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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通幽。鲜花芳草绿权。季春三月。骄阳蓝天白云。虽然此时在远处的高
峰上仍然覆盖着皑皑白雪,早晚偶尔仍会刮起阵阵凉风,但就在这所有触目可及
的各处山间河畔,到处却已是细柳垂丝,花绽笑靥。大地回春的景像已经被所有
的人都察觉到了眼中。而就在这一片春色笼罩的官道之上却有两条人影正在一前
一后的疾驰着。远远望去就如同两道轻烟似的须瘐之间便风驰电掣般的掠过了二
十余里。很快就离开了人烟稠密的地带,向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峰赶去。
「师叔,前面就快到了。」突然跟在后面的人影出声提示着走在前方的年长
者,这声音无比的娇柔甜美而又脆生生的让人听在耳中,说不出感觉舒服。
「嗯!原来这就是秦岭,果然山势险峻,景色秀丽,你们飞云庄在南峰之下,
按此行程,天黑之前,必能赶到。」那个被称作师叔的人回应着身后师侄,她的
声音清正平和却又含着一股庄重之感。
「师叔所言正是,离开峨嵋之后,我计算路程,本以为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赶
到飞云庄,没想到虽然中途耽搁,却还是提前一天就赶到了,师叔的轻功真是高
明至极。」那个声音清脆的师侄再次开口说道。
「瑶儿休得奉承,其实你也不枉掌门这数年来苦心教导,想不到小小年龄,
这一路上竟然也能跟得上我的步伐,未曾有丝毫落后,这真令师叔对你刮目相看
呢。」
这师叔嘴上说着休要奉承,实际话语明显对师侄的称赞还是很感到受用的。
只是两人本是提气急行,此时这一番对话,无形中却是气息稍缓,脚下便行得慢
了,那师叔「噫」了一声,察觉到这点,便催促道:「瑶儿,还是快些赶路吧,
有话到你家庄上再说。」
「弟子遵命。」那少女清脆的答应了一声,二人便不再说话,重新提气,全
力施展轻功,再度专心致志的赶起路来。
原来这二人中被称为师叔的正是现今武林七大门派之一的峨嵋派掌门静缘大
师的师妹静贞师太,而另一位少女乃是静缘大师的嫡传弟子林惠瑶,同时她也是
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飞云剑客林中英的幼女,五年前她年方十三岁时正逢静缘大师
途经秦岭,林中英盛情相邀其至飞云庄中小做盘桓,静缘大师就此与林惠瑶相遇
后一见结缘,提出要收其为徒,林中英自然喜之不尽,当即令女儿行了拜师大礼,
静缘随后即带着年幼的林惠瑶回转峨嵋,自此倾尽心力将一身绝学全数传授于她,
一晃眼五年过去了,如今林惠瑶已是年满十八,出落的婷婷玉立,清丽可人,不
仅师父静缘大师对其视若明珠,峨嵋上下众位师叔和师姐妹也对她关爱有加,可
这林惠瑶虽是倍受师门上下宠爱,但毕竟父母天性,血脉相连,随着时间愈久,
她是愈加思念家中父母,因此难免终日落寂,静缘大师窥出弟子的心意所在,也
料到她俗根未净,与佛无缘,便同意她下峨嵋回家探望,但这峨嵋至秦岭路途遥
远,静缘大师又恐弟子初出江湖,独自返家,难免有失,正值为难之际,恰逢师
妹静贞师太另行有事要赶赴西安,故此便请她携了林惠瑶一同上路。于是二人便
一路同行而来,昨日路近秦岭,静贞师太本欲就此分道而行,但林惠瑶一路受她
关照,心下甚至感激,便一再邀请师叔前往自己家中做客。静贞师太拗不过师侄
盛情,加之向来和飞云剑客也只是相互闻名,如今机会难得,上门拜会一番也是
情理所然,便答应师侄的请求,与她一同来到了秦岭山中。说话间二人转过一道
山梁,便已到了南峰之下。
「师步,前方那个山谷就是飞云庄了!」林惠瑶看着眼前这越来越熟悉的景
色,想到马上就能和父母见面,不由的心中更是激动起来,于是便指着正前方对
静贞师太说道。
静贞师太顺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正是一个青葱蓊郁的山谷,此谷虽处于
崇山峻岭之中,却是地势平坦,四周树木环抱,一派清雅幽静。更难得是在这山
谷的入口附近,还有一个由山泉汇聚而成的湖泊,湖面平滑如镜,湖心瑟瑟,深
不见底,湖水更是清澈异常,水面倒映青峰,水底砂石清晰可数。
「不错,想不到飞云庄依山傍水,不仅山色壮丽,而且湖光潋滟,果然是世
外桃源啊。」静贞师太目睹如此美景,不自禁的也停下了脚步,驻足在这湖边,
仔细观赏起来。
「是的,师叔,我离开飞云庄好几年了,这里一点都没变,这次您一定要在
这多住几天,让弟子陪着您好好游览这里的美景。」林惠瑶一边兴奋的说着,一
