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ughgirl 发表于 2022-10-24 08:12:05

风骚侍女 1

风骚女佣之一
他是老爸、老妈友谊下牺牲的产物,
不但自小定了他的“牵手”,
还要人家委身女佣三个月,
才能入他家门、做他老婆,
只是,一向乖巧贤慧、温柔婉约的她,
竟以性感辣妹装扮现身“魅惑”他,
搞得他险些口水、鼻血喷得满天飞,
甚至被人误会他在外面偷吃的野味找上门,
既然她非穿得这么清凉带骚,
那他就“正式”回应她的爱慕,
怎知她却指控他自作多情,想太多,
乖乖!这个女人怎能在挑起他的欲望后,
又拍拍屁股,推得一干二净……
男主角:江浔
女主角:东方凉
第1章
江氏财团总经理办公室。
“结婚?”坐在办公桌后的男子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两道微微上扬的浓眉,高耸挺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称不上英俊,却是极有个性。
“没错,你已经二十八岁,也该是成家的时候了。”来人是江氏财团的总裁夫人陈青蓉,也就是总经理的母亲。
江浔合上手中才看到一半的企画书,认同地点了点头,“嗯,我今年是二十八岁了没错。”
“也该是成家的年纪了,对吧!”陈青蓉在沙发上落坐。
江浔又点点头,“这么说也对。”
一见他点头,陈青蓉大喜过望,“你真的这么认为?”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嗯。”母亲在打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
也该是时候了,履行婚约的时候。
江氏财团将事业重心移回台湾已经一年,所有的工作都已经步入正轨,接下来他该把全副注意力放在未婚妻身上才是。
他的未婚妻,东方凉,东方家的二小姐。
江家和东方家世代交好,虽然相隔甚远,一在美国,一在台湾,两家的联系始终不曾中断过。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父母亲经常在寒、暑假带他回台湾和东方叔叔一家人聚一聚,要不就是东方叔叔带着一家人飞美国探望他们。
横竖两家子的人每年都会聚上一次。
不过,自从他高中起忙于课业,一直到大学毕业,加入自家公司后忙于事业,他错过好几次聚会,难得去上一次,却又刚好碰上东方凉“凑巧”有事缺席,算一算,他也有好些年没见过她了。
虽然有照片,但他总觉得不够真实。
说来好笑,他和东方凉的婚约是母亲和东方婶婶一时兴起的约定,在两人同年怀孕之初,她们即约定若肚子里的Baby为一男一女,将来长大就让他们结为夫妻。
也就是所谓的指腹为婚。
听起来很老套,而且可笑,不过,那就是他和东方凉婚约的由来。
但是,事实并没有那么顺利,东方婶婶和他母亲的头一胎都是男孩,就是东方澄和他,不过她们并不死心,又将希望寄托在东方婶婶的第二胎上,所以,他和东方凉就成了未婚夫妻,不管他们愿不愿意。
事情就这么成了定局。
陈青蓉当然知道要撮合他们两个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但是可以循序渐进地一步一步来啊!“你觉得小凉怎么样?”
在他的记忆里有一点让他印象深刻,东方凉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个温柔可人的名门闺秀,但是偶尔会在她眼中见到一闪而逝的桀骛不驯,那不是温柔可人的名门闺秀眼中该有的光芒。
而且,他相信这十年来东方凉是故意避开他的,为的就是对这桩婚约作无言的抗议。
他的兴趣被挑起来了,他想要探索她的真面目。
“浔?”陈青蓉意外地发现儿子竟然在发呆!
他猛地回过神来,“很好啊。”
他不否认记忆中的她是个相当美丽的女孩,不过,她隐藏在名门闺秀这副表象下的真面目才更吸引他。
“那……你喜欢她喽!”陈青蓉的心情显得十分愉快,仿佛东方凉已经是她的媳妇了。
乐观是件好事,不过,可不能脱离现实太远。
江浔适时地泼母亲冷水,让她回到现实,“她是东方叔叔的女儿,也是你帮我定下来的未婚妻,不论从任何一方面来说,我似乎不该有讨厌她的理由喔,还有,别忘了我们大概有十年没见过面了,说不定她心中已经有喜欢的对象,而且她也不见得会喜欢上我啊。”
儿子是她生的,她当然知道他是在泼她冷水,他的意思是她高兴得太早了,不过她并不这么认为。
“小凉没有男朋友,而且我对我的儿子有信心。”陈青蓉相当以儿子为荣。
“谢了。”江浔挑了挑眉。
“所以,我已经先和你东方婶婶说了,先让小凉到咱们家来住一段时间,从女佣当起,然后慢慢地学习该怎么当一个称职的女主人。”陈青蓉敛起笑容,正色道。
他一愕,“女佣?妈,你在开玩笑吗?”他没听错吧?
撇开江家和东方家是世交不说,东方凉也是个富家千金啊,要她到江家来当女佣是何道理?
“我是认真的。”
“东方婶婶没有答应吧?”太荒谬了!
“她没有意见。”陈青蓉微笑着说。
他再一次受到震撼,“东方婶婶同意了?这怎么可能?”她怎么舍得让自己捧在手掌心的宝贝女儿去别人家里当女佣?即使那个别人家可能是她未来的婆家。
她不疾不徐地解释,“因为她了解这是我们江家自以前留下来的规矩,所以才会同意。”
江家自以前留下来的规矩?“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当女佣是哪门子的规矩啊?江浔很是纳闷。
妈该不会是在耍他吧?可是没道理啊,她不是巴不得他赶紧将东方凉娶回家,应该没理由玩这些花样。
“这是个不成文的规定。”
不成文的规定?“你的意思是说要当江家的媳妇得先当过女佣?”他在脑海里将母亲的话整理一遍。
“完全正确,而且是有含意的。”她点点头。
“含意?这算是一种下马威吗?”真是荒谬而且可笑!
“下马威?”陈青蓉忍不住笑了,“你给我一个我应该那么做的理由。”婆媳又不是敌人。
“不然是什么?”他还是有些疑惑。
“别低估了咱们老祖宗的智慧,等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之后,你也会佩服老祖宗的巧思、睿智和用心良苦。”
江浔比了个请说的手势,“我洗耳恭听。”
“事情起源自很久很久以前,江家是个名门望族,往来的人家非官即富,婚姻也讲求门当户对,然而却在某一代,江家的大少爷爱上了府里的婢女,”陈青蓉顿了一下,“就像电视上常演的古装肥皂剧,理所当然的,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堂堂大少爷竟然爱上了地位卑微的婢女,会遭受到的阻碍可想而知,不过,专情的大少爷用真心、真情和无比的毅力克服了重重困难,才得以和心爱的女子共效于飞。”
“那很好啊,HappyEnding。”重点呢?
“因为他有感于中国人根深蒂固的陋习──门当户对,更深受其害,所以,他才立下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要成为江家的媳妇之前,得先当过家中的女佣三个月,用意就是要后世子孙破除老旧的观念,更希望江家每一代的女主人都能够体恤下人,当个称职的主子,你觉得怎么样?”她征询儿子的意见。
“用意的确是很好。”他不得不承认。
“那就对啦!小凉下星期一就搬到咱们家来。”这个才是真正的重点所在,一切都在她的计画中。
下星期一……江浔的头只点了一半,立即僵住。下星期一?今天是星期六,那不就是后天了?
时间快得让他措手不及,“我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你太多心了。”她四两拨千斤地道。
算了,反正他终究还是得去面对,早几天也无妨。
“什么?”绑着俐落马尾的女子有着一张绝美的容颜,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她冲口而出的咆哮盈满沸腾的怒气,刹那间将她身上清灵的美感破坏殆尽,一丝不剩。
另一个林黛玉型的弱质美人沉着地再次重申,“我说,妈要我来找你回去,你未来的婆婆上门来商量你和浔哥的婚事了。”
“笑话!”她冷嗤一声,“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江浔了?”此时此刻的东方凉全身上下找不到一根温驯的骨头。
这和她在家时的优雅判若两人。
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她有个个性南辕北辙的双胞胎姊妹。
而弱质美人正是东方家的三小姐东方洄。
她轻笑一声,“你和浔哥可是自小指腹为婚的哦!”真是好好笑喔!好像活在古代一样。
“很好笑吗?”东方凉的声音仿佛自牙缝中挤出来。
东方洄清了清喉咙,“有一点。”
“不要给我理由把你吊起来毒打一顿。”她现在有股想扁人的冲动。
“哎哎哎!好暴力哦。”东方洄的语气里嗅不到一丝害怕的气息。“别忘了你可是优雅、温驯的东方家二小姐哦!”
东方凉翻了翻白眼,“闭嘴。”
那全是她演出来的,只为了让父母安心。
也许是巧合,东方家的三个孩子,老大东方澄、老二东方凉、老三东方洄都是双子座、AB型,也都是标准的双面人,具有不为人知的另一个身份。
东方澄是东方集团的总经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是当红的猛男秀里客串的一员,神秘且受欢迎。
东方凉表面上是无忧无虑、温柔可人的名门闺秀,私底下却是某家知名道馆的跆拳道教练。
东方洄看起来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另一个身份却是笔风犀利、不畏强权恶势力的记者“正义”,专门揭露一些政客、富商、黑社会组织台面下的非法交易,因此树立不少敌人。
“这个婚约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东方洄没头没脑地说。
“那又怎么样?”东方凉没好气的回道。
“而且你以前也和浔哥很熟,不是吗?”她的问话一向给人不着边际的感觉,却自成逻辑。
她记得姊姊好像是在高三的时候,不经意地得知这个婚约的存在,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开始疏远浔哥了。
东方凉没啥耐性,“开门见山的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你喜欢浔哥吗?”姊姊这么干脆,她也就不客气了。
喜欢?东方凉有些措手不及,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恢复若无其事的模样,“十年没见过面了,我对他还能有什么感觉?”
要真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也只是年少时期的少女情怀罢了,但是,经过漫长的十年,很多事都会烟消云散。
东方洄敏锐地捕捉到东方凉神情中一闪而逝的变化,却不动声色。“两年前我还见过浔哥一面,他已经是个高大挺拔、十分性格的男人,浑身充斥着会让女人醉倒的男人味,肯定老是电昏一大票女人。”
“怎么?你也是其中之一?”
哼!她眼中的光芒太过耀眼,分明不安好心眼!
东方洄笑笑地反将她一军,“我以未来的姊夫为荣。”
东方凉恨得牙痒痒的,“你这一声姊夫叫得太早了,这桩婚事是妈和江伯母决定的,我可没答应。”
要是她坚决不嫁,她们也拿她没辙。
东方洄认真地打量了她好半晌,才说:“姊,你是真的这么讨厌浔哥吗?还是体内的叛逆因子在作祟,为了反对婚姻不自主而决定讨厌他?”
她微微一愣,随即挥了下手。“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关系我一生幸福的婚姻,我要由自己决定。”
江浔真的那么惹人厌吗?
经妹妹这么一提,东方凉才赫然发现自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就她的记忆所及,自己好像是在得知婚约的事之后,便开始避开江浔,疏远他。
她只是不喜欢被人支配的感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才是真正的过生活。
“其实浔哥很不错啊,只要你肯用心去了解他,不要为了反对而否决他,你们一定会是合适的一对。”东方洄说了句公道话。
“不然,你嫁给他好了。”她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个烫手山芋。
呵呵!来这套?“有婚约的是你和他,我去凑哪门子的热闹啊。”她撇得可干净了。
“妈和江伯母她们根本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又没什么证据,况且,订婚在法律上都不具备任何效力了,更遑论只是口头上的约定。”她真想就这样赖掉算了,只要脸皮够厚的话。
东方洄耸了耸肩,“你要害妈变成食言而肥的背信之人吗?”
“混蛋!”东方凉踹了路旁的树一脚,满腹的怒气无处发泄。
可怜无辜的树啊!东方洄差点笑出来,但仍正经地道:“订婚虽然没有法律效力,却有道义上的约束力,妈和江伯母之间的口头约定也一样。”毕竟人无信不立。
东方凉撇撇嘴。就算订了婚,到最后也不见得会结婚啊!中途解除婚约的人多得是……
啪!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灵光,她兴奋地击了一下掌,“对了,我可以想办法让他主动解除婚约啊。”不过,首要之务是她得先巧立名目、不引人怀疑地接近他,才能设法让他讨厌她,然后主动解除婚约。
没错,就这么办。
东方洄不予置评。
喔,她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
东方凉愈想愈觉得那个方法可行,因此漫不经心地回道:“什么事?”接下来,她打算好好想想该怎么样才能冠冕堂皇的接近江浔。
“江伯母提出一项莫名其妙的要求,而妈也答应了。”她就算想破了头,恐怕也弄不清楚那项要求的用意何在。
“莫名其妙的要求?是什么?”东方凉挑起眉。
“江伯母要你先到他们家去当三个月女佣,学习做一个称职的女主人。”她开始担心旁边的那棵树会被姊姊的怒火波及,惨遭蹂躏。
当……当女佣?东方凉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了,“你说什么?要我去江家当女佣三个月?”
察觉到她眼中窜起的怒火,东方洄退了一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以策安全,“江伯母是这么说的。”
“他们家穷得请不起女佣吗?干么要我去当女佣供他们使唤?我不干!”可是上一秒钟怒火才开始冒起,下一秒却像变魔术似的消失无踪。“OK,我去。”方才的灵感让她改变了主意。
东方洄愕然,“姊,你说什么?”她没听错吧?
急转直下的发展让她措手不及。
东方凉几乎笑出来。真是天助她也!原本她还在绞尽脑汁苦思接近江浔的理由,谁知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答应去江家当女佣三个月,并且学习当一个称职的女主人。”计画开始在她的脑海里成形。
她得好好把握当女佣的这段时间,只要让江浔讨厌她,主动要求解除婚约就行了。
东方洄担忧地趋近,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姊,你没发烧吧?”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答应到江家去当女佣?
她拉下妹妹的手,笑道:“我很好。”之前翻腾的怒火已无迹可寻。
太不寻常了!“如果你没发烧,那就是鬼上身了。”如此诡异的行径根本就不像她嘛。
“我突然之间想通了,不行吗?”东方凉好笑地睨着她。“是你说的,江浔很不错,我们会是适合的一对。”
有了解决之道,她的心情就轻松多了。
“没错,人的想法是会随着时间改变,但若是在一瞬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其中必定有鬼。”她可没那么好打发。
“好吧,我承认其中是有阴谋,不过,你得答应替我保密。”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东方洄点点头,就知道有问题。
“要让江浔主动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得让他讨厌我才行,所以啦!我正好趁这个机会做一些会让他反感的事。”没有人想和讨厌的人结婚,江浔当然也不会例外。“原本我还在想要以什么理由接近他,江伯母的要求正好给了我绝佳的机会,让我师出有名。”
照这等情势看来,要解除这桩可笑的婚约是指日可待了。
“这样好吗?”东方洄有种预感,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不过,还是别泼她冷水好了,身为亲姊妹,让她信心满满的开始行动比较好。
“难道你有更好的方法?”若有,她倒想听听看。
“没有,我只是很怀疑,以你的个性做得来女佣的工作吗?”东方洄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我会努力的。”为了解除可笑的婚约而努力。
东方凉忽地出声,“忠叔,麻烦你在前面的咖啡厅停下来。”
“好的,二小姐。”忠叔是东方家的司机,也是在东方家工作最久的人。
车里硬要跟来的东方洄一直默不作声。
忠叔依言将车子停下。
东方凉立即打开车门下车,东方洄也跟着跨出车外。
“到这里就行了,麻烦你把我的行李拿下来。”此刻,东方凉还是东方家温驯可人、教养良好的二小姐。
“可是,先生和夫人要我送二小姐到江家去……”这里可不是啊。他有些迟疑。
她温和地笑笑,“我和朋友约了在这儿见面,晚一点我再自己到江家去就行了。”她还有一些事前工作得准备。
忠叔想出另一个折衷的方法,“二小姐,我还是在这儿等你和朋友聚完会,然后再送你到江家去。”
“不,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过去。”那怎么行!她意欲不轨的企图会被发现的。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现下的治安那么不好,坐计程车有些危险,能免则免。
东方洄适时地出声替她解围,“忠叔,我会陪姊姊到江家去,两个人一起行动比较安全些,晚一点你再来接我回家吧。”
他思忖了一下便同意,“好的,那么我先回去了。”
目送忠叔开车离去之后,东方凉一把提起行李箱走向咖啡厅隔壁的速食店,“来吧。”
东方洄没有异议地跟上她的脚步。
点了两杯饮料,她们便直上洗手间所在的三楼。
“姊,你真的要打扮成那个样子到江家去?”那些特地打点的衣服她都看过了,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
“我也不想穿那种衣服,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啦。”这也是她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眼见事情已成定局,东方洄耸耸肩,决定静观其变。
东方凉自行李箱内拿出早已经决定好要到江家报到时的那套衣服,“我先去把衣服换上。”她转身走进洗手间。
望着姊姊的背影,东方洄脑海里浮现出稍早她试穿那套衣服时的模样,一想到浔哥看见姊姊那身穿着打扮的时候脸上会出现的表情,一声轻笑不自觉地逸出她的嘴角。
半晌后,东方凉换上一件露出整个香肩和小蛮腰的小可爱,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热裤走出洗手间。
她很不习惯地这边扯扯、那边拉拉,“这一次我的牺牲可大了!”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露这么多。
东方凉原先端庄优雅的气质霎时涓滴不剩。
东方洄笑了笑。虽然这一套衣服完全将姊姊的好身材和修长的美腿展露出来,不过,说句老实话,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有气质。
不过有一件事她很确定,“浔哥看到你这一身打扮肯定会见血。”
“嘎?见什么血?”东方凉努力适应身上布料少得可怜的衣服,往后在江家的三个月,她的衣服一概是这类型的,不习惯都不行。
“吐血,要不就是喷鼻血。”
她们姊妹俩的外貌一向吸引众多男人的目光,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只不过此刻那些偷瞄东方凉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垂涎和色迷迷。
“能让他吐血最好。”她的目的就是要激怒他。
“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谢谢。”那正是她最需要的。
一阵门铃声响起。来开门的管家福嫂倒抽了一口气,震愕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女人虽美,却没什么气质,看起来就不太像是良家妇女。
她来做什么?会不会是找错地方了?
东方凉相当满意她的反应,“江浔在吗?”
江……浔?她是来找少爷的?
福嫂再次受到惊吓,“小……小姐是我们少爷的朋友?”
少爷什么时候也染上上酒店的恶习,还让酒店里的小姐找上门来,而且好死不死的偏偏选在准少奶奶要来的这一天?真是……不经意瞟见搁在辣妹脚边的行李箱,她更是目瞪口呆。
连行李都带来,真是太荒谬了,她得帮少爷打发这个纠缠不清的酒店小姐,要是被未来的少奶奶发现,肯定会出问题。
“我可以进去了吗?”东方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看她的眼神,大概是把她当成从事特种行业的小姐了。
换言之,她的伪装颇成功喽。东方凉心中窃喜。
“抱歉,我们少爷不在家,我不能让你进屋里去,你改天再来吧。”
不晓得准少奶奶什么时候会到,她的动作得快一点,免得被撞见。
“那江夫人呢?她在家也行。”东方凉还不打算表明身份。
“夫人也不在。”福嫂的口气有些微不悦。
“那江先生呢?”她不动声色地又问。
“不在、不在,他们都不在。”福嫂已显得很不耐烦。
“是真的不在吗?还是……”她的怀疑全表现在脸上。
福嫂一愣,既然她都察觉到,她也就毋需客气了。“小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麻雀变凤凰只是神话,我们少爷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很快就会结婚了,你别再来打扰他们。”
很快就会结婚了?她还没答应嫁给江浔吧!
“福嫂,你怎么开个门花那么久的时间?谁来了?”江浔觉得奇怪,出来一探究竟。
这个声音……是江浔。
第2章
东方凉的心弦微微一震,赫然发现一项事实──即使十年没见,她依然记得他的声音。
“少爷,是走错地方的……”福嫂想挡住江浔的视线。
“你是……小凉?”江浔差点“扭到”眼睛。
他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穿着暴露的辣妹竟然是东方凉!
这么多年来她的轮廓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这身衣服不搭了一点……呃!好吧,最很多点。
她微微一愣,随即揶揄道:“我来报到了。”
真让人难以置信,十年不见,而且她又是这副怪样子,他竟然可以一眼就认出她来!
不过最吃惊的人非福嫂莫属。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个风骚的女人竟然……竟然就是东方家的二小姐,少爷未来的老婆!
她的穿着、她的气质,怎么完全没有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反倒像个……像个……
福嫂又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
惨了!她刚刚还把她当成酒店小姐。
江浔简单地替两人互相介绍,“我的未婚妻东方凉。管家福嫂。”
东方凉促狭地瞅着她微笑,“福嫂,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少奶奶请进。”福嫂尴尬极了。
她纠正道:“我现在是来当佣人的,不是什么少奶奶。”
“可是……”虽然东方家二小姐不像预料中该有的模样,她的身份依然是少爷的未婚妻。
“叫我小凉好了。”东方凉下意识的拉拉裤脚。
将她有些不自然的小动作纳入眼底,江浔性感的唇畔绽出一抹浅笑,趋前替她提起行李,“进来吧,我妈正等着你。”
她为什么要刻意装扮成这副模样?目的为何?
看来,未来的三个月肯定是不会无聊了。
“请往这边走。”福嫂在前面带路。
江浔提着行李殿后。
他一抬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东方凉裸露的香肩。她不够丰满,但是女性的曼妙曲线已足以让男人的目光胶着,他将视线往下移,对上她纤细、一览无遗的小蛮腰,然后是她修长匀称的美腿。
他有股冲动想拿块布将她全身包起来,不许别人欣赏……江浔猛然察觉自己心中的念头,骇了一跳。
他头一遭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很强的占有欲。
一进客厅,东方凉的穿着立即让江家两老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她主动开口问候,“伯父、伯母,好久不见,我是东方凉。”
所有人的反应都在她的预料中。
她很满意这一身衣服造成的视觉震撼。
陈青蓉最先恢复正常,“小凉啊,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你好像挺忙的呢!近年来的聚会都没瞧见你,来,让伯母好好瞧一瞧。”她当然知道东方凉的蓄意缺席是对婚约一事作无言的抗议,不过这桩婚事他们几位长辈非办成不可。
东方凉没得选择,只得乖乖地上前,心中却纳闷得很,为什么江伯母除了第一眼瞧见她时有震惊的反应外,就没了下文?
她不认为以他们的观念和身份地位能够接受她这一身火辣的装扮,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陈青蓉频频点头,“你真是愈来愈标致了呢!”
“呃……谢谢伯母。”东方凉的反应有些迟疑。
江涛的眼神里一直闪着不认同,终于出声,“小凉,伯父是当你是自己人,所以才要跟你说,你穿这一身衣服成何体统,完全没了名门闺秀该有的高雅……”
陈青蓉没让丈夫把话说完,“好了,浔,你带小凉到她的房间去吧。”
江浔没有异议地看着东方凉道:“来吧。”
东方凉点点头,跟着他走。
她心中的问号一大堆,在决定穿这身衣服到江家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自己将会面对的非难场面,没有想到竟然如此轻松就过关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他们的观念变得开放了吗?还是她的打扮仍不够惊世骇俗?
客厅里的江涛依然气愤。小凉那一身衣服真的是太不像话了,十足像是路边的槟榔西施!
