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先别气,等韩大哥回来,我再问问他……」温诗诗也觉得莫名其妙。
现在的她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了,户头只剩当初父母为她留下的一笔学费,其他的遗产全都没经过她的手,她眉头紧拢。韩大哥为什么要将大笔的遗产全都捐出去呢?为何连宅子都不愿意留给她?那儿有着她与亲人的回忆啊!
「你最好给我问个清楚。」韩母冷眼看着她。「我可不希望你一进门就什么都没有。」「妈,我……」「你现在什么都别说,快点打电话给丞灿,好好问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韩母催促着她。「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快打电话啊!」温诗诗委屈的点点头,连忙拿出手机拨给韩丞灿,无奈他的手机却是关机中。
整个下午,她只是不断拨打他的手机,直到天黑。
夜深了,温诗诗却连一点睡意都没有。
坐在客厅里,她身上披着羊毛披肩,却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温暖,反而有道凉意不断自体内窜出。
她找不到韩丞灿,最后只好找上委任律师,与律师谈了许久,她才了解前后因果。
她的丈夫,把属于她的一切全都变卖,只是钱还没汇进她的户头,他就全数以她的名义捐给公益团体,一分钱都没有留给她。
而她不明白为何他要将所有的钱都捐出去,甚至连与她商量都没有,让韩母对她十分不谅解。
温诗诗在客厅等着失踪了一天的韩丞灿回家,直到凌晨,他才带着一身酒气进门。
「韩大哥。」她来到玄关。
他一脸冷然的褪去鞋子,抬眸望了她一眼之后,无视她欲言口又止的神情,与她擦身而过。
温诗诗无辜的眨着眼,随着他的脚步跟在后头,一路来到他的房间,看着他将西装外套、领带褪去,接着把自己狠狠的往床上一摔。
「韩大哥,我有事想问你……」她将房门轻轻关上,然后来到床边,望着他的俊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韩丞灿将胳臂搁在双眼上,语气十分冷漠。「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落得一无所有,是不是?」他等着她气急败坏的质问他,但等了许久却没有听见她咆哮或是急切的质问,只感受到床沿微微一陷,然后听见她幽幽的叹息。
「我不怕自己落得一无所有,因为至少我还拥有你。」温诗诗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气愤。「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找你一整天了,一直联络不上你,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妈交代……」韩丞灿突然自床上坐起,双眼睨向她那张清纯无瑕的脸。「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装出圣女的姿态?」装?温诗诗眉间微微一拢,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我是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懂?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吗?」他冷冷的睇着她。「你不是用尽心计只想嫁给我?现在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嫁给我的代价有多大而已。」温诗诗咬咬双唇,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我……我是想嫁给你,但是我并没有逼迫你一定要娶我啊!」为什么他现在看着她的目光是如此冷漠、如此决绝呢?
「对,你是没有强迫我,你只是逼得我不得不看清事实!」韩丞灿一翻身便抓住她的双腕,然后将她压在床上。
「这两年来,我把你当成妹妹,真心对待你,我一直以为你纯洁无瑕:心地善良,没想到你却不安好心,当我的假女友只不过是为了近水楼台,先是取得我的信任,再收买我母亲的心……这些还不够,更和你父母联手逼走凌珞,而你……怎么还能装得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温诗诗听着由他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睑上茫然的表情不仅未消失,反而更迷糊了。
「什、什么?我和父母联手逼走珞姊?」她直摇头。「我没有!我就算喜欢你,『也不曾向父母透露对你的喜欢,又岂会逼走珞姊……」「你敢说你没有给凌珞五百万?你敢说你母亲没有去找过凌珞?」韩丞灿高大的身子强势的压住她娇小的身子,强硬的逼问着她。「我受够你们用权势来逼迫我就范,操控我的人生这么有趣吗?那我就让你尝尝人生被操控的滋味,还有落得一无所有的痛苦!」「我、我没有……」温诗诗被他的态度吓得有些哽咽。「我从不知道我妈妈找过珞姊,我也不知道她找珞姊做什么……」「现在死无对证了,但是证据还是会说话!凌珞影印了她的存摺给我,还有你母亲开给她的支票,这全都是抹不去的证据,你还想狡辩?『他咬牙吐出心底的怨、心底的恨。」诗诗,我这么相信你,对你推心置腹,结果你才是背后最大的阴谋家。「「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确实跟我母亲坦承假扮你女朋友的事,但是我真的从没想过要介入你和珞姊之间,也没有想要用钱买爱情,我喜欢你,只是打算静静的待在你身边,并没有任何渴求……」温诗诗的手腕被他握得发疼,楚楚可怜的道。
「啥,说得真好听!」韩丞灿冷然的看着她。「你还要用你的无辜表情装傻到什么时候?你真以为我妈是真心要你当她的媳妇?她看上的只不过是温家的财势,现在的你什么都没有了,还以为自己有靠山?」对,他就是恶劣!
他哄骗她,骗她签下放弃继承遗产的文件,甚至把温家的豪宅变卖,所得的钱全都捐献公益团体,让她落得身无分文。
他就是要报复她,报复他那殷殷期盼娶她进门的母亲,他要她们的希望与期望全都落空,让她们明白他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傀儡。
「那你娶我……不是因为想照顾我,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我?」温诗诗声音微颤的问。
「我真高兴你终于明白了。」韩丞灿哈哈大笑两声。「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温诗诗咬着双唇,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哀伤。「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是我母亲逼走珞姊,那么这一切我认了,我全都接受。可是我没有办法不喜欢你,我真的……真的做不到。」她这番话令韩丞灿心一揪,眉间全是褶痕。「你不要以为装出这戴无辜的模样,我就会心软相信你!」「我真的没有逼走珞姊,之前我确实汇了五百万给她,但那是她向我借的……」温诗诗哽咽的说。「至于我妈找过珞姊,我真的一点都不知情。」「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了,你们把凌珞逼走是事实,解释这些都已经太迟了!」他冷眼望着她脸颊上的泪痕,却觉得那像是热烫的岩浆缓缓流过他的心。
见她这般痛苦,他应该要有报复的快感,但为何心中会因为她的泪而感到一丝内疚呢?
「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所有。」温诗诗卑微的说。「珞姊的事,我真的一点都不知情,我是真的爱着你,但是,我也真的下曾想过要横刀夺爱。」「爱我?你爱我什么?」韩丞灿烦躁的低吼着。「我让你一无所有,你还爱我?」「爱。」她说得坚决。「爱上你,我不曾后悔。」他恨恨的望着她那纯真的双眸。她不应该是这般坚定却又卑微的态度,她应该气急败坏的骂他、吼他……但她没有,连一丝怒意也无。
她的眸底没有恨、没有怨,只有无比的善良纯真。
「爱?你们夺走了我爱人的权利,还要求我爱你?」韩丞灿冷哼一声道,接着,他将俊容缓缓逼近她的小脸。「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马上滚离我身边。」「我不要。」温诗诗哀伤的望着他。「我已经嫁给你了,从今后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该死!」她能不能别这么执迷不悟?韩丞灿咬着牙,然后像是发狂的野兽般,伸手用力撕去她身上的衣服。「快开口教我放你走——」她抿着唇,摇头道:「我不走。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想要离开你的身边。」「好……是你自己犯贱,要留下来让我折磨!」韩丞灿以强硬的态度道,看着她可怜的小脸,语气完全没有一丝玩笑意味。
她犯贱吗?温诗诗心底难过的想着,却无法反驳他的话。
她是,她确实是犯贱,爱上了这个误会她的男人……但是她又能如何呢?
心一旦沦陷,就再也无回头路可以走了。
「唔……」
撕裂般的痛楚在温诗诗腿间蔓延开来,令她痛彻心扉,然而尽管她眼眶含泪,口中还是没喊出一声疼。
她忍着,忍着上方的男人在她体内的折磨,以粗大的壮硕蹂躏着脆弱的花心,一次又一次的抽撤着。
韩丞灿在没有任何前戏之下就进入了她,热胀的粗铁在干涩的甬道中磨蹭。
直到热铁撤出些,他感觉到一丝热液跟着流出,有着令人心惊的殷红。无庸置疑的,她是个处子。而他,是她第一个男人……韩丞灿的心底十分纠结,对于身下这依然表现得十分无辜的温诗诗,太过复杂的情绪勾缠着假。
他甩了下头,把过多的情绪全都抛诸脑后。现在他要做的不就是尽力折磨她吗?
温诗诗睁着大大的双眼,虽没有开口乞求韩丞灿停下,但是眼眸里全是哀求,然而他却视若无睹。
他粗喘的气息吐在她脸上,像是把怨气不断往她身上发泄。他想要用力的折磨她,让她彻底的恨她,那么,他的心才会好过一点。
可是,当她的眼角落下一颗泪珠时,他的动作倏然停止,干涩甬道中的热铁慢慢地完全撤出。
韩丞灿的双手轻轻移往她的脸,揩去脸颊上的泪珠,粗糙的指腹轻拂着她牛奶般的肌肤。
此刻他无法说清楚内心复杂的情绪,如此伤害她,他真的高兴吗?
他都让她跌进了地狱深渊,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而她不也是奋不顾身的跳了进来,跳进他刻意的折磨下,那他又为何要为她心软?
只是,他的心是肉做的,见到她如此难过的模样,他只好先停下,大掌滑过那粉嫩的雪丘,接着来到她腿间。
指尖一来到窄小的细缝后,他直接采往缝中的小核,试着探寻她的敏感地带。
韩丞灿的动作不算温柔,可是当他的指尖滑过细缝中的滑嫩,仍令温诗诗全身忍不住轻颤。
身子随着他的撩拨,慢慢涌起一种让她觉得羞耻的感受,尤其他的指尖在细缝来回游移挑逗时,她感觉小腹下方第一次有了奇特的反应。
热流渐渐在下腹汇集,一阵搔痒感在腿间慢慢的扩散开来,令她止也止不住,就算夹紧双腿,也无法阻止那种感觉流淌而出。
「丞灿……」温诗诗不再喊他韩大哥,改唤他的名字,试图将雨人的距离拉近。
他挑眉,发现她的声音变得极为诱人。她的反应虽然青涩,还是充满了女人的娇媚。
指尖爱抚着脆弱的花瓣好一会儿后,热情的热流便自花穴中缓缓流敞而出,他指腹沾了一点,在花缝中来回游移。
她瑟缩了一下,身子像是爬满蚂蚁,令她骚动不安。当他的指尖在花核上撩动,她的口中忍不住吐出娇柔的低吟。
韩丞灿的指尖感受到她体内溢出的热情,重新架开她的双腿,挺起虎腰,将昂然的熟铁对准她的花缝。
这一次,他是结实的撞进湿漉漉的甬道中,多了花液的滋润,粗铁在她的甬道中用力的律动。
温诗诗闷哼一声,虽然一样不舒服,但少了刚刚那种痛楚,多了一种她难以言喻的酸疼感。
此时,她能感受到韩丞灿每一次的贯进都带着愤怒,每一下都强而有力。
她勉强睁开双眼望着他的黑眸,发现他的眸中彷佛带着一丝温柔,动作也由粗暴逐渐变得缓慢。
那窄小的花穴吸吮着他的热铁,紧窒的束缚感让他在这一刻消散了怒意,取代它的是天生的本能。
男人掠夺的本性让韩丞灿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她。
他要让她明白,他韩丞灿不是一个能让女人算计的傀儡,也不是被她们牵着走的小狗!