边跟随在静贞师太身后欣赏着这久违的美景。
哎哟,这湖边什么时候开出这么大一朵白花啊?」林惠瑶突然惊叫了一声,
静贞师太也早已注意到这一异景,原来就在湖对岸一块大岩石上,突兀的有个白
色的物体立在上面,远远看去,很像一朵白花。
「那不是花,是个人。」静贞师太的目力自非林惠瑶可比,一眼便看清了那
是个一身白衣的男人背朝湖面坐在岩石上。」
「哦!还真是个人呢!」林惠瑶凝神注目仔细一看,便也认出来。
「小心些,此人未必是善类。」静贞师太提醒着她。
「嗯!弟子明白。」林惠瑶答应一声,稍退数步,右手已是按在佩剑的剑柄
之上,她在峨嵋学艺数年,虽然练得一身绝学,但却从未有过用武之地,此次下
山,原本也曾想独自闯荡一番,但师父静缘大师却是放心不下,唯恐途中有失,
便特意请静贞师太一路与她同行,林惠瑶虽知这是师父的一片关切之意,但心里
却难免有些失望。而有了静贞师太相伴,她这一路行来也是平安无事,此时眼见
将近家门,却突生变故,林惠瑶心里反而有了种欣喜之情。
「说不定此刻便是自己一展身手的机会。」小妮子心中暗暗想着,刚要拔剑,
不料静贞师太却一下按住她握住剑柄的玉手:「瑶儿,莫要妄动,对方并未露出
敌意,我们还是休惹是非为妙。」
「师叔,那我们就这么走了啊。」林惠瑶见静贞师太不愿多惹事端,心中不
觉有些失望。
「先回你家,等见和父母团聚之后,师叔就不再过问你的事,但现在师叔既
受你师父之托,便不能让你率性妄为。」静贞师太不容林惠瑶多说,拉着她快步
离开湖畔,直向山谷奔去。林惠瑶无奈之下,只得展开轻身功夫跟上静贞师太的
步伐,但她毕竟心有不甘,仍是回头后望,只见湖岸岩石上那个白色的人影还是
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这人似乎很眼熟呢,林惠瑶心里暗想
着,可脚下却丝毫不停,转瞬间便随着静贞师太到了谷口。就在她们刚要进谷之
时,路边的山梁上忽然飞下一个青衣人,正好挡在路中。
林惠瑶抬头一看这个人:「哎呀。」她不禁被吓的惊叫了一声。因为这个青
衣人的外貌实在过于丑陋,一张脸如同黑炭般疤痕纵横,两只暴眼,凶光灼灼,
一个肉头鼻子,高耸嘴上,一口利牙,森森放光。不过此人虽然面目丑恶,但体
形确是硕长挺拔,身姿笔直,很有几分凌风之感,如果不看正面,谁能想到他竟
会是如此丑怪。林惠瑶虽然一身武艺非浅,但毕竟还是纯真少女,乍见如此面貌
丑恶之人,不由本能的心生惧意,连忙停下脚步躲到了静贞师太身后。而那青衣
人横在路中,并没有让开的意思,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身披缁衣的静贞师太,
但随即目光就专注到了林惠瑶身上。
「呜,咯哈哈哈。」这青衣人发出一阵枭枭刺耳的淫笑声:「想不到这秦岭
山中竟能见到像你这样俊俏的女子,看来我此行艳福不浅啊!美人乖乖随我走吧,
免得大爷多费手脚。」
林惠瑶不料对方不仅长相丑陋,出言也如此不逊,心里自是气往上涌,刚要
开口出言喝斥,但她稍一正视这青衣人,立时又被他那丑怪相貌给震慑的一阵心
悸,赶紧低下了螓首,她是真没有勇气去面对眼前这个怪人。
那青衣人见林惠瑶这副表情,心里更是得意:「美人,你休怕我这副相貌,
常言到人不可貌相,我丑自丑,却内秀,武功不敢称天下第一,但也是天下少有,
更何况在男女之事上,我更是媚功无双,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只要经过第一次,管
教她再离不开我,美人如若不信,只要你随我去了,一夜风流之后,恐怕到时赶
你也赶不走了。」他一边洋洋自得的逞着口舌之利,一边便要走近林惠瑶。
「住口。」突然间,静贞师太发出一声断喝,原来方才这青衣人从山梁上跃
下之时,静贞师太便已对他的身法感到惊诧不已,待得看清他那丑怪面目之后,
静贞师太虽不像林惠瑶那样心生惧意,但也难免有憎恶之感,可她毕竟江湖经验
丰富,随即便想到近年来武林出了一个声名狼藉的采花大盗,面目极丑,武功极
高,好色贪财行踪诡秘,武林中各门各派皆深受其害,因此给此人起了个恰如其
分的绰号「探花追魂使」。此次林惠瑶下山,静缘大师就是怕她在路上遇到此人,
这才嘱托自己一路陪同,可未曾想到就在这临近飞云庄之际,还是撞上了这个恶
徒。
静贞师太再想到刚刚在湖边见到的那个白衣人,心中更是疑惑,这片刻之间
发生的两件事,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牵强了,而且细观那探花追魂使的身法动作,
自己是否有取胜把握,也实未可知,如若贸然出手,一时难分胜负,那白衣人如
再赶到截断后路岂不是危险之极?