“青蓉,你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陈青蓉含意颇深地笑笑,安抚丈夫,“你就别操这个心了,这是他们年轻人的想法。”
“可是……”
江浔耳边依稀还能听到父母亲的谈话,不过声音因他渐行渐远而无法听闻。
“少爷。”
他一路颔首回应佣人的招呼,也眼尖地发现每个佣人瞧见穿着火辣的东方凉时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心中感到好笑。
她的出现可真是轰动整个江家上上下下了。
他推开一间房间的门走进去,将行李搁在床边。“这段时间你就住这里。”
“谢谢。”她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摆设,“不过,女佣住这么好的房间太奢侈了吧?”
江浔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听起来你似乎并不是自愿到我家来的。”
“难不成我还得因为能到你们家来当女佣而感到三生有幸?”要不要她再跪下来高喊谢主隆恩?
好歹她也是东方家的二小姐,竟然要她当女佣,什么跟什么嘛!而妈大概也是昏了头才会答应这个要求,她真的是愈想愈气!不过算了,看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实行她的计画,就勉强接受吧。
“这倒是不必。”他的唇角始终噙着笑。
接着他转移话题,“看来时间似乎让你改变不少。”
果然不出他所料,东方凉的温驯可人是装出来的。
她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她以往的温柔高雅和此刻的桀骛不驯,两者之间差异太大。
“如果这才是本来的我呢?”如果他原先预期要娶一个柔顺的妻子,那么现在该是他好好重新思考的时候。
“那么我得多花一点时间来了解我的未婚妻才行。”他特别在“未婚妻”三个字上加重语气。
她一愣,怎么会这样?
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一开始就打算接受这桩婚约,即使在察觉到她不羁的本性之后,依然不改变决定。
江浔相当满意她的反应,“首先,我们得来谈谈你的衣着。”这是他的第一步──投石问路。
衣着?终于听到预期内的话题,东方凉赶忙敛了敛心神,“有什么好谈的?”
“你穿这身衣服似乎不太适宜。”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兜了一圈,又回到她的脸上。
她故意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我的身材不够好吗?”
他不吝于赞美她,“你的身材很好,秾纤合度,但是这衣服太过暴露,有损你的气质。”他更介意的是会引来其他男人的觊觎。
“我就是喜欢这样穿,而且不打算为了任何人改变。”她不得不这么说,即使实际上她并不喜欢,也不习惯这一身打扮。
“即使是你的未婚夫?”
“即使是我的未婚夫。”东方凉定定地道。“更何况我是来当女佣的,你总不会要我穿着高雅的礼服工作吧?”
喷火的辣妹装和高雅的礼服?她非得这么极端吗?
“可以折衷一下吧?”他也是头一遭遇上穿着这么火辣的女佣,而且另一个身份还是他的未婚妻。
很好,她记下了他不喜欢她现在这样的穿着。“很抱歉,这就是我。”
虽说名义上东方凉是到江家来当短期女佣的,但碍于她是未来的少奶奶,福嫂也不敢将她当女佣使唤,只能意思意思地派些轻松的工作让她消磨时间,像是擦桌子之类。
原本以为这么一来应该可以平安无事地度过三个月,谁知东方凉超乎常理的笨拙硬是在第一天就打乱了一切,之后更变本加厉。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蓄意,东方凉打破、弄坏的东西都是江浔的收藏品,仿佛在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锵的一声。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先是当代名家最具代表性的琉璃作品“龙的传人”被摔个粉碎,然后是一幅价值不菲的名画遭破坏。
这一回又是什么东西遭殃了?福嫂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实在没有勇气想下去,却又不得不战战兢兢地走向客厅面对残酷的现实。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回生,二回熟嘛。
清朝的古董花瓶!天呐!
“没……没有……关系。”福嫂刻划着岁月痕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着,希望少爷得知后不会大发雷霆才好。
只是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去跟少爷通报此事啊。
“江浔他会很生气,对吧?”这正是她要的,不过,她无意连累其他人。“东西是我打破的,和你无关。”
福嫂依然苦着脸。但是她难辞督导不周之责。
“少奶奶,你休息一下……”突然间她的话被打断。
东方凉很坚持,“请叫我小凉。”
“好吧!小凉,接下来的工作让别人做就行了。”这是唯一的预防之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东方凉立即否决,“那怎么行,这是我的工作。”
听到她的回答,福嫂的脸当场黑了一半,“小凉……”她是不是应该先把所有价值连城的古董都收起来?
这可怎么办才好?正当她还在烦恼之际,外头传来一阵熟悉的引擎声。
是少爷!福嫂立即松了口气。
“少爷回来了。”说完,她旋身快步迎了出去,正好在大门口遇上江浔。
“少爷……”她难以启口。
他已经有心理准备,“又怎么了?”
“少奶奶刚刚……不小心打破了客厅那一只清朝的花瓶,对不起,是我没有善尽督导之责。”福嫂面有愧色。
“不用多说,我都明白。”江浔走进客厅内,正好瞧见东方凉把花瓶的碎片扫了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笨手笨脚惹的祸,不关福嫂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她的目的是激怒他,不该把旁人拖下水。
清朝古董花瓶此刻变成一堆碎片,着实让人惋惜,因为花瓶不只是古董,更是件艺术品。
他的目光掠过畚箕内的碎片,转而投注在她的脸上,不疾不徐地道:“显然你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女佣。”他心中隐约对她这几天的举动的目的有个谱了。
东方凉得意地小声咕哝,“这就是要本小姐当女佣的代价。”
“什么?”他没听清楚。
“没事、没事。”
她有张良计,他也有过墙梯。“既然你这么笨手笨脚的,为免你再破坏其他的古董,从明天起,你就负责打扫我的房间好了。”
原本她直觉地就想要顶回去,幸好及时踩了煞车。“我为……知道了。”
她现在可是江家的女佣啊!东方凉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江浔一点也不生气?
难道他不心疼他的珍藏品吗?
为了减少她的“不小心”继续毁损自己收藏的艺术品,江浔只好让东方凉负责打扫他的房间,几天下来,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
看不出来他的脾气还挺好的,即使她经常打破他的珍藏品,他也不曾动怒,反倒是她自己感到不好意思。
因为她识货,所以她很清楚自己蓄意弄坏的那些古董和艺术品都是动辄百万的珍品。
而江浔却连皱一下眉头也没有。
既然弄坏他的珍藏品不能激怒他,那么她只好停止残害无辜的它们,转而进行B计画。
现在,她已经慢慢适应身上的暴露衣着。
因为江浔不喜欢她火辣的装扮,所以今天她更是变本加厉地换上清凉的肚兜,露出一大片雪白、引人垂涎的美背。
原本她的个性就平易近人,虽然有时会有点火爆,但是并没有千金小姐的骄纵蛮横,江家的下人们都爱与她亲近。
或许是一开始错认东方凉为酒店小姐的插曲,福嫂特别多关照了她一些,也曾苦口婆心地告诉她,“小凉,以我的身份可能不宜说这些,但是,为了你好,我只好逾越了。你应该挑一些更有气质、更适合你的衣服。”
她也不喜欢穿这样,只是有非穿不可的苦衷啊。
东方凉提着一小桶水来到江浔的房间外。
在这个时间,他都已经出门去了,所以她也就没有费事地敲门,直接打开门走进去。
一进去后,她赫然发现江浔仍在房里。
他正枕着双手躺在床上等她来。
他得跟东方凉好好谈一谈她的服装。
她差点愣在当下,“你……你怎么没去上班?”
这时的他上半身是赤裸的,东方凉有些讶异,想不到在斯文的西装打扮下,他竟有一副强健的好体魄,不像大多数坐办公室的人有着松弛的肌肉和苍白的肤色。
“今天休假。”他的目光在触及到她身上的肚兜时转为深沉。这件肚兜该不会是露出整个背吧?
她又呆了呆,休假?今天又不是例假日,也不是国定假日,他休哪门子的假啊?转念一想,算了,他是未来的老板,谁敢说一句话。
忽地,背部凉飕飕的感觉提醒她此刻身穿肚兜的事实,心跳蓦地乱了章法,其实既然她敢穿,就不怕他瞧见,只是她还未作好心理准备,她原以为他们要等他下班后才会碰面,哪知他竟然没去上班!
他的姿势未变,露在薄被外的躯体结实健美,显然经常运动。“你不是来打扫房间的吗?”
“呃,对,我是要来打扫的。”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不自觉地以一直面对他的方式走向桌子。
他瞅着她笑,“我倒不知道你是属螃蟹的,习惯横着走。”
一思及自己刚才下意识所做的掩饰动作有多么可笑,她的脸不禁一红,“关你什么事!”
他耸耸肩,摆了个请便的手势。
她瞪了他一眼,将小水桶里的抹布拧干,开始擦桌子。
江浔也没再开口,就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地等着她转过身去好印证他的猜测──背部是否全裸。
他的房间很大,家具摆饰又多,东方凉不慌不忙的总是以面对着床的方向打扫。
可是不论她再怎么拖时间,大部份家具都得背对着他才能擦得到,她终究还是得将裸背展现在他的眼前──
身后一片静默,房间内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她无从想像,此刻的他会是何种表情。
江浔直勾勾地望着眼前这一览无遗的雪白美背,深沉的瞳眸里窜起一簇嫉妒的火焰,只要想到她的美背就这样给别人养了眼,他便极其不悦。
她机械式地擦好柜子,然后提起小水桶向吧台移动,她可以感觉到他炽热的视线一直盯在她的裸背上,几乎要烧灼出两个窟窿来,她却鼓不起勇气转身证实。
江浔动作矫健地下了床,无声无息地来到东方凉的身后。
毫无预兆地,她颈背上的寒毛一根根的全都竖立起来,仿佛感受到欺身的危险。
他探手抚上她那近在咫尺的雪白裸背。
她倒抽了口气,全身僵硬。他怎么敢如此轻薄她?
江浔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刻意凑近她的耳畔低喃,“你这身装扮真是性感。”
东方凉闻言全身起了一阵战栗,反射动作地以手肘往后拐去,但预计中的撞击并没有发生。
他轻而易举地避开她那出其不意的一击。
“你……”她转过身,无法置信地瞪着他,他竟然避开了,是凑巧,还是他也是练家子?
他邪邪地一笑,“你的勾引成功了。”
“勾……勾引?”东方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着,忍不住咆哮出声,“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勾引你了?”她要将它挖出来。
他还是笑,眼中却散发出淡淡的怒意,“难道不是?”他一点也不想和其他男人分享她美丽的裸背。
“我……”她是在卖弄风骚想激怒他,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从进江家的那一刻起,她“不小心”毁了他的珍品收藏,还有愈见清凉火辣的装扮,在在都是为了激怒他,让他讨厌她,进而解除婚约。
这时她才发现他只穿了件内裤,结实的身材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眼前,令她不由得微微一闪神。
江浔像只矫健优雅、蓄势待发的黑豹,在东方凉失神的瞬间欺上前去攫住她,将她锁在怀中。
“放开我!”她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低叫。
他宽阔的胸膛正紧贴着她的裸背,略高的体温熨烫着她的肌肤,使她的心跳一时之间也乱了序。
“如果我不呢?”他的语调轻柔。
原以为只要使点劲就可以挣脱他的钳制,没料到她依然动弹不得,“我……我会大叫非礼。”
他并不将她的威胁当一回事。“请便,我渴望自己的未婚妻是正常的事,恐怕不会有人进来救你。”
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
他自然会有法子让她自愿换下这一身清凉的衣服。
可恶!东方凉气得牙痒痒的,而且浑身不自在,和男人如此肌肤相亲还是头一遭。“放手,听到没有?”
普通男人通常是近不了她的身,更甭提将她压制得动弹不得。没想到他这么有办法,莫非他也学过防身的武术?
他的嘴没空回答她,因为有更重要的工作──挑逗地亲吻她小巧可爱的耳垂。
东方凉像是触电般,有股酥麻的感觉贯穿了身体。“该死!”就连出口的咆哮也减了气势。
他竟敢乘机占她便宜,若是可以,她非把他打成猪头不可!
江浔深邃的眼中亮起一簇光芒,将细吻沿着她优美的颈部洒下,轻啄着她洁白无瑕的香肩,然后在她的颈窝烙下粉红色的印记。
“我不是柳下惠,我的未婚妻穿得如此性感来诱惑我,我怎能无动于衷?”他不安份的大手也缓缓从她肚兜的下摆侵入。“除非我不是男人。”
她的双腿虚软,“我……我才没…有要诱惑你。”
“不然呢?”他的手罩住她未着内衣、小巧浑圆的尖挺。
她的身体因他的抚触起了一阵战栗,心中又急又气,却无力阻止他的轻薄,“你再不住手,我会恨你一辈子。”女人都该多爱自己一些,在感情还未确定之前,不该轻易地交付身体。
闻言,他恢复理智,心想,该是暂停的时候了,要是再继续下去,他也怕自己会控制不了。
他松开手,“你性感美丽的模样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一亲芳泽,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力。”
江浔一松手,双腿虚软的东方凉立即滑坐在地毯上。
在刚刚的短兵相接中,他察觉到一项事实──他要她。
“下次你再穿这么迷人的衣服,我不保证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他邪邪一笑,旋身走向浴室。
东方凉气极地捶了地毯一拳。
江浔停在浴室门前,转过身来。“对了,最近天气有点凉,你穿这样会感冒的唷!”
第3章
没想到江浔一语成谶。
“咳……”东方凉咳得满脸通红。
“真是的,天气明明有点凉,你偏要穿布料那么少的衣服,感冒了吧!”他故意幸灾乐祸的说。
“咳!都是你……乌鸦嘴啦!”她的喉咙好痛。
她可是很少感冒的耶!
而且,她会穿那么少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啊。
“我?我可没有叫你穿肚兜四处乱跑哦!”江浔感到有些啼笑皆非,随即话锋一转,“你先回房休息好了,我找方医生来替你看病。”
方医生是江家的家庭医生。
“不……咳…不用了,我有事……要出去一下。”自从前天穿肚兜被他轻薄,她就回复自己喜欢的穿着打扮了。
绑着俐落的马尾、穿着中性的东方凉依然美丽,但是多了一股随意的率性和清新脱俗的气质。
“做什么?”感冒了不好好休息,还要出去吹风,难道不怕病情更加严重吗?真是!
“咳……去约会啦!”她没有必要事事都跟他报备吧。
不过她很纳闷,大哥找她做什么?
江浔微微眯起眼,他倒要瞧瞧是谁这么重要。“约会?我送你去。”
“不必麻烦了,我咳……自己去就行。”她拒绝了他的好意。
她还得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那么让司机送你去。”江浔退而求其次。
她思忖了一下,没车子是挺不方便的,只好同意他的提议。“也好。”
他担心地叮咛着,“多穿件衣服。”
她点点头,有些不习惯他的关心。
等她回房去拿了外套出来,司机已经发动车子在大门口等着。
“开车小心些。”江浔吩咐司机。
“我会的。”
望着车子缓缓驶离,他的心中有了决定。
他非得弄清楚这个令她抱病也要去见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东方凉来到约定的咖啡厅,推开透明的大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请问小姐一个人吗?”服务生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我咳……和朋友有约咳……”她抬眼梭巡店内。
“你是东方小姐?”服务生的眼一亮,“请跟我来。”
喉咙不舒服,她索性点点头。
服务生随即领着她走向一个安静的角落,然后她看到有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背对着他们而坐。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咳……帅哥,自己一个人吗?”她的手搭上他宽厚的肩膀,接着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东方澄转头一笑,俊脸上冷硬的线条霎时转柔,显得容易亲近。“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感冒的女人跟我搭讪呢!”接着他抬头朝服务生道:“麻烦来一壶紫罗兰茶。”
“好的。”服务生转身离去。
他的目光又看向东方凉,带着关切,“怎么感冒了?”
“这个……咳……说来话长,”而且不光荣。“咳……不提也罢。”
要是让人家知道她感冒是因为穿着太凉快的关系,那多没面子啊!
“看医生没?”
她不以为意,“小感冒咳……而已,不碍事的。你这么急咳……着找我出来,是为了什么事?”
“有个麻烦的女人打发不掉,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东方澄冷峻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困扰的神色。
麻烦的女人?东方凉饶富兴味地勾起嘴角,“哦──咳……”这倒有趣了,她头一次在大哥口中听到和女人有关的事。
嘿嘿!很不寻常喔。
服务生在此时送上一壶热紫罗兰茶,“请慢用。”
“咳……谢谢。”
东方澄立即替她倒了一杯,“先喝些热茶吧。”
紫罗兰茶可以舒缓咳嗽的症状。
她接过花茶啜了一口,“咳……说吧,我要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帮忙当然是没问题,不过,也得给她她想要的答案就是了。
东方澄靠向椅背,有些莫可奈何地开口,将事情简单地一语带过,“有个女人要包养我。”
有女人……有女人要包养大哥?东方凉先是一怔,随后爆出一阵不顾形象的大笑,“哈哈哈……咳咳……”
东方澄没好气地哼了哼,伸手轻拍她的背,“有这么好笑吗?”他可一点都不觉得。
她知道大哥在猛男秀里客串演出,以大哥的条件,受欢迎是可以想见的结果,若说有女人暗恋他,想和他交往,她都不会感到意外,只是……包养?东方凉忍不住又轻笑出声,“那很咳……好哇,表示你咳……的行情涨停板呢!”她戏谑地以手肘顶了顶他。
“很好?”他嗤之以鼻。“我可不是星期五餐厅里的牛郎,可以随便让女客人包养。”
“咳……这倒也是,你是东方集团的总经理,当然不是普通女人包养得起嘛!”喉咙虽然不舒服,但是她可舍不得错失这个调侃大哥的机会。
“咳个不停还这么爱说话。”他又替她把茶添满。
“呵……”她捧着茶杯笑得合不拢嘴。
“我可不是特地找你出来取笑我的。”他叹了口气,谁叫他有求于人呢!
她努力忍住笑意,清了清喉咙,言归正传,“好吧,你要我怎么帮你?”她也很想知道这个想要包养大哥的女人是谁。
“我要你出面告诉她,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或者说我被你包了也行,反正就是要她知难而退。”他说出计划。
东方凉揶揄地笑道:“我怕咳……我包养不起你呢!”
“小凉,这是演戏。”他瞪了她一眼。
“好好咳……好,我帮你咳……就是了。”她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等你确定咳……时间再告诉我吧。”
“谢了。”东方澄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顿觉轻松。“对了,这段时间你在江家过得如何?对江浔的感觉呢?”
“咳……不就是这样,还能咳……有什么感觉?”东方凉的心跳蓦地加速,在听见江浔名字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浮起他轻薄她的那一幕,她依稀记得他的手轻柔地抚过她肌肤的触感。
东方澄锐利的眼眸看穿她若无其事下的淡淡忐忑,也许有什么事正在酝酿中吧。“你和他多年不见,再次重逢有没有碰撞出什么火花?”她想要解除婚约的决心是否不变?
“你当我们咳……两个是打火石啊!还碰撞出咳……火花咧!”她脸上的表情说有多怪就有多怪。
东方澄举止优雅地端起杯子就口,“你还想解除婚约吗?”其实江浔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把妹妹交给他,他也很放心。
东方凉停顿了约半秒钟,“当然,都什么年代了,妈和江伯母还玩这种古老的把戏。”
“那江浔呢?他知道你的想法吗?”他问出重点。
她丧气地摇摇头。
他已有些明白事情的状况,“江浔对于这桩婚约的反应呢?”
“他大概想当个听话的儿子。”她却不想连婚姻都被支配,更不想嫁给一个不爱她或者她不爱的男人。
“也许他是喜欢你的。”他笑着猜测。
嗯,可能性极大。据他所知,江浔是忠于自己的人,虽然孝顺父母亲是天经地义的事,也不至于会因此将终身大事草率决定。
喜……欢?“咳……怎么可能?”她才不信,毕竟他们有十年没见了。
总之,她要解除婚约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
东方澄将手环上她的肩膀,“那就且走且看吧,只是我希望在幸福来的时候,你要及时抓住,别错过了。”
从头到尾都在咖啡厅外远观的江浔,只能看到东方凉和某个男人相谈甚欢的背影,却完全看不到男人的长相。
他和小凉是什么关系?这么有说有笑的,感情肯定不坏……江浔克制不住打心底直冒出来的妒意。
小凉是他的未婚妻,他不许其他男人觊觎。
他努力按捺满腔的妒意,却在对方亲热地搭上东方凉的肩膀时,冲动的现身朝他们走去。
那男人是谁,他非弄清楚不可!
等江浔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东方凉和那个男人面前。
他是……东方澄,小凉的大哥!
江浔微微一怔,有些措手不及。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原来她是来见东方澄的,方才满腔的妒意霎时烟消云散。
但是这下可好,他冲动之下就这么大剌剌地现身,该怎么跟小凉解释他在这儿的原因?
东方澄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浔,坐啊!”
“大哥。”他叫了声。
大哥?他什么时候也改口了?东方凉捺不住性子,不悦地瞪着他低吼一声,“你跟踪我?”
江浔的脑筋动得飞快,忽地,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理由,于是他的态度瞬间转为沉稳,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代替司机来接你回去。”
“我没要司机来接我。”她戳破他的谎言。
他在他们兄妹的对面落坐,笑容可掬地说:“我关心未来的老婆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自动自发地来接你回家啊。”
明明是跟踪,他还硬拗成关心,表现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根本就是无赖!东方凉气得快吐血。“我咳……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她终于说出真心话了。江浔并不意外,唇边的笑容漾深:“你忘了吗?打从你还在娘胎里就已经注定是我的妻子。”
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桀骛不驯、叛逆、不受支配,她要自己选择未来的伴侣。
不过,他要定她了,不是因为那指腹为婚的可笑理由,而是单纯的要她。
东方澄眼中的精光乍现即逝,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该回公司了,你们谈吧。”他们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去处理,他乐观其成。
他绝不会错看了江浔眼中的占有欲,倒想瞧瞧他要如何驯服妹妹,或者是被驯服。
“咳……大哥,顺道送我一程。”说完,东方凉也跟着起身。
江浔早料到她会有的反应,不疾不徐地抓住她的手,“你已经有一个专属司机了,没必要让大哥绕道送你,还是……”
明知道不该问,她却克制不了自己的嘴,“咳……还是什么?”被握住的手开始发烫,再度唤起他轻薄她的记忆。
她想要甩开他的手,身体却虚弱得使不上力。
江浔直直望入她的眼底,目光带点淡淡的挑衅:“还是你害怕和我独处?”他指的当然是那天甜美的记忆。
那对他而言是美好的,对她而言可不。
明知道江浔是用激将法,但她就是禁不起激,“谁会害怕了?”
“难道不是?”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Who咳……怕Who啊,咳……”东方凉硬着头皮跟他杠上,就为了赌一口气。“大哥,你有事就先回公司好了,大少爷自愿当女佣的免费司机,我没有理由不让人家服务。”她又重新落坐。
东方澄朝江浔露出会意的一笑,然后对她说:“嗯,你身体不舒服也早点回去休息,先把病养好再说。”
“咳……我知道。”喉咙好像更痛了,大概是她太爱说话的缘故,没有让喉咙得到适当的休息。
“江浔,我把妹妹交给你了,你可要负责把她安全送到家。”东方澄语带双关。
“没问题。”他回以一笑。
东方凉的头隐隐作痛了起来,分不清楚是因为感冒,还是因为江浔的挑衅。
待兄长离开之后,她决定开诚布公地跟他谈,只要他成了她的盟友,她就毋需再孤军奋斗,他们也可以兵分两路,各自搞定自己的双亲,这么一来事情就容易解决多了。
“咳……江浔,我想你应该和我有咳……相同的感受,都不喜欢被咳……人摆布未来的人生。所以,我们应该可以达成解除咳咳……婚约的共识。”她用了好大的工夫才将话说完,额头早已冒出汗珠。
江浔沉吟着,没有回答。
她有些激动,“难道你咳咳……没有一点主见?”