粗铁不断在她的体内蹂躏着,就算他的动作多么的粗暴,在她身上留下无数红痕,她依然只是咬紧牙关,并没有要他住手。
因为是他。
因为他是韩丞灿。
因为她爱他。
有太多的「因为」,让她毫无怨言的接受他所有的给予,承受将来未知的一叨。
这成了她这辈子的枷锁,再也逃脱不了这场爱的梦魇。
第六章
床上的女子,累得已然熟睡。刚从浴室走出来的男子,赤裸着上半身,精壮的下半身只围着条浴巾。韩丞灿来到床边。通常这个时候,温诗诗都会微笑坐在床沿等待着他,然后为他擦乾一头湿发。
两人结婚五年来,她没有任何一丝抱怨,大学毕业后,她放弃最爱的艺术之路,待在家里当起职业主妇。
他很清楚这五年来她费心尽力的想要讨他欢心,只是,他对她的态度总是疏离而冷淡。
他甚至无视于母亲对她的冷言冷语,甚至放纵母亲私下逼迫她离婚,这一切,他都看在眼底。
他很成功的报复了母亲,让她的期待落得一场空,也报复了眼前这个娇弱的女人。
只是,温诗诗的反应却出乎他预料之外,她就像一只小兔子般逆来顺受,对于他的冷漠以及他母亲的语言暴力极力忍耐,若发现自己有什么缺点,也一定立刻改正。
在外人眼中,她已经是个完美娇妻。
韩丞灿望着她熟睡的无辜睡颜。这五年来,她由稚嫩变得娇媚,若说他对她没有感情是骗人的。
五年前,她由女孩一夕之间转变成女人,逐渐褪去原来的青涩,增添了美丽的妩媚。
而他毕竟不是木头,心也不是铁打的,她对他的好,他岂会没有感觉?
韩丞灿坐上床铺,望着她拧着眉的睡容,忍不住低头轻吻她的脸庞。
他总是只能趁着她睡着时才敢这般亲吻她,然后放轻力道,温柔的拥着她。
「唔……」温诗诗轻吟一声,看似睡得不怎么好。
他悄悄的躺上床,大掌轻覆在她的腰际,大掌微微一收,将她揽往怀里,以宽大的胸膛当她的靠垫。
她不安的嘤咛出声。嗅闻到他温暖的气息,她沉重的眼皮动了动,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被他拥着。「老公。」她轻喊一声,声音有些低哑。
「你洗好澡了?」
「嗯。」
「我……」她欲再度开口,他已低下头吻住她娇嫩的芳唇。
韩丞灿的吻带着无比的霸道,还有强烈的占有侵略住,当温诗诗回神时,他已经压在她身上,湿热的舌窜进了她口中。
温诗诗半睁着双眸,没有任何抵抗的接受他的热吻。
舌与舌亲密的相缠之后,他的大掌也滑进她的睡衣里。
他的掌心触碰着那滑腻的雪肤,一路往上攀,来到双丘上,她未着内衣的绵软被他的大掌一手握住。
手指轻易的寻到雪丘上的红莓,先是轻捏旋转,接着以指腹摩擦着蓓蕾,并刻意轻扯。
就算身子不太舒服,温诗诗还是没有拒绝他的求欢,主动迎向他热烫的身躯。
这些年来,她已被他训练得对男女情欲十分敏感,而他的动作也极为纯熟,知道她的敏感地带在何处。
蓓蕾上传来的是他的指尖所点燃的火热,她的唇亦被他的唇舌攻占。
韩丞灿激烈的啃啮着她的双唇,另一只大掌滑进她的腿间,隔着底裤游移,勾勒着那美丽的形状。
温诗诗抿着唇轻哼出声,双眼带着迷蒙的娇媚望着他。
他的手指在她的底裤上来回抚触,描绘着花唇的形状,接着指尖在细缝中轻轻顶弄几下,而雪丘上的长指亦挑弄着敏感的顶端。
在这双重的刺激下,她感觉得到底裤已经沾染着湿意,在他不断的撩拨下,爱液渐渐的沾湿他的手。
温诗诗吐出轻吟,吟出体内那被不住撩拨的欲望,声音中带着对他的撒娇以及索求。
他喜欢她的声音,也喜欢她因为难耐情欲而皱眉的可爱模样。这几年来,她的青涩虽已褪去,但在床上还是如此娇羞可人。
明明心底对她还有怨,但每一次见到她这么可爱的表情,他的心总是不由自主的融化。
她为什么可以表现得这么无害,五年来始终如一呢?
韩丞灿的大掌轻轻扯去她的底裤,腿间的花唇已沾满湿亮的蜜液,润泽了覆在上头的密林。
「想要了?」他低声在她耳旁问。
「嗯。」温诗诗从不说谧,双手主动攀着他的颈项。「我好热……」她的小嘴轻吐着热气。
韩丞灿手一伸,从床旁的矮柜抽屉里拿出保险套,撕开包装后便套上昂然的热铁。
他分开她的双腿,看见妖娆的娇花已然湿润,花缝间涌出透明的花液,令他的粗铁更为挺立。
他的长指轻轻探进她的花穴,当它伸进窄小的甬道中,便勾出更多蜜液。
知道她的身子已经为他准备好,于是他将粗铁推向花穴。粗大的圆端挤开娇嫩的花唇后,紧窒的甬道立即吸附他的热铁。
虽然隔着异物,少了直接的刺激,但韩丞灿还是能感受到娇花的滑嫩以及紧窒的吸吮。
甬道一下子被他熟铁塞满,充实的感觉瞬间填满了她体内的空虚。
他的每一次求欢,总让她感受到他满满的火热欲望在她的体内爆发,她任由他发泄、驰骋,却总是她先得到无数快感。
温诗诗尽其所能的满足他的需要,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她霸道的想要在他的世界留下足迹。
五年了,他有没有爱上她一些些呢?她眨着长长的眼睫,轻吐芳兰般的气息,肭喊出最娇媚的呻吟。
韩丞灿吻着她,与她交换湿热的气息,把她嘴里的蜜津全数咽下,舌与舌的交缠,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
热铁同时感受着甬道的吞吐,不断将它往里头吸吮。
他彷佛欲贯穿她的身子,挺着虎腰,推送一波又一波的力道,用力的撞击着软绵的水穴,然后架开她的双腿,以激烈的震动在她体内推送着。
随着他强烈的力道,温诗诗的娇吟变成破碎的呻吟,在房内无止尽的回荡,构成令人心中荡漾的旋律。
韩丞灿在她体内放肆的律动,给予她所有的一切,接着,他抱着她瘫软的身子,带着她攀向欲望的巅峰……最近,温诗诗常常觉得疲惫,甚至有些嗜睡,并不时有反胃的现象,但又不像是感冒。
后来,她决定去医院一趟,没想到医生替她检查过后,证实她已经怀孕两个月。
她看着检查报告,心中又惊又喜,完全没有想到自已有一天会怀了韩丞灿的孩子。
这五年来,他与她欢爱时都戴着保险套,除了他偶尔应酬时喝多了酒,才会毫无阻隔的占有她……她算算时间,应该是前一阵子没戴保险套那回怀上的。
温诗诗自医院走出来,小手忍不住覆在小腹上。没想到里头竟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而且还是与韩丞灿的结晶……满怀惊喜的她带着期待回家,前脚一踏进屋里,便见到韩母正坐在客厅里。
「去哪里了?」韩母喝着茶,语气不怎么高兴的问。
「妈,我人不舒服,到医院去了。」她小声的回答。
「不舒服?」韩母见她最近确实是脸色苍白许多,但语气仍尖酸又刻薄,「你都这么养尊处优选会生病?」温诗诗犹豫着是否要与韩母分享这个讯息,可是见到韩母那不屑的嘲讽表情,她已到嘴边的喜讯又吞了回去。
「妈,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就去做饭。」她把皮包随手一搁,准备往厨房走去。
只是才走几步,她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搅,直觉便往浴室奔去。
韩母在外头听见她干呕的声音,发觉情况不对劲,连忙趿着拖鞋前去观看。
瞧见她站在马桶旁不断干呕,韩母觉得不妙,于是蹑手蹑脚的来到她摆放皮包的地方,无声的搜翻里头的物品。韩母在里头翻出检查报告和一张超音波照片。
同样身为女人,韩母一眼便看出这是子宫的超音波照片,何况旁边还摆着一份怀孕二十周的产检报告。
然而她却没有一丝高兴的表情,眉间还有复杂的纠结。
当初她执意要温诗诗做她的媳妇,就是看在温诗诗背后的财势,但没想到她进门时两手空奎不说,连那座豪宅也成了泡影,这五年来还成了不事生产的米虫。
就算她每天冷言冷语要温诗诗与儿子离婚,可是这女孩却执着的硬是牙咬撑着,一转眼也五年了。
可是韩母一点都没有受温诗诗的坚持而感动,反而觉得她只是一无所有的孤女,高攀了她的儿子。
赶不走这个孤女就算了,现在她还怀了孕?!
韩母的脸色极为难看,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将东西放回去,然后坐回沙发亡。
不行,她不能让温诗诗把小孩生下来,尤其最近她有个牌友准备介绍一个事业有成的对象给她儿子,只要对方和丞灿牵上线之后,她一定要把这个一无所有的孤女赶出韩家。
因此,她不能让温诗诗生下韩家的种,趁现在肚子还没大起来,她要想办法把孩子打掉。
可是依照眼前这情况,温诗诗未必会听话,她得想个办法迅速解决这个麻烦。
韩母心一横,心底作了个决定,回房拿起皮包便准备出门去。
温诗诗这时刚好自浴室出来,见到韩母正欲打开屋门往外走。
「妈,你要出门吗?待会儿就要吃饭了。」
韩母身子一顿,回过头便是一阵假笑。「我瞧你吐得这么厉害,打算去中药店为你抓几帖补药。」「中药店?」温诗诗先是一愣,而后双唇微微扬起。「难道……妈知道我……」「瞧你那样子是孕吐没错吧?」韩母翻脸比翻书还快,脸上堆起了满满的假笑。「妈一看就知道了,所以现在我就去抓帖药回来给你安胎。」「妈,谢谢……」见韩母并没有生气的模样,温诗诗总算松了一口气。
看来,也许这个孩子可以为她改善现在的状况。
韩母又交代她几句,然后便匆匆忙忙离开:心底打的主意与温诗诗所想的完全背道而驰。
她绝对不会让这个什么都没育的小孤女留下一个孽种的!
温诗诗一直想找机会向韩丞灿坦诚这件喜事,但最近他总是早出晚归,他回来时,她已经熟睡了:一早醒来,他又已经出门上班,所以她一直找不到机会与他分享这突来的惊喜。
她不禁想着,如果他知道她怀了孩子,会不会跟她一样兴奋呢?
这五年来,韩丞灿对她的态度虽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她相信时间会将两人的距离愈拉愈近,总有一天,他也会像她一样——在一起久了,他便喜欢上她。
而喜欢久了,总有一天会变成爱。
所以,她用时间赌他的感情,反正她已经一无所有,就只剩下能够继续爱他的勇气。
这五年来,他虽然没有正面回应她的感情,可是他并非草木,内心总有一处被她的柔软所感动。
她相信,他对她的误会总有一天会解开,虽然她无法向他解释她母亲逼退凌珞的事。
如果真是她母亲逼退凌珞,她也已经花了五年弥补他心底的缺慽,成为在他背后默默付出的女人,希望有一天他能正视她的心。
她爱他,真的很爱、很爱他。
她更坚信,腹中的孩子可以为她带来新希望,也许能藉由孩子将他心中的结解开,毕竟他们是一家人啊!