静贞师太越想越慎重,因此迟迟不发一声。心中实则在盘算着脱困之术。但
此时那探花追魂使却是污言秽语不断,林惠瑶自然被羞的满面通红,静贞师太也
无法再忍受下去,于是随着一声怒喝,静贞师太闪身拦在林惠瑶身前。
「恶贼,休得无礼。」她厉声喝斥着对方。
而那探花追魂使受此一斥,却并不动怒,只是继续嘻笑着道:「难道你这尼
姑见本大爷与美人嘻闹,也心生妒忌不成,不过你尽可放心,虽然你略略上了几
岁年纪,但也算得上风韵犹存,本大爷也不会冷落了你,待我与小美人风流过后,
便会分些余韵与你,让你也享受一番做女人的美妙。」
静贞师太听他出言无状,心中怒火更旺,但她仍未失去冷静,暗暗估量一下
现在的形势,身后此时还未见任异动,显见那白衣人并未跟来,那现下抓紧机会,
先放手和这个探花追魂使一搏也未尝不可!她决心虽下但也知道对手不容小觑,
空手与其过招,自己未必能操胜算,因此也是极为慎重,顺手先从腰间解下一根
绸带,持在手中。原来这静贞师太数十年来专修的绝技,乃是一种柔功,如若达
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能够以至柔克至刚,而静贞师太经历多年虔心苦修,虽尚未
臻最高境界,但也已有九成火候,这根看似轻柔的绸带在她手中实不亚于软剑长
鞭。往日行走江湖,能够让静贞师太解下绸带应战的对手可谓少之又少,但今日
面对这凶名远播的探花追魂使,静贞师太丝毫不敢托大,一出手便是全力施为,
可她没想到的是那恶徒不仅不惧,反而嘻嘻笑道:「看不出你这尼姑竟还这般放
的开,自己宽衣解带,对大爷投怀送抱,妙极妙极,大爷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要
不然让你占个头筹,先享用了你再去品尝那小美人也不迟。」
他这话一出口,静贞师太虽是礼佛多年,平日一向遇事沉稳此刻也不禁羞的
玉面微红。她啐了一口道:「无耻恶徒,今日贫尼定要为武林除害,让你偿还孽
债。」话音刚落,她不容那探花追魂使再开口胡言,挥动绸带,抢先开始进招,
而那探花追魂使虽然嘴上轻薄,但真正动起手来,也是丝毫不敢怠慢,探手自腰
间抽出一柄短剑,轻轻一挥,便挽出八朵剑花,护住自己周身上下,但见四下寒
光闪闪,剑气纵横,静贞师太见他剑术如此高明,心中更是一凛,连忙丹田提气,
力运手腕,将绸带抖的是又快又疾,如同一条灵蛇般缠绕住在探花追魂使身前身
后盘旋不定。
探花追魂使自然也识得厉害,短剑招数更是一招紧似一招,以快对快,剑法
轻灵飘忽,每每从意想不到之处变招换式意图将静贞师太手中的绸带削断,但静
贞师太那能让他得逞,别看这条绸带软而轻薄,但在静贞手里,直胜似削铁如泥
的宝剑,时而硬似钢铁,时而锐如利刃,时而倒卷如钩,时而直射如箭,像有生
命有灵气一般随着主人的心意化为各种兵器,或砍或劈,或挑或刺,或钩或卷,
或拉或架,变比无穷,奥妙无限。可不论她如何变招,那探花追魂使却仍是丝毫
不落下风。只将一柄短剑舞的如同掣电般寒光四射,浑身上下如同有一圈银芒环
绕其周,迫的静贞师太的绸带根本无法近身分毫。只能在这剑光之外来回盘绕。
这二人如此一番麈战激斗,却让一旁观战的林惠瑶看的是矫舌难下,原来她
自拜入峨嵋门下之后既得名师传授加上自身用功又勤,数载光阴下来,单以武功
而论在侪辈之中早已是脱颖而出,师门上下对她自然也是赞誉有加,如此时日一
久,林惠瑶也难免有些颇为自负,满心以为有朝一日自己下山后定可在武林中一
显身手,进而名扬天下,可今日一见静贞师太与人动武之际神技竟一至于斯,心
下不由得暗自惊叹且又甚觉羞愧:「原来本门武功练至妙境,那怕寻常一招一式
使将出来都有如此奇效,我此前自以为已尽得师门真传,如今想来,未免也太过
自大了。」想到此处她更加全神贯注的紧盯着静贞师太一招一式,只盼能从师叔
那里再悟得几分峨嵋绝技的精妙所在。
而此时静贞师太与那探花追魂使却也将将斗到分际,只见静贞师太招数突变,