他瞅着她笑,“我不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什么不好啊。”
“你……咳咳咳……”一阵猛咳让她语不成句。
她的咳嗽让他敛起笑靥,轻蹙眉头,“你的感冒好像更严重了。”
东方凉好不容易顺过气来,“这不是重点,难道你妈要咳……你娶什么人,你咳……都可以接受吗?”又不是木头人。
他将身体往前倾,靠近她。“她只要我娶你。”
像是感受到迫切的危机,她又竖起寒毛,身体反射性地向后仰,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咳……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共度一生?有没有咳……搞错啊!就算你要孝顺父母也不是这咳……么个孝顺法啊!”她尽量压低声音不去打扰到其他客人。
她也想让不舒服的喉咙好好休息,但是有些事非说清楚不可。
“我喜欢你。”他噙着笑告白。
她没将他轻易出口的话当真,“可是我咳……不爱你啊。”
江浔探手抓住她的手腕,“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她没来得及闪开他的钳制,以她的身手应该可以轻易躲过的,是因为感冒反应变迟钝的缘故吗?还是另有原因?她摇摇头,不再多想。“你咳……耳背啊?我是跟你谈解除婚咳咳……婚约的事。”
“婚约不会解除。”他很笃定。
“什么……什么意思?”东方凉对他的话无法置信。
“你听到了,就是婚约不会解除。”他不厌其烦地重申。“你当女佣的三个月期满后,就可以开始筹画婚礼了。”
东方凉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只能猛咳嗽,“咳咳……”
他的意思是──他愿意娶她?
江浔温吞吞地替她添满茶,端给她。“先喝点茶吧。”
她粗鲁地一把抢了过去,一些茶水飞溅在她的手上。“不会咳……有婚礼,你听咳……到没有?”
茶有些烫,他担心她伤了手,掏出手帕擦了擦她手上的水渍。“手要不要紧?”
“没事,咳……你还没回答我。”她抽回手。
他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帕,答道:“听到了。”然后就没了下文。
等了几秒钟,她没耐性地又开口,可是话未出口便被一阵猛咳抢了去。“咳咳咳……”
见状,江浔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别那么激动,有话慢慢说。”言谈间有一种超脱现状的优闲,仿佛东方凉的激动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她快要气炸了,忿忿地挥开他的手,“咳……现在被草率决定的咳咳……是我的咳……终身大事……要我怎么不咳咳咳……激动?”她可怜的喉咙再也禁不起摧残了。
江浔干脆替她跟服务生要来纸和笔。
她点了点头,算是道谢。
“嫁给我有这么让人无法忍受吗?”他清了清喉咙,自嘲地问。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黄金单身汉的身价不再了。
东方凉瞅了他一眼,好半晌才在纸上写下──和你无关,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才不会让那种可笑的婚约来决定我的幸福。
“那么何不试试?”他勾起薄唇,扯出一抹微笑。
她戒慎地望着他许久,仿佛要看穿他心底的想法,却毫无所获,只好再执笔写出她的疑问。
试什么?
“横竖你都得在我家当上三个月的女佣,对吧?”顿了一下,他征询她的认同。
东方凉提醒他,只剩下两个月又三天,那又如何?
她可是度日如年啊,当然得算清楚。
江浔适时垂下眼皮避去太过耀眼的眸芒,再抬眼时,光芒已消失无踪。“就以这两个月又三天为期限,别急着一开始就将我三振出局,试着看能不能爱上我……”
她迫不及待地振笔疾书,要是我不能爱上你呢?
他露出苦涩的笑,“若真如此,那么我会解除婚约的。”
一听,她倏地眼睛发亮,顾不得又痛又破的嗓子,再度开口道:“真的?”
“当然。”他点头。
她太过于兴奋,忙着点头,以至于没有发现到他眼中那道不寻常的光芒。
要她在短短两个月又三天的期限里爱上他,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
如果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爱上一个人,那在她二十四岁的人生中,爱过的男人恐怕多如过江之鲫。
这个约定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她的胜算居多,不答应的是傻瓜!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又补了一句,“不过……你又怎么知道我有没有真心试着爱上你呢?”
他坦然地笑笑,“我相信你的人格。”
既然他这么坦荡荡,她也可以。
就这样,两人订下了约定。
打从回到江家,东方凉的感冒就急速恶化,还发高烧,在床上躺了三天。
江浔也衣不解带的在她床边照顾了三天。
她一直是睡睡醒醒的,高烧退了又烧、烧了又退,反反覆覆不间断。
医生说是流行性感冒,只要小心照顾,好好休息,不会有事的。
每一次东方凉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总是江浔。
如同此刻,他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打盹,身上盖了件薄被。
他一直在这里照顾她吗?东方凉心中微微一动,想撑起身体,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床铺发出的细微声响吵醒了江浔,“你醒啦,还有没有哪边不舒服?”他掀开身上的薄被起身,将她扶坐起来。
她看见他身上的西装仍是那天跟踪她到咖啡厅去时所穿的那一套,衣服都起了绉折,也就是说他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她张口回答,却发不出声音。
他读她的唇,了然的说:“没事就好,看来你是“失声”,也难怪,在咖啡厅那样摧残受伤的喉咙,声带受损是必然的结果。”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但依然无损他的魅力。
她发不出声音,想比手画脚又不知从何比起。
江浔了解地替她找来纸笔。
东方凉迅速地在便条纸上写了起来,交给他,谢谢。
他知道她的意思,微微一笑,“你是我的未婚妻,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我昏睡了几天?她又递出问题。
“三天,且不断发着高烧。”
她不经意瞧见自己身上已换了套衣服,吃惊之余,忘了自己失声的事实,张口就要质问江浔,却只能发出咿咿唔唔的声音。
光看她脸上生动的表情,他就明白了七、八分。“你想问是谁帮你换的衣服,是吗?”
她点头如捣蒜。
他笑笑地伸手指着自己,“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闻言,东方凉的脸色大变,那……她不就全被他看光了?正想破口大骂,可是声带一点也不配合,使她的气势霎时减了一半。
第4章
骂人还用手写太没时效性了吧。
见状,江浔有些忍俊不住,欺负一个哑巴──虽然是暂时的,但好像不怎么公平。“骗你的啦!是女佣帮你换的。”
东方凉半信半疑的又写上,真的?
“要不要我找人来当面对质?”江浔提议道。
她摇摇头,表示不用了。
“肚子饿了吧?”他忽然想到她已经有三天没吃东西。
经他这么一提,她的肚子当真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东方凉脸红地点点头。
“OK,你等等,我去弄点热粥给你吃。”摆了摆手,他便旋身离开她的房间。
大病初愈再加上三天未进食,她着实没什么力气下床走动,只能乖乖地坐在床上等着江浔拿食物来给她。
等到她几乎要饿扁的时候,他终于端着餐盘走进来,“你已经三天未进食,所以先吃些较清淡的东西,让身体适应一下。”
她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作罢。
江浔将餐盘放在她的腿上,“吃吧。”
东方凉看着餐盘,着实被上头的食物吓了一跳,再度转头瞧向他,这一次她终于发现怪异的地方了。
是他的头发!她瞧见他的头发有一小部份烧焦了。
她张大嘴指了指他的头发,还有餐盘上惨不忍睹的粥、炒蛋,发现唯一比较可以见人的只有罐头酱菜。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小心被炉火弄的。”
这些都是他亲自做的?东方凉指了指餐盘上的食物,又指向江浔。
她压根儿没想过他竟然会为了她下厨!
江浔微微颔首,神情掠过一抹狼狈,“现在太晚了,为了不扰人清梦,所以我就亲自下厨,若煮得不好,还请多包涵。”
他都这么说了,她能不包涵吗?
东方凉硬着头皮将恐怖的食物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了一下,然后试着吞下去。虽然有点难吃,不过,还可以填饱肚子就是,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前,她也只好将就一下。
她不否认,他为了她下厨颇令人感到窝心。不过,她还是不希望会再有机会吃到他亲手做的菜。
她慢条斯理地将那些食物搭着酱菜一小匙一小匙地送进嘴里,无意识地重复咀嚼和吞咽的动作。
到后来,她的味觉已经麻痹了。
江浔望着她进食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我煮的东西很难吃吗?”
她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回答,还好。
这可是她最仁慈、最宽厚的答覆了,说什么她都不会昧着良心称赞他的厨艺,否则就太对不起她被虐待的胃。
江浔抽走她手中的汤匙,舀了一些粥送进口中,脸当场黑了一半,怎么这么难吃!
东方凉怔怔地望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和不自然的动作,就着她用过的汤匙尝味道。
然后,她瞧见他的手指上有多处红肿,怎么回事?
他不悦的端走她腿上的餐盘,“东西这么难吃你怎么不告诉我,还一口口地往嘴里送!你的味蕾今天公休了吗?”
什么嘛!好心没好报,她是不想让他难堪耶,结果他却不领情。
他叹了口气,“我可不希望你的病才好转,又因为我煮的食物搞坏了你的胃,我叫醒佣人再去帮你重新弄一份。”
江浔拿起话筒按了个钮,“喂,小凉醒了,准备一些清粥小菜送过来。”
你的手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她纳闷地递出纸条,心里突地有个模糊的念头急速掠过,可是没来得及抓住。
江浔因她的疑问,脸上浮起一抹尴尬,“你就当作没瞧见好了,我会感激涕零的。”
煮粥被锅子烫伤了手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不提也罢。
东方凉恍然大悟。是煮粥还是炒蛋时烫伤的?
他可能长这么大从没进过厨房煮东西,今日却为了她下厨,不但烧了头发,手还被烫得伤痕累累,真是难为他了。
他不想回答,却也不能否认,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东方凉的心中微微一动,心底的某个部份开始变得柔软。
其实静下心来想想,江浔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只是,她坚持婚姻自主的想法仍旧没有改变。
说毫无感觉是骗人的,他的长相虽然谈不上俊美,但全身散发着独特、让女人无法抗拒的魅力,还有一股要命的性感,她是女人,当然会受吸引。
她相信,以他的条件,不论何种女人,只要他愿意,都可以轻易把上手,主动贴上来的女人更是肯定不在少数,他不应该没有女朋友。
若他有女朋友的话,又为什么不说出来,不极力争取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反而答应娶她为妻?
就因为他是个孝顺父母的好儿子吗?东方凉不解的陷入沉思。
东方凉的感冒好得差不多后,又继续当起女佣。
她努力地做着例行的工作──打扫江浔的房间,可是,她总觉得某个地方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像是少了什么……
忽地,她擦拭桌子的动作一顿,身体因那突如其来掠过脑海的名字而僵住。
原来是少了……江浔!
东方凉震惊的发现这一点。怎……怎么会?
她竟然会因为没有江浔的陪伴而感到不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怎么会习惯了有他在身边?
是了,一定是因为她生病发烧卧床三天,他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之后又一直伴随在她身旁,所以她才会习惯了身旁有他。苦思了许久,她好不容易得到这个结论。
今儿个一早,江浔突然有事得到公司去一趟,所以只剩下她独自一人打扫他的房间。
正好趁着这独处的时间,她得好好想想。
江浔的出类拔萃有目共睹,要爱上这么出色的男人是很简单的,更遑论他还刻意对她放电了。
他的温文儒雅、沉稳如山、从容不迫,在在让她心折不已,偶然一现的不正经更是让她脸红心跳,手足无措。
她想要抗拒他的接近可说是比登天还难。
算一算,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她得和他在一起,她实在没有把握能够管住自己的心,不沦陷在他的魅力里。
届时,她还能坚持要解除婚约的决定吗?
她有不祥的预感,怕会是“凶多吉少”。
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忽地有一只不规矩的手贴上她挺翘性感的臀部又揉又摸。
东方凉倏地一惊。
会轻薄她身体的人只有江浔,但是感觉不同。
他不会让她有下流猥亵的感觉。
那么……身后的人是谁?
她是江浔的未婚妻耶!在江宅内,竟然有人大胆至此,敢揩她油、吃她豆腐,而且还是在他的房间里,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怒火开始在她的胸腔内窜烧。
“小甜心,你一定很寂寞吧!”一道男子的嗓音响起。
那只狼爪仍巴住她的臀部不放。
“你是谁?”她强忍住恶心的感觉和几乎要燎原的怒火问。
“会好好爱你的人,少奶奶。”男子的声音听起来约莫三十来岁,且有些耳熟。
东方凉的嗓音微微一沉,肃杀之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你既然知道我是江浔的未婚妻,竟然还敢来骚扰我!”
男子轻笑了起来,显然不将她的话当一回事,“小甜心,别装圣女了,再装也不像的,光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骚得够劲。”
啊!她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对了,他是江宅里新进负责整理花园的黄秋彦,她总觉得他看她、看江浔的眼神都怪怪的。
她阴恻恻地自齿缝挤出话,“再骚都不关你的事,把你的狼爪拿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之前,她特意卖弄风骚也都是为了江浔,没想到预期的效果没有达到,却惹来这种低级的麻烦,真是自作自受啊!
黄秋彦不但没有收手,反倒变本加厉的把手移到她的小蛮腰,而且有渐渐往上移的趋势。
“我会好好疼惜你的。”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东方凉大力地挥开他的手,往前跨一大步旋身面对他,“闭上你的臭嘴,滚远一点!”
“要是我不呢?”他恶意地笑笑。
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好好疼你啊。”猥亵恶心的口吻让人想吐。
“我会叫人的。”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这种小Case她三两下就可以解决了,哪还用得着救兵。
“叫啊!”他无所谓地摊摊手,扯了扯嘴角,“如果我说是你天生淫荡,主动勾引我的呢?你猜,他们会相信谁?”
好家伙!竟然用这种阴险奸诈的招数来算计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难道你不怕江浔找你算帐?”
“怕就不会来了。”他一步步地逼近她,目光在大床上兜了一圈。“我若在他的床上要了你,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光想就让他兴奋不已。
东方凉气得浑身发抖,“我不知道你和江浔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那和我无关,为什么要扯上我?”
“因为你是他的未婚妻,他喜欢的女人。”黄秋彦在她的身前站定,他只消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她。
“你会后悔的。”她提醒道。
“后悔?他夺走了我父亲的公司,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他的眼中闪着恶毒阴险的光芒。
语毕,他将魔爪伸向东方凉……
办完公事赶回来的江浔正好瞧见这一切。
霎时他浑身仿佛燃起了熊熊的怒焰,足以让任何人退避三舍,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被波及。
就在他准备现身之际,房间内的情况瞬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黄秋彦被摆平在地毯上。
江浔看傻了眼,而后有抹浅浅的笑意跃上唇畔。
看不出来她的身手这般了得,他得更用心来发掘她不为人知的一面了。
东方凉的脚踩在黄秋彦的胸膛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难道没听过冤有头、债有主吗?你和江浔的过节没有理由牵扯上我,再者,你这样对付一个弱女子太卑鄙了吧。”
躺在地毯上动弹不得的黄秋彦满脸痛苦的神色,她算哪门子的弱女子啊?见鬼了!
站在门边的江浔忍不住为她的用词笑了出来,“哈哈哈……好一个弱女子!”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可以三两下就将一个大男人摆平的弱女子呢!今天是头一遭看见,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东方凉闻声回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修理黄秋彦的情形他全看见了吗?
“刚刚,正好瞧见最精采的部份。”江浔跨步进入。
“他是你们家的人,就交给你处理了。”她又多踹了黄秋彦一脚,“这是给你一点教训,别以为女人好欺负。”
东方凉慢条斯理地继续她之前未完的打扫工作。
江浔扬声召人,而后转向正自地上爬起的黄秋彦,脸立即罩上一层寒霜,他揪住他的衣襟,扬手就是重重的一拳。
“若不是小凉没事,我会让你走不出这里。”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在商界,弱肉强食是很寻常的事,就跟大自然的规则一样,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怨不得别人。”
不懂得求新求变、充实自己的人终究会被潮流淹没。
“你……”鲜血立即自黄秋彦的鼻子淌下来。
数名佣人应江浔召唤而来。
处理完黄秋彦的事情后,房间内只剩下江浔和东方凉两人。
没了碍眼的人,心情好许多,江浔卷起袖子,捞起小水桶里的抹布拧干,帮忙东方凉擦桌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原先他脸上蚀骨的寒霜已被阳光般的笑意取代。
“你是指我学过跆拳道的事?”她看着他灵活的打扫动作。江浔并不像一般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只知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卷高袖子帮忙的样子特别令她心动。
他点点头。
她耸耸肩,把问题踢了回去,“你又没问。”
她心中莫名的有些忐忑,太强悍的女人通常会让男人退避三舍,他会吗?
江浔微微颔首,“你学了多久?”
“十五、六年。”她约略算了下,从国小练习跆拳道至今,十多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目前的级数呢?”
“四段。”既然他问了,她就据实回答。
呵呵呵……看来他有一个很厉害的老婆喽!江浔佯装出惊诧的表情,“这么厉害!你以后应该不会用它来对付我吧?”
她纳闷地抬眼,“什么意思?”她干么用跆拳道来对付他啊?他既不是木板也不是砖块。
“我们是未婚夫妻,结婚是早晚的事,有一些亲热的举动也是正常的,到时候,你该不会用跆拳道来对付我吧?”他瞅着她温和地笑问。
他的意思是……东方凉的脸一热,两颊也染上了红晕,她转过身继续工作。
“我可没有答应要嫁给你,要是你敢乱来,我照扁不误。”虽这么威胁着,但她的口吻却没有一丝凶狠。
他噙着笑无声无息地欺近她的身后,两手搭在她的双臂上,“这样算是乱来吗?”
东方凉骇了一跳,他刚刚不是还在擦桌子吗?怎么一转眼就来到她的身后了,而她居然一无所觉,他是猫不成?
她拚命想挣脱他,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任那股亲匿的氛围一点一滴地侵蚀她的感觉。
只是普通碰触的动作,毋需过度在意。她努力地抚平自己不安的心,“还……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若是反应过度了,她怕会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那这样呢?”他的唇际涌起一抹坏坏的笑,双手移到她纤细、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上。
背对着江浔的东方凉没有瞧见他的笑。
她呆了一下,心跳因为两人的靠近而加快,他呼出的气息像是不经意拂掠过她敏感的耳垂,引起一阵阵轻颤。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按捺不住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仿佛还带了一丝淡淡的、几不可闻的惧意。“你也知道我是在国外长大的,不太了解中国人的礼教,我得确认一下哪些动作是在你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免得日后冤枉被扁,你说是吗?”
他的话听起来似乎很合情合理,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只好点点头。
他将东方凉转过身来和自己面对面,极为君子地征询她的意见,“拥抱可以吗?”
拥抱?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她点头同意。
一见东方凉点头,江浔的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紧紧地抱住她,不让两人之间有一丝丝的空隙。
她的身体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你用嘴巴问就行了,没有必要动手动脚的。”
“我得印证一下嘛。”他故作无辜的说。
她轻哼了两声,没有搭腔。
他仍未放开她,转头附在她的耳边温柔地低喃,性感的薄唇有意无意地拂过她耳际的秀发,“我可以吻你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被他轻柔好听的嗓音给迷惑。
吻?他想吻她?
东方凉陡地一惊,却无力挣脱他铁钳似的手臂,“当然不行。”她想都不想的一口否决。
他腾出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将唇贴上她的颊边,“吻脸颊也不行吗?”
他的薄唇都已经在她的脸颊上移动了,还需要她的允许吗?
“够了,快点放开我!”她的脸已开始发烫,体温也缓缓上升。
江浔的唇挑逗似地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鼻尖、下巴和粉嫩的颈子,就是没有吻她的唇。
东方凉的脸上浮现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失落神色,她更没发现自己竟期待着江浔的吻。
他的唇来到距离她的红唇一公分处停住,“你有一点喜欢我了吗?”他的眼睛仿佛有魔力似地吸住她的目光。
她几乎要迷失在他深邃浓情的眼眸里。
他的唇只需再往前一些些就可以吻上她,如此魅惑的距离和姿势让她的心跳狂乱,全身燥热。
她无力挣脱他撒下的魔咒。
“你有一点喜欢上我了吗?”他的声音更形沙哑。
她不自觉地点点头,诱人的红唇轻启,仿佛在邀人亲吻一般。
江浔轻轻地覆上她的唇,无比温柔地啮咬她玫瑰花般的柔软唇瓣,诱惑着她。
她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逐渐飘离的理智告诉她要推开江浔,虚软的身体却使不上力。
直到一丝不由自主的叹息自东方凉的唇角逸出,他才探进她的口中,索求那天鹅绒般的柔软,纠缠住她,品尝她口中的甜蜜。
这个吻美好得几乎让她忘却一切。
原来这就是接吻的感觉……东方凉不自觉地以生涩的技巧来回应他。
小凉回应他的吻了。江浔的眼中窜进一抹窃喜,他慢慢地加深这个吻,彼此温暖的呼吸含着激情的喘息。
东方凉几乎浑身瘫软,无力地攀着江浔高大结实的身躯。
她可以感受到他温柔的吻中夹杂着狂野与急切,还有一股即将燎原的需索,她的脑袋早在两唇相接的那一刻便罢了工,只能全然接受他给予的一切,并生涩地反应他。
她浑身燥热,纤纤玉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滑过他结实的胸膛,像是钥匙开启了他以自制力筑起的闸门,解放了被禁锢的欲望。
江浔的呼吸转为浊重,眸光变得深邃,他抓住了她的手,粗嘎地在她的唇畔低喃,“我真是自讨苦吃!”
他想要她!
他低估了她对自己的影响力,就在自制力即将溃堤的前一刻,他眷恋不舍地离开她美艳诱人的红唇,松开手,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来冷却自身炽热的欲望。
东方凉愣在当场。她不敢相信自己竟和江浔接吻了,而且还回应了他。
哦,天啊!她真想挖个地洞躲起来。
东方凉怔怔地抚着红肿的唇瓣,脸颊也慢慢地染上红晕,半是羞愧半是气愤地质问他:“你怎么可以吻我?”
江浔眼中的激情退去,又是一派温和的神情,“我问过你了,不是吗?”他装蒜的道。
“但是我没答应。”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那必定是因为你太迷人了,我无法抗拒你的魅力,才会情不自禁吻了你。”他的话漂亮地推卸掉自己主动一亲芳泽的责任。
她的心微微一荡,忍不住为他的赞美而雀跃,随后,她赶忙收敛心神,正色道:“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努力挤出一丝不安,“你要扁我?”
“如果你再敢占我便宜的话。”她故意装出一脸凶恶的模样,摆起跆拳道的架式。
“你说过你有一点点喜欢我了。”他脸上困惑的表情无懈可击。
东方凉努力地在心中找寻合理的解释,“呃……那时候我有点心不在焉,根本没听清楚你说了什么,所以不能算是真话。”嗯!没错,就是这样。
他适时垂下睫毛掩去眼中过于耀眼的光芒,“你刚刚回应了我的吻,总不会是假的吧?”
轰的一声,她的脸颊犹如烈火烧灼般滚烫。
“那……那只是个吻而已,不代表任何意义。”她被逼急了只好这么说。
第5章
她要解除婚约的决心依旧,不会因为一个吻而改变。
“是吗?那你也会和我以外的男人接吻了?”他故意这么问。
东方凉根本没和其他男人接过吻,也无法想像,不过方才都说得那么绝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没错。”
明知她只是被逼急了才这么说,但是,一想到她可能会让其他男人这么吻她,他就止不住妒意盈满胸口,“能够吻你的男人只有我。”
“我要跟谁接吻是我的自由。”她也可以选择不和任何人接吻,“你管不着吧!”