温诗诗天真的想着,尤其一向对她很有意见的韩母,这两天也对她极好。
少了以往讽刺的话语,甚至亲自炖中药补汤为她安胎,让她觉得有了孩子之后,也许日子会过得和以前不同。
温诗诗来到厨房,自电锅里端出韩母所炖的药汤。
虽然她不喜欢这苦苦的味道,但这是韩母对她的爱心,就算再难喝,她还是听话的喝得一滴不剩。
只是,昨天喝了一碗,她今天就觉得肚子怪怪的,现在甚至有种闷疼的感觉。
接着,她的肚子微微作疼,于是她搁下手上的碗,连忙奔进浴室。
一会儿后,温诗诗昀下腹传来阵阵疼痛,腿间更涌出温热的液体,这时她才发觉不对劲,低下头一瞧,惊觉自己正不断流血。
她眼前突然一阵昏眩,心惊不已,离开浴室后,由于韩母此刻不在家,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拨打一一九,几乎是哭着说出地址。
等待着救护车时,温诗诗又拨打韩丞灿的手机号码。
电话一接通,她立即无助又慌张的喊了他一声,「老公?我……」「喂?」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韩丞灿的声音,而是一道成熟女子的声音。
「你找谁?」
温诗诗微愣,好一会儿后才开口:「我i…我找我老公,韩丞灿。」她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陌生,不像是他秘书的声音。
「你老公?」那名女子沉默了一下,最后才试探着问:「你……是温诗诗?」这下子温诗诗呆住了。「我、我是……你是?」她忍着下腹的疼痛,疑惑的问。
女子听见她这么问,十分干脆的回答,「你忘了我吗?我是凌珞,我回来了。」温诗诗一听,浑身不禁发凉。「珞……珞姊?」『对,是我。「凌珞在电话那头以愉悦的声音回答。」丞灿没告诉你,我最近回台湾了吗?「「没……没有。」闻言,温诗诗不仅身子发冷,连心也冷了一半。难道这就是他最近早出晚归的原因?
「那好吧,你现在知道了。」凌珞轻笑一声。「你打来得真不是时候,丞灿去洗手间了,你找他有事吗?」「我……」温诗诗的肚子一阵闷疼,腿心流出更多浓稠的血液,让她更家心慌。「有,能不能麻烦你通知他,我身体不舒服……」「身体不舒服?」凌珞不以为意的轻哼一声。「你人不舒服应该去看医生,而不是打电话向他报告。」「我……我……」温诗诗痛得几乎浑身瘫软,「可是我现在……」「诗诗,我把他让给你五年了。」突地,凌珞语重心长的说。「这一次我回到台湾,是要把他抢回来,你应该懂载的意思吧?」凌珞这番直白的战书,如同一阵闷雷打在温诗诗的心上,让她一时之间只能沉默。
「为什么……」她拢紧双眉,声音自齿缝中迸出。「当初是你选择要离开的……」她好不容易才将要追上幸福,为何凌珞会在此刻冒出来呢?
「没有为什么。」凌珞笑了几声。「你应该知道这五年来我并不是退缩,只是把丞灿借给你,现在我回来了,你应该把他还给我。」还给凌珞?那……那她呢?她这五年来扮演的角色到底算什么?温诗诗的双眼不禁显得茫然而空洞。
最后,她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再也没有力气抓紧话筒,也听不见任何一点声音,更听不见凌珞接下来说的话。
下腹的疼痛让温诗诗红了眼眶,最后泪珠忍不住白脸颊滑落。
她低下头,瞧着那摊鲜红的血水,就像最初怀抱的希望,在她的体内渐渐剥离、消失。
第七章
当温诗诗醒来时,已经人在医院中,只是医生告诉她,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
她极为错愕。她和韩丞灿的孩子就这样没了……来到医院的并不是韩丞灿,而是接到通知电话的韩母。
「妈……」温诗诗的声音虚弱中带着哽咽,眼眶湿润且微红。「对不起,孩子……」韩母站在病床旁,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难过,反而扬起嘴角。「孩子流掉是好事。」好事?!她愣然的看着韩母,以为自己听错了。
「别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韩母叹了一口气。「我这也是为你好。我不是早在几年前就告诉过你,你不适合当韩家的媳妇吗?当初想让你进韩家,就只是看在你家财万贯的份上,谁知道你一进门就像个扫把星,什么都没有,还带了一堆霉运进来。」温诗诗的心就像被大石头压住,韩母那一字一句就像一根根的针,刺得她的心疼痛不已。
「诗诗,你已经拖住我儿子五年了,竟选执迷不悟,想为我们韩家怀上孩子?
你是真的傻了,还是真以为能够坐享其成?」韩母冷冷的望着她。「这几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管是我还是我儿子,我们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怎么还是死皮赖脸的缠上我们韩家呢?」死皮赖脸?
温诗诗觉得身子好冷,全身的血液几乎冻僵,脸色苍白的看着一脸冷酷的韩母。
她想起了韩丞灿那张冷漠的脸。他真的是这么看她的?
但这也是事实啊!
这五年来,是她一直死命的拉着「婚姻」这条无形的线,就算累了、倦了,她还是不肯放手,他们对她的冷漠,她全都吞下腹内。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没有办法责怪谁,能责怪的只有自己的执着,是执着把她伤得体无完肤,她还不能开口喊疼。
「我只是……只是很爱他,很爱很爱……」她的心愿仅此而已。
「那是你一相情愿。」韩母毫不留情的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当初是我以死威胁他娶你,不然你真以为自己能进韩家大门?」这一句又一句的话如同棍棒,将温诗诗打进更深的地狱中。
韩丞灿娶她,是因为他母亲以死相逼,更是因为他为了报复她……这强求来的婚姻,背后竟然隐藏着他许多的不甘心。
温诗诗突然想起了凌珞,想起凌珞对她说的,只是把他借给她一段时间。
而现在,凌珞回来了,她还能靠执着将他留住吗?
「诗诗,你别傻了。」韩母冷眼瞅着她瞧。「你还妄想要用孩子来改变你的地位吗?不可能!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绝对不能留。一个不被祝福的孩子,你有勇气让孩子来承担你的这一切吗?」「我……我真的让你们看得如此一文不值?」她真的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同吗?
「为了你让你真正死心,我就告诉你实话吧!」韩母脸色一凛。「是我让你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的。」温诗诗瞠大双眼,看着韩母那冷漠的脸庞。「你……你说什么?是你让我的孩子流掉的?」「对。」韩母冷眼的看着她。「你还真以为我希望你将孩子生下,好心给你炖安胎药?不,你喝下的是打胎药,懂了没!」温诗诗听了,面色更加惨白。「你怎么下得了手?我肚里怀的可是你的孙子……」「孙子?」韩母不屑的说。「只不过是个未成形的受精卵,再说,以我儿子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帮他生小孩没有?选用得着你这个孤女吗?」「你……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温诗诗双唇微颤,声音也因为受到打击而颤抖。
「残忍?不残忍怎能让你死心?」韩母冷冷的看着她。「你应该很清楚,丞灿本来就不是因为爱你才娶你,你还真以为他会因为孩子而爱上你吗?你这是痴人说梦,你知不知道?」温诗诗承受不住,泪水终于溃堤。
「我知道他不爱我……可是……如果有了孩子,也许他会试着爱上我,也许……」也许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会改善。
韩母神色冷然,最后说出残忍的谎话。「你以为丞灿什么都不知道吗?」温诗诗心一拧,抬起流着两行清泪的脸庞。「他……他知道我怀孕?」「你说呢?」为丁让她彻底死心,韩母又扯了个天大的谎言。「没有人希望你生下孩子。丞灿是可怜你、同情你,你还真的准备死缠烂打,想赖上我们一辈子?」温诗诗的灵魂像是被抽去了一半,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我丑话说到此,你好自为之。」韩母将最后这句冷雷冷语丢下,便转身离去。
温诗诗难过的流着泪,想着韩母的每一句话。
原来韩丞灿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难怪这几日他都早出晚归,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现在凌珞又回来了,那代表她是不是需要退出他的世界了?温诗诗不禁掩面痛哭。
好一会儿后,她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拔下手腕上的点滴,跌跌撞撞的步出病房。
她想要亲自见韩丞灿一面,想要亲口问他,他是不是真的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温诗诗像是一缕茫然的幽魂飘出医院,不管路人的眼光,不断往前走着。
不知何时开始,雨蒙蒙的落下,打在她的身上如同寒冰般剌痛。
当她在某条路口的红灯前停下时,见到前方有辆熟悉的车子,清楚的看见里头坐着一男一女。
驾驶座上的人是韩丞灿,至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成熟艳美的凌珞,两人似乎正在谈天,他还温柔的朝对方扬起微笑。
这样的笑容,她好久没有在他的脸上见过了……他的这记笑容冲击着她的心,原来他不是不会笑,而是他吝啬给她一记笑容。
连笑容都吝啬给她的男人,她还妄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呢?