绸带挥动由疾变缓,不再如前般与对手抢攻比拼速度,转而抖带成圈,圈子方向
正与探花追魂使短剑所发出的光圈相同,探花追魂使不明所以,见她竟主动将绸
带送到自己剑下,不由心中大喜暗道:「这尼姑方才一味抢攻,此时定是内力不
继,招数变得如此之缓,待我将她这绸带削断,到时看她还有何能为!」他心思
既动,短剑招数更是加紧,直向绸带中端斩去,不料静贞师太此举却正是诱敌之
计,此刻眼见他持剑斩来,便不躲不闪,手腕一翻,绸带卷起,立时便贴住了剑
刃侧面,两件兵器骤然相交,探花追魂使的短剑不但未能将绸带削断反觉虎口一
热,手腕微微发麻。
「不好,这尼姑是想和我拼内力。」他暗道不妙,只得也发出真力与之相抗!
两股力道立时便撞在一起,静贞师太也觉手臂隐隐颤动,但随之却又是一喜,原
来此前两人虽是交手多时,但她却始终捉摸不透对方的剑招精要所在,心知再斗
下去,自己实难占得上风,因此才行此险着立意要试一试他的内力修为,此刻既
已如愿,心下已是雪亮「原来此恶徒剑法虽精,但若论功力却还不及自己的数十
年苦修。」她既已知晓对方弱点所在,当下便不容其再行变招,连忙潜运内力将
绸带一挥,一个「金蛟锁柱」,立时便将探花追魂使的剑身缠住,再次施展柔功,
要卷拿他的短剑。探花追魂使反应也是迅速,立时便将剑锋往外一展,意图把这
绸带割为两段,敦不知此时静贞师太已试出他的功力,那里还会让他得逞,只见
她内力一运,那绸带紧紧缠绕在剑身之上,变得坚韧无比,任凭探花追魂使如何
发力,也始终难动这绸带分毫,要知这以柔克刚的功夫,全凭内功劲力,静贞师
太的内力在他之上,如此比拼下去,自然优势明显。探花追魂使虽心知不妙,但
此时已成骑虎之势,也只得勉力相抗,二人正在相持之间,静贞师太突然间绸带
抖动,速度骤然加快,劲力一吞一吐,探花追魂使连人带剑被裹在其间。被她这
么一带,登时身不由主,连转了几个身,短剑也不禁脱手上扬。
「好。」林惠瑶看到此处,不由的喝了一声彩。她是深为师叔的上乘武功所
折服不已。可她话音未落,场上形式却又发生变化,那探花追魂使兵刃脱手之后,
立即飞身向后,作势便要跃上山梁,静贞师太却又那里肯放,她也是飞身抢上,
绸带同时扬起直奔那恶徒的左腿卷去,却不防那探花追魂用的乃是声东击西之策,
先是故意佯装逃走,待诱的静贞师太来追时,他却施展开轻身功夫,就在空中一
个回旋身形飞转,向斜刺里一跃,竟奔着一边观战的林惠瑶扑去。这静贞师太虽
是也曾防他有诈,但却未料到这恶徒竟会在落败之余竟还大胆对林惠瑶出手,更
不防他轻功竟如此之高,一时竟也是措手不及,待到惊觉不妙,急忙回身之际,
却见那探花追魂使的身影在空中就如疾风般一掠而过,倾刻间便到了林惠瑶身傍,
「瑶儿小心。」静贞师太不由的惊叫一声,而她惊林惠瑶则更惊,方才她眼见师
叔已然得胜,正在满心欢悦,却不曾想转瞬之间这恶徒竟能越过师叔,如飞般落
在自己身前,
「美人还不速速从了本大爷。」他得意的淫笑着说道。这恶徒不笑犹可,一
笑起来这张丑脸更是显得狰狞可怖,令人见而生畏,而林惠瑶本就对他甚有惧意,
如今见到这副恶状更觉心惊,不由得退了一步。
探花追魂使见了却愈加得意:「美人休惊,大爷这就带你走。」他伸手刚要
去抓林惠瑶,眼前却突然寒光闪烁,林惠瑶已然拔剑在手,丢开解数,起手一剑
向上斜刺而来,这招正是峨嵋剑法中的「黄莺钻柳式」,名称虽然优雅,却最是
考较出手速度,用于极近距离突袭攻敌正是上上之选,林惠瑶在峨嵋苦练数载,
对本门诸般剑法早已烂熟于心,此时使出这一招来自然迅捷无比,满拟一剑便要
将此恶贼毙于当面,但她招数用得虽妙,可那探花追魂使武功实是高她甚多,面
对如此凌厉剑招,竟是毫不在意的只将身形轻轻一闪,任凭长剑擦身而过,口中
却依旧调笑道:「小美人,耍刀弄剑未免大煞风景,大爷和你换种方式取乐,如
何?」话音未落,他竟探手去摸林惠瑶的脸蛋。
林惠瑶大羞之下,也顾不得再行变招,急忙身姿扭动,一个凤回头侧身跃开