江浔仍旧不愠不火,“我们是未婚夫妻,该忠于彼此。”
“订婚在法律上又没有任何效力,更何况再过一个半月婚约就要解除了。”到时她就可以恢复自由。
“也有可能是一个半月后我们就要开始策画婚礼了。”她仍旧一心一意追求自由,难道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吗?无妨,他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可以帮助她明白自己的心。
即使见过她凶悍的一面,他依然不改娶她的心意,东方凉的心底有丝莫名的欣喜悄悄地漾开来。
今晚一到约定的时间,东方凉准时地依约来到一家颇富盛名的PUB,将东方澄前晚给她的票交给门口的服务生。
她随即被服务生带至距离舞台最近的贵宾席上。
在外面就可以听到里头震天价响的音乐声,进到PUB里面之后更是觉得震耳欲聋。
半月形的舞台上此刻一片黑暗,气氛却慢慢地变得炽热。
她环视四周一眼,发现PUB里的客人清一色是女人,有看起来干练的女强人、打扮得中规中矩的普通上班族,也有特种行业的小姐,更有清纯的小家碧玉,她们之间的差异颇大,此刻却有共同的目的──欣赏猛男秀。
原来不仅男人喜欢看曲线玲珑的女性胴体,女人也喜欢欣赏男人强健的体魄。
忽地,观众席的灯光暗了下来,音乐声转弱,舞台上亮起灯光。
原本闹烘烘的台下在一瞬间变得安静,每个女人都屏气凝神地注视着舞台正中央,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精采的画面。
一个圆形的高台从半月形舞台的上空徐缓地降下,上头乘载了八名身材高挑、长相英俊的男子,各自摆着Pose,一动也不动地犹如完美的雕像。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戴着黑色眼罩的男子──骑士。
当圆形高台降落在半月形舞台上的那一刻,节奏感十足的热门舞曲陡地响起,充斥在PUB内里的每一个角落,气氛一瞬间High了起来。
舞台上的猛男随着节奏卖力地舞动着,舞台下的女性观众纷纷激动地尖叫呐喊。
倏地,台上的八名猛男动作一致地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褪下,举起手以性感的姿势挥舞了两三圈,然后呈圆弧状抛向观众。
蓦地,东方凉被东方澄抛过来的西装外套盖住了头。
什么嘛!她连忙将西装外套拿下来,对上的便是附近的女客人既羡慕又嫉妒的目光。
顿时,又是一阵响彻云霄的嘶声呐喊。
然后是领带、皮带、衬衫从台上飞来。
随着猛男身上的衣物愈来愈少,台下观众的情绪逐渐濒临沸点。
东方凉是现场唯一保持理智的女人。
她皱了皱眉头,瞟了瞟四周如痴如狂的女人,她倒不觉得台上的猛男有什么好看的,江浔也不比他们差啊……
吓!江浔!她怎么会突然又想起他?
东方凉甩了甩头,企图将江浔的身影自脑海里排除,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啊──”尖叫声一波波几乎将她的耳膜震破。
她一回过神来,瞧见的便是,仅着内裤走下舞台的八位猛男穿梭在台下的观众席,各自找寻目标准备开始今晚的重头戏──
八名猛男各自找一个女客人,挑逗地对着她热舞。
所有的女客人都希望能幸运地雀屏中选,但名额只有八个,结果当然是失望多过高兴。
而骑士──东方澄的选择当然是东方凉。
她不是没看过男人仅着内裤的模样,在她任教的跆拳道馆内,她曾经不只一次看过同门师兄弟穿着内裤的样子,她和他们就像哥儿们似的毋需避讳什么,但这会头一遭有男人只穿着内裤对她大跳艳舞,而那个男人竟然还是她的亲大哥!
不过说实话,她倒是第一次瞧见大哥如此狂野的一面。
东方凉觉得怪不对劲的,而且所有女人妒嫉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犹如芒刺在背般难受。
这个忙她帮得可真辛苦啊!
不晓得那个要包养大哥,造成大哥困扰的女人是哪一个?
舞曲即将结束,所有的女人都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想将赏金塞在中意的猛男的内裤裤腰上。
东方凉几乎看傻了眼,原来女人也有如狼似虎的一面。
表演结束,猛男们退场,观众席上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而已,大多数的女人都已追着中意的猛男而去。
大哥也没说清楚要她做什么,她只能呆坐在位子上,总不能也入境随俗地跟其他女客人一样,追着猛男跑吧!
再者,她也没兴趣那么做。
“小姐,你好。”从站在圆形高台缓缓降下之际,他就已经注意到这个气质高雅脱俗的美丽女子了,只是走下舞台的时候被骑士抢先一步,错失了最好的时机,但是无妨,他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
“我是Adam,可以坐在你的旁边吗?”
东方凉抬眼看去,认出他是八名猛男其中之一。
“不可以。”她不想沾惹不必要的麻烦。
Adam错愕,没有想到会有女客人拒绝他的塔讪,“为什么?你来这儿不就是对我们有兴趣吗?”他迳自在她旁边坐下。
她瞪他一眼,这人不晓得何谓知难而退吗?“我和人有约了。”
“哦!我可以知道是谁吗?”他非要弄清楚不可。
东方凉还来不及回答他的追问,一名服务生趋前询问道:“请问是东方小姐吗?”
大概是大哥需要她了。“我是。”
“骑士请东方小姐到后台休息室去一趟。”
没有第二句话,她立即起身,“麻烦你带路。”
“请跟我来。”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东方凉来到后台的休息室,远远地,她就瞧见了戴着黑色眼罩的东方澄,他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套装,看似上班族的女人。
这位大概就是要包养大哥的女人了。
乍看之下,她的外表极为普通,穿着剪裁简单大方的套装,戴着一副黑色粗框眼镜,十足像个行事严谨龟毛的老处女,一点也不像是会做出包养男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的女人。
摆在眼前的事实证明了一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不过,再仔细一看,东方凉发现在丑陋的黑色粗框眼镜的遮掩下,她有一双很迷人的眼睛,而且皮肤也很细致……嗯,也许……
“凉,你来啦!”东方澄语带亲匿地打招呼。
既然她已经答应大哥,就先帮他把戏演好。“嗯,这位是?”
东方澄动作自然亲热地揽上东方凉的腰,“她是PUB里的客人,冷倾心,经常来看秀。冷小姐,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现在正包养我的女人东方凉。”
包养男人?哎哎哎!她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
东方凉朝冷倾心点了点头,视线随即又转回东方澄身上,“下班了,我们去吃宵夜吧!”
冷倾心盯着他们俩看了好半晌才说:“虽然我并不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我相信你们不是情人。”
他们给人的感觉实在不像,而且她还记得最初他给她的答覆是他不让女人包养,这会儿却突然冒出一个包养他的女人,肯定是临时找来演戏的。
“哦?”东方澄没多大的反应。
东方凉笑笑地故意乘机贬他,“我们当然不是情人了,骑士只是我包养的小白脸而已。”
小白脸?东方澄搁在妹妹腰上的手偷偷捏了一把,对她不当的形容词略施薄惩,嘴上却说:“事实就如同你现在看到、听到的,所以我不能答应你的提议,还有什么问题吗?”
东方凉的脸皱了一下。
“我想这位东方小姐只是应你的要求来合演一出戏,为的就是要让我知难而退,对吧!”冷倾心的眼睛利得很。
他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如果你硬是要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这女人明明不像作风开放的特种行业女子,也不像是欲求不满而红杏出墙的贵妇,怎么会想到要包养男人?“抱歉,我们要去吃宵夜,失陪了。”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她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东方澄没再理会她,揽着东方凉的肩膀走出后台的休息室。
东方凉附在他的耳旁小声地揶揄,“看来冷小姐很坚持喔!你就答应让人家包养好了。”
“你这是在建议我吃软饭!”他有些不悦地挑眉。
他们的模样看在别人眼中,十足是情人间喁喁私语的亲匿状。
才出了PUB,他们立即被人挡住去路。
江浔?
一见来人,东方凉当场傻眼,有种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的狼狈,“你……你怎么会来这儿?”
仍旧戴着黑色眼罩的东方澄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睨着江浔。小凉被“未婚夫”逮个正着,这下可有趣了。
江浔扫了PUB的外观一眼,“我倒不知道你喜欢欣赏男人的裸体。你不介绍一下身边这位先生吗?”他平淡的语气里有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眼前这家PUB颇有名气,最为著名的便是猛男秀,小凉身边的男人肯定是这里的红牌猛男。
东方澄玩味地勾起唇角,知道江浔没有认出他来。
他搁在小凉肩膀上的手快要被江浔如火焰般的视线烧灼出两个窟窿来。
东方凉不怕江浔不悦,只是这下子她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他是骑士。我会来看秀很奇怪吗?人生本来就是一连串的冒险,任何新鲜的事都应该去尝试看看。”只要懂得拿捏分寸。
“也包括包养男人?”江浔深邃的瞳眸里有一丝怒火跳跃着。
他不想相信小凉是那么随便的女人,但是,她和骑士那亲热的模样就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这是我的事。”她不想多作解释。
他要误会也由他去,若能趁此解除婚约……也没什么不好。
东方澄听她这么说,也就不表明身份。
江浔沉下脸,迅捷地探手抓住她的手腕。“看来是我太放任你了,我们得好好谈谈。”
不论她再怎么胡搞,他都可以忍受,唯独不容许她背叛。
“你要干什么?”她竟然没能闪开他的手!
东方澄不疾不徐地按住江浔,“江先生,对待淑女要温柔一些,别这么粗鲁。”
江先生?他刚刚有自我介绍吗?江浔狐疑地瞅着他,想要看穿黑色眼罩下的真面目,“你是什么人?”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的小凉。
“一个不具危险性的朋友。”他已经明显感受到江浔的敌意,再不说明一切,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不具危险性的朋友?他定定地看了他好半晌,有股模模糊糊的熟悉感慢慢浮现……会是他吗?可能吗?
东方澄跨上前,低声道:“是我托小凉来帮我一个忙的。”
“不要说!”东方凉来不及阻止。
这个声音……是东方澄!“你……”
东方澄怎么会来PUB里客串猛男秀中的一员?太叫人意外了。
堂堂一个企业集团的总经理竟然会来跳猛男秀?真是不寻常的嗜好啊!还有小凉,外表看起来柔顺的千金小姐竟然还身兼道馆的教练……两兄妹都有如此迥然不同的另一面,那么老三东方洄呢?
双重身份该不会是东方家的特色吧?
“大哥,你怎么可以出卖我,恩将仇报!”太没有道义了。
“你是来帮我的,我怎么可以害你被江浔误会。”东方澄把她推向江浔,“记得温柔一些。”
“我会的。”江浔揽住东方凉的肩膀。
“大哥……”东方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兄长离开。
江浔又恢复一贯的温和,深邃的眼盈满笑意,“走吧。”
她横了他一眼,“去哪儿?”
他理所当然地道:“回家啊。”
就在东方凉低头要坐进车内之际,有道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小姐,请等一下。”
一个男人迅速地来到车旁。
是那个跟她搭讪的猛男,她却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有什么事吗?”东方凉平板的语调没有起伏。
江浔不动声色地旁观着。
“这是我的名片,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电话吗?改天一起喝杯咖啡。”Adam眼中只有美女,没瞧见一旁的护花使者。
她还来不及拒绝,江浔已经先一步接过名片。“谢谢你的邀请,我会陪同我的未婚妻一起赴约的。”他低头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亚当先生。”
他是她的未婚夫?Adam尴尬得无以复加,“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该是他退场的时候了。
“晚安。”东方凉打算关上房门,却被江浔用脚挡住。
“等等。”
她就知道自己没这么容易过关。
“有事明天再说,我累了。”她总觉得他此刻的笑容让她没来由的头皮发麻。
他迳自踏进她的房间内,脸上的笑意有增无减,“原来你爱看猛男秀,嗯?”
她本来不想解释的,但是江浔脸上的笑仿佛在说她是个色女。“我大哥不是说了吗?我去那里是要帮他一个忙。”才不是为了要看猛男。
他点点头,仍然问:“看过之后感觉如何?”
她瞪着他,没好气地哼了哼,“男人的裸体不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才不会承认他的裸体对她比较有吸引力。
“以后还想再去吗?”他的语调轻柔得让人无法捉摸。
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想去的时候就会去。”东方凉抬起下巴坦然地迎视他的目光,“男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脱衣舞,为什么女人就不行?”
笑意迅速地占据了他的眼角眉梢,“我没说女人不能去看男人跳脱衣舞,还有,我没看过脱衣舞。”
她的寒毛又一根根立正站好,“那……没事了吧?我要休息了。”江浔只是普通的男人,而她是跆拳道高手,明明可以轻易地将他撂倒,为什么她还是会被他的气势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他笑着走近她,“你也看过我的裸体,和那些猛男比起来如何?”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又突然想到自己没有理由惧怕他,随即不服气地往前跨一大步,没想到正好贴上江浔逼近的身体。“差……差不多啦。”她来不及撤退。
他揽住她的腰,让彼此的身躯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下一次想看猛男秀的时候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东方凉暗暗使力,却怎么也推不开他。
她所学的一身功夫怎么一碰上江浔就全都成了浆糊!
“我可以为你效劳啊。”他的脸凑近。
他近在眼前的带笑脸庞、他呼出的温热气息、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在在让她的心跳脱了序,“怎么?你要陪我去看吗?”彼此传递的体温更让她心慌意乱。
他笑出声,“我可以充当猛男表演给你看啊,这项服务只对你一个人提供哦!”别的女人可没这个眼福。
一想到江浔的裸体,她的脸又开始发烫,“我没兴趣。”
“要做全裸演出也没问题。”他接着道,转为低沉的嗓音可以轻易地撩动女人的心弦。
他的允诺刷红了她的脸,“谁……谁说要看你全裸了!”
此刻,江浔褪下了平时的温和斯文,深藏在体内的狂野因子悄悄地浮现,“要不,我现在就表演给你欣赏吧!”他伸手探向衣服的钮扣,解开了第一个,作势要开始脱衣服。
“暴露狂啊!”东方凉几乎想尖叫。
“反正我们迟早都得袒裎相见的嘛!”很快地,他身上的衬衫落了地,然后是腰际的皮带。
“够了,你不要再脱了。”她急急喊停,“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浔故作纳闷地停下手注视着她,“是你喜欢看猛男秀我才破例表演的耶!”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看猛男秀了?”她的脸涨得通红。
他一本正经地反问,“你不是还想再去看吗?”
“我一点都不想看了。”她老实的说。
“还去那家PUB吗?”他顺水推舟地问。
“不去了啦!”她有些不耐烦,“你可以把衣服穿回去了吧!”他的裸体会让她神经紧绷。
他的模样性感中带着得意,“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东方凉一呆,呃……中了他的计了啦!
江浔在一旁观看身着跆拳道服的东方凉教导十多名小学生练跆拳道,唇角始终噙着淡淡的微笑。
“喝!”
“哈!”
精神抖擞的叫喝声回荡在跆拳道馆内。
他想,这个样子的确比较适合她。
“喂!”童稚的叫唤声传来。
江浔循声看去,发现身边多了个小男生直勾勾地瞪着自己,“你怎么不练?偷懒啊!”
“你是教练的男朋友吗?”小男生约莫十岁左右,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收回投注在东方凉身上的视线,江浔纠正他的用词,“我是你们教练的未婚夫,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要嫁给我。”
小男生有些困惑,“为什么以前都没见过你?”
“因为男人要忙着打拚事业啊!”
“你爱教练吗?”老成的口吻加上小孩的外表感觉十分可爱。
他好笑的瞅了他一眼,“当然。”
“有多爱?”小男生一脸认真。
看来他是以小凉的保护者自居了。“很爱很爱。”
想不到小凉在道馆里还挺受小孩子欢迎的。
小男生上上下下瞟了瞟他,“你会跆拳道吗?”
这会儿是在测试他吗?“不会,难道要娶你们教练的人还得会跆拳道才行?”江浔饶富兴味地笑笑。
“那当然了,要是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算什么男人!”小男生挺起胸膛,“你要打赢我才能娶教练。”
他的外表看起来真有那么不堪一击吗?竟然被一个小毛头下战书!“我有能力保护她,你不用担心。”他怎么可能和一个小孩子动手,就算打赢了也没什么光荣可言。
“小成,你在干么?还不赶快过来练习?”东方凉发现少了个学生,一抬头就瞧见摸鱼打混的人杵在江浔身边。
“来了。”小成乖乖地归队。
一直到下课,江浔始终在一旁等着。
在东方凉去换衣服的时间里,江浔立即被一群小萝卜头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
“你是教练的男朋友吗?”
“大哥哥,你和教练是怎么认识的?”
“你是怎么追上教练的?”
他不厌其烦地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我是你们教练的未婚夫,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未婚夫?那你们会结婚喽?”一个小女孩兴奋地红了脸,“教练一定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没错。”他也有同感。
第6章
没得到答案的小孩子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你是怎么追上教练的?”
“我们是从小就定……”他的话突然被打断。
东方凉拍了拍手,清脆的声响压过江浔的声音,“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赶快回家去。”
“可是……”孩子们还意犹未尽。
“还是你们要继续留下来练习?”她扬扬眉。
此话一出,所有的孩子们立即一哄而散。
“教练再见。”
“教练拜拜!”
东方凉向他们挥了挥手,殷殷叮咛,“再见,路上小心。”
“教练的老公再见。”
江浔理所当然地回应,“再见。”
老公?她皱着眉头,“你跟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说你是我的老公?”
原本她希望自己和江浔的关系可以保密,届时婚约解除了之后才不用多费唇舌解释,这会儿全被他给毁了。
他顺手接过她的背包,“只说了实话,我是你的未婚夫,结了婚之后,我就是你的老公了。”
事情不该再继续拖延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气,道:“既然你提到婚约的事,那么我们也该谈一谈了,三个月的期限到明天为止,我们该商量一下解除婚约的事要怎么跟双方家长说明。”
江浔胸有成竹,早已有了安排。“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吧?”
她在钻牛角尖他都知道,若不解开她心中的结,她是不会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当然,如果在期限内我没有爱上你,婚约就可以解除,反之,我们就顺其自然结婚。”婚约应该要解除,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但是,为什么她心中此刻却有股淡淡的失落感不住的扩散?
他炯然的目光直逼向她,“那么结果呢?”
“我……”她犹豫了,若说对他完全没有感觉是骗人的,但是她又不希望是因为那桩可笑的婚约才让他们俩在一起,真是矛盾啊!
每每他带笑的模样总会让她心跳加速,他性感的挑逗都会让她全身燥热,还有他的关心也让她的心暖洋洋地,这大概就是喜欢的感觉吧!
从一开始,江浔就打算接受这个婚约,那么如果和他订婚的不是她,他是不是也同样会因为婚约的缘故而对另一个女人动心?明知道这种牛角尖钻得没有道理,可她就是忍不住这么想。
“你一点都不爱我吗?”他的眼神有些诡谲。
几番挣扎后,咬咬牙,东方凉把心一横,“对,我不爱你。”可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隐隐作痛的心仿佛是在反驳她的话。
江浔微微一怔,表情有些苦涩,“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应该履行承诺解除婚约。”
“我……”她欲言又止,复杂的心情怎么也理不清。
她一直以来都想要解除婚约、想要自由,为什么到了这个节骨眼,心却有些浮动?
他无奈地笑笑,“你放心,我会遵守约定的。”顿了一下,他又开口道:“既然事情早晚都要解决,就别再拖时间了,待会儿我送你回家,就顺便跟你父母谈解除婚约的事。”
他答应解除婚约了?她的心蓦地一震,有些措手不及的错愕。
东方凉压根儿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干脆地答应解除婚约,她以为他会坚决要她履行婚约,结果却大大地出乎她的预料之外。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是真正喜欢上她?
“小凉,怎么不上车,在想些什么?”江浔把她的背包放进车内,一抬眼却发现她站在原地发愣。
“呃,没什么,你……你真的愿意解除婚约?”按捺不住,她终究还是问出口。
他苦笑道:“这是我们之前的约定,不是吗?况且你都说了你不爱我,这个婚约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
江浔清了清喉咙,让语调轻快些,却有种强颜欢笑的味道。“你要的自由就快到手了,应该要感到高兴啊。”
是啊!一切都顺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为什么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上车吧。”他率先坐进车内。
东方凉僵硬地坐进驾驶座旁的位子。
江浔将车子驶上大马路,加入车阵中。
“你要怎么跟我爸妈说解除婚约的事?”她的心底其实有一点点希望婚约不要解除。
他觑了她一眼,“我不会拖你下水的,就说我另外有喜欢的女人了,所以不能娶你。”
另外有喜欢的女人?她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想过,是啊,婚约解除之后,他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和对方共组家庭,从此她就走出他的生命了。
“你另外有喜欢的女人了?”她好想弄清楚,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但是,她凭什么问他?东方凉又觉得懊恼。
江浔淡淡地一笑,转移话题,“解除婚约之后,我们还是朋友,你就不用再躲着我了,嗯?”
东方凉艰辛地点点头。
一想到他另有喜欢的女人,她的心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啮咬般难受。
是她自己说要解除婚约的,还来得及反悔吗?
跆拳道馆和东方家的宅邸相距不远,约莫十多分钟的车程。
江浔直接将车子开进宅邸,停在大门前。
“二小姐,江少爷。”佣人迎了上来。
江浔修长的腿跨出车外,取出搁在后座的背包,“先生和夫人在吗?”
佣人上前接过背包,“他们都在客厅里。”
“走吧。”他看向东方凉。
她多希望从大门到客厅的这一段路没有尽头,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不过,她终究还是得面对一切。
坐在客厅内的东方鸿扬和妻子叶昱玥瞧见女儿和江浔回来时均略显讶异。
“爸、妈。”东方凉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江浔沉稳地朝两位长辈点点头,“叔叔、婶婶,好久不见。”
东方鸿扬笑笑地,“坐。”
叶昱玥狐疑地瞅着女儿,“三个月的期限不是明天才到吗?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呃……”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浔从容不迫地接口道:“叔叔、婶婶,这就是我今天陪小凉回来的原因,我想谈一谈有关婚约的事。”
“婚约怎么了?”叶昱玥看看他、又看看女儿,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鸿扬颇有深意的看了江浔一眼。
“我想解除和小凉之间的婚约。”江浔毫不拖泥带水地直言。
叶昱玥受到颇大的震撼,有些激动地问:“为什么要解除婚约?小凉有什么地方不好?”
东方鸿扬安抚妻子,锐利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女儿,心中约略有个谱了。
“别急,先听听江浔怎么说。”
江浔不疾不徐地解释,“小凉各方面都很好,要解除婚约纯粹是我个人的原因,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有一个论及婚嫁的女友,所以我不能和小凉结婚,希望叔叔和婶婶见谅。”
他说得煞有其事般,就连东方凉也几乎要信以为真了。
叶昱玥忍不住为女儿抱不平,“婚约从你们小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你怎么可以和其他女人交往?”她要早知道江浔有个论及婚嫁的女友,说什么都不会让小凉到江家去当女佣。“你母亲怎么说?”
他据实回答,“她并不知情,一切都是我的错。”母亲的确不知道他有解除婚约的打算。
东方凉自始至终都低着头。
要解除婚约的人是她,江浔却得替她背黑锅,承受双方家长的责难,她很过意不去。
叶昱玥不满丈夫的默不作声,“鸿扬,你也说句话呀!”
