:「寒儿,你怎么会魔教武功?」
季莫寒不吐露武功来历是因季轩娇曾叮嘱过她不要泄露孤寒峰的秘密,是以
季莫寒便对碧水庄的恶徒隐瞒了实情。
不想几日后,贼王老猫发威,大发江湖令,要营救季莫寒,让这群人以为贼
王老猫是魔教隐藏在中原的另一股势力,一时竟然没敢动手。
季莫寒道:「我的武功都是我娘教的,我真不知道什么魔教不魔教的。」
慕容惜惜和季莫寒相处多日,对她的天真纯良也是了解的,毫不怀疑她的话。
慕容惜惜道:「猫爷,南宫公子,这番还真要多谢寒儿姑娘,若无她在,我定然
难以再有今日。」
碧水庄恶徒劫持二女时,只见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并不知之前还打斗过一场,
还以为二人乃是闺中密友。等带回来之后,慕容惜惜这样的绝世美女,自然轮不
到他们去开苞。为慕容惜惜开苞之人耽搁了几日未能赶到,便有猫爷救女一事。
季莫寒因为受孤寒峰教化影响,最看不得男人欺负女人,纵是被擒也出言威
胁,说若是伤害慕容惜惜,就要叫他们后悔。这番苍白的威胁,误打误撞下居然
连慕容惜惜也保了下来。
这缘由不要说慕容惜惜不知道,就连江少枫等人也难以琢磨明白,但无论如
何两女都平安无事,已是万幸。
慕容二小姐和季莫寒失踪一事终是告一段落,贼王老猫就要带着季莫寒返回
关西,慕容惜惜由南宫家的人护送回府。
碧水庄的后事交由老猫手下处理,老猫是黑道中人,平了碧水庄自然不肯放
过当中财货。至于人嘛,老猫只说了一句话:「把女的都放了。」
言外之意,男人一个不留。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就是假装被擒的于海东。事
后老猫兑现了承诺,五十万两黄金尽数交于于海东,并安排他远渡南洋。赏金中
中自然也有南宫世家和慕容世家送来的二十万两黄金,猫爷从不肯同这群白道中
人客气,该拿的一文不少。可饶是如此,三十万两黄金的巨资也让贼王老猫元气
大伤。这是后话。
慕容二小姐返家之后七日,慕容山庄戒备森严,三名老者和三名青年,在慕
容山庄中最隐秘的密室中秘密会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