数步,方才避开对方这一轻薄举动,她是羞恼交加。急待再行舞剑迎敌,却又心
下浮燥,剑招不觉也乱了章法,那探花追魂使看在眼中,心下自是一喜,原来方
才他眼见林惠瑶出招动作之后已知此女虽然年龄不大,但于峨嵋一派的剑术已然
颇有功底,如若认真交手,自己虽然胜她不难,却也至少也要二十招左右方能拿
下,而现下时间紧迫,若要稍缓片刻,身后的静贞师太立时便能赶到,到时自己
怕不是要刹羽而归了。因此他心念一转,才故意如此出言挑逗,为的就是引诱对
方心浮气躁,以便有机可趁,而恰恰这林惠瑶也正是个初出道的雏儿毫无临敌经
验,果然中了他的算计,这剑法一乱,,恰被探花追魂使窥出空处,一个移形换
位,身形忽的飘移不定,林惠瑶眼前不觉一花,探花追魂使便已在不觉之间绕至
她的背后,右手食指疾点,正中灵台穴,林惠瑶顿时周身动弹不得,手指一松,
「当」的一声,长剑落地。
探花追魂使就势顺手一带,便将这一具妙龄少女的娇躯揽入怀中。这一幕正
被刚赶过来的静贞师太看在眼中,「恶贼,休要无礼,快快放下我师侄!」她情
急之下一边厉声斥喝。一边飞身扑上,待要救回林惠瑶,但那探花追魂使既已得
手,那还容得静贞师太近身,只见这恶徒转手将林惠瑶横抱在双臂之中,脚下即
便跃起,足尖轻轻一点,飞身向后退去,静贞师太虽是提气疾追,却是将将差了
毫许,未曾阻得住这恶贼,她明知对方轻功极高,深恐自己追赶不及,急忙手腕
猛挥,将绸带抖的笔直,如同利剑般刺向探花追魂使,而那探花追魂使轻功虽高
但终究手上抱着一人,行动自是不便,要躲过这一击却也孰非易事,干脆便把林
惠瑶的身体向前一托,要用她做为盾牌去遮挡绸带,静贞师太见这恶徒行事竟如
此卑劣,心中更是气恼,但也恐怕真伤到林惠瑶,也只得玉臂一缩,将绸带收回,
可如此一来,她内力未免稍滞,脚下自然又慢了一步,离探花追魂使更是远了,
待要提气再追时,却已失先机,只得眼看对方身形向后飞飘而去。静贞师太心中
大急;若是就在眼前让这恶徒掠走林惠瑶,那自己将如何向掌门师姐交待?她想
到此处,不禁的心神大乱,更是难以追上对方。
探花追魂使见状自是得意非常,他身形一边继续飞速后退,一边又伏下头去,
把嘴唇凑在林惠瑶的耳边淫笑道::「美人儿,你再稍待片刻,便可享受到极乐
之境了。」而此时的林惠瑶虽是穴道被封,但耳目却都依旧如常,她眼见静贞师
太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本就惊恐异常,不料恰在此时探花追魂使竟又把那张丑
恶至极的怪脸贴在了她的粉面之上,这不禁让林惠瑶更是羞愤欲绝,想要怒斥对
方,偏偏又发声不得,泪珠儿也止不住的自一对妙目之中夺眶而出。这一来倒引
得那探花追魂使心生怜惜。竟放缓语音劝慰道:「美人休怕,我相貌虽丑,风流
之时却也体贴,必不会让你多受委屈。」说完这话,他伏首便在林惠瑶那如玉般
洁白的嫩腮上轻轻一吻。
「呀。」林惠瑶遭此侮辱,不由从心内发出了惊叫,但与此同时,她却又突
然发觉当这探花追魂使与自己肌肤相接时的触感竟全然不似常人,而是有种冰凉
生冷的感觉。
「难道他戴有人皮面具。」林惠瑶心中忽的转过这个念头,虽然她还从未涉
足过江湖,但此前在峨嵋时也曾听本门长辈提到过有这种易容之术,某些武林败
类为了掩盖自己的真面目,往往会使用此法来进行乔装。;那这恶徒如若真是易
容的话,他的真容又会是怎样的呢。林惠瑶不由的疑惑起来,可就在她胡思乱想
之即,突然间从身后传来一句非常温婉轻柔的声音:「快放开她!」这话音虽然
不高,但传到林惠瑶的耳中却是那么清亮彻耳,让她不由的全身一震,是的,林
惠瑶立刻就明白了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是谁,她是那么急切的想要回头去探寻这个
人,可却又苦于穴道被制,身体根本无法动弹,情急之下林惠瑶只得努力把眼睛