“那么小凉的意思呢?”事出必有因。
他还记得打从小凉得知婚约的事之后,就千方百计地避开两家的聚会,其用心众人皆知。
“小凉,你……”叶昱玥的注意力转到女儿身上。
如今,她已经骑虎难下,没有退路了。“我答应解除婚约。”
“小凉……”叶昱玥还有话要说,却被丈夫打断。
“孩子们都大了,就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吧。”为人父母者,只需要在一旁支持鼓励、适时给予建议就可以。
解除婚约立即成了定局。
婚约解除后,东方凉的生活又恢复往常一般,每天往返于家和道馆之间。
因为跆拳道的选手于国际数个竞赛中为国争光,得了奖牌回来,又掀起一股学跆拳道的热潮。
一方面想让自己忙碌一点,没时间胡思乱想,一方面也可以帮忙道馆,所以东方凉又多接了一班学生,因此一个礼拜有四天她都得到道馆去教课。
但是,空闲下来的三天仍旧会让她想起江浔,想起他的好脾气、想起他性感的笑、想起他寸步不离地照顾生病的自己、想起他为了自己生平第一次下厨,却烧焦了头发,烫伤了手指、想起他令人脸红心跳的挑逗……
在执意要解除婚约之后才发现自己爱上了江浔,真的太迟了吗?
从解除婚约那一天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礼拜,江浔都不曾再来看过她,难道他之前所说的喜欢她只是因为婚约的关系?
“姊。”有个纤细的身影在门口招手。
她朝东方洄点点头。“你们先自己复习前踢、后踢,待会儿我要验收成果喔。”东方凉交代完才走向妹妹,“怎么会想到要来道馆找我?”
“我们的作息时间不一样,我只好来这边见你了。姊,你和浔哥的婚约真的解除了?”东方洄对这个结果很意外。
东方凉一直注意着学生们的练习情况,“爸妈跟你说的?”
“不,我遇到浔哥了。”东方洄的声音里有丝异样。
她微微一震,随即佯装若无其事地问:“他还好吧?”
“很好啊,他带着新女朋友逛珠宝店买饰品。”当时她还以为浔哥背着姊乱来,气愤地冲上前去质问他,得到的回答却是他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她完全没想到浔哥会答应解除婚约,难道真是她的预感出了差错?
新女朋友?江浔有新女朋友了?东方凉的心像挨了一记重拳,痛楚像潮水般涌来,“是……是吗?”她努力地硬挤出一丝笑意,表现出不受影响的淡然,然而微抖的声音却背叛了她。
“姊,你真的不爱浔哥吗?”那么好的男人拱手让给别的女人实在可惜啊!更重要的是,她希望姊能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不要错放了到手的幸福。“他有新女朋友了耶!你一点也不在意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平抚心中的疼痛,却效果不彰。“那很好啊!”
当初坚持要解除婚约的人是她,如今江浔有了新女朋友,她有什么资格介意,只能祝福他们,但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悲伤?
东方洄看穿了她淡漠外表下的痛苦,“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承认自己身陷情网、爱上了人并不丢脸,你和浔哥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并没有错,更何况你们本来就是一对,如果你爱他,就别错过他,真爱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真爱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东方凉陷入沉思,突然间道场内喧闹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提醒她现在还是上课中。
“我还要教课,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谈。”
“浔哥的事……”
“我会认真想一想的。”她允诺。
“可别想太久啊!要是浔哥真的爱上别的女人,到时候你就欲哭无泪了。”东方洄嘀嘀咕咕地道。
“知道了。”东方凉走回道场中央,拍了拍手,“OK,现在我要验收成果了,一个个按照顺序来……”
但她的思绪却一直绕着江浔有新女友的事打转,怎么也没有办法专注。
好不容易上完了课,东方凉换下道服,提着背包心不在焉地走向车子停放处。
才短短的一个礼拜,解除婚约之后江浔就立即有了新女友,是不是意味着他之前对她做的一切都不是真心的?
若他不是真心喜欢她,又为什么要来招惹她?
就因为那可笑的指腹为婚吗?
“美人儿,我们又碰面了,真是有缘呢!”
东方凉悚然一惊,她太大意了,竟然连有人侵入她的车内也没发现,江浔有了新女友的事给她太大的震撼了。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她很快地找回自信和冷静。“当初我们真不应该那么轻易地放过你。”才会埋下今天的祸根。
黄秋彦的眼中闪着得意的光芒,“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
她故意将手臂往后座伸展了一下。
他立即有如惊弓之鸟般往一旁弹开,不小心撞上车顶,但手中的枪口仍直指着她,“你……你可别乱来啊!子弹是不长眼的。”他吃过东方凉的亏,深知在她温驯可人的外表下有着多么厉害的身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一个大男人撂倒,不得不防。
东方凉看见他的蠢样,笑意掠过唇畔。她在车子等红灯的空档开口,“说出你的目的。”
黄秋彦见她不再有动作,于是轻松地倚着椅背,“先左转,反正你照着我的话做就是了。”
东方凉没有异议。他的手中有枪,她不得不先按捺性子照着他的话做,等候适当的时机再采取行动。
“浔哥,我姊一直没回家,她有来找你吗?”东方洄急急忙忙来到江浔的办公室。
他正好放下电话,“歹徒已经跟我联络过了。”
刚刚的电话就是黄秋彦打来的,要他用四百万美金赎回东方凉。
“什么?我姊被绑架了?”东方洄吃了一惊,姊是跆拳道四段的高手耶!难不成对方更厉害?
“嗯。”既然对方急着下地狱,那么他就好心地送他一程好了。江浔半眯起眼,森冷的眸光足以让人打颤。
小凉肯定是太大意了,才会着了黄秋彦的道。
“歹徒和你有什么过节,是不?”东方洄的思绪灵敏。
“我并购了他父亲的公司,所以他恨我,一直伺机想要报复,前一阵子他对小凉动手,却反被修理了一顿。”他一直以为他吃了一次苦头总该学乖了,没料到他死性不改。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他的要求是什么?”
“四百万美金,要我独自送去。”他轻描淡写地道。
“四百万美金?”姊是东方集团的二小姐,的确是有那个身价,不过对方可真是狮子大开口!“我们要不要报警?”有些时候不是交了赎金就可以解决事情。
“不必了,我来处理就行。”他按下内线电话,通知会计偕同保全人员到银行去提领现金。
“可是……”东方洄的眼神有些犹疑,浔哥看起来温文儒雅,若真要和对方动拳脚,他行吗?
“放心,我会把小凉毫发无伤地带回来。”他眼中的寒光忽地大炽,四百万美金是吧?他就给他四百万,只不过代价是他的命。“你先回去陪叔叔、婶婶,我保证今天晚上小凉就会回家了。”
既然浔哥都这么肯定地保证,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好吧。”
三个小时后,江浔已将四百万美金的赎款准备妥当,就等黄秋彦再次来电通知交付赎款的地点。
江浔的手机忽然响起。
“喂?”
一阵低沉的笑声传进江浔的耳里。
“战,是你?”好友独特的笑声世上别无分号。
那种冷冷的,会让人打骨子里发寒,有如死神般冰冷的低笑,不会有人学得来,世上只有一个人会有这种笑声,就是征战。
征战,一个跨国黑社会组织的老大。
“你的未婚妻被绑了,要我帮忙吗?”没有温度的声音依然寒意彻骨。
帮忙?“你人现在在台湾?”征战的行踪一向飘忽不定。
“怎么样?”他还在等他的回答。
“我可以应付得来,只不过善后的问题得交给你来处理了。”他要自己和黄秋彦作个了断。
征战又是一声冷笑,“没问题。”
打从十一岁认识征战,江浔就别无选择地陪着他出生入死。征战的存在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可是征战一次又一次的暗杀行动也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将他列在名单内,两人“享有”一样的待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误上贼船、误交匪类吧!他现今的好身手正是这么练出来的。
“那么待会再联络。”他正在等黄秋彦的电话。
“OK。”征战也不啰唆。
手机才挂断不到一分钟,又再度响起。
“喂?”
“你把钱准备好了没?”是黄秋彦。
“好了,你先让我确定小凉没事。”虽然他确信黄秋彦不会笨到伤害手中的王牌,不过还是需要证实一下,他才能放心。
“真是麻烦。”黄秋彦不耐烦地嘀咕着,不一会儿,话筒的另一端立即换了个人。
“江浔,是你吗?”东方凉的声音十分平静。
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应该除了行动不自由外,没有其他问题。“你没事就好,我会救你回来的。”
“你……”她来不及说第二句话,话筒又回到黄秋彦的手上。
“她的声音你也听到了,现在该谈正事了。”他给了江浔一个地址,要他十分钟内带着四百万美金赶到。
就这样,江浔带着四百万美金到指定的地点,然后又依照指示到下一个地方去,一次又一次重复相同的动作,数次之后,他来到一栋小洋房前。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
“喂!”才响了一声他就接起。
黄秋彦站在二楼阳台内侧眺望远方,确定没有条子或其他不该来的人。“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不然,你还想见到谁?”江浔冷冷地回了一句。
“少耍嘴皮子,上来吧。”黄秋彦低斥了声。
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再摆也没多久了,待会儿上来之后,看他怎么整治他。
江浔提着沉重的皮箱上二楼,一眼便瞧见被绑住手脚动弹不得的东方凉,还有持枪的黄秋彦。
“你快走,他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们的!”东方凉脸色一变,不敢相信江浔竟然只身带着赎金来赴约,没有任何支援,这下子他们两个肯定是凶多吉少。
黄秋彦哼了哼,警告的意味浓厚。“如果你不在乎她的死活,那就带着钱走吧。”
“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必须救你回去。”江浔走上前,把沉甸甸的皮箱往桌上一搁,“钱就在这里面,你可以放人了吧?”
事情是因他而起,那么他来救她是基于道义上的责任,不是因为爱她、担心她了?东方凉的眼神一黯,能怪谁呢?是她自己要解除婚约,是她自己亲口说不爱他,从此走出他的生命的……她的心突然好痛好痛。
“把箱子打开。”黄秋彦命令道。
他得确定钱是真的还是假的,免得忙了一场,到头来却拿到一堆废纸。
江浔依言照做。
一看到整只皮箱的钱,黄秋彦的眼睛亮了起来,“随便拿两叠起来翻一翻让我瞧瞧。”小心一点总是没错,只是看到那么多的钱,就让他忍不住兴奋了起来,他这辈子可以衣食无缺了。
这家伙还不笨嘛!江浔随便拿了两叠翻一翻。
黄秋彦频频点头,眼中散发出贪婪的光芒。“很好。”
“现在可以放人了吗?”江浔的眼中偶尔会有一丝诡谲跳脱出来。
“你想得太简单了,现在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连你也逃不了了,要不要放你们走得看本大爷的心情好不好。过去!”他拿着枪指挥江浔到另一头去。“走快一点。”
“你要的钱已经到手了,为什么还不放人?”江浔佯装出气急败坏的模样朝他吼叫。
黄秋彦不吭声,扬手就是一拳。
“你别打他!”东方凉又惊又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浔被打,却不能替他解围,学了十多年的跆拳道完全无用武之地!
江浔硬是不闪不避,结结实实地挨了他的一个拳头。“唔。”
“刚刚那一拳是回报你之前赏我的。”黄秋彦得意地笑笑,然后又给他一拳。
“现在这一拳是利息。”
他偷偷地憋住气,让脸涨得通红,“这是……我们之间的过节,和她无关,你总可以先放她走吧。”
“我不走,除非我们一起走。”她才不会丢下他不管,独自逃命。
黄秋彦一脸莫可奈何的摊摊手,“我本来是想答应你的,可是,是她自己不想走,我也没有办法。好吧!如果你跪下来求我,或许我一高兴会放你们两个走。”他不仅要江浔的钱,还要羞辱他。
“你是杂碎!”东方凉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要跪下来求你,那我不如死了算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和父母。
第7章
黄秋彦眼中浮现歹毒的光芒,“如果,我要当着你的面上了你的未婚妻呢?你愿不愿意跪下来求我饶了她?”
东方凉气得浑身发抖,生平第一次有股冲动想诅咒人,“你这种人真该下十八层地狱。”
“美人儿,我会记得带你一起去的。”黄秋彦显然不以为意,话锋倏地一转,“江浔,你考虑得如何啊?要不要跪下来求我?”
“你……”江浔额上青筋浮现的情形十足像是被激怒,气愤到了极点的模样。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了。”他想,以他炉火纯青的演技来看,要拿什么奖都不成问题。
闻言,东方凉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霎时变得苍白。
她的确已经不是他的未婚妻了,这个事实她自己也很清楚,但为什么由江浔口中说出来会让她如此难受?
黄秋彦太过于自大,完全不将温文儒雅的江浔看在眼里,“你当我是傻瓜啊!随便说一说就想要我放她走吗?她明明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他说出事实,“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江浔冷淡的口吻让东方凉忍不住倒抽了口气,原来心碎的感觉是这么的痛!
“如果她不是你的未婚妻了,那你为什么还愿意用四百万美金来赎回她?”他斜瞥了东方凉一眼。
“江家和东方家是世交,我们也还是好朋友。”
黄秋彦懒得理会那么多,毫无防备地走近江浔,用枪身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不管她现在是不是你的未婚妻,我都上定她了,除非你跪下来求我。”他就是要江浔跪在他的面前,践踏他的自尊。
江浔之前的表现是故意要让黄秋彦以为他是个不具威胁性的绣花枕头,如此才能让他松懈防卫,他也好伺机一举将他摆平。
这都是为了小凉的安危设想,他宁愿自己挨拳头,也不希望小凉受伤。
江浔抓准了时机,迅如闪电地出手夺下黄秋彦手中的枪,然后是一连串快准狠的截击,将情势整个逆转过来。
“啊──”
霎时,只听闻骨头断裂的声音和哀号声同时响起,交织成江浔胜利的乐章,然后黄秋彦便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全在一瞬间。
东方凉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还在努力让几乎停摆的脑袋接收这项骇人的事实──
江浔三两下就将黄秋彦解决了!
他一出手招招都是置人于死地的厉害招式。
他非但不是黄秋彦以为的绣花枕头,身手反倒还在她之上,她看得出那不是任何正统的武术,而是累积多年实战经验的成果。
他在国外究竟遭遇到了什么,才能造就今日的他?
“小凉,你没事吧?”江浔替她将绳子解开,轻揉她手腕上的红印子。
她有些失神地望着他。
他好笑地轻拍她的粉颊,“魂归来兮。”
她猛一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江浔一贯温和带笑的脸,她呼吸猛地一窒,有些喘不过气来,“你……”
“不会是我刚才的身手把你吓傻了吧!”他的唇角勾起,漾着笑的模样煞是迷人。
虽然他救了她,但是也骗得她团团转,让她有些不高兴,“你一直让我误认为你只是个普通人,害我刚刚还为你提心吊胆!”
“你又没问。”他将她之前说过的话奉上。
“你……”东方凉原想问他以前的经历,又想到自己此刻已经不是他的未婚妻了,过问那么多做什么呢!
“怎么了?”江浔不解地望着她。
“没、没事。”她颓然地摇了摇头。
虽然他待她的态度没有太大的改变,但她就是察觉到已有一丝丝不同了,毕竟对待好朋友和未婚妻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她不想只当他的好朋友,若她现在想要挽回,来不来得及?
妹妹说过的话突然掠过东方凉的脑海──
“我遇到浔哥了,他带着新女朋友逛珠宝店买饰品。”
这句话像桶冰水朝她兜头淋下,霎时灭掉了她仅存的勇气。
他的新女友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
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却没有立场开口。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江浔将她的挣扎全看在眼里,仍不打算将事情解释清楚,一来是稍稍惩罚她竟然那么轻易地说出不爱他的话,二来也是为了给她一些惊喜。
她摇摇头,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就会泄露了她的心伤。
“真的没事?”他不放心又问了一次。
东方凉点点头。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她承受不起啊。
“那就早点回去吧,免得叔叔、婶婶担心。”
“可是他怎么办?”她的视线飘向地上动也不动的黄秋彦。
江浔提起皮箱,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头也不回地下楼,“不用担心,自然会有人来善后。”
两人上车后,车内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打破静默。
曾经他们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妻,三个月来他对她是那么的亲匿,如今都已成过眼云烟。
她和他坐得这么近,心却离得好远好远,现在她才明白何谓咫尺天涯。
她是得到了她想要的自主和自由,但是,她一点也不快乐。
因为她亲手将眼前的幸福毁掉。
一个不幸福的人又怎么会快乐呢?
江浔打破沉默地和她闲话家常,就像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道馆近来的情形如何?”
“不错啊,拜几场国际比赛之赐,又掀起一股学跆拳道的热潮,我也多接了一班学员。”东方凉的心在隐隐作痛。
她不想只当江浔的好朋友,她爱他啊!
她想要他再呵护她、她想要他再性感地瞅着她笑、想要他让人脸红心跳的惹火挑逗、想要他只为她一人表演的猛男秀、想要他再为她下厨,就算煮得再难吃都无妨。
只要江浔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也许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就爱上他是有那么一点不可思议,但是,他们几乎认识了一辈子,也许她早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他了。
江浔笑着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有人在家吗?”
他的笑容让她看傻了眼,鼻子忍不住一酸。
原本她可以很幸福的,为什么她不早一点察觉自己的心意?
“你最近好像经常心不在焉,这样是很危险的。”
她的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他会不会也……“你怎么知道?”
“猜的,如果你不是心不在焉,又怎么会让黄秋彦有机可趁。”以她的身手而言,再来五个黄秋彦也不够看。
希望又再度破灭。
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索性痛快地说出口。“我听妹妹说,你和一个漂亮的小姐去逛珠宝店。”她没有勇气直接问他,那个女子是不是他的新女友。
再怎么豪爽的女孩子,碰上了爱情都会变得扭捏。
江浔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她不在乎,所以不会问呢!“去看一看结婚钻戒。”
结婚……钻戒?
他要结婚了?和那个一起去逛珠宝店的女子?
一股热流猛地袭上眼眶,她及时别开头望向车窗外,努力地眨眼,硬是不让盈眶的泪水决堤。
是该死心了。
她频频吸气,努力地让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那……恭喜你了。”她心里明明不想祝福他们的,却口是心非。
“谢谢。”看她心碎神伤的模样,他的心也不好受。
他有股冲动想将一切全盘托出,车子正好回到东方家。
东方鸿扬偕同妻子、东方澄、东方洄还有家中的佣人全都在大门口观望──
“小凉,你还好吧?”
“姊,歹徒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没事,是江浔救了我。”她硬是将泪意逼了回去。
“江浔,谢谢你。”东方鸿扬的眼中闪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叔叔,你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况且,小凉会被绑架也是因为我的缘故。”顿了一下,他又道:“时候已经不早,那么我先回去了,小凉,你好好休息吧。”
看着江浔开车离去,东方凉只觉得他仿佛离她愈来愈遥远……
东方凉从不知道失恋的滋味竟是这般的苦涩。
明知道江浔已经要娶别的女人了,她依旧割舍不掉对他的爱,明知道该远离江浔,可是她私心里却仍想要知道他的近况,即使那会令她的心伤透。
她知道江浔买下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也知道他去挑选了喜饼的样式和口味,更知道他前天才去看了喜帖的范本……她的心在淌血。
由此看来,他们的婚期近了。
婚期?若是她没有要求解除婚约,那么此刻要嫁做江家妇的人就是她了,但是,再多的后悔都无济于事,也改变不了他即将另娶他人的事实。
“姊,这不像你!”东方洄看不过去了,“如果你真的那么爱浔哥的话就去把他抢回来。”
“当初要解除婚约的人是我。”是她放弃了他。
“不然,你就彻底把浔哥忘掉,再重新开始另一段新恋情。”她有着和外表极端不配的果断个性。
东方凉苦笑,“事情要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天底下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为情所苦的痴儿。
这时,佣人前来通报,“二小姐,江浔少爷和一个朋友来,现在正在楼下客厅等着。”
江浔?现在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纠紧发疼。
“浔哥来找你做什么?”东方洄倏地站起身,转身就要走。“我去跟他说你不想见他。”
“不,我要见他。”东方凉下定决心。
“为什么?”她想不通,浔哥都已经要娶别的女人了,姊又何苦见他,让自己难过呢?
她吁了一口气,眼中有深沉的无奈,“我们虽然当不成夫妻,至少还是好朋友。”
“你有自虐的倾向啊!我去把他赶走!”东方洄不耐烦的奔下楼。
佣人仍站在一旁候着,“二小姐……”
“去请他上来。”总不能一辈子都避不见面吧!
“好的。”佣人领命而去。
东方洄踩着重重的步伐自楼上飘下来。
附近的佣人则是能闪多远就闪多远,免得被她的怒火波及。
“小洄。”坐在沙发上的江浔朝她点了下头。
东方洄气喘吁吁地来到他面前,喷火的目光扫过桌子上洋溢着喜气的喜饼,怒火更炽,“浔哥,如果你是来伤害我姊的,那么我们家不欢迎你!”自齿缝挤出的话字字带着火焰,原本苍白的脸颊因气愤而染上红晕。
她不会坐视姊姊被伤得遍体鳞伤而不管。
“我是来求婚的。”江浔对她的怒火不以为忤,慢条斯理地说明来意。
“求婚?”她先是一怔,而后恍然大悟,怒火霎时消逝无踪。“啊!连我们都被你骗了呢!”
江浔促狭地笑道:“现在我可以上楼见你姊姊了吗──”
她摆了摆手,“当然可以,请。”
“是你!”一道寒意蚀骨的嗓音揉入一丝诧异。
她看向出声者,颇为意外,“你……”她一直希望有机会可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只是没有料到这么巧,他竟然和浔哥是朋友。
“你们认识?”江浔挑起眉。
长相俊美绝伦的征战全身散发着冰霜似的寒气,“那一天我救的人就是她。”
“世界真是小啊!”想不到战无意中搭救的人竟是小洄!
征战颔首,他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江浔未来的小姨子。“的确。”
佣人下楼来,“江浔少爷,二小姐请你上去。”
江浔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浔哥,快点上去啊!”东方洄催促,“我会替你好好招待征先生的。”
“待会再介绍你的未婚妻给我认识。”征战的声音仍是一贯的冷飕飕,没有一点温度。
他是特地来瞧瞧江浔那个自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只是没有料到会再次碰见东方洄。
“没问题。”江浔提起桌上的两盒喜饼,拾阶而上。
“那一天谢谢你救我。”东方洄再一次向征战道谢。
自征战口中吐出的话仿佛还透着丝丝的寒气,“为什么有人要追杀你?”她看起来弱不禁风,而且病恹恹的,怎么会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这样一个弱女子的存在会对别人造成威胁吗?
行侠仗义一向不是他的作风。
那一天他会出手救她,他自己也很意外,或许该说是她命不该绝吧!
他行善的次数屈指可数,救她是生平第一次。
在他生存的世界里,行善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他的心是黑色的,血也是黑色,但他很想知道自己救她的理由……
不一会儿江浔就上楼来了。
一见到他的人,东方凉才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想念他,想得心都疼了,但是,想有什么用,他就快是别人的丈夫。
她不经意地瞥过他手上两个红艳艳的、上头还印有“郭元益”字样的纸袋。
喜饼?她的眼神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他好残忍,竟然还亲自送喜饼来给她?
他非得如此伤她不可吗?
“不请我坐?”江浔微微一笑。
她强忍心碎的痛楚,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两家的交情非比寻常,自己人哪还需要招呼。”
他迳自落了坐,“这么说也对啦!”
那两个红色的袋子狠狠地刺痛她的眼、她的心,她闭了闭眼睛,好半晌才以微弱的声音问他,“找我有事?”
江浔故意问:“我们是好朋友吧?”