温诗诗凄凉的笑了
她笑自己天真,笑自己执着,笑自己犯贱。
五年来,她尽力做个完美的妻子、完美的媳妇,但从韩丞灿开始恨她的那一刻,她再怎么努力,即使已表现得无懈可击,依然无法让他多看她一眼。
温诗诗,你还图些什么?花了五年的时间改变自己,却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还白白扼杀了自己的孩子……她茫然的看着那辆车驶离,不知道自已还能去哪里。
温诗诗茫然的走着,最后来到一幢公寓前。她艰难的爬上五楼,颤抖的手按下门钤。前来开门的是她的好友夏云笺。
「小笺,救我……」温诗诗双眼无神的望着她。「我痛苦得快死了……」下一刻,她双腿一软,身子往前一倾,跌进好友的怀里。
她心痛至极,然而泪水却怎么也落不下来,像被燃烧过后的灰烬覆上的双眼,无助又空洞的望着前方。
现在的她,真的已经走上绝路,再往前一步便是悬崖……当晚,韩丞灿回家后,走进房里时,发现里头漆黑一片,床上也连个人影也没有。
他前去询问母亲,问她温诗诗去了哪里,母亲只是不以为意的耸肩,说了声不知道,便出门打牌去。
这五年来,温诗诗未曾出远门,更不可能这么晚了还不在家中。
他觉得情况异常,西装外套都没有脱下就在房里四处找寻温诗诗,接着又踏出房门,在宅子里到处寻找。
他找了十分钟,屋里四处他全都找过了,就是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韩丞灿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奔回房里,打开她的衣橱,这才发现她的衣服很少,偌大的衣橱还有一半的空间。
身为丈夫,他就算对她十分冷漠,但是在生活上并没有苛待她,一个月给她五万元的家用,还替她办了一张信用卡。
只是这五年来他一直没有见她刷过任何一笔消费,也不曾主动跟他提过想要什么礼物。
温诗诗安静得就像一只兔子,不吵不闹的待在他的世界,受了委屈也不喊疼,也不哭泣。
他明明对她如此残酷又残忍,她还是对他不离不弃,坚持的继续爱着他……这是韩丞灿第一次回到家后见不到温诗诗的身影,房里只剩下她残余的香气,他忽然觉得整问屋子像是缺少了什么。
他拿出手机拨打,神色紧绷,毕竟这么晚了她还没有回家,他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会为她着急。
铃声响起,他发现那是从梳妆台传来的,于是循声而去,一打开抽屉,便见到她的手机躺在里头。
她出门竟然没有带手机?他拿起她的手机,查看了下通讯录,上头第一个名字是他,接着依序是她的三名好友。
他想也没想,立即拨打其中与她交情较好的夏云笺的号码。
手机响了一会儿,便有人接听。
「你好,我是韩丞灿,请问我的妻子诗诗在你那里吗?」他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着急。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许久后才开口:「我在。」他听出是温诗诗的声音,皱了一下层。「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家?」温诗诗在电话那头茫然的顿了一下。「什么家?」「我们的家!」他的语气不悦的压低。
她先是一愣,而后幽幽的一笑。「家?那是家吗?你确定那是我的家?那只不过是折磨我的地狱、牢笼……怎么会称得上是家呢?」这个家跟她想像中完全不一样,她想像中的家是充满欢笑,而不是个充满了她的悲伤,里头的人都恨她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埋怨,她的语气不但哀伤,还带着绝望。
「你在说什么?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回家!」「不……我不回去了。」温诗诗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丞灿,对不起。」她向他道歉,接着说:「我撑不下去了。」韩丞灿一听,先是一愣,眉宇更是拢得死紧。「你到底在说什么?」「对不起,我浪费了你五年的时间。」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我死皮赖脸的巴着你,现在……我累了,我愿意离婚。我愿意放过你了,让我们好聚好散吧。」离婚?韩丞灿忍不住握紧手机,手背上隐约冒出青筋。
这明明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为何如今真的从她口中听见,他的必却像被荆棘缠绕,觉得刺痛?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就算你想离婚,也应该找个时间,我们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他逼自己冷静,不明白为何她一夕之间变化这么大。
温诗诗苦笑一声。「不用谈了。你说得对,是我毁了你的人生。看在这五年来我为韩家做牛做马的份上,你就好心的放过我吧!就算当年我妈真的逼走了珞姊,我这五年来对你的补偿也够了,而且……珞姊如今也回来了,我们就离婚吧!」韩丞灿倒抽一口气,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凌珞回台湾了?」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音,当他以为讯号已经中断时,才出现另一道冷冷的女声。
「废话不用说那么多。」夏云笺抢回了自己的手机。「谢谢你还有一丝良心,担心诗诗的安危,现在她在我这里很安全,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她。至于她刚才说的话,你应该听见了,她要离婚。」韩丞灿没想到「离婚」二字从温诗诗口中说出来,会为他带来这么大的冲击,让他几乎失去任何思考能力。
「为什么?」他对这一切突来的变化一头雾水,更不明白温诗诗怎么知道凌珞回台的消息。「为什么要离婚?」「不离婚,非要逼死了她,你们才甘心吗?」夏云笺在电话那头大吼。「你们不希罕诗诗没关系,至少还有我们这些关心她的朋友希罕她!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们韩家任何人伤害她一根寒毛。还有你,利用她对你的爱折磨她五爷了,就算温家真有亏欠你的地方,那也够了!」他安静的听着夏云笺连珠炮般的怒骂,正想开口再问她一句,电话便已立即被她挂断。
当他再拨电话时,对方已是未开机的状况。
一直以来,温诗诗很怕被韩丞灿抛弃,所以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以让她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够完美。
这场婚姻,她扮演着最完美的娇妻,却留不住外人称赞的完美老公,维持着幸福婚姻的她,其实空有其表。
在得体的外表下,她的心早已被蛀得伤痕累累,已经腐烂生蛆,把她啃咬得连痛楚的感觉都己麻痹。
温诗诗心里想着,撑了五年,真的够了。
她承受的一切几乎把她压垮,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五年前,她失去了父母,以为韩丞灿愿意当她的肩膀、当她的依靠,甚至愿意给她一个家。
结果,后来才发现这全都是谎言,他只是想要骗她落得一无所有,让她尝尝他的痛苦。
没关系,她咬牙忍着,欠他的,她用爱他的心来偿还,更等着总有一天他们彼此的误会能够解开。
但这终究是痴人说梦。
所以,她决定放手,满足他们对她唯一的要求。
温诗诗躲了将近一个星期后,决定先回韩家收拾自己的东西,先从那座折磨她的牢笼搬出来。
虽然这一个星期韩承灿不断拨打夏云笺的手机,想与温诗诗联络,但温诗诗拒绝接听,因为她想要沉淀一下心情,毕竟现在的她根本无法面对亲手扼杀她所有希望的凶手。
温诗诗一回到韩宅家,前来开门的韩母先是一脸惊愣,然后便指着她的鼻子大骂。
「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出去!给我出去——」
温诗诗只是一脸冷淡的望着韩母。「我是来收拾我的东西。」「收、收拾?」韩母这时才发现她后头还有夏云笺以及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他们全都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你、你要搬出去?决定要和我儿子离婚了?」「嗯。」温诗诗仅是点了一下头,便直接踏进屋里,往二楼走去。
韩母见状,脸上掩不住窃笑,计谋得逞的嘴脸全都落在夏云笺的眼里。夏云笺咬了咬牙。
这五年来,她比谁都清楚好友所受的磨难,只是这条路是诗诗自己选的,既然诗诗要走在这样崎岖的路上,她也无话可说,如今诗诗中于决定脱离这座牢笼,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会拿出最大的力气拉诗诗一把!
于是,夏云笺从一名大汉手中接过一根球棒。她很想直接往韩母邢张得意的笑脸挥去,但最后她还是走向院子,用力砸向停在院中的那辆名车的挡风玻璃。
韩母听到砰一声巨响,回过神往院子望去,花容失色的大喊:「住手!住手!
你这个野蛮人,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要教警察把你抓起来,让你关个几年—」夏云笺置若罔闻,用尽全力砸完挡风玻璃,将后头的玻璃窗也一并击碎,连引擎盖也被她砸出好几处凹陷。
砸完车,她的愤怒还未完发泄完毕,拿着球棒来到韩母面前。
「让开!」她眼底冒着火,咬牙切齿地道。
韩母颤着身子,见夏云笺像头黑豹,全身上下似乎燃烧着火焰,背后还有几大名大汉护着,让她只敢嘴上怒骂,却不敢有任何行动。
夏云笺先是用力砸碎韩母身旁的一大片落地窗,然后走进客厅,看到什么东西就砸什么,花瓶、名画、高级音响,甚至连墙上的五十寸大萤幕都被她砸成碎片。
砸完之后,她的怒气依然得不到发泄,直挺挺的来到韩母面前,用力将球棒砸在地上,令韩母害怕的直打哆嗦。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韩家真的财大势大,别人怕你们韩家,我夏云笺可是没在怕的。要比后台,你们的后台有比我硬吗?若不是诗诗求我别向你动手,像你这种冷血无情的贱人,我早就要人把你千刀万剐。这次只是给你一个警告尸也是让你明白,这一地碎片还比不上你们对诗诗的伤害!」夏云笺知道,诗诗的内心,比这一地的狼藉还要破碎。
「今天,我要把诗诗带走,你他妈的以后就别去招惹她,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她,你若敢再碰她一下,我无论如何都会把你们韩家搞倒!」夏云笺忿忿的撂下狠话。「还有,带话给你儿子,诗诗决定要离婚,教那个混蛋把离婚的文件准备好,快点还她自由,她没有义务再继续受委屈了!」夏云笺狠话说完,温诗诗正好提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o她见到屋里残破的一切,虽然有些吃惊,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一切狼狈,还比不上她残破的心。
「小笺,我们走吧。」温诗诗朝好友一笑,最后温柔的眸子以同情的目光望着韩母。「韩伯母,我走了,请多保重。这五年来,我很同情你,直到现在要离开了,我依然同情你……扭曲的内心。」韩母因她这句话而浑身发颤,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他们离去,韩母双唇才一松,歇斯底里的大叫出声。
「啊——」!
第八章
这是韩丞灿今天的第十根烟。
阵阵白烟迷蒙了双眼,他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冷静、清醒。
原本他以为温诗诗只是闹闹脾气,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没想到那天他下班回到家时,只见一屋子凌乱,母亲一见到他就哭喊着温诗诗有多么野蛮,带人来砸了他们家。
韩丞灿不相信那是温诗诗做的,因为他很清楚她的脾气,她的个性软弱中带着倔强,却总是不让人轻易读出她内心的伤悲。
那时,他立即冲进房里,将她的衣橱打开。里头已没有任何东西,而且,她也将的宠物鹦鹉小圆规一并带走,徒留一屋子的冷清。
她走了。
他一直以为,哪天温诗诗真的这么做时,他也会冷眼看着她离去,绝不会有一丝不舍和动摇,但是他错了,她离开的那一天,他像是中邪般疯狂的拨打夏云笺的手机,打不通就改打温诗诗的手机,但回应他的依然是未开机的语音讯息。
这一个月来,韩丞灿不断寻找她,她却一直避而不见,令他每天都感到烦躁不已。
她愿意离开,应该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为何她离开之后,反而让他的心像被人用力的刨开一个大洞,空荡荡的失去了些什么?
以往,不管他工作得多累,一回到家总是能见到她甜美的笑容,听她甜甜的声音轻喊他一声老公,娇小的身子老在他身旁打转,让他疲累全消。
他一直没有跟她说,他从不拿正眼瞧她,是因为怕被她的美丽吸引,于是只敢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好好的欣赏她那窈窕的背影。
时间果然能够磨去他心中的不甘,尤其这些年她的付出,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只是他男人的自尊拖累了他的爱,懦弱的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了她。
「经理,有位凌小姐想见你,请问要让她进来吗?」秘书在韩丞灿的办公室外头敲门问道。
韩丞灿将烟捻熄,回过头,尚未开口,便见到凌珞已经大方的踏进办公室。
秘书见顶头上司没有任何反应,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你的秘书一点都不尽责。」娇艳的凌珞踩着高跟鞋走向韩丞燥。「我来过一次了,她还认不出来。」「你来做什么?」他见到凌珞,没有任何一丝喜悦的表情。
原来,当初爱恋的火焰,也会随着时间慢慢灭去。
凌珞一愣,但唇边的笑意依然未减。「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见到我。」自他们上回见面至今也有几个星期了,她一直等着他来电,结果他不但没有任何行动,连她主动前来找他,也表现得极为冷淡。
这不应该出现在她的剧本中。她还以为他心中一直为她留着一个特别的位置,再度见到她时会有天雷勾动地火的激情,可是没想到他淡定得就像见到一个老朋友,只有淡淡的寒喧,毫无一丝激动。
他只是定定的望着她,眼中再也没有以往那些眷恋。
这时,韩丞灿心中想着,他真的了解过凌珞吗?凌珞真的了解他吗?他们彼此真的适合过吗?他忆起两人过去交往时的情景,忽然发现,让他印象深刻的画面,全都是温诗诗踏进他的世界后的桥段。
她虽然总是那么安静,可是不管他回忆着哪一段过去,总是会有她的存在……「瞧你一脸憔悴的模样,工作出了问题?」凌珞来到他面前,热情的以双手环住他的颈子,企图以娇媚的姿态勾引他。「要不要我来好好安慰你?」韩丞灿想也没想便拿开她的双手。「凌珞,我已经结婚了。」她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离婚吧!」一听到「离婚」二字,他的额间冒出青筋。「谁说我要离婚?」「你……」这下换凌珞一愣,秀眉微微一皱。「你该不会真爱上温诗诗了吧?」爱?韩丞灿身子一僵,一时之间无法否认。
他是什么时候爱上诗诗的?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无法回答这个令他心中纠结的问题。
「原来你是为在温诗诗感到烦心?」凌珞自讨没趣的拿出一根烟抽着。「现在我回来了,你真的不考虑与温诗诗离婚,和我重新开始吗?」「凌珞,我们已经结束很久了。」韩丞灿拒绝得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早就回不去了。」
凌珞深吸一口烟,而后红唇轻扬。「是真的回不去,还是你不想回去呢?你爱上温诗诗了吗?」韩丞灿被她问得有些心慌,只是皱着眉宇望着她。「自从分手之后,我从没想过要再舆你回到过去。至于诗诗,她是我的责任。」凌珞忍不住大笑几声。「看来……我真的输了。」她一直很有自信,五年后再度回来,还以为这个男人应该仍难忘旧情,没想到他竟拒绝得如此干脆。
是啊!这个男人就是太有责任嗯了。她扬唇一笑,倒也不是这么想不开。
「怎么,你的女人最近在和你闹脾气?」
「她要跟我离婚。」韩丞灿老实地道。「我以为自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来临,但是事情真的发生了,我却又手足无措得像个孩子……我原本认为应该会就这样和她过一辈子,完全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离开,而且这么坚决。」他和凌珞谈起过去他曾对温诗诗所做过的残忍事。
凌珞心想,这个男人让温诗诗失去了所有,然而温诗诗不但不恨他,仍对他一往情深,这表示在温诗诗的世界里,他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凌珞忽然想起,之前她恰巧接听他的手机,在电话里故意刺激温诗诗,其实那时的韩丞灿才刚拒绝她,她一时心有不甘,才那样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现在,她反而有些迟疑的看着韩丞灿,不禁扪心自问,他真的是她想共度一辈子的男人吗?