睁的大大的。显露出一副无比期待的神色。而自然的探花追魂使也听见了这个声
音,「不好。」他在心里暗叫了一声,接着全身也是一震;这是什么人竟能如此
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的背后?探花追魂使本能的觉察出来者不善。不过他终究
是经验老道,虽是身处险境但却并不慌乱,只是先以单脚点地,身形猛然转了个
半圈,侧过身来摆好了迎敌架势,然后再仔细一看对方,「嗯。」探花追魂使更
是惊讶了,原来在他眼前立着的竟然是一个身形有些偏瘦的俊美少年,周身上下
一袭白衣胜雪,衣袍之上稍稍有那么几滴水珠,这正是不久不前那个在湖对岸岩
石上箕坐的少年,不知何时他已渡过了湖面并来至了此处。
不过探花追魂使却并不了解这一切,如果说刚刚他也曾为有人竟能于无声无
息之时来到自己背后感到震惊甚至还满怀畏惧。但此时眼见到此人竟然只是个年
龄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之时,探花追魂使的心内却又充满着不屑:「快点滚开,别
挡大爷的路。」他一边恶声恶气的喝斥着对方,一边不禁又用眼角瞟了下后方。
就因为这少年阻了这片刻,静贞师太也已经赶了上来。方才她虽然一直在飞步急
追,但却始终差着一段距离难以追上,因此心中也是焦急万分,可就在她越来越
无奈的时候,前方竟突然有人拦住了那恶徒。这下可真让静贞师太大喜过望,她
连忙纵身一个飞跃来至了近前,却赫然发现这个拦住探花追魂去路的竟然只是个
年仅及冠的白衣少年,满面的稚气未脱不说,浑身上下还透出着一股清秀文弱的
气质,全然不像是武林中人。
「这样一个人竟然有胆量挡住那丑恶无比的探花追魂使?」静贞师太真的感
到惊讶了,她不由的又细细端详了一下这少年的相貌。这不看尤可,一看之下,
静贞师太更觉得眼前一亮,这白衣少年的五官长相竟实在是过于精致无双,剑眉
星目,明眸皓齿这种种溢美言词都不足以形容出他的英朗俊秀,更何况他的一举
手一投足之间又是那样潇洒飘逸,有如玉树临风般让人赏心悦目,一动眉一启唇
更是那样的风流多情使人意动神摇情不自禁。静贞师太枉自礼佛多年,如今目睹
着眼前的这位少年竟然俊美如此,也不禁只觉得自己胸内好似阵阵鹿撞,一种数
十年来从未体会过的悸动感顿时涌上心头,就在这一刹那间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
追来此处的目的是什么,也更无瑕顾及身边还有个挟持着自己师侄的恶徒的存在,
静贞师太竟然就那样直直的立在那里,一双妙目更是专注的停留在那少年的身上
久久不愿离开。她是全然没有注意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失态。不过好在此时那位
少年和探花追魂使都只把关注点放在对方那里,并没有过多的留意静贞师太的举
止有何异常之处。
「你听见了吗,我让你把人放下。」俊美少年面对着这外形奇丑无比的探花
追魂使却是毫无半分惧色,只是继续催促着对方赶紧放人。他声音虽然依旧柔和
清畅。但语气中却另有一种居高临下比毫不容他人反抗的意味。探花追魂使把这
番话听在耳内,心中倒是一凛,暗自思忖道;他如此口出大言,难道真是身怀绝
技不成?可转念一想;看他这年纪轻轻的样子,就算会武,但终究功力也是有限,
我又何必过于在意。还是抓紧时间快点冲过此处才是上策!因此他突然暴喝一声:
「你既找死,那就休怪大爷无情。」说罢身形陡的飞起,左手挟紧林惠瑶不放,
右手一掌直向那少年当胸劈去。
「哎哟!不好!」探花追魂使这猛然的出手,却一下惊醒了原本正沉醉在欣
赏那少年绝世容颜中不可自拔的静贞师太。她顿觉不妙;如此一个涉世未深的文
弱美少年怎能经得起这丑鬼的雷霆一击?可此刻如要出手相助,却已为时过晚,
难道今天不仅救不出师侄还要看着这充满侠义心肠的少年在自己眼前丧生不成!