好朋友?东方凉陡地睁开眼睛,一抹来不及掩饰的黯然呈现出来,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痛恨“好朋友”这三个字。
她不想做他的好朋友,不想,一点都不想。
“我……我们当然是好朋友。”她口是心非地回答,一字一句都像利刃划伤自己的心。
江浔似是对她的异样毫无所觉,兀自将纸袋内的喜饼拿了出来,“女孩子总是比较细心,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她死命地瞪着摆在面前一中一西的喜饼盒,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我……我不明白。”
他将她的心置于何地?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痛,也会流血啊!
他将两盒喜饼都打开来,“尝尝看。”
尝?她一点也不想吃他和其他女人的订婚喜饼,但是,在江浔期盼的目光下,她不得不伸手去拿了一块西式礼盒里的小饼干送进嘴里,木然地咀嚼着,感觉像是嚼蜡般索然无味。
“如何?”江浔看着她。
她的胃像是有自我意识般排斥那一小块饼干,蓦地起了一阵翻绞,东西就卡在食道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还不错。”她好想把东西吐出来。
他殷勤地又替她切了一小块中式的喜饼,“再试试这个。”
她的心痛得连呼吸也备觉艰辛。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被盐酸灼伤喉咙,也不愿吞咽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订婚的喜饼。
好不容易,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那块中式喜饼。
原本该是美味的食物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难以下咽?
“你觉得中式好还是西式好?”江浔兴致勃勃地询问她的意见,“其实两种都订也无妨,对吧!”
她只能把心酸和眼泪往肚里吞,“我没意见。”
他也没有坚持要她作出明确的选择,接着又自袋子里抽出一张喜帖的范本递给东方凉。
她震愕地瞪着他手上红得像血的喜帖,如同她的心口上汩汩流出的鲜血,所有知觉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离,除了麻木还是麻木。
“小凉,小凉?”
他的声音仿佛在千里外嗡嗡作响,她怎么也听不明白。
他会拿出喜帖来早就在她的预料中,但是,为什么这会儿她的心一点也不痛?是哀莫大于心死吗?
“小凉?”他加大音量唤她。
东方凉回了神,痛楚立即像猛烈的海浪席卷而来,她几乎承受不住。“干什么?”声音有些支离破碎。
“你觉得这张喜帖好看吗?”他不死心地问。
人的忍耐力一旦濒临界限,累积的情绪很快地就会溃堤爆发。
终于,东方凉失控地大叫,“要结婚是你们的事,喜饼好不好吃、喜帖好不好看都与我无关,你该问的人是那个准新娘!”夺眶的泪水也顺着脸庞滑落。
“不要再问我了……”能不能给她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角落,让她好好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小凉。”江浔温柔地唤道。
她别开脸不看他,更不想让他看见她泪流满面的模样。
他的声音更形低沉魔魅,“小凉,看着我。”
她泪流得更凶了,就为了他温柔的话语,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东方凉咬住下唇,硬是不让呜咽声逸出口。
“小凉,我有话跟你说。”他索性绕到另一边和她面对面。
她又将脸转向另一边。
他轻柔地扳过她的脸固定住,让她无处可逃。
东方凉气愤地低吼,“你还想怎么样?”
“我的新娘子还没点头答应嫁给我。”他一脸无辜地道。
闻言,她的心更痛,“那你就去跟她求婚啊!”
江浔又征询她的意见,“什么样的求婚方式成功率比较高?”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脑袋乱烘烘地,什么也没法想。
她没有伟大到可以帮心爱的人构思独特的求婚方式,让他去向另一个女人求婚,她办不到。
他表现出苦恼的模样,“那要是她不肯理我怎么办?”笑意却在他的眼底偷偷地泄露了踪迹。
江浔这么的优秀,哪个女人舍得不理他?“你不会自己想办法啊!”吸了吸鼻子,她祈求老天让他的求婚失败。
自小到大,她没这么爱哭过。
第8章
该死!她不想这么软弱的,但是一想到江浔可能从此走出她的生命,她的泪就怎么也止不住。
“如果我的新娘子一直哭个不停,我该怎么做才能止住她的眼泪?”他一本正经地问。
一直哭个不停?东方凉的动作一僵,不说话也不看他。
江浔又问:“现在她已经不哭了,却不看我,我怎么开口求婚?”
现在已经不哭了,却不看他?江浔说的是她吗?
有可能吗?东方凉偷偷地瞟他一眼。
他可没错过,“她刚刚偷瞄了我一眼。”
刚刚偷瞄他了一眼?难道……她凄楚伤痛的心里出现一道曙光,慢慢温暖了冰冷的心,在狂喜渐渐涌入心中的同时,她也害怕这一切只是自己太过伤心而出现的幻觉,没有踏实感。
她既期待又怕受伤害,一颗心忐忑不安地忽冷又忽热。
她没有勇气向他证实。
东方凉啊!东方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如鼠了?
江浔也不再出声,好整以暇地等着。
等了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他却没有再开口,她忍不住又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却被逮个正着。
“东方凉小姐,你愿不愿意嫁给江浔先生为妻,一生爱他、敬他,不论贫病富有,永远不离不弃?”
真的是她?她又哭又笑地望着他,抽抽噎噎地道:“哪有……人在……求婚的……时候抢……了神父……的词?”
他表情慎重地提醒她,“东方凉小姐,你还没回答愿意与否。”
“我愿意。”她难得有羞赧的时候。
江浔既心疼又好笑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现在你是不是愿意真心地告诉我,哪一种喜饼比较好吃,喜帖好不好看?”
他也发现她的言不由衷啦!东方凉有些尴尬,“我忘记了。”心情会影响味觉。
“再尝尝看好了。”他又替她切了一块中式的喜饼。
她接过喜饼咬了一口,入口的香甜有幸福的味道,明明是同一块喜饼,却因为心境的关系而有截然不同的口感。
甜味慢慢地由嘴巴里渗透进她心底,“很好吃。”
“真的?”江浔笑睨着她。
她点了点头,“真的。”不再像是嚼蜡。
“再试试西式的。”
入口即化的小饼干不甜不腻,很爽口。“这个也很好吃。”
“你比较喜欢哪一种?”他对甜食没辙,一切以她的意见为主。
“都很好吃,很难选择耶!”
“那就两种都订吧。”让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可以分享他们的幸福。“那喜帖呢?你觉得这张喜帖怎么样?”
东方凉横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还用说,当然是真话了。”一生一次的婚礼,每一个部份都要完美无瑕。
“老实说有点“耸”耶!”谁选的?
“那我们改天再去挑喜欢的,嗯?”那只是他拿回来参考的范本之一。
点了点头,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和你去逛珠宝店的漂亮小姐是谁?”些微不自然的语调仍泄露了她的介意。
江浔轻笑,小凉吃醋的模样也挺迷人的。“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呢!”
“我……”她怎么可能不在乎!
他倾过身轻啄了一下她的唇,“她是我的秘书,我只是请她帮我演一下戏而已。”他当然知道绘声绘影的谣言终究会传到她的耳里,他是存心这么做的。
“演戏?”东方凉睁大眼睛,神情里难掩气愤。
她真以为他爱上别人了,还为此伤心欲绝呢!
他竟然故意要让她误会,让她那么伤心,太可恶了!
江浔陪着笑,笑容里带了点无辜,“我要是不那么做,怎么能激出你的真心呢?”他也很心疼她的眼泪啊!
“可是……可是……”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因为她也深知自己的执拗性子有多麻烦,要不,又怎么会为了要解除婚约而作那么多的努力,甚至不惜牺牲色相,尝试布料少得可怜的辣妹装。
“我爱你。”他炽热的眸子锁住她的。
她再无怀疑了,“虽然你有点邪恶、有点可恶、有点笨拙,煮的东西很难吃,但是,我就是爱你。”
他从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缺点。
“哎哎哎,下厨那种糗事就别再提起了吧!”
“对了,不是还有个人和你一道来?人呢?”之前她满脑子都是江浔,再也容不下其他人,这时她才记起来。
“是征战,我在美国念书时的生死至交。”他露出玩味的笑,“晚点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原本以为以战那种个性,恐怕不会对女人有兴趣,没想到战竟然救过小洄,他们之间……或许在冥冥之中上天早将一切安排好了。
不然,战怎么会那般凑巧地救了小洄?
他的身体里可找不到半根悲天悯人的骨头。
“你就这样把他丢下啊?”天啊!人家会怎么想?
“放心好了,有小洄陪他。”
“小洄?”她有些纳闷。
“是啊!原来他们早就见过面了,在小洄危急的时候战出手救了她一回。”他的双手环上她的纤腰。
“他救了小洄?那我应该当面跟他道谢……”东方凉的行动和思想同步。
江浔将她锁在怀中,“不急在这时,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得商量。”
“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她完全没有概念。
太久他可等不了。“你想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十二月,你觉得呢?”她思忖了一下。
江浔的眉头打了个结,“太久了,现在才六月耶!”他还要等半年的时间,不好不好。
“那……十一月?”
他还是那句话,“太久了。”
东方凉红了脸,索性问他,“不然,你想什么时候?”
“当然是愈快愈好……”江浔顺势吻住她,其余的话全没入他的吻里。
结果江浔和东方凉的婚礼订在八月举行。
虽然她感觉有点快,却是江浔所能忍受的最大限度了。
江浔天天到跆拳道馆报到。
远远地,还未进门就已经听见学生们宏亮的叫喝声。
他已经是经常出入这家跆拳道馆的熟客了。
一进到东方凉授课的道馆,他便眼尖地瞧见她的肩膀上有一只狼手,脸色立即一沉。
顺着那只狼手往上瞧,是道馆里的另一个教练──阿源。
他不爱看见有人碰触小凉的身体,当然是指男人。
要说是他占有欲强也行,要说他爱吃醋也无妨,横竖小凉的一切都是专属于他一个人的,别人不许觊觎。
在爱情里,不只女人小心眼,男人也不例外。
这是男人的直觉,阿源应该也是喜欢小凉的。
道馆内的阿源像是察觉了什么,左右张望,赫然发现门口站着目光锐利如刀的江浔。
他笑笑地将手移开。
东方凉也瞧见了他,唇边的笑更形灿烂。
几乎是一瞧见江浔的身影,她就立即迎向他。“今天来得比较早,”她看了看表,“这堂课还有半小时才会结束。”
阿源也跟了出来。
江浔的手霸道地环住东方凉的腰,像是在宣告所有权,“我不爱看见有人对我的未婚妻毛手毛脚的。”
“浔,你在说什么?”东方凉惊呼一声。
阿源不愠不火地笑言,“江先生,你大概误会了。”
他不满地轻哼一声,“我亲眼瞧见你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难道是我眼花了?”
“我们就像好哥儿们一样,你别胡乱猜测。”她和阿源认识也有四、五年了,是不错的朋友。
“你敢说你不喜欢小凉?”江浔相信自己的直觉。
阿源坦荡荡地承认,“没错,我是喜欢过小凉,不过,那是在我刚来道馆第一年的事了,我早已经放弃追求她。”
他不得不承认江浔的眼睛利得很。
但是后知后觉的东方凉完全没感觉。
阿源曾经喜欢她?东方凉傻住了,她一直将他当成好哥儿们,压根儿没想到他竟然会喜欢她!
江浔仅是看着他,等着他进一步说明。
阿源笑得有些无奈,“那时几乎是一见到小凉我就喜欢上她,只不过我的喜欢在一个星期后就被扼杀。”
凶手当然是东方凉。
当事人却仍是一脸茫然样。
江浔的眼神转为凌厉。
阿源在心中哀悼了一下早夭的爱情,才又继续说下去,“一个星期后,小凉找我来场友谊赛互相切磋一下,我答应了,然后在友谊赛开始后的三分钟,我被摆平在地板上。”
江浔眼里的凌厉慢慢消退。
“有吗?”她不记得了。
“当然有,关于那一场友谊赛我可是毕生难忘啊!”他竟然被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摆平在地上,男性自尊大大地受损。“从那一刻起,我就清楚地知道小凉不是我所能驾驭的女人。”
“老实说,看到你时我还真有那么一点难以置信,我一直以为小凉的对象一定会是跆拳道高手,但是事实却跌破了众人的眼镜,你不仅不是跆拳道高手,还连最基本的招式也不会。”他终于知道,爱情是不能以常理推论的。“这大概是天意吧,我诚心地祝福你们。”
天意要小凉爱上他啊!嗯,他喜欢这个说法。
江浔又回复一贯的温和,不再对阿源怀有敌意,“谢谢。”他可以体会他当时的心情。
“不过,基于道义我必须告诉你,最好别惹小凉生气,免得她用跆拳道扁人。”阿源打趣地道。
“我会记得的。”他将错就错,没有费事地澄清他的误解。
东方凉不服气地抗议,“我才不会随便用跆拳道扁人呢!”
阿源故意叹了口气,拍拍江浔的肩膀,“好好保重自己啊!”
她气得跺脚。什么嘛!把她说得像暴君似的。
男人真是奇怪,不久前还像敌人似的,一转眼却又变成朋友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她之前没有发现浔的占有欲这么强?若是早些时候发现,她也就不会误以为他爱上别的女人了!
结婚当然得先拍婚纱照。
早上,这对准新人在棚内拍摄。
江浔早已换好合适的西装,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着。
而新娘礼服穿脱都比较麻烦,需要有人帮忙才行。
因为江浔和东方凉的身份特殊,所以婚纱摄影公司今天不营业,专为他们这对准新人服务。
终于,东方凉换好礼服走出更衣室。
江浔闻声回头,这一看,他的脸当场黑了一半。
穿着鹅黄色低胸礼服的东方凉美得如梦似幻,更衬托出她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犹如白玉般完美无瑕。
虽说是东方凉丽质天生,穿什么都好看,不过,造型师的眼光和装扮技巧也是一流的,有画龙点睛的功效。
“这一套不好。”胸口太低了。
东方凉有些困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
是她穿起来不好看吗?
他没有回答,蹙眉催促道:“去换另外一套。”
造型师也一头露水,明明东方小姐再适合穿这套礼服不过了,为什么江先生会觉得不好?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顾客至上,她也只好依言,“东方小姐,我们去换另外一套。”
这样穿穿脱脱的挺费时耶!东方凉有些不悦。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她换了第二套礼服,胸口还是开得很低,搭配她颈子上的钻石项炼显得无比的性感。
江浔仍是不满意,她只好又换上第三套礼服。
第三套礼服露出东方凉一大片美丽的裸背,仿佛诱惑着男人的手贴上,实际地感受一下凝脂般的柔润。
“该死的!”他忍不住低咒了声。
这里的礼服就没有保守一些的吗?他就是不想让她的裸背和优美的胸形平白无故地养了别人的眼。
“只不过是拍婚纱照嘛,怎么这么麻烦!”礼服一套换过一套,照片却完全没有进展,东方凉的耐性快要告罄,“这几套礼服有什么不好的嘛!还是我穿起来不好看?”
在一旁等着拍照的摄影师都快睡着了。
“礼服很漂亮,穿在你身上也很好看,只是太暴露了,你的裸背和白皙的胸前肌肤只有我可以欣赏,没理由白白养了别人的眼。”江浔干脆说明白。什么东西都可以大方,就这个不行。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觉得好笑。
江浔索性自个儿替她挑合适的礼服。
在两人挑选礼服时,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裸背上撒下一连串的细吻,渴望像野火一般在他的体内随处肆虐,焚烧着他的自制力。
好烫!他火热的吻几乎要烫伤她的背了。
他体内热滚滚的血液四处流窜,呐喊着想要她!
“别……这样。”她困难的推拒着他。还有别人在,而且婚纱照都还没拍呢!
江浔颓丧地把头靠在东方凉的肩膀上,他几乎快死了,因为欲望得不到纡解而死。
看来把婚礼订在八月还是太久了一些。
下午拍外景的时候,经过一个上午的折腾,造型师已经抓到江浔的尺度,所以她舍弃了太过性感的礼服,将就以一些含蓄保守却又不失流行感的优雅礼服为东方凉打扮。
果然,下午的拍摄过程就顺利多了。
此刻摄影师正努力地按着快门,并不时要他们变换表情和姿势,一会儿是高兴、一会儿是沉思、一会儿又是深情的互相凝视。
他们的确是极为出色的一对新人,男的器宇轩昂,女的绝美优雅,是天造地设的佳偶,让人无法将视线移开。
“好了,换造型吧。”摄影师停止拍照的动作指示道。
“OK,东方小姐,我们到车子上换下一套礼服。”造型师替东方凉拉起曳地的裙摆。
她只能点头回应,连话也懒得开口说。
折腾了一整天,她的骨头都快散了,也不知道反反覆覆穿衣脱衣多少次,她从不知道穿衣脱衣也会这么累人,而且她脸颊的肌肉都僵硬了,还得对着镜头露出幸福快乐的笑容,真是痛苦啊!
她宁愿去道馆和学生们一起练习,或者参加几场跆拳道比赛,也胜过在这儿像傀儡似地让人操纵她的姿势和喜怒哀乐。
东方凉就像个木偶似地任人摆布。
造型师和助手迅速地替她换上今年夏天最流行的婚纱款式,拍了拍蜜粉,补上口红,然后将头纱别上去。
造型师率先走上车,“来吧。”
一跨出车外,东方凉立即瞧见也换上一身白色西装的江浔更显得风流倜傥,一贯的温和里意外地带着一丝不羁的邪气。
他朝她伸出手,炽热的视线直勾勾地瞅着对他而言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她搭上他的手,脚下忽地不小心踩到白纱礼服的裙摆,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地向前扑,“啊──”
他密密实实地接住了她,“这一生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她的心跳刹那间跳得飞快。
幸好有浔在前面接住她,要不她肯定会跌个狗吃屎!
“谢谢。”穿着纯白的新娘礼服在公共场所跌个狗吃屎是很丢脸的。
摄影师及时捕捉到那一瞬间构成的美丽画面。
“很好,新娘微仰起头看向新郎。”摄影师透过镜头构图。
东方凉莫可奈何地照着摄影师的话做。
江浔忍不住俯低脸轻啄了一下她的唇,喃喃地低语,“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真难捱呢!”
摄影师的快门按个不停,舍不得错过任何一个自然、洋溢着幸福的画面。
东方凉红了脸,“你可别乱来啊!”
她的肩膀上还留着早上他欲求不满种下的草莓,让她连露肩礼服也不能穿,都是他的错!
江浔一脸无辜的表情,“谁叫你这么的香甜可口,让我忍不住想将你一口吞下去。”
香甜可口?“我又不是食物。”
“对我而言,你比食物更有吸引力。”他说的是真心话。
她脸上的红潮始终没退过,“还要拍多久啊?”她已经快要全身僵硬了。
忽地,一声尖叫传来──
“抢劫啊!”
抢劫?东方凉陡地站直了身体,瞧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手中抓着一个女用皮包,快速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跑来。
造型师和助理惊惶失措地走避。
摄影师也抱着照相机闪远一点,免得飞来横祸。
“江先生、东方小姐,你们快躲起来!”造型师摇手示意。
但东方凉置若罔闻,拉起裙摆往腰际一绑,露出修长匀称的美腿,怕待会儿累赘的裙摆妨碍了她的行动。
江浔也脱下身上的白色西装外套,卷起衬衫的袖子。
一转眼,抢匪已经来到面前。
东方凉不疾不徐地横跨了一步,不偏不倚地挡住他的去路,“阁下好手好脚、四肢健全,怎么不思努力工作,竟然当街行抢?”
“又是一个只想不劳而获的废物!”江浔鄙夷地哼了一声,他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闪得远远的摄影师等人纷纷替江浔和东方凉捏一把冷汗。
做任何事都该量力而为,逞强只会惹祸呀!
高大的抢匪手中握了把水果刀,凶神恶煞般地咆哮,“滚开,别多管闲事,否则要你们好看!”
旁观的路人都不敢靠近,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弱女子竟然敢挺身而出对抗持刀行抢的歹徒。
幸好东方凉脚下穿的是一双球鞋,“是吗?那就试试看啊。”
“小凉,你可以搞定吧?”江浔乐得在一旁轻松的欣赏武打场面。
“当然。”这对她而言易如反掌。
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活动活动筋骨。
抢匪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水果刀,狠狠地对准东方凉刺了过去,“你找死!”明明一切都很顺利,为什么会半路突然杀出这两个程咬金来破坏他的计画!
她游刃有余地一闪再闪。
所有的人均注视着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在抢匪的攻势越见凌厉之际,东方凉终于化被动为主动,一连串的侧踢和回旋踢踢飞了他手中的水果刀,她还一连踢了他的身侧和脸好几下,使得抢匪往后跌了出去。
此时,一个头发斑白、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目瞪口呆地望着身穿白纱的美丽女子撩起裙摆,身手敏捷俐落地将抢匪像破布似地踢飞。
在场众人都瞠目结舌,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敢相信此刻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身材高大的抢匪竟然打不过一个看似娇弱的女子。
江浔来到中年妇人的身旁,“这位太太,那是你的皮包吗?”
中年妇人点点头,“嗯,刚刚我去邮局领了钱,没想到才一走出来,皮包就被他抢走……”她仍心有余悸。
“别担心,待会就可以拿回来了。”他温和地笑笑。
中年妇人看了看满场飞舞、粉蝶似的美丽身影,又看了看身旁风流倜傥、气定神闲的男子,“她是你的新娘子吗?真厉害呢!”
“是啊。”他微笑颔首。
不曾有人见过这种阵仗,穿着白纱礼服的新娘子有着像成龙一样厉害的身手,却不急着解决抢匪,反倒像猫捉老鼠似地耍着猎物玩,直到腻了,才给予重重的一击。
摄影师把握千载难逢的机会,一连拍了数张新娘子大显身手、英姿焕发的照片,其中还有一张是飞身踢人的特写。
抢匪最后倒在地上。
东方凉潇洒地放下裙摆,拾起地上的皮包,将它交还给中年妇人,“这是你的皮包,下回要小心些。”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如雷的掌声。
“小姐,谢谢你!”她感激涕零。
“不必客气。”她只是服膺习武的精神主持正义。
被打倒在地的抢匪并未昏倒,他又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逼近背对着他的东方凉。
事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开口示警,只能动作一致地倒抽一口气。
江浔眼中突然寒光大炽,身形一闪带开东方凉,反手就是一拳重重地击上抢匪的门面,发出一道喀啦的声响,抢匪面上瞬间鲜血直流,身体直挺挺地往后倒下去。
吓!原来新郎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造型师瞠目结舌望着眼前的一切,呐呐地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仍无法消化此刻得到的讯息。
退去了方才的英气,东方凉给人的感觉又回复到之前的娇弱温驯,若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人竟然同时具有如此迥异的气质。
江浔笑看着心上人。任谁也不会相信,看似娇柔的东方凉,竟然能够轻易地撂倒一个身材力气都比她大上许多的男人。
她也许温驯可人、也许火辣呛人、也许随性迷人、也许火爆冲动、也许……她或许多变,让人捉摸不定,但那都是最真实的她。
她的确是标准的双重性格,可是那又何妨?