五年前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他,不就是明白自己并不适合好男人吗?如今她若真的抢走这个男人,有信心和他过一辈子吗?凌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凌珞想了想,若不是真要与他天长地久,她还是决定不瞠这淌浑水,尤其听闻温诗诗这悲惨的五年,她实在不知道温诗诗是如何撑过来的,失去一切,就只是为了守候一个伤害她的男人。
但说来说去,当初她也是始作俑者,让韩丞灿深信温诗诗就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女人。
凌珞心思一转,抬起娇俏又有自信的脸庞,直视韩丞灿的俊容。「我跟你说实话吧!只是,我希望你别恨我……」温诗诗离开韩家已经一个多月。
刚开始时,她住在夏云笺的住处,只是夏云笺怕韩丞灿会上门要人,因此计划搬走。
后来,在一次机缘之下,温诗诗与三名好友决定租下一瞳两层楼的房子,一楼的店面刚好让她开设咖啡馆,二楼就作为她们四人的住处。
温诗诗承认,刚离开韩丞灿的那几天,她总是夜夜惊醒,若不是好友们在一旁陪她,只怕她已被崩溃的情绪压得一蹶不振。
还好老友们每晚轮流陪她入睡,做她精神上的支柱,让她明白她始终不是一个人。
尽管心底仍有说不出的悲伤,但是她现在把难过埋藏得很好,不触碰也不面对。
就像她当年某一天开始习惯了父母已不在身旁,也坦然接受他们离开的事实。
某天,凌珞打了一通电话给温诗诗。虽然温诗诗感到有些惊讶,不知道凌珞为何有她新的电话号码,不过,若是问她,她应该也不会说吧。
凌珞约她见面,提到当初向她借的五百万,打算把这笔钱还她。
五百万现在对温诗诗而言不是一笔小数目,加上她最近要筹备开店,缺乏资金,就算好友愿意无条件资助她,但这么一来她永远学不会独立,因此,若有这笔钱,她便可以暂时不必为资金烦恼。
温诗诗思考过后,决定与凌珞见面。
她想,就算凌珞要拿这笔钱买她的爱情,她也愿意出卖,因为,韩丞灿本来就不属于她,她想留也留不住。
五年后再相见,岁月并没有在凌珞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在温诗诗眼里,她依然是这么自信而且坚强。
温诗诗一在凌珞的面前坐下,凌珞便将支票推至她的面前。
「这是我五年前向你借的,谢谢你当年的帮助。」「嗯。」温诗诗没有其他的反应,伸手将支票收下。「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干嘛急着走呢?」凌珞朝她一笑。「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找你做什么吗?」温诗诗面无表情,只是淡然的抬起娇颜。「我们之间不就只剩韩丞灿可以谈?
你说得对,你只是把他借给我几年,所以现在我把人还给你,但请你回去后记得告诉他,尽快与我办好离婚手续。」人若彻底伤了心,很多事都会恳开、看淡,过去的执着就像已经松弛的橡皮筋,无力再回到从前,她再也无法无私的奉献。
爱上韩丞灿,已经花了她一生的力气,现在不爱了,就是力气与勇气都已经消磨殆尽了。
见她说得如此铿锵有力,凌珞先是一阵惊愕,接着叹了一口气。「其实,那天是我是趁丞灿不在场的时候偷接他的手机。我以为我有自信再能把他抢回来,但是与他相处之后,我发现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年我认识的韩丞灿,他的心里的人再也不是我,早已被另一个女人取代了。」温诗诗听了,没有任何惊诧的表情,只是淡然的望着她。
「不管他心里有没有哪个女人,至少我的心里已经决定把他让出去了。」她的语气十分平淡,像是说着他人的事。「你和他未来如何,已经不用再向我报备。」「坚持了这么多年,现在才要放弃,不觉得太可惜了吗?」凌珞望着她平静的脸庞,觉得她像是毫无波澜的湖水,探不出她真正的情绪。
若她哭泣、愤怒,或许韩丞灿还有一点希望,至少她还对他有喜怒哀乐,但现在她却如同一摊死水,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可惜?」温诗诗淡然一笑。「对我而言,只要能付出的都不叫可惜。为了爱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他残忍得连自己都孩子都扼杀了,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爱?」「什么?」凌珞听了一愣,满脸惊讶。「孩子?你……该不会我上次接到你的电话,就是你……」「那一天,我流产了。」温诗诗定定望着凌珞。「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不但没有赶到我身旁,还让他母亲告诉我最残忍的真相—是他不要我怀他的孩子,怕我用孩子绊住他的未来,竟然同意他母亲以打胎药让我的孩子流掉……这样的男人,我还敢爱吗?」她爱他,但他却血淋淋的剖开她的身体,将她最后一丝希望掏光,如今,她已没有力气继续爱下去。
此刻,她的心情平静如水,眼中再也没有任何迷惘,澄澈的目光写满嗯坚定。
凌珞听着她赤裸棵的告白,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心底仍存着太多疑惑。
「若没事,我先走了。」温诗诗优雅的起身,保持一贯的淡然。就算她再累、再疲倦,她依然挺直腰杆往前走。
「诗诗。」忽地,凌珞望着她的背影唤了她一声。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嗯?」「对不起。」凌珞由衷向她道歉。「如果五年前不是因为我嫉妒你,也许今日……」「没关系。」温诗诗笑着摇头。「从以前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恨过谁。现在的我,只想为自己认真的活一次。」「丞灿告诉我,他……」
「他告诉你的,就请你别转告我了。」温诗诗微微一笑。「他的事,再也与我无关。」说完之后,她便与凌珞颔首道别,毫无任何迟疑的转身就走。
若不能与韩丞灿相爱,那就让她选择放弃吧!他想要自由,那么她也需要找回自己的天空,从此放自己自由。
好友说得对,她要放过的不是韩丞灿,而是自己。
与他说再见之后,便是往后再也不见。
走出韩丞灿的世界,温诗诗的生活不再是只围绕着他打转。
现在,她每天都为咖啡馆的事忙碌,尤其开幕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她要忙的事情更多了。
忙碌是好事。
至少取代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悲伤,忘记了伤口的疼痛以及这五年来的委屈。
放弃执着多好:心里再也不用被执着折磨,更不用为一个男人感到孤单寂寞。
自从温诗诗搬出韩家之后,虽然一时之间感到茫然无助,不过在三名好友的加油鼓励之下,她决定自立自强。
过去这些年,她原本以为想抓住一个男人,就是先抓住他的胃,因此她花费很多时间在精进厨艺上,没想到,还没抓住韩丞灿,她便学会一身好手艺。
在好友们的鼓励下,温诗诗决定发挥做甜点的能力,拿出这五年来省吃俭用的存款,以及好友投资的款项,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咖啡馆。
原本前一阵子她天天都在为资金烦恼,但白从凌珞还她五百万之后,她总算可以喘一口气。
今晚,温诗诗再次巡视店内一圈,准备拉下铁门休息,突然有抹身影自一旁窜来,把她吓了好大一跳,连钥匙都掉在地上。
高大的男子弯腰替她捡起,原本位在黑暗中的俊容慢慢被路灯照亮,她惊讶之后定睛一看,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温诗诗愣了一下。
不过,她马上想起前不久已透过律师寄了离婚协议书给他,那上头有她目前住处的地址,她还以为他会在办离婚那天直接出现在户政事务所,并不会再独自前来找她。
「我等你一个晚上了。」韩丞灿已没了之前的俊美潇洒,此刻的他满是胡髭,衣衫凌乱,若说他像个流浪汉也不会有人怀疑。
他一靠近,温诗诗就闻到极浓的酒味,让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喝这么多?」路灯下,韩丞灿注视着她那张娟秀的小脸。
自从她搬离韩家之后他才发现,身边没有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重心。
她离开后的每一天,他没有不找她的时候,只是他无法靠近她,也见她不着。
夏云笺甚至威胁他,只要他敢出现在温诗诗面前,便要带着她从此消失在台湾,让他永远也无法再见她一面。
可是,当凌珞向他坦承所有真相后,他像是忽然惊醒,然而要回头已经太迟,对她的伤害再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弥补的。
尤其当真相一一揭穿,他才彻底痛悟自己对她有多么无情,甚至冷眼任他母亲欺侮她,间接扼杀了两人孕育的小生命。
这五年来,他让她失去一切,残忍的让她走进他的世界,却又用孤单与冷寞喂养她。
他甚至以为,拔掉了她的双翅,她就永远都无法振翅高飞,永远只停留在他身边。
但他错了,她不是飞不了,而是她自愿被饱豢养。
当他意会自己早已爱上她时,才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她这一走,已是后会无期。
这段期间,韩丞灿不敢轻举妄动,怕有所动作又会伤害到温诗诗,于是小心翼翼的在暗中保护着她。
自从知道她有意开一间咖啡馆,他便私下帮她打理一切。
温诗诗看上的店面,以她的经济能力是无法负担的,于是他私下与房东签约,她只要每个月仅付三分之一的房租就好。
她不想见他,可是他离不开有关她的一切,就算不能接近她,他依然忍不住想打听她的消息,在她过上困难时为她解决。
然而前不久她委任律师寄来离婚协议书,希望能够与他离婚。她什么要求都没有,只希望两人能够好聚好散,表示若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便可约个时间办妥离婚。
韩丞灿原以为签字离婚很容易,但没想到只要拿起笔,他的长指就像忽然变得僵硬,无法签下名字。
因为,只要他将名字一签,从此两人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而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将她留在身边。
「我错了,错得离谱……」韩丞灿声音低哑,而且带着乞求。
「诗诗,我想你……」他无法用言语形容失去她的这些日子,对她的抱歉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治愈她的心。
这一切全都是他咎由自取,就算他与母亲大吵一架后搬离家中,其实罪魁祸首还是他,得由他一个人承担。是他把两个女人逼至绝境,也是他亲手把最爱的女人推离他的世界。温诗诗听着他的话,身子微微一颤,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前这个从来不正眼瞧她的男人,竟然会说他想她?只是,她的心里没有任何一丝感动,反而涌起苦涩。
「我真的不知道你怀孕了,我甚至不知道我妈会这么残忍的打去我们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韩丞灿走上前,双手扣住她的双肩,不让她再逃离他眼前。「自从你离开之后,我才发现我身边不能失去你……」他不知道她怀了孩子?!温诗诗一听,心中先是一愣,而后抬眸望进他深邃的黑眸。
他的眸里写着悲伤以及难过,让她的心像是被大杵一撞,敲击着最脆弱的一角,可是,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现在的她已是心灰意冷,要她怎么相信他呢?