静贞师太想到此处,不由的心内更是自责万分,而就在此时那探花追魂已然
扑到白衣少年的身前,他那凌厉无比的掌锋已然将将就要触及到对方的衣襟之上,
激起的气浪甚至把少年的白衣都给吹荡的飘扬不止。静贞师太心知接下来的一幕
必将惨不可言,她实在不忍再看刚要闭上双眼,可那白衣少年的举动却更是出乎
静贞师太的意料之外,面对着探花追魂使这一记足可以开碑裂石的掌力他竟不躲
不闪,只是屏息凝神,突然间「哼」的发出了一声清啸。说是迟那时快探花追魂
使只觉到在这一瞬之间对方身边外缘似乎突然生出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自己这一
掌打在其上,力道倾刻间便仿佛被吞噬了一般消失的无形无踪。
探花追魂使对此自是大惊失色;「护体罡气!」他脑中顿时想到了这四个字。
可是这种武功一向只是传说,想不到世上真有人有练成的,而且还是个这么年轻
的少年。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探花追魂使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那少年又轻轻一笑道:「让你放人,听
不懂吗?」说话之间,他又是稍一凝神,虽然身不晃,手不举,探花追魂使却立
刻感觉到原本散布在对方身体外侧的那道无形屏障竟在瞬息之间凝聚成了一股巨
力,正对着自己扑面奔涌而来,他此时是避无可避,只得急忙运起全身内力,立
起单掌护住前心强自接下了这一股罡气,只听得「嗵」一声闷响,探花追魂使胸
口如同被铁锤重重一击,只震得他眼前金星乱舞,脚下更是站立不稳哴跄着连退
数步,终究还是支撑不住,颓然倒在了地上,林惠瑶自然也被他扔在了一边,那
白衣少年见状却是唯恐波及,连忙将内力回收,探花追魂使这才逃过大劫,此时
他的眼中早已是凶光泯没,惊惧之色更是溢于颜表,那里还敢稍作停留,急忙爬
起身来,也顾不得胸中如何气闷难耐,只是亡命般的狂奔而去。
一旁的静贞师太目睹着这一切,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不久之前
她还刚和探花追魂使交手良久,心知此人内力虽是稍逊自己一筹,但在招数轻功
上却尤胜于已,于当今武林中他足可侪身一流高手行列。如今眼前这个年龄未满
二十的文弱少年竟然于弹指之间便将那恶徒打的落荒而逃。
「他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他到底是不是人。」静贞师太心下竟突然转过了
这个念头。这却也难怪她,毕竟这少年不仅容貌俊美脱俗,行为举止也是飘逸若
仙,再加上这绝世无双的修为境界这足以让任何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产生出这种想
法。静贞师太自也不能免俗。
不过那白衣少年却始终未对她多加理会。他眼见探花追魂使飞奔而逃倒也并
不追赶,只是脚下稍稍一晃,也并不怎么做势,便已然到了倒卧在地的林惠瑶身
边,再轻轻一招手,一股无形的吸力便将她那娇小的身躯凭空提了起来,继而手
指又是隔空一拂,顿时间林惠瑶穴道立解,她缓过一口气,随即站定了脚步,然
后抬头仔细又看了着少年的那张俊脸,刹时间她那两只大眼睛里便充满了喜悦兴
奋之情。胸脯也变得是起伏不定,很显然这小妮子正处在情绪极为兴奋的状态之
中,她本想开口说了些什么,但却因为过于激动,明明嘴唇在一张一合,却又发
不出任何的声音。一张俏脸上也早已是红云密布。那少年自然也早把林惠瑶的这
种表情看在眼内,他的内心也在欣喜着,面部更是从方才的一派淡定变成了一副
似笑非笑的模样,不过他也同样不发一言,只是继续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林惠瑶,
一双俊目中却显得是那样的柔情似水。
静贞师太见此情形,心知这少年必然是友非敌。心中更是欣慰无比。她走上
几步,轻轻咳了一声道:「多谢少侠仗义相助,贫尼峨嵋静贞,敢问少侠名讳如
何称呼。」
「唔。」那少年仿佛刚发觉静贞师太一般,微微扭头,目光飞速在她的玉面
上扫了一眼,但却仍然不发一声,静贞师太虽是对他极有好感,但此时也不觉微
微动气,两道柳眉顿时立了起来。林惠瑶看出苗头不对,赶紧抢着对她说道:
「师叔,他是我龙师兄,我爹的二弟子,大名叫叶玉龙。」
「嗯。」静贞师太闻言不由一怔,她方才见到林惠瑶与这少年相望的神态之
时便已知晓这二人必然相识,也由此猜到他定和飞云剑客有所关联,可随即静贞
师太转念一想自己纵然与飞云剑客素未谋面,但就按常理推测可知他的武功与自
己相较也应在伯仲之间,纵使稍强也当有限,可眼前这少年的修为境界却远非自
己所能企及,区区一个飞云剑客如何能够教导出这样的弟子?