他就是爱她。
拜金女佣 宋语桐
风骚女佣之二
男主角:唐羿
女主角:秦可君
她这远近驰名的舞国名花,魅力无法挡,
人人争先恐后想把上,
却因“一百万美金”化身女佣,
极尽性感、卖弄风情的勾引他,
先来个内衣外穿养养眼、喷喷鼻血,
再以低胸晚礼服与他共进烛光晚餐,
然后三不五时暗示他“床上”谈谈,
可,帮帮忙,她都已经露到最高点了,
他竟还扮温柔、装绅士,
甚至当她的面,和他未婚妻相亲相爱,
不过,她怎会心痛痛、鼻酸酸、目眶红……
第1章
一个阴暗的包厢里,外头的灯红酒绿透不进,呢哝软语渗不透,只有徐徐烟雾弥漫。
秦可君修长白皙的纤指夹着烟,黑色亮面的紧身短洋装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紧紧裹住,露出迷人的臂膀,及雪白无瑕的修长双腿。
无疑的,她的美该是踏上国际名模之路,不然也该是受万人拥戴的影视红星,在舞厅是百分之百糟蹋了,所以当她走进这家红遍港台的五星级舞厅时,连老板都舍不得让她沦落风尘,千叮万嘱不可卖身。
没被开苞的花才值千金万两,有眼光的商人不会短视近利,短短半年便将秦可君推上舞国名花之流,让上流社会的男人们争相青睐,美艳绝伦,又带着一丝圣洁高傲的她,看得到,摸得到,却吃不着,不由得让人又爱又恨。
男人说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白莲,女人暗地里说她是骚进骨子里的贱货,可是不管别人怎么说,秦可君还是舞厅里炙手可热的一颗星,舞动的窈窕身段在在炫惑着众人的目光。
包厢的门被推了开,走进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长得邪恶的俊,自以为亲切的笑容中总带着几抹算计,来舞厅几次,每一次都用那双犀利的眸子远远地瞧着她,像是在审查商品究竟值不值钱。
据说,他是香港某跨国财团负责人的大儿子,也是接班人选之一。老板一再地透露这个讯息给她,她不会不懂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翻身的机会,但老实说,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虽然才过了半年的舞女生涯,但男人她看多了,所有龌龊肮脏下流的事她全见过、听过,也差一点遇过,只能说她运气还不错,又或者她的后台还有点份量,所以一直以来都很平安度过。
这一次,她不希望会有例外──虽然她还是碍于老板的情面非见这个有钱有势的富家公子一面不可。
“你迟到了。”秦可君柔媚的眼挑起一抹笑。
“路上塞车。”唐垣一脸无所谓的在她身旁坐下来,手一伸便要搭上她的肩,却让她极技巧的闪过。
“唐先生,现在不是我上班的时间。”她的唇角仍带笑,眼里却多了一抹清冷的责怪。
“是啊,忘了秦秦小姐的忌讳,唐某失礼了。”唐垣将停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拿起桌上的酒饮而尽。
那杯酒是她喝的,他却理所当然的接收,秦可君也不多话,只是透过迷蒙的烟雾望着他。
“我来跟你谈笔生意。”唐垣喝完酒放下酒杯,开门见山道。
“我不卖身。”
“我知道,我只要你替我勾引一个男人,要不要假戏真做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
秦可君微微扬眉,“我不明白。”
“很简单,我要你介入他跟他的未婚妻之间搅局,让他们结不了婚,事成,一百万美金当天就汇入你的户头。”说完,唐垣静静的看着她,等她点头同意。
他相信她一定会答应这笔生意的,一百万美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让她享乐逍遥一辈子。
她沉思了一会,才仰起脸问:“为什么找上我?”
“你是男人梦寐以求的美人,只要用点心,世上没有哪个男人可以逃得过你的手掌心。”
闻言,秦可君媚眼一勾,笑得魅人,“多谢抬举。”
唐垣一副胸有成竹,“如何?答应了?”
“这笔钱不难赚。”既然财神爷自动送上门来,又不一定得“真枪实弹”的上戏,她为何不要?她又不是傻子!
“好,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我会请我的律师拟好合约,我唐垣说到做到,一个子儿也不会少给你,不过,如果你不小心露了口风给任何人知道,我唐垣可也不会太怜香惜玉。”
秦可君对他的威胁不以为意,只是笑,“放心,唐先生,生意就是生意,秦秦知道规矩的,不过,要是那个男人真的打算娶我怎么办?”
“以他的身份不可能真的娶个舞女过门,你大可放心,至于收起来当情妇……我想他也没那个兴趣,他跟我不同,是个从不流连花丛的乖男人。”唐垣不屑的冷哼。
唐羿的形象太好,未来的丈人又是唐氏财团最大的股东,照这情势看来,就算老爸退休,总裁的位子也轮不到他这个大少爷来坐,他不能不未雨绸缪,否则只有将到手的肥羊拱手让人的份。
秦可君微微皱眉,“从不流连花丛?那我怎么接近他?”
“他的女佣我自会打发,就由你去顶替。”把高嫂调走一个月绝对不成问题,只要花点小钱就办得到。
“女佣?”秦可君不敢相信他会提出这种方法。
“我弟弟除了公司就是在家,相信我,那绝对是勾引他的最好地方。”安排美女送上门,他这个大哥也算对他够好了。
“可是……”她根本什么家事都不会,当女佣?老天!叫她陪男人跳舞喝酒还可以,叫她做她最讨厌的家事……她有点后悔了,真的。
“时间只有一个月,明天你就去上工。”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成果。
一个形象好得不得了的模范公子爱上一个实为舞女的女佣……
哈,唐羿未来的丈人一定会火冒三丈,那个季晓云也一定会跟他解除婚约,然后他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坐上总裁的位子,那些董事也不能老是以他花名在外,对公司形象不好的理由否决他了。
香港地狭人稠,然而唐家兄弟却一人住一栋上百坪大的私人别墅,外加两百坪的宽阔花园。园内绿木扶疏,春花绽开,一踏进大门就能感觉到这家人的富有。
秦可君按下门铃后,第一个看见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皮肤不算太黑,看起来充满健康气息,除此之外,他有着明朗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深邃温柔的眼眸、微扬的唇瓣。
身着白色休闲服的他和她在舞厅里见过的男人不同,勾起的唇角不带逗弄,含笑的瞳眸不带春色,没有丝毫的想入非非……
她穿得不够骚吗?裙子不够短吗?还是她今天笑得不够迷人、不够妩媚?
秦可君不自觉地挺起胸,一身紧裹住她姣好身材的红色紧身迷你洋装在她跨步向他走去时,让她那双傲人的美腿在他面前展露无遗。她像是在伸展台上走秀般,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百分之百的职业水准。
他和那些在舞厅的男人一样,不久之后就会露出本性,像只野兽似的朝她扑来。
她相信他会的,因为男人都是好色的动物,而她对于自己的美更有十足的自信。
“对不起,我找唐羿先生,请问他在吗?”如黄莺出谷般的嗓音是她身为舞国名花的第二项利器。
“我就是。”唐羿微笑的看着她,等着下文。
“我是秦可君,高嫂因为家里临时有事得请假一个月,所以请我来代班。”她流利的说出之前串好的说词,露出一抹迷人的笑。
“我听高嫂说了。你的房间在二楼,需要我带你上去吗?”唐羿温柔的看着她,伸手指了指楼梯,“那里本来是间客房,我已经叫高嫂整理好了,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秦可君一愕,有点匪夷所思的看着她的“主子”。
这个男人有毛病吗?佣人还可以挑房间住?
“有什么问题吗?”见她沉思不语,唐羿笑笑地望着她。
仿佛他对她的穿着一点异议也没有,仿佛她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个平常的女人,根本没有什么不同,仿佛她和他已经认识好久,一点也不陌生,倒像是个亲人。
这样的经验是奇异地,却莫名的让她感到不安。
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她觉得他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神经有毛病,一定是的。
“没有,我想我可以自己找到房间。”秦可君提着简单的行李走进别墅大门,直往二楼走去。
她带的衣服不多,因为舞厅的服装不适合,家居服又显得太清纯,一点都没有勾引男人的条件,所以她还得找时间替自己置装,添一些吊袜带,或者可以让男人喷鼻血的内衣外穿型小可爱。
室内的设计比她想像中来得典雅朴素许多,像是个优雅沉静的画廊,四面落地窗洒满春天的阳光,错落四处的笔墨真迹,像是飞舞在大自然的彩蝶,融合得如此和谐,宛如一体。
米白色沙发,淡黄色碎花窗帘和桌巾,让整个客厅显得生气盎然,不觉空旷冷寂,有一种家的温暖。
秦可君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欣赏起屋内的摆设,它带给她的是一种属于家的感动。也许因为从小就希冀这样的温暖,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实现梦想,动也不敢动,就怕眼前的画面会像烟雾般消失……
“不必担心落地玻璃窗太难擦拭,自会有钟点工人来清洁,高嫂的工作只负责我的饮食及一些简单的打扫工作,外头的花花草草也不必你动手,你可以放心。”见她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模样,唐羿不由得出声安慰道。
他猜她一定是第一次当女佣,因为她的穿着一点也不像女佣,全身上下的名牌货更是宣告了她并不穷,不过他一向不喜欢过问别人的私事,何况她只是代替高嫂一个月,他也不必了解太多。
闻言,秦可君想哭又想笑,她觉得自己好像不是来当女佣的,倒像是他未来的老婆,为了怕她不嫁给他,所以一再地在旁解说,告诉她那个不打紧,这个没关系,只要坐着当少奶奶就好。
“很好笑?”唐羿瞅她一眼,见到她唇角的笑。
“不……对不起,唐先生。”她低垂着头,故意将身子也放低些,让他的目光可以完全的看见她那撩人的乳沟。
唐羿的确看见了,却状似没事的将目光移到她头上,“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
“嘎?”秦可君吓了一跳,随即假装脚被绊到的往前跌去,如她所料,他眼明手快的扶住她差一点摔下的身子,大手正巧碰到她丰满的浑圆。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唐羿不疑有他的关心问。手中的柔软触感让他的大手不着痕迹的挪到她的腰际。
“哎……我的脚好像有点扭到……对不起,我真的是有点笨手笨脚……”秦可君的嗓音柔柔细细的,眼波流转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身子也像没有骨头似的直往他怀中偎去。
“我帮你看看。”他倏地抱起她坐到一旁的沙发,抬起她纤细的脚踝便要脱下她的鞋子。
秦可君故作矜持的缩了缩脚,害羞不已的看了他一眼,“唐先生,我想我的脚应该没事,不好麻烦你……”
“不麻烦。”唐羿看也没看她一眼,轻柔的拉回她的脚踝,仔细的审视一番后,才轻柔的替她推拿。
“唐先生……”他的大手抚触着她的脚,一股莫名的慌乱与驿动的电流让她忍不住轻颤着身子,咬着牙,她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因这种异样的情绪骚动她的心。
“很痛吗?”唐羿抬起头来,刚好看见她紧咬着唇的模样,不自禁的将手的劲道放轻,怕弄疼了她。
“不痛了。”她乘机缩回脚,脸色潮红不已,“对不起,我才第一天上工就搞成这样。”
“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
她是啊,而且是百分之百故意的,他这个白痴!
“唐先生,我想先上楼整理东西,晚上才可以早点上工。”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要逃开,逃开他那无所不在的温柔。
见鬼了!她竟然会在一个好好先生面前觉得坐立难安?那她在舞厅的大半年不就白混了!
“好,我知道了。”说着,唐羿拦腰将她抱起,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唐先生,我可以自己走的,你……”她没想到他竟抱起她欲上楼,老天!他究竟是真好心,还是已经心存歹念?
“你的脚还是多休息一会,晚上我带你出去吃饭,算是欢迎你来我家。”他将她抱进客房,放在床上,还体贴的替她盖好被子。
秦可君想要再说些什么已经来不及,唐羿高大的身影早走了出去,还细心的替她关上房门。
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她来他家当女佣,第一天上工就弄伤了脚,他不但不责怪她,竟然还要带她出去吃饭?有没有搞错?
她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秦可君皱着眉接起,唐垣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怎么样?还顺利吧?”
“你没告诉我你弟弟的脑袋有问题。”他太好了,好得一点都不像正常人。
“他的脑袋没问题,事实上他的智商有一八○,是一般人所谓的天才,秦秦,你怎么会……”
“那就是他神经有问题。”唐垣的话还没说完就让秦可君给打断。
“他很正常,唐氏财团有大半的事业都靠他在运作,而且业绩好得不得了。”好到让他这个当大哥的都眼红。
“你说的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唐垣不耐的扬起眉,“你是怎么回事?尽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不太正常。”
“他是圣人,我跟你说过的。别以为这笔钱真的这么好赚,他跟季晓云订婚都快两年还没跟她上过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有问题,还是他压根儿是个同性恋。”若是同性恋更好!他只要在报上好好炒一炒,也比唐羿闹绯闻更有用。
闻言,秦可君微微挑起眉,“你在他身上装监视器吗?不然怎么知道他还没跟他未婚妻上过床?”
“是季晓云不小心透露出来的讯息,她在我面前像是个怨妇,不过那含嗔带怒的模样还真有味道。”
男人当真都是色胚子!秦可君厌恶的皱眉。对别人的女人也敢想入非非,真的很恶心。
“我要挂断了,还有,请你不要没事打电话过来,他会起疑的。”事实上是她一点都不喜欢接到唐垣的电话,厌恶到了极点。
要不是看在那一百万美金的份上,她根本不会跟这样的男人打交道,因为这种男人总是把女人当成低等动物,一种供男人发泄欲望的工具。
她要是跟了这种男人,肯定一辈子没有尊严、没有自由,还宁可继续当她的舞国名花,让众星拱她这个明月。
“我知道了,你得多加把劲,不要坏我的事。”
“我明白,唐大少爷。”柔声一喊,按下切断键,秦可君撇撇唇把手机给丢开,打算好好睡一觉。
日夜颠倒的生活过了大半年,还真有点不习惯大白天应付男人……
兰桂坊一带是香港人活动的一重要的生活圈,秦可君穿得像是个超级辣妹,低胸黑色紧身上衣,配上米白色超短皮裙及马靴,一踏出唐羿的白色跑车就引来众人惊叹的目光。
一件咖啡色上等毛料外套轻轻地披上她的肩,唐羿温柔的对她笑了笑,“晚上还是有点冷,不要着凉了。”
秦可君望着他那随时随地绽放的温柔笑容,感觉自己的心轻易的便让他给折服,不自觉地收起骨子里略带反叛的因子,由衷的对他露出甜而羞涩的笑容。
她是来勾引他的,他对她的好她毋需排拒,他对她愈好,事情发展得愈顺利,她就能愈早拿到那笔钱,脱离所有的是非,何乐而不为?
挂在她唇边的那朵羞涩让唐羿微微闪了神,这朵艳丽的牡丹一直不吝于表现她的美丽与姣好,怎地懂得羞涩起来?
偏偏,那抹羞涩轻易的便窜进他的心底,留下一个抹也抹不去的记忆。
“想吃什么?你挑。”
“就兰桂坊吧。”它的古色古香常让人觉得像是跌进了时光隧道,过足了五十年代的瘾。
她的品味竟然跟她的穿着差这么多?一个是极端的流行,一个是极端的复古,当真是个矛盾的组合。
唐羿一笑,也没多说什么,轻扶着她的肩转进了兰桂坊。
一道菜一道菜的上,唐羿见秦可君乐在其中的吃着,大方得像是在家里吃饭似的,唇角不由得逸出一抹宠溺的笑。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吃得开心满足,他的心竟莫名的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我的吃相很难看?”见到他的笑,秦可君有点不自在的放下筷子。
“你很美,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吃得这么开心,真是件让人觉得幸福的事。”
“唐先生……你不吃吗?”她突然瞧见他碗里的东西几乎动也没动过。
“我晚上通常吃得少,所以你要多吃一点,免得浪费一桌子美食。”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秦可君大方的笑了笑,继续低头吃她的大餐,一点都不在意有个帅男人正坐在对面看着她进食。
“慢慢吃,不急。”
“唐先生不急着回去?”
“嗯,你想去哪?”他看到她眼中闪闪发光的希冀。
“我想上太平山。”来到香港,她还不曾上过太平山,一个月后拿了钱,她可能回台湾,可能去流浪,再也不回香港,那太平山的美她就这么一辈子错过,她不想抱着遗憾走。
听说,那是个属于情人的地方。
她没有情人,只有恩客──如果那些老要她陪舞的男人算是恩客的话。
从没去过太平山的她,认为要去也要找个至少称得上是朋友的男人陪她去,她一直这么以为。
可是今夜,她却莫名的想上山,而对象是唐羿。
其实,她对他没有希冀,没有梦想,想跟他上山单纯只凭感觉在走,也许是因为他的温柔让她想起春天时吹拂在身上,那种柔柔软软却让人想拥抱在怀中的风吧。
“好,你吃完我们就开车上山。”
从山上回到别墅已经半夜两点,秦可君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爬起床抽烟,回想刚才的事。
才短短几个钟头,却好像一下子将过去的大半年给略过,仿佛她不曾沦落风尘,而他是她身边温柔的守护神。
很好笑,在山上吹风时她好像是在作梦,一个属于少女的梦,可是她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可那时,她却像个小孩子般的对着山下大吼大叫,像个疯子。
他只是在一旁温柔的笑着,没有参与,也没有阻止或嘲弄,只是静静的待在她身旁,风大些,替她被上外套,雨飘过,替她撑起伞。
温柔得让人心动,君子得让人有点无奈……
其实,当时她是希望有个宽阔的臂弯依靠,不是情人也没关系,只想稍稍窝着,小寐片刻,作个美梦。
想着,秦可君的唇角逸出一抹冷笑,笑自己的莫名心动与心软,竟想忘记对方是她欲勾引的对象,而扮起清纯小姑娘。
可笑。
望着飘着小雨的窗外,秦可君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披着蚕丝睡袍,她蹑手蹑脚的开了房门走下楼,想找瓶酒暖暖胃,她连拖鞋也没穿,因为地毯踩起来像踩在云上,感觉很舒服。
站在酒柜前瞧了半晌,她找到一瓶二十五年份的威士忌。唐羿是个大方的主子,不会介意她开他一小瓶酒才是。
想到就做,陈年的威士忌在她手上被开启,找出一个玻璃酒杯倒进酒,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她不是酒鬼,也不是非酒不可,只是她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得让自己有点醉意才好入睡。
就这样她喝下了半杯的威士忌,将身子沉沉的窝进沙发里,一整天的疲惫终于缓缓袭上,让她沉入梦乡……
唐羿的公事告一段落时已近中午,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声后打开,季晓云走了进来,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蓝色套装让她显得沉静干练,平日看起来还好,然而今天他的脑海中竟莫名的闪过一抹火红色身影,硬生生的将她一身的蓝彻底比了下去。
“唐羿,一起午餐?”
“好,等我几分钟。”
“嗯。”点点头,季晓云满意的笑了。
唐羿对她的温柔与体贴众所皆知,他从不拒绝她的邀约,只要她开口,再忙他也会排除万难的赴约,让她感受到百分之百的受尊重与礼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绅士风度。
他很少吻她,订婚两年,他依然只会轻拥着她,或是牵牵她的手,外人觉得他们很甜蜜,她却总是若有所失的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少了点什么。
她爱他,真的很爱他,认识他快十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替代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这些年来,她唯一想嫁的男人只有他,可她却一点都不知道他是否也爱她。
想问,却问不出口,不过他答应了这们亲事,不是吗?这就该代表他是想娶她,而且是爱她的。
“今天想吃什么?”唐羿体贴的问。
“我想──”季晓云正要说话时,唐羿的手机响了,她只好笑笑,“你先接电话吧。”
“嗯,对不起。”唐羿朝她点点头,按下了通话键。
“唐先生?”
“我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睡到现在才起来,真的对不起,不过晚上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唐先生,你可不要生气,高嫂需要这份工作,我不希望把它搞砸了,真的对不起。”秦可君连珠炮似的道着歉。
“没关系。”唐羿不介意的笑说,想起早上看见她喝得酩酊窝在沙发上酣睡的模样,不禁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陈年的威士忌呵,她的眼光不差,口味很挑,睡着时唇角还甜甜的挂着笑,看起来是作了好梦。
“唐先生,你晚上几点回家?呃,我只是想问问要几点开饭?”
“我七点就到家了,不过你若饿的话可以先吃。”
闻言,秦可君差点没将手上的电话给摔到地上,“呃,不必了,唐先生,我等你一起吃。”
唐羿也没意见,“好,中午了,记得要吃中饭。”
“我知道了,谢谢唐先生关心。”秦可君甜甜的道,“那……我挂电话了。”
“嗯,就这样。”唐羿微笑的关上手机,走向季晓云,“走吧,你还没说今天想吃什么?”
“日本料理好吗?”
“好。”他轻拥着她走出办公室,搭电梯到地下室取车。
“刚刚……是谁的电话?”季晓云并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女人,对唐羿的事也不常问东问西,只是刚刚那通电话就是莫名的惹她不舒服,感觉上他说话的样子像是在对待一个小情人,嘘寒问暖的让她快要变脸。
“高嫂请假一个月,家里新来了一个女佣暂时代替她,因为不知道我几点钟回家吃饭,打个电话来问。”
“喔。”新女佣,看来她必须找一天去瞧瞧。
女佣勾搭上主子的例子可是多不胜数,虽然她相信唐羿跟唐垣不一样,不会随便在外头拈花惹草,可是她就是觉得不放心,大意失荆州古有名训,她可不想因为粗心大意,把自己这辈子的幸福让给别的女人。
唐羿为她打开车门,等她坐进后关上门,再绕到另一头驾驶座上。
“晚上要一起吃饭吗?”唐羿心无芥蒂的邀请。
“我……”
“你有事的话就改天吧,她刚来,一切都还不习惯,怠慢了你就不好。”
季晓云瞅他一眼,“你把我说得好像很难相处似的。”
“我只是怕委屈了你。”唐羿微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踩下油门将车开出停车场。
对他而言,季晓云就跟妹妹一样的亲,认识快十年,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所以,当爸爸要两家结成亲家时,他也没有异议,觉得没什么不好,他已习惯了她的存在。
“可以吗?”
“嘎?什么?”唐羿有点失神,抱歉的看着她。
“我问晚上可以跟你一块回家吃饭?”她知道他一向喜欢安静,所以并不太打扰他晚上的时间,但为了探虚实,她不得不走上一趟。
“当然,晓云,你问这话很见外,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忘了?”方向盘一转,唐羿将车停靠在一家两人常来的日本料理店前。
“我怕打扰到你。”
“怕什么?”唐羿下车,绕过车头把她那一边的车门打开,伸手将她拉出车外,好笑的瞅着她道。“你又不是天天来,何况你也不吵。”
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红了脸,没再说话的让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店里。看他一如往常体贴的替她张点菜色,让她方才莫名被挑起的不安稍稍平息了些。
她不该这样怀疑他,她知道他的,一旦认定她是他未来的妻,他就绝不会对不起她。
“多吃点,长点肉。”唐羿夹了一块生鱼片到她碗里。
“谢谢。”季晓云拘谨的夹起生鱼片吃了一小口。
看着她,唐羿又想起那张吃得鼓胀的脸,像是好好吃顿饭便是人世间最大的享受与福泽。
第2章
秦可君特地穿上为唐羿而买的低胸银白色晚礼服,时针快走到七点,外头便听见车子开进车库的声音,她忙不迭替餐桌上已经插好的高脚蜡烛点上火,再将一张旋律优美的钢琴演奏CD送进唱盘,不一会,悠扬的乐曲流泄,将满桌子的精致菜色映衬得更加可口。
打铁趁热是她做事的准则,一见钟情绝对是让事情事半功倍的好方法,如果可以,她希望尽快将这笔生意做成,否则天知道继续面对那张无害又满是温柔的脸孔,她能做出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来?
殷勤的上前开门,秦可君摆出自认最美的一张笑脸迎接他,却在看见他身后跟着女人时怔愕了半晌。
“可君,我替你介绍,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季晓云。”唐羿将身后的季晓云拉到身畔,温柔的笑了笑。“你跟晓云的年纪应该不会差太多,也许可以做个好朋友,晓云,你说对不对?”