温诗诗挣扎着,想离开他温热的气息,因为那会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过去。
「你只是一时不习惯没有人照顾,相信韩伯母会再为你找一个与你门当户对的女人。」她努力挣脱他的箝制,但韩丞灿却冲上前将她一把抱住。
原来他这么渴望她的拥抱,为何他以前没有好好珍惜呢?
一旦失去,却又是如此的渴望,才让他明白自己真的不能没有她。
而他也明白,现在他说得再多,她也不会相信,但他却怎么也不想断了两人的联系……「你……你放开我!」
「我不放。」韩丞灿难过的说。「一放,我就永远都见不到你了……」「那不是如你所愿吗?」温诗诗微微皱起双眉。「我早该放你自由,不应该拖磨着我们俩。」让彼此都痛苦、难过。
「我……」韩丞灿还想开口时,后脑突然一阵疼痛,他来不及再说一个字,身子便像一块沉铁往她的怀里倒去。
温诗诗一时之间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直接与他双双倒在地上,被他高大的身子匿佺,无法动弹。
「诗诗,你还好吗?」安乐手里拿着一根粗木棍,双眼睁得大大的。「他……他是不是在骚扰你?」安乐刚回来,就见到有人骚扰好友,于是想也不想便抄起一旁的家伙,用力的往那个流浪汉的后脑一挥。
「小、小乐……」
安乐丢下手上的棍子,上前扶温诗诗起身,这时才看清楚倒在她身上的男人竟是韩丞灿。
「这个混帐怎么会在这里?」
「他……他喝醉了。」温诗诗将他自地上扶起之后,发现双手沾满了鲜血。
「血……怎么会有血?」
仔细一瞧,韩丞灿已经满脸鲜血,好不狼狈。
安乐一愣,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竟然把他的头打破了。「我、我马上叫救谨车!」她连忙从皮包里拿出手机拨打。
老天,他流了好多血!温诗诗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韩丞灿的后脑,但鲜血仍不断自她掌心下冒出。
「丞灿……丞灿……」她着急的叫唤着他,原以为不再受他牵制的心,依然为他狂跳不已。
第九章
温诗诗原以为只要放弃执着,就不会再为韩丞灿的一举一动动情、难过。
但是她太天真了,他的出现依然牵引着她的心,她想,她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犯贱,为他受伤而紧张、自责。
夏云笺赶来医院时,已是隔天一早,只是她一来就瞧见温诗诗坐在床边,正在喂床上的男人吃稀饭。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受伤了。」温诗诗见到好友一脸怒意,连忙解释。「昨晚他喝醉了,小乐误以为他是骚扰我的流浪汉,所以……」「我是问你,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夏云笺冲上前将她用力一拉,不管她手上的稀饭是不是洒了出来。「我说温诗诗,你是犯傻了吗?这个男人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为什么你还这么好心的在医院里陪他?」「我……」温诗诗咬咬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告诉自己,不能再犯傻,但她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然后不断说着,仅此一次,就这么一次。
「像他这种男人,就算死活也与你无关了,最后让他曝尸野外,让野狗吃了他的肉、啃他的骨,顺便挖开他的胸口,看看里面还有没有良心!」夏云笺将好友护在身后,哩啪啦的骂了长一串。
「你还煮稀饭给他吃?」她冷哼了声。「你忘记韩家母子是怎么对待你吗?
他们都敢给你喝打胎药了,你应该没忘记要在这稀饭里下砒霜吧?」「小笺,我……」温诗诗哑口无言,知道好友是心疼她,所以想为她出气,但毕竟是因为她,他的头才被打破,她还是很过意不去。「我没有对他心软,只是小乐不小心伤了人,我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你也知道韩伯母的个性……」「韩家那个老巫婆又怎样?我怕她不成啊!」夏云笺狠狠的瞪着床上三百不发的男人。「我就怕她不出手,只要她敢再出手,我肯定整死她!」原本一言不发的韩丞灿终于微微驭唇。「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纵容我母亲那么久,为了避免她再伤害诗诗,我已经将她送去澳洲,让她下半辈子都在国外待着,再也不会伤害诗诗了……」「无耻。」夏云笺瞪着他。「全世界就你最没有资格说不再伤害诗诗这种话!」「我知道。」韩丞灿缓缓起身床下,眉宇间全是皱摺。「也许我清醒得太晚,但是我希望能够弥补过去对诗诗的伤害,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他走向她们,话才说完便双膝落地,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跪在她们身前,脸上满是忏悔与痛苦。
「诗诗,你可以不相信我现在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弥补的机会。」他不怕任何人看轻他,现在的他连自尊也可以不要,只求她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是自尊蒙蔽了我内心真实的感受,我一直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了你,就怕我一旦爱上,我的人生再也不属于自己。
「但现在我才发现,我愈想要掌控命运,就愈逃离不了命运的摆弄……我爱你,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了你,只是我一直不敢正视,逃避得连我都被自己欺骗。」韩丞灿道出肺腑之言。这些话,他不曾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当年凌珞与他分手,他没有特别想要挽留的意思,不是他对感情潇洒,而是那时的他心底早已被温诗诗取代。
但他不敢承认,就怕自己落入她设计的陷阱。
他真是傻啊!
早就深受命运安排,愈是想逃开,就愈是无法脱离,沉沦的人也早已沦陷而不自知。
当初他拥有一切,不懂珍惜,如今美梦醒了,才知他失去了别人要用一辈子寻找的真爱。
「诗诗,我要很认真的告诉你一件事。」夏云笺回头看了好友一眼。「我们女人,宁可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也千万别相信男人那张嘴!如果他真的爱你,绝不会舍得伤害你!但你看看自己,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好不容易要过自己的生活,你还想要走回头路吗?」闻言,温诗诗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只是淡然的摇头。
「我很清楚自己决定的方向。」接着她走上前,将韩丞灿自地上扶起来。
「你是男人,不该这么轻易就向人屈膝。至于我们……就这样算了吧。」韩丞灿双眼瞠望着她,她那始终平静的脸庞,看得出她已心如死水,再也不会为他有任何波澜,只是,他直视她的黑眸时,却又见到她眼底有一抹留恋,就凭着这渺茫的希望,他不想轻易说放弃。
「我不会这样就作罢。」他的声音带着凄厉的沙哑。「至少,欠你的,我会努力还给你。」温诗诗将他扶往床边,眼底浮现幽幽的哀愁,却只是笑而不答。
「还?用什么还?」反倒是夏云笺在一旁不悦的喊着。「这辈子你倾家荡产,还得起她对你一半的好吗?」「我……」
「不用还了。」温诗诗朝他苦涩的一笑。
这辈子,她不需要他还了,因为这样他就会一直欠着她,下辈子换他如此深刻的爱她,让他付出所有。
今生不能相爱,那就只能冀盼来生。
「我们走了。」夏云笺拽着她的手往外走。「他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再说这里是医院,有很多的护士乐意照顾他的,不用你这个傻女人瞎操心!」说着,她把温诗诗用力拖出病房,不再让她与他多相处一刻。
温诗诗没有挣扎,只是不舍的望了韩丞灿一眼。
在踏出病房那一刻,她依然温柔,没有任何责备或是抱怨。
「你……多保重。」一声「保重」,包含了她对他太多的情感纠葛,还有更多对他的放不下。
这世上她最爱的人就是他,如今她选择放手,然而手是放开了,心却还没有完全放下……只是,她回不去了,回不去当初只会傻傻为他付出的女人。因为太累了,她的力气都已用尽,这一次,她决定不爱了。所以,就让爱停止在这里吧。
身上所剩无几的力气,已把她捆成一个茧,将她保护好好的,再也不会受伤……等待着他的关心,却等到她都关上了心。
心房锁上,受伤便会少一点,连悲伤也会止步。
这天,好友们为了让温诗诗忘却悲伤,强拉着她去垦丁度假,说是要让她的心沉淀一下,其实是想让她远离韩丞灿的范围。
好友们一路陪伴,温诗诗心存感谢,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韩丞灿,说不想他是骗人的。
不知道他的伤好些没有?
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谁来照顾他的起居呢?
温诗诗觉得自己真是犯贱,明明语都说出「保重」了,却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
她的性格真是懦弱啊。
为了怕好友看出她的踌躇和担忧,用完餐之后,她找了个散步的藉口,步出饭店,走往闹街。
街道两旁有许多充满南洋风味的摊贩以及商店,温诗诗刻意东看西瞧,想要转移自己那老是纠结的思绪。
她告诉自己,别再想韩丞灿,别再想他在医院时那卑微的模样。
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男人,却不顾任何人的目光向她下跪认错,这一幕一直停留在她的心中,怎么也抹不去。
他说爱她,她却觉得有种悲伤以及委屈不断涌出心头。为什么隔了这么久,他才开口承认爱上了她呢?
她没有勇气接受,也没有力气再承受了。
温诗诗显得心不在焉,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其实内心又被韩丞灿吹皱一池春水。
「小姐,一个人吗?」这时,突然有人搭上她的肩膀,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温诗诗一回头,便见到几名穿着花衬衫和海滩裤的年轻男子,他们脚下趿着夹脚拖鞋,脸上是流里流气的笑容。
「是不是韩国妞?」
「看起来像日本妞……」这个女人很娇小,一头黑发盘成圆髻,小巧的脸上脂粉末施,清秀又可爱。
温诗诗抿着唇没有搭理他们,佯装无事的想继续往前走,无奈又被他们挡住去路。
「别走嘛!」他们将她包围住。「你叫什么名字?会不会说中文啊?一个人来台湾旅行吗?明天有没有行程呢?我们这几个人很会冲浪,要不我们明天教你冲浪?」她后退几步,秀气的眉拢成一团。「我、我不需要,请你们让开……」「咦?是台湾人啊!」他们互笑一声。「干嘛拒绝我们呢?我们是瞧你一个人挺寂寞的,不如我们陪你玩……」那名男子还没有说完,右肩便被人一按,只感觉那道力量大得几乎快捏碎他的肩膀,令他疼痛的惨叫一声。
「你们想对我妻子做什么?」韩丞灿适时出现。
褪去以往的西装,他此刻身穿轻便的短袖T恤配上灰色七分裤,却依然不失魅力。
他一上前便将娇小的温诗诗护在怀里,冷眼向众人一扫。
「滚!」
那些小混混彼此对看一眼,原本还想逞强闹事,但最后还是决定罢手,骂了几句脏话之后便掉头而去。
温诗诗一阵茫然,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双唇不住开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韩丞灿朝她温柔的一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她有些结巴,声音里带着颤抖。「不是应该在台北吗?你不用工作吗?」「我把工作辞了。」他的双手乘机将她紧拥,不想再让她离开他身边。「诗诗,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也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想和你离婚。」她一听,身子下意识的扭动挣扎,却发现自己被他用力的缵紧。「你放开我……」「不放。」韩丞灿厚脸皮的将她紧抱在怀中。
「为什么?在我爱你的时候你不好好珍惜,在我决定放手时,你却又缠着我不放?」温诗诗小脸微微一沉。「在我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陪在我身边?」她以为自己不会哭的,但只要一想起失去孩子的那一天,她又忍不住感到难过。
「对不起、对不起。」韩丞灿不顾路人的目光,将她拥得更紧。「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未来的分分秒秒,我一定都陪在你身边,换我来陪你一辈子,守护你这一生……」「来不及了。」温诗诗原以为自己的溪已经流尽,但此刻泪水还是为了他涌出眼眶。「你把我的爱消磨得精光,我不知道要怎么继续爱你,我也不敢爱了……」「我爱你。」他不让她离开,依然用力抱着她。「就算你将爱停在这里也没关系,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丞灿,爱不是弥补……」她抬眸的望着他。「并不是你弥补对我的亏欠就叫爱……」「我是拿爱来弥补对你的亏欠。」韩丞灿认真的向她解释。「人说爱情是互补,有了缺口,就用爱填补。现在我们的感情缺的口,就由我拿爱来补。」最后,温诗诗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我,连过去都不敢回头望了,你要我拿什么勇气与你一同往前看呢?」韩丞灿一愣,低头望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小睑。
回想这几年她的付出,他何时认真看过她一眼呢?他把她的爱视为理所当然,把她的付出当成她对他的亏欠。
但这场爱情里,谁都没有亏欠谁,只有她心甘情愿的付出。
「我爱你,这一点我否认不了。」温诗诗勉强向他扯起一抹微笑。「所以一时之间我抽离不了过去的角色,但是请相信我,我很快就会适应现在的角色,很快就会离开你,不再当你人生中的陪衬,也不会再傻傻的配合你的脚步,却老是跟不上你的速度而跌得满是伤痕。」韩丞灿重重的叹着气,心凉了一大半。她又再一次拒绝他,就像当初他将她往外推。
原来,这种感觉无比的难受。
当初的她,是怎么一路撑过来的呢?