而就在她感到疑惑难解之时林惠瑶却又明确的说出了这少年的真实身份,静
贞师太更觉惊讶,一时竟没想到要如何接话!不过好在那少年也并未理会静贞师
太,他轻笑一声,冲着林惠瑶说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啊,刚刚在湖边的时候,
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那是离的太远了,我只是影绰绰的觉得眼熟,却没认出来是你,然后我师
叔怕出意外,就拉着我离开了。」林惠瑶见他竟然有点责怪起自己来了,连忙解
释着。
「嗯!你师叔!就是她吗?」少年听林惠瑶如此一说,这才忽然察觉到自己
对静贞师太如此冷漠实是不妥,于是便赶紧转身施礼道:「在下叶玉龙见过前辈,
方才如有失礼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静贞师太见他态度已然转变,自然不会再过计较:「少侠不必过谦,方才瑶
儿身处险境,贫尼竟奈何那恶贼不得,想来真是惭愧之极,多亏少侠及时赶到,
瑶儿才得平安脱险,因此该是贫尼谢你才是!」她说完这番话后心下也确实感激,
竟不顾辈份差距,双手合什对着叶玉龙回了一礼。而那叶玉龙武功虽高,但毕竟
年龄尚幼,涉世未深,对这些江湖礼数更是不甚了了,静贞师太以师长之尊对他
回礼,他竟不知谦让,就此坦然受了一礼。这下可让一旁的林惠瑶感觉甚是不妥,
要知这峨嵋一派向来自居名门,对于辈份尊卑自是最为讲究不过,林惠瑶随师学
艺数年自是深受薰陶,平时一言一行都极讲礼数,此时见叶玉龙行止失当,便赶
忙拉了一把他的衣襟,示意不可如此据傲。叶玉龙一愣之下旋即便明白她的用意
所在。于是赶紧身形立闪,避过一旁道:「前辈不必如此过谦,弟子深受不起,
还请前辈见谅。」
静贞师太方才也是一时激动,未及深思之余竟对一个晚辈行礼,心下也是颇
觉自责,正在后悔之时,叶玉龙却避在一旁,声言不敢受礼。这更让她好感顿生。
轻轻颌首之余正想再开言客套几句,不料稍一抬头竟又撞上了叶玉龙的那双俊目,
他虽只是轻轻顾盼,静贞师太却不禁又是一阵心神荡漾。身躯也竟然随之微微一
晃,她心知不妥,连忙稍稍退开半步,强自收敛心态,一时间竟是无话再说。
叶玉龙见她不再说话,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的开言道:「瑶妹,前面
就是飞云庄,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林惠瑶刚才受了一惊,此时虽然脱险,但仍觉不安,听了师兄如此说话,自
是一口答应,于是叶玉龙在前带路,林惠瑶和静贞师太随后跟上,三人不消片刻
便重新进了山口,只见远处隐隐约约座落着一所山庄,房舍分布也是错落有序,
细看中确实按照八卦方位摆布,明眼人一见便知,这山庄主人必是武林一脉,而
就在那雄伟的门楼之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横匾,上面是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飞云庄。
「师叔,到了。」林惠瑶看见这久违了的山庄,不由的一阵兴奋之情涌上心
来。她难捺这即将见到亲人的激动之情,也顾不得因长途奔走之后的满身疲惫,
纵身几个飞跃越过走在前面的林玉龙,径直奔向了门前。此时天色将晚未晚,此
处又地处深山,因此山庄大门已然是半虚半掩,可奇怪的是这若大的山庄门外竟
连一个看护的庄丁也不见,林惠瑶到了门前,刚要迈步入内,不料突然从身后传
来一声断喝:「瑶儿且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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