「丞灿,你若真的爱我,你会知道什么样的生活适合我,而不是再逼着我适应你的脚步。」温诗诗缓缓往后退,离开他那令她窒息的拥抱。
这一次,韩丞灿身上的力气似乎被抽空,双手无力的垂下,像是个迷路的孩子,眼神茫然无助的望着她o「我不是不爱你,我只是不敢爱了。」她哽咽着对他说。「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但是,后来我发现我没有这么伟大,什么都能给你,我也有我的尊严、有我自己的人生……当我一切都给你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的我只剩下一具躯壳,再也没有什么能给你了……丞灿,我们离婚吧!真的,好聚好散了……」韩丞灿愣然的站在原地,望着她不断落泪的模样。
「再见。」温诗诗朝他一笑,然后迈开脚步离开他面前。
她的这声「再见」,包含了太多的意义。
「再见……」韩丞灿重复着她最后给他的这两个字。再见,是再也不见了吗?
温诗诗说得对。
自从与他认识之后,一直是她配合他的脚步,他是为了报复才娶了她。
但,不管最后是时间改变了他,还是她改变了他,最终结局是出乎他意料的——他,爱上了她。
如果离婚是温诗诗最后的要求,他真的愿意放手。
只是,在办妥离婚协议之前,韩丞灿找来温诗诗最要好的三个朋友。
赵小乔、安乐以及夏云笺一字排开的坐在他对面,三人脸上都没有笑容,而是一脸同仇敌忾的瞪着他。
「不知道韩先生是拿什么脸约我们出来见面?」夏云笺语气淡然,但是字字句句却极为伤人。
从以前韩丞灿就很清楚夏云笺对他没什么好感,当初他要娶温诗诗时,她也是第一个反对,也是一直最不谅解他的人。
「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应该还没达到无敌的地步吧?」安乐睨着他瞧。「我可没那个美国时间当你的说客,像是帮你追回诗诗这种鬼话,不好意思,本人目前没有意愿参与『鬼话连篇』这种剧本。」三人里头只有趟小乔最为冷静,她仅是冷冷的看着他。「有话快说,废话就省了。」「我答应和诗诗离婚。」韩丞灿敛着双眸,压低了声音,也压下内心的激动。
三人一听,脸上先是一阵惊讶的神情,而后彼此面面相颅。
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对诗诗无心嘛!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安乐的声音倏地銮冷。「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要提醒我买一串鞭炮回家放,诗诗的人生总算甩掉一个渣男了。」「你的意思是,离婚的时候要找我们当见证人是吗?」趟小乔皱眉问道。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还得她们三人陪着看戏?
「不是。」韩丞灿连忙从一旁拿出一只牛皮纸袋。「与诗诗离婚之前,我希望你们帮我一次忙……」「帮?」夏云笺连看都不想看那些文件一眼,冷笑一声。「你凭什么求我们?」「只要你们能让诗诗签下这几份文件,我便愿意与她无条件离婚。」他将里头的文件拿出来,递到她们面前。
安乐好奇的拿起文件翻看,但每看一页,她的双眼就瞠得愈大。
「这……」她惊讶的望着他。「为什么你……」「这都是属于诗诗的。」韩丞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下去,「当初我拐骗诗诗捐给公益团体的那些遗产,都是经过仔细计算的,她父母留给她的还有国外的资产、基金,这些都是温家的亲戚们不知道的,属于她的秘密资产。」夏云笺一听,连忙抢过安乐手上的文件一瞧,那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英文,让她看傻了眼。
「这……」
「确实,我是替她把股份卖了,但是我全暗中帮她投入国外的基金,这是她这些年所得的净利。」他为她们一一解说。「所以,她看似一毛钱都没有留,其实是我私下另外替她作规画。」「当初你让诗诗一无所有,为何现在又愿意将这一切还给她?」赵小乔看着里头的资产报表,发现那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原本就是属于她的。」韩丞灿苦笑了一下。「我以为她嫁给我后没多久就会受不了我母亲的挑剔而提出离婚,到时候,我就把这些还给她,但我没想到她这一撑就是撑了五年……我知道这些钱无法弥补我对她的伤害,离婚后,我无法照顾她,让她未来能过得轻松些,是我现在最大的希望。」他愿意把一切都留给她,只求她过得比跟他在一起时还要好,再也无后顾之忧。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赵小乔将韩宅的房契往他面前一推。「你连房子也要让给她,那你呢?」「我当初卖掉温宅,就注定欠她一间房子,这是我该还给她的。」能给她的,他都愿意给,就怕她不想要。
夏云笺看完所有文件之后,用力将它们往桌面上一甩。「你以为你使出这招苦肉计,我们就会心软替你说话吗?」「我还需要使出苦肉计吗?」韩丞灿苦涩的一笑。「诗诗求我跟她离婚了,我不忍心见她再求得如此委屈,现在只要她向我要的,我能给的,一定毫无保留。
今天找你们来,不是因为我想使出苦肉计,而是诗诗肯定不会签下这些文件,我怕她……不屑要了。」「你放心。」夏云笺冷眼望着他。「既然是你自己让出来,诗诗没有理由不收,就算她不收,我也会帮她要回属于她的一切!」「那就好。」韩丞灿点点头。这么一来,她后半辈子就不用再为钱烦恼。
沉默的赵小乔这时抬眸,忍不住问:「你把房子都让出来了,那离婚之后你怎么打算呢?」「我……」
「韩大少爷要上哪儿去,还需要我们关心吗?」夏云笺打断他的话,拿着桌上那叠文件站起身。「你爱滚哪儿就滚哪儿去!离婚之后,你最好要有自知之明,别再打扰诗诗的生活了。」说完,她冷哼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我懒得跟他废话,先走了。」赵小乔与安乐对看一眼,冷静的想了一下,后来,她们两人决定留下来,打算代替温诗诗好好的与韩丞灿把话说开。
就算他们要好聚好散,那也该散得毫无遗憾。
第十章
最后,温诗诗与韩丞灿还是走到这最后一步——离婚。
明明是她提出的要求,但面对约定好办离婚的时间愈近,她的心情愈是纠结万分。
虽然她脸上表现得十分释然与坦然,可是当他答应点头与她签字那一刻,她的心还是极为酸涩。
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约定签字离婚后,律师让她签了好几价文件,其中包括韩丞灿给她的赡养费。
虽然温诗诗一分钱都不想拿,但是在韩丞灿的坚持之下,她也只好签字。
也许,这是他觉得银货两讫之后,在感情上就再不欠她了。如果这是他的认知,那么她愿意签字,让他心里不再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签字离婚,是放他自由,也是放过自己。之后,两人一同走进户政事务所,抽了号码牌便坐在座位上等侯。此时,他们并肩坐在一起,明明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但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他们沉默无语,都希望时间能停止流逝,但墙上的数字钟上的数字却无情的不断往前跳动。她很清楚时间只会往前进,并不能回到过去,她正面对的是真正的别离。他……会不会再开口留住她呢?倘若他开口留她,她能不能走出伤悲,与他真正开始呢?
温诗诗问着自己,踌躇不决。
于是,他们之间仍旧沉默。
「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呢?」说话声从坐在他们附近的一对夫妻那儿传来。
说话的是妻子,她的丈夫低头不语,手上同样拿着号码牌。
这时,温诗诗一抬眸,发现韩丞灿那双好看又迷人的黑眸正望着她,似乎也无声的问着她,为什么我们也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她回避他的目光,只是默然的低下头,看着已纠结在一起的双手手指。一会儿后,一只大掌握住了她小巧的柔荑。
「别揠你的指甲了,再揠下去会流血的。」韩丞灿的声音低哑而沉重,像铅块拖在地上磨行的声音。
她只要一焦虑就会揠捐甲的缝隙,藉以分散注意力,这样的坏习惯,他在很久以前就发现了,于是握住她的小手,不让她继续下去。
「不是你决定的吗?」那个男人终于开口。
「我决定的,你就要答应吗?」女人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以前刚结婚时我吵着要离婚,你都会哄我说不要离婚,这一次你怎么没有哄我?为什么要跟我离婚呢?」温诗诗忍不住抬眸偷觎那对夫妻。只见那个妻子哭得好不凄凉,满脸的鼻涕和眼泪。
「刚结婚时我们还在磨合期,吵吵闹闹是难以避免的,但你知道吗?一年又一年的过去,是你让我觉得不是你不适合我,而是我不适合你,才会让你时常把离婚挂在嘴上。」男人终于说出心底话。「我从不把离婚当武器,那是因为我心疼你,舍不得伤害你。可是,你怎么就这么舍得一再伤我的心?」女人哭得满脸通红,听了他的话更是放声大哭,引起周遭所有人的注视。
这时,已经轮到他们的号码。
当男人站起来时,女人却抓住他的手臂,拚命的摇头哭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离婚—我真的不想离婚……」「但是我们都已经签字了。手续一办完,你就能去找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我找不到了,找不到了……」女子赖在地上,不顾旁人的目光大声哭喊。
刁老公,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不想离婚……「围观的人愈来愈多,最后引来保全的关心,上前关切这对夫妻几句之后,只见男人叹了口气,将妻子扶出户政事务所。
这个小插曲一结束,又回到现实,下一号正好是韩丞灿和温诗诗。
温诗诗并没有像刚刚那名女子哭得满是泪痕,她的小手被韩丞灿的大掌牵着,她并没有勇气走到柜台前,但还是被他牵引着往前走。她一遍又一递深呼吸,就算不想面对现实,到最后还是得面对。若真的离婚了,与韩丞灿就切断丁所有的关系——接下来,他们的关系就真的是没有关系了。
童话中的公主与王子最后都会幸福的在一起,他虽然还是她心目中的王子,但她却再也不是公主。
梦醒之后,她终究无力挽回什么。
她能做的,就是放开掌心这条无形的线,放韩丞灿自由、放开自己为他痛彻心扉的苦。
户政事务所的人员为他们办理手续,双方签下文件,并盖上私章,然后一同交出身分证。最后,当身分证再递回他们各自的手上时,配偶栏已经少了对方的名字。一片空白……这种感觉就像在他们的心中刨开了一个大洞,明明看不见伤口,但见到那一栏是空白的,还是会隐隐作痛。
拿在手上的新身分证就像烫人的山芋,温诗诗急忙将它丢回皮包里,不忍再多看一眼。
办妥手续之后,他们恢复了单身,然后一同走出户政事务所。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并肩走着,当两人来到门外,夏云笺已经开车前来,准备接好友回去。
温诗诗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忍不住回头,发现韩丞灿的目光依然锁在她身上。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矫情,最后只能强逞的一笑,把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再见。」她开口道别,然后坐进车里,别开双眼逼迫自己抽回思绪。
韩丞灿依然站在原地,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车子驶离,直到车子慢慢成了一个黑点,最后再也看不见。
如同幸福已消逝无踪,像他这种不懂得珍惜幸福的男人,不配真正拥有,只能落得只剩回忆一场。
温诗诗坐上夏云笺的车之后,不断往后照镜观看。
韩丞灿仍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直到镜中的身影消失,她才发现自己的呼吸加快许多,胸口突然涌起再也吞不下的苦涩。
她明明可以在他的面前微笑,也可以在他的面前装作坚强无比,为何一离开他,委屈和难过又涌上心头?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脸颊。
温诗诗终于忍不住哭泣。
夏云笺听见她抽噎的低泣声,一咬牙,又加快了油门。「你别想让我把车子停下,我下会让你心软的回头。」「回、回不去了……」温诗诗哽咽着开口。「是我要离婚,是我要放开他,为什么、为什么最难过的人是我?」「因为你傻、你笨!」夏云笺咬牙道。「为了这个男人,你看看你这几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好不容易脱离了他,你还想回到过去吗?」「那你教教我,要怎么不爱他啊!」温诗诗委屈的哭着道。「就算我学着放弃,还是骗不了自己……为什么他求我这么多次,等到真的离婚了,他却这么快就点头呢?」「温诗诗,你有骨气一点好不好!」夏云笺生气的骂道。「你爱得这么卑微还不够吗?他随口说声对不起,你又犯贱的想要回到他身边,你是想气死我吗?」「小笺……你不是没有爱过,知道要从心里拿走一个人很痛、很痛……」韩丞灿已经深植在她的心底,拿不走、忘不掉了。
「痛才好。」夏云笺开着车,直奔四人租赁的房子。「痛完之后,你才会明白并下是非爱不可。」好友残忍的将温诗诗拉回现实,她只能掩面哭泣,开始准备度过失婚的阵痛期。
明明是她亲手斩断与韩丞灿唯一的联系,为何就不能表现得洒脱一点,反而痛苦得像在热烫的油锅里反覆煎熬?
车内只剩下温诗诗悲伤的低泣声,夏云笺任由她哭着,直到二十分钟后,车子在店门口停下。
「下车。」夏云笺下车之后,硬是将她拉出车外。「现在你给我听好,不管你要哭还是要笑,马上给我去泡个澡,点燃精油蜡烛,好好沉淀一下心情。」温诗诗硬是被推进店里。她们一进门,为了她而请假的另两名好友赶忙围了过来,拉着她住椅子走去,让她坐下。
「怎么哭成这样?」赵小乔叹了口气,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你不是说你想通了?若心里真的放下了他,你不应该这么伤心。」「她这叫作喜极而泣!」夏云笺板着脸替她回答。
「我不知道……离了婚之后,我以为我会真正放下,可是……可是我好难过,我把……我把唯一和他维系的关系切断了……只要想到再也见不到他,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温诗诗的泪落得更凶,连说话也断断续续。「我骗不了自己,我……我还爱他……」「不准,你不准再爱他了!你要想想你的未来啊!」夏云笺生气的抓着她的双肩,用力摇晃她的身子。「爱上他以后,你没有一天是快乐的!从现在开始,你要努力的忘记他,不管有多难受,还有我们三个人陪你,可以保护你,给你快乐。」温诗诗听了,只是哽咽的掉泪。「真的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吗?」夏云笺烦躁的深吸一口气,最后到一旁点燃一根烟,想藉此也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笺……」安乐见温诗诗哭得这么哀戚,叹了一口气,道:「就算我们能给诗诗一辈子快乐,但我们真的有能力给诗诗她想要的幸福吗?」夏云笺听见安乐这么说,忍不住给她一记白眼。「幸福?那个男人让她遍体鳞伤,这叫给她幸福?」「在爱情里,没有人不跌跤的。」安乐仍忍不住叹息。「难道跌了一次跤之后,你就要诗诗不再相信爱情了吗?」「我没有要她不再相信爱情,而是那个男人值得她相信吗?」夏云笺捻熄手上的烟。「他最后还不是背弃了诗诗……」「真的是他背弃诗诗的吗?」赵小乔也忍不住插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和诗诗提分手,是诗诗要与他离婚的。」「是啊!」安乐终于忍不住拿出那只牛皮纸袋。「他把属于诗诗的都还给她了,还把自己仅存的一切都给她,就是希望她未来能过得快乐。他把自己能给的都给她了,就算他不想给的,诗诗开口要的,他不也忍痛给了?」温诗诗泪眼迷漾的接过安乐手上的牛皮纸袋,抽出里头的文件,大略看了几眼之后,茫然的抬眸望着她们。
「这……为什么我有国外的银行户头?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钱?」她呜咽着问。
她们三人互看一眼,最后由赵小乔把事情大略向她叙迤一遍。
温诗诗听完之后只是咬咬唇,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我不要这些东西……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小笺,我们都是和诗诗一起长大的朋友,你真要让诗诗一辈子都在悔恨中度过吗?」安乐皱眉看着夏云笺。「我们比谁都清楚,诗诗的幸福就是来自于韩丞灿,若真的让她错过韩丞灿一辈子,你真的有把握能让她再找到相同的幸福吗?」「现在是怎样?一副我故意拆散他们这对苦命鸳鸯似的!」夏云笺气得直跳脚。「搞清楚一点,现在是韩丞灿一走了之,不是我逼走他的!」「他就算走了,还是可以把他追回来啊!」安乐看了温诗诗一眼。「那天他说了,只要你放弃他之后,他便要离开台湾,不再让你看见他而伤心了。」温诗诗一听,连忙站起身,泪水还噙在眼眶中。「他……他要离开台湾?」「今天下午三点的飞机。」赵小乔冷静地道。
温诗诗一听,急忙想往门外跑,却被夏云笺一把拉住。
「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想再爱他?」
「小笺,我骗不了你,也骗不了自己……」她吸吸红通通的鼻子。「遇上他之后俊,我没有一天不爱他……」夏云笺真想扭断好友的脖子,瞧瞧这女人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但她也知道,她这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评断他们的感情?
安乐说得对,就算她们这些好姊妹可以给诗诗快乐,她的幸福却是她们给不了的,因为她早就死心眼的只爱韩丞灿一个男人,她的世界就算崩毁,他依然活在她的心中,早已成为她这辈子的支柱。
「好吧!」夏云笺牙一咬。「我载你去留住韩丞灿,但是日后他若再伤害你,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闻言,温诗诗总算破涕为笑,用力的点点头。
韩丞灿搭计程车来到机场,拖着行李走进大厅。
他坐在椅子上,静待时间流逝。
不过,时间对他而言已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因为,那些最美的时光早已成为他生命中最美丽的诗篇。
他回不到过去,未来也不会再有那像的美好。
韩丞灿像是失去魂魄的躯壳,双眼茫然的盯着前方,脑子里:心里装的全是温诗诗这些年陪伴他身边的点点滴滴。
这才发现,他错过了好多美好的时光,她努力制造美好的回忆给他,他留给她的却是充满伤痛的回忆。
她想放手,他不愿意放,但他却怕拉扯的时候再一次伤害到她,他不愿意让她心中的伤痕加深。
如果温诗诗在见到他时眼里只有满满的痛苦,那么他愿意忍痛将她放开,只要能让她快乐,他没有什么不能给的。
他欠她五年的时间,若他消失在她的人生里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希望,那么他愿意一辈子都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辈子欠她的,他愿意用下辈子来还。
直到登机时间接近,他才站起身,准备出境。
「韩丞灿!」
突然,一道娇嫩又着急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让他一时之间以为只是错觉。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但那道声音不像是幻觉,反而愈来愈近。
「站住,你给我站住!你这个负心的前夫,给我站住!」韩丞灿惊诧的转过身,还来不及反应,一道娇小的身影便撞进他的怀里,一双粉嫩的小手紧抓着他。
「你要去哪里?你真的要丢下我一个人,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吗?」温诗诗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
「我不是不想见你,我想见你,但是我舍不得看见你为我难过。」韩丞灿原本死寂的心又为她怦然跳动。「只要能让你快乐,要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只愿换你一记笑靥。」「你明知道我的快乐是来自于你……你怎舍得放下我一个人离去?」最后温诗诗还是无法背叛自己的心,无法真正脱离执着。
外人见她傻得病入膏盲,伹是心病总是需要心药医。
她的心病是他,十八岁那一眼,就注定了一生的牵绊,深植在她心中,盘成千根万结。
若真将他从她内心铲除,她必定会慢慢的枯萎、死去。
「如果一切都能重来,我愿意放下我的自尊、我的尊严,好好与你开始下一个新的五年。」韩丞灿紧抱住她娇弱的身子。「对不起……对不起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爱;对不起,我真的无法放弃你,无法不爱你……」「不要对不起。」温诗诗哽咽着开口。「我等你等了这么久,并不是盼着你这么多的对不起,我只是求你正视我一眼,让你明白有个傻女人一直默默爱着你。
如果我真的等到了这份爱,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愿意和我走完这辈子,愿意只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往有你的一片风景,不再让我为你伤心难过?」「如果你愿意让我牵着你的手,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用这辈子讨你欢心,给你一个幸福、再也没有伤悲的世界。」韩丞灿嗅着她的发香,觉得失去的幸福似乎再度来临。
「如果这场婚姻是你的恶梦,现在我们已经婚离,你的恶梦结束了,我们……重新开始吧!」温诗诗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扬起一抹甜美的笑。「我们,从谈恋爱开始。」终于,笑容在韩丞灿连日阴沉的俊容上绽放开来。「如果能结束你心底的阴影,就算要我以朋友的身分守着你一辈子,我也愿意。」「那么,我们相爱吧!」她眨着泪眼,吸吸红通通的鼻子。「这一次,由你来爱着我、宠着我,我再也不要跟着你的背影走,我要你牵着我的手、抱着我、保护着我,一同往前走。」再一次,执着又在温诗诗的心里狂奔,爱上他,虽然带给她悲伤的泪水,但那段日子也是她人生中最美的经历。
她很傻,在人们眼里看来傻得很没有价值,可是,爱上他之后,她再也不在意世俗的目光,因为她在意的目光只来自于他,只要他顺意看一眼,她于愿足矣。
「嗯。」韩丞灿没有道出太多誓言与诺言,只是用行动表示他的真诚,将她紧紧护在怀里,不留一丝缝隙。
再多的言语也弥补不了她这五年来的痛苦,他已下定决心,要用更多的爱来保护她,不再让她受一丝委屈。
只要给他时间,他可以证明这辈子就只专宠于她。
他愿在上帝与世人的面前发誓,这辈子都会爱着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爱,永远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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