季晓云的脸色早已因为前来开门的女佣,竟然穿着低胸紧身的晚礼服而一阵铁青,就算唐羿当面介绍她将成为这个家女主人的身份,她还是无法容忍他们之间那种莫名的亲匿感。
她无言的抗议让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不过秦可君可是见过世面的女人,眨个眼又是灿烂如花的笑容挂在脸上。
“季小姐你好,或许我该喊一声唐太太?”秦可君笑看了一眼唐羿,他只是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可以开饭了吗?”季晓云勉强的笑了笑,率先走进门。
餐厅的布置浪漫得像是情人之间的约会,温暖的烛光,柔美的音乐,满桌子精致的佳肴……季晓云好不容易摆出的笑容在一瞬间垮下。
“你真是用心啊,可君,把餐厅弄得像五星级饭店餐厅一样。”唐羿的眼中有着惊叹,微笑的望了秦可君一眼,“怎么,今天是你的生日吗?你如果早说,我还可以买份礼物送你。”
“不是,我只是想感谢你昨晚的那顿大餐,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所以……”秦可君抱歉的笑了笑,拘谨的看了季晓云一眼,“我不知道季小姐会来,你们坐一会,我再去多弄点菜。”
“不用了,已经够多了。你坐下来一起吃吧。”唐羿唤住她,顺手拉了僵立在旁的季晓云坐上餐桌,“晓云,有你爱吃的猪蹄膀,今天你可要多吃点。”
“谢谢。”季晓云望着碗里那块唐羿替她夹的猪蹄膀一眼,安静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好吃吗?季小姐,我不知道你要来,所以只准备了唐先生爱吃的中式菜肴,下回你要来就先告诉我一声,我可以替你准备一些你喜欢吃的东西,煮菜我很拿手呢。”秦可君在一旁边看边说。
她要来还要先通知这个小佣人?季晓云胸口的怒气愈烧愈旺,要不是碍于唐羿在场,还有她身为豪门千金的良好教养,她铁定会翻桌子指着这个喧宾夺主的女佣人吼叫。
见季晓云迟迟没有理会秦可君,唐羿只好代为答道:“晓云喜欢吃日本料理。下次她要来我会先告诉你一声,今天是我不好,要带人回来吃饭该先知会你的。”
“唐先生别这么说,是我粗心忘了问,真不好意思,下次我会注意的,希望季小姐别见怪才好。”明白脸一沾了醋的女人不会让男人高兴,她秦可君才不会傻得跟人家的未婚妻吃这种飞醋哩。
“晓云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小事的,一块吃饭吧,别站在那里。”唐羿体贴的替秦可君拉开一张椅子示意她入座。
“不了,唐先生,我是佣人,怎么可以跟你们同桌吃饭呢,你跟季小姐先用吧,我下去了。”说着,秦可君优雅的退出餐厅,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脱下晚礼服,她让自己呈大字型的躺在舒服的床上,眼睛望着挂着水银灯饰的天花板,悠悠地发起呆来。
晚礼服下穿着的还是黑色蕾丝花边的吊袜带,及一双黑色透明的性感丝袜,只可惜它们无用武之地,猎物带了个未婚妻回来,让她一身特意的打扮反而显得可笑至极。
唐羿可能连看都没看到她为他特别打扮的模样,瞧他小心翼翼呵护着季晓云的模样,他的眼中应该只有她一人。
闭上眼,秦可君脑海中闪过的总是唐羿替季晓云夹菜的那个画面。
原来,他的体贴是天生的,对每个女人都是如此,而昨晚他对她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他的本性使然,不代表任何意义……
“唐羿,你不觉得你对佣人太好了,宠得他们无法无天?”饭后,季晓云按捺不住心里的气闷,尽可能温婉的开口。
正在煮咖啡的唐羿抬起头来看她一眼,笑着摇摇头,“大家是为我工作,我想没必要对帮自己的人太严厉吧。”
“做人是不必太严厉,但也不能纵容他们胡来,看看那个女佣,工作中竟然穿着低胸晚礼服……活像是你的情人,更像是你的老婆,这一桌子菜都是为了讨好你而做的,她根本……”
“晓云,你想太多了。”他端了两杯咖啡走到她面前,一杯递给她,一杯则端在自己手里。
浓浓的咖啡香,柔柔的音乐声,该是个平静的夜,但气氛却显得有些紧绷。
“我想太多?”
“是啊!我从不管佣人怎么穿衣服,何况她是在我家里工作,不必面对客户或外人,她如果喜欢穿着晚礼服工作就让她穿,她心情好,工作状况就会好,那受益的人就是我,又何必一定要限制她穿什么呢?这是小事。”
“可是她那样浓妆艳抹地,根本就不是来做事。”她看她是特地来勾引他的,这是摆明着的事实,偏偏唐羿少根筋,还一劲儿替那骚货说好话,她真的愈想愈气。
“她还年轻,爱美是自然的。”
“你喜欢她?”季晓云身上所有的神经都紧绷起来,眼中有着担忧、不安及迷惑。
“她是个可爱的小女人。”唐羿不否认。
“你真的喜欢她?”才一天而已,唐羿就对这个骚货另眼相看?该死的!这代表什么?季晓云一颗心吊得老高。
他笑着摇头,“晓云,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要你马上辞退她!”
唐羿微皱起眉,不解的道:“为什么?就因为她一身的晚礼服?”
他的表情好像是她小题大做?
“天底下没有一个佣人会穿着低胸晚礼服在门口等主人下班吃饭,更没有一个佣人会吃饱没事做的弄一桌子烛光晚餐,如果我今天没来,那一起坐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人会是你跟她。”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吗?她只是一个佣人而已,你却已经帮她说了不下十句的好话!”她激动不已的放下咖啡,一双眸子显得伤心又难过。
唐羿也放下咖啡,跨前一步将她轻拥在怀里,“你真的想太多了,我们认识了十年,难道你以为我会轻易就对别的女人动心?在你心里,我唐羿是个这么随随便便的男人?你该知道她穿什么不重要,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
季晓云的眸子幽幽地抬起,望着他的眼神里有着淡淡的不确定,“真的?你不会喜欢她?”
“傻瓜。”唐羿微笑的伸手拍拍她的脸,转身将咖啡拿到她手上,“快喝吧,冷了就不好喝。”
“唐羿?”季晓云紧紧的握住杯子,有点不安的望着他。
“嗯?”
“对不起,我今天可能真的太激动了。”
“人有情绪起伏是很正常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唐羿淡道,低头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凉的咖啡。
“你真的不怪我?”她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你只是太在乎我,我为什么要怪你?”
“那就好。”见到他的笑容,她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不要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而影响了她跟唐羿的关系,赢了面子失了里子,那就真的太得不偿失了。
门板上传来几声轻响,秦可君忙不迭将手上的烟捻熄,随手拉了件睡袍套上便跑去开门。
“唐先生,有事吩咐?”
唐羿看了衣衫不整的她一眼,挑染的松发蓬松的垂在背上,脸上的妆都卸下,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绝对清丽的面容,就像昨夜她酩酊后沉睡的模样,没有多余的装饰与情绪,是一张毫无防备的脸。
她总是给他惊异的美感,让他几乎以为面对的是个不同的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睡了?”问话的同时,唐羿已经闻到房内浓浓的烟味。
“呃,是啊,不过没关系,唐先生想吃宵夜吗?我这就去替你弄。”说着,秦可君便要下楼。
她不习惯以真面目示人,尤其是他此刻看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快被看光、看透,什么都不留似的,还是赶紧逃开为妙。
晚上那叫来的一桌子外卖根本没吃完,热一下给他当宵夜应该难不倒她才是。
“不必了,我不饿。”唐羿伸手拉住她急慌慌想要逃开的身子。
“嘎?那……不知道唐先生找我有什么事?”秦可君低下头,为的就是避开他打量她的眼神,“是不是我得罪了季小姐?唐先生,你帮我说说好话吧,我是来帮高嫂代班的,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而出了什么错,唐先生如果认为我做错什么我可以改的,真的。”
“我只是端点东西上来给你,晚餐你没吃,刚刚又忙了一阵,一定饿了吧!”他把另外一只手上端着的餐盘拿到她面前。
“唐先生……”秦可君瞪着眼前的餐盘,久久说不出话来。
天啊,究竟她是女佣还是他是男佣啊?他竟然端东西来给她吃?
“算是我替我的未婚妻道歉。”他补了一句。
“道歉?季小姐没犯什么错啊!”
“我知道她对你不太友善,不过她绝不是有意的,如果你原谅她的话,就把这盘子上的食物吃完,否则就表示你很在意这件事。”他微笑的杵在她面前,等着她把他手上的盘子端过去。
秦可君接过了,不过无关原不原谅的问题,而是她真的肚子饿了。
“谢谢你,唐先生,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我对你好一点,以后才常常有满汉全席可以吃啊。”
闻言,她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有点不自然的笑了笑,“唐先生真的每天都想吃这么一桌子菜啊?”
又不是猪,哪有人这样吃法的?再说,每天这样叫外卖,可是得掏自己的腰包补贴菜钱哩,一点都不划算。
唐羿故意挑了桃眉,质疑道:“累坏你了?”
“不累不累,唐先生喜欢吃的话那就天天叫外……呃,不,是我天天煮给你吃,没问题的,煮菜一点都难不倒我。”才怪。
如果他胆敢每天要她弄这一桌子菜,她一定旧菜新装,把他当猪养。
“没必要,平时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切从简就好。其实,我并不太喜欢吃那些油腻腻的东西。”
“嘎?”他不喜欢她替他叫的满汉全席吗?“我以为唐先生喜欢吃中式餐点。”
“是啊,不过,清淡的家乡小菜其实比较符合我的口味。”为了避免以后一个人吃那满满一桌子菜,他还是把话说清楚一点比较好。
为了唐羿一句喜欢家乡小菜,秦可君因此忙了一整天。她找遍全香港卖台湾小菜的小餐馆,每一家她都试吃了一些,吃得她几乎快要觉得味蕾已失去知觉后,终于找到一家比较像样又干净的“家乡小菜”,连忙付钱叫人在每天晚上六点半以前,把菜热腾腾的送到唐宅。
“就这样,每天的菜单就照这上面写的,不要送错了,还有,送来的菜一定还要是热的,否则退货。”秦可君将满满一张菜单按礼拜一到礼拜五的次序排好,递给了老板。
“绝对没问题,秦小姐,我们一定会照您的指示送到。”老板望着秦可君预付给他的一万元,笑得合不拢嘴,一个礼拜五天,一万元港币进帐,嘿,这笔生意可是好赚得不得了,接一次够他一家子一个月的生活费。
“还有,除了我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们送东西到这个地方来,否则我们的交易就取消。”
“知道了,秦小姐,你交代过的事,我一定会注意的,你放心好了。”老板鞠躬哈腰的一再保证。
他们做的是小本生意,突然有这种大客户降临简直就是他们的福星,当然不会傻得跟钱过不去,又不是笨蛋。
“嗯,那我先走了。”
秦可君笑了笑,让老板不禁闪了神。走出店门外正要伸手招计程车,一辆凯迪拉克突然开到她面前,吱一声地制造了不小的声响,引来众人的注目。
车子就停在脚尖前,差几寸就要辗上她细带高跟鞋的鞋面,秦可君不悦的皱起眉头,对这种冒失鬼很是感冒。
“秦秦。”后车窗摇了下来,探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她在舞厅里的常客李智澄,外号“人面兽心”。
“你认错人了。”
秦可君冷冷的扫他一眼,正要绕道走开,不料那个不识相的男人却打开车门追了出来,伸手便拉住她。
“我的眼力一向出奇得好,很少认错人。”李智澄笑咪咪的瞅着她一身的米白色衣裙,啧啧有声道:“何况就算人长得像,身材也不会这么雷同,你全身上下我都摸遍了,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你这个人真的有毛病,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人了。”她挣扎的要抽回被他拉着的手。
她真的想不到,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还敢提三个多月前企图强暴她的事,要不是当时老板叫她息事宁人,拿钱了事,声明有一个黑帮大哥肯替她摆平这个臭男人,只要她愿意给那大哥尝点甜头,就算他李智澄是全香港最有钱有势的人,也早已是草丛里的一具死尸,还能在这里扯着她的手不放?
她恨透了这个男人,恨透他的卑鄙无耻下流,恨透他的仗势欺人与玩弄人于手掌心的城府心机!
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她懂,她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等拿到唐垣的一百万美金远走高飞后,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式。
“你叫啊,秦秦,我还真喜欢你那黄莺出谷般的叫声呢,听得我心痒难耐,整个人都要沸腾起来。”李智澄俯低身子嗅闻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一脸的陶醉不已。
“你这个神经病!快放开我。”秦可君避开他一直探过来的脸,厌恶的直皱眉。她现在的身份不是秦秦,没有必要勉强自己摆笑脸给这种邪恶下流又龌龊的男人看。
“我神经病?”他的音调扬高了好几度,抓着她的手使力的往后一扳,疼得她都要掉出泪来。
“来人啊,救命啊,这个人衣冠禽兽,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拖我去当他的情妇。来人啊,快报警,不然就要出人命了!”她不顾一切的大吼,眼泪开始成串成串的掉。
演戏她在行,尤其是楚楚可怜这一招,通常比说破了嘴还有用。
她的吼叫激怒了李智澄,他气愤的扯住她的手便要往车里头拉,此时却有几个旁观男子走上前拍拍他的背。
“喂,这位先生,放开她,不要以为有钱有势就了不起,我们已经报警了,你再不走,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
“是啊,当街抢女人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
“你他妈的说什么?”李智澄一拳就要挥上那人的脸,却让赶忙冲下车的司机给制止住。
“李先生,还是先回去再说吧,这事若闹到老爷那儿可不好……”
“你给我住口,我李智澄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个老小子来教训我!”说着,李智澄还是将秦可君一迳的往车里头拉。
这一拉一扯,让她的额头“咚”一声硬生生的撞上车门,又气又疼的让她当场真的哭了出来。
好痛……
她的额头流了血,纤细的手腕就快要被这个臭男人拉到脱臼,该死的男人,真该下十八层地狱!
“你乖乖的不就好了,何必跟我来全武行,你以为每次都有人救你不成?走出舞厅,你秦秦还能是什么?张开大腿好好的伺候我李大少,保证你一辈子吃香喝辣──妈的!”李智澄低咒了一声,望着朝他的手臂横劈过来的锅炉及那个人手上的菜刀。
“放开这位小姐,否则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方才那老板怒气冲冲的瞪着李智澄,手上的菜刀挥舞得霍霍有声。
“你敢得罪了我李智澄,你是不想在香港混了?”一双脚才要跨出,突然听到远处而来的警笛声愈来愈近,让李智澄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李先生,还是快走吧,这种女人到处都有,何必因为她而坏了自己名声?”司机再一次出言劝道。
“再不放手,我们全体都可以作证,说你当街强抢良家妇女。”老板听到警笛声,更是壮大了胆朝李智澄逼近几步。
老实说,李智澄也不想真的把事情搞大,只是上回被秦可君踢到胯下,让他足足有一个月那里疼得厉害,差一点就不能人道,现在让他遇上了,岂有轻易放过她的道理?
不过,来日方长……
松开手,李智澄将秦可君甩到一旁,随即坐上车,砰一声用力地关上车门,“快开车!我们走。”
凯迪拉克一下子消失在路边的转角处,等警车驶近,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美丽的女人,还有闻讯而至的媒体记者。
“是谁报的警?”一个警官威风凛凛的走下车。
“是我们,有一个叫李智成的富家少爷当街对这位小姐性骚扰。”
“李智成?哪个李智成?”警官皱了皱眉。
众人也皱起眉瞪着他,“我们怎么知道哪个李智成?是他自己左一句李智成、右一句李智成,怕人家不知道他是谁似的。”
秦可君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对他们点点头表示感激,“我没事了,谢谢你们出手相助。”说着,转身要走。
警官很快的挡住她的去路,微笑道:“这位小姐,可不可以麻烦你跟我到局里作笔录?还有,你的额头受伤了,我们可以先送你去医院开张验伤单,你便可以有证据告那个男人伤害罪。”
“不必了,我不打算告他。”秦可君发现身旁的镁光灯不断的闪了又闪,她不禁微微皱眉,抬手将自己的半边脸遮住,“我不是明星,请你叫那些记者走开,我不想被骚扰。”
“如果你肯配合跟我走一趟警局的话,那些人我可以帮你处理。”
秦可君看他一眼,叹口气点点头,“好。”
她能说不好吗?她太明白自己的姿色,知道男人只要一见到她,就恨不得找尽各种理由紧紧黏着她,这些无聊的警察当然更不会是例外。
秦可君才从计程车上下来,就看见唐羿自门口大跨步朝她走来,一脸的关心。
“你没事吧?”唐羿审视着她,一眼就发现她额头上和手腕上的绷带,不由得皱起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时间已过七点,他一个人在家里等着开饭,却连佣人的影子也见不着,一定很生气吧?秦可君抱歉的低垂着眼。
“对不起,我来不及做饭。”
“先进来再说。”唐羿拉着她另一只没有绑绷带的手,往别墅的方向走去,直到进到屋内将她安置在沙发上才松开手。
“唐先生,我知道是我不对,老是替你惹麻烦,昨天得罪了你的未婚妻,今天又没煮晚餐还受了伤,我……”
“怎么受伤的?还疼不疼?”他关心的伸手抬起她的下颚,好让自己可以看清楚她额头上的伤,不看还好,这一看,他还发现她脸颊上有两小块青紫色的瘀伤,不太明显,却足以推论她一定受到不小的撞击才会搞成这样。
“我……不小心跌倒弄伤的,已经不碍事了。”秦可君被他眉宇之间的关心震了一下,忙不迭别开眼,慌忙的起身,“唐先生是饿坏了吧?我去弄点吃的。”
“我吃过了。”
“嘎?”秦可君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吃过了?她还以为他关心她的去向会担心得吃不下饭呢,原来是她多虑了。
“你忘了你替我叫了外卖?那个老板好像站在门外好久,我问他半天,他才支支吾吾的说,他替一位秦小姐送外卖过来。”唐羿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笑了笑,“你真的忘了?”
“我……是忘了。”她心虚的别开眼。
“脚抬起来我看看。”
“唐先生?”秦可君慌忙的缩回腿。她穿的是短裙耶!怎么可以抬起脚给他看?啧,他该不会是端着一副君子样貌,现在原形毕露的现出男人本性要吃她豆腐吧?
唐羿见她看他的眼神带着点不屑,不禁失笑道:“你不是跌倒受伤了?脚一定也有伤,我只是想替你擦点药,你不要误会。”
“喔。”她又自打嘴巴了,因为她的脚除了撞上车门添了点小瘀青外,根本一点事也没有。
没道理额头上撞了一个包,手腕上也肿了一块,率先跌倒的脚却一点事也没有吧?秦可君更心虚了,偷偷觑了他一眼,见到的是一副了然于胸的笑容。
“怎么样?还是不想跟我说实话?”唐羿温柔的笑问,逼迫别人不是他的本性,但必要的时候例外。
“什么实话?”她的心里打了个突,有一种被出卖的预感。
“送外卖的老板都跟我说了。”唐羿不笑了,一双深邃的眼深深的望住她。
“说……说什么?”她的脸微微热了起来。
“那个男人是谁?告诉我。”
秦可君瞪着地,他的眼神好像有催眠作用似的……“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可君?”
他的靠近突然让她全身不自在,她不由得伸手推开他,“你……我真的没事嘛!你为什么非得要追根究底不可?”
他的好心被雷亲,气氛被她搞得有点僵,凝滞的空气好一会才因他的叹息声而化了开来。
“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发生这种事。”
“我会小心的,况且那并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还没吃饭吧?肚子饿了吗?我去把菜热一热。”
“你?”秦可君愣愣的望着他。这个人话题转得真快,让她接招不及,有点像是个小痴呆。
“有什么不对?我有手有脚,而且煮得一手好菜,所以热菜这种小事绝对难不倒我。”说着,唐羿已经起身往厨房走去。
“唐先生,这样不太好吧?我才是佣人……”
“我会扣你一天薪水,放心好了。”
他没有说谎,只见他高大的身影在厨房里俐落的忙着,比她这个女人还要贤慧,不一会便把菜全端上桌。
“坐下来吃吧,这家馆子的菜一向好吃,很对我的味。”唐羿笑咪咪的走向她,扶着她的肩将她推到餐桌前坐下。
“你……知道这家馆子?”她愕然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高嫂回乡下去帮她媳妇坐月子的那阵子,我一个人开车四处晃,鼻子灵,闻香下马,尝过后赞不绝口,陆续亦叫了几次外卖,因此跟老板也混得熟了,不过刚刚差点认不出他来,要不是他送的一篮子菜,我还真想不起来呢。”
“喔。”秦可君头低了下来,拿起筷子扒了两口饭进嘴里。现在情况不明,她根本不知道那老板跟他提了多少她跟他说的事,还是少开口为妙。
“吃点菜,看合不合你胃口。”他夹了一道客家小炒和一道蚂蚁上树到她碗里,看了她绑着绷带的手腕一眼,笑问道:“你的手不方便,要不要我喂你?”
“唐先生,你别开我玩笑了。”她受伤的是左手,还能自己吃饭。不过,对他这个亲匿的提议,她其实是有些心动的。
“我是开玩笑的,别介意。”在她面前,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一点顽皮,忍不住想要逗弄她。
也许,他是想将她深藏着的那抹偶尔的羞涩给激出来吧?总觉得坐在眼前的女人是个谜,她愈是遮掩,他就愈想一探究竟。
“什么?你说那婊子现在住在唐羿家里?”李智澄瞪大了眼,匪夷所思的看着来人,“有没有搞错?我付钱给你们可不是让你们吃饱撑着来耍我的!”
所有上流阶层的人哪一个不知道唐羿是季氏大老的准女婿,形象好得没话说,名媛淑女哪一个不是对那个俊小子趋之若鹜?偏偏那小子独独钟情季晓云一人,十年的交情,根本没人攻得破,专情得令他们这些老是流连花丛的男人们都觉不齿。
这样的男人会找一个舞国名花同居?简直是天方夜谭!
“李先生,这事是千真万确的,秦秦小姐的确在唐先生家出入好几天,而且还跟唐先生有说有笑的,像是个小情人。”
“是吗?你查清楚他们的关系了?”他还是不太相信。
“还没有,但……”
“那就去查啊!笨蛋,我要弄清楚那个婊子跟他的关系。”查清楚了,卖个人情给季晓云也不错。
“李先生,事实上秦秦小姐名义上是唐先生的女佣,只不过是真是假很难说,除非拍到他们在床上的照片或录影带,否则这一点是很难证实的。李先生,你也知道这些富家公子做事一向小心谨慎,这个……”
“够了,别这个那个了,这件事我自己去查。”他跟唐羿也算认识,套个话应该不太难。
一个舞国名花会跑到唐羿家当女佣?啧,这可奇了!
看来这件事非得好好详加琢磨不可。
第3章
她一定是哪条神经接错了,才会像个白痴似的为了讨一个男人的欢心,杵在厨房里三个多钟头。
三个多钟头耶!够她到俱乐部游十趟泳,再到三温暖泡半个小时的澡,上美容院做脸洗头了,而她竟然在这里跟这几根葱蒜、几块姜奋战,拿着一些分不清是醋或酱油,是盐巴还是味精的东西东撒西倒。
最令人生气的是,连菜刀都不听她的命令,才要切一小块肉就把她食指上的一层皮给划伤。
好不容易,三菜一汤终于端上桌,她在餐桌前足足坐了一个多钟头也没看见人。
呕啊!她手一挥就想把一桌子菜给挥到地上,突然她听见人声由远而近,有男的,也有女的。
秦可君起身走去开门,适巧迎接唐羿半扶半抱着季晓云的来到,见两人如此相依相偎的模样,忙碌了一下午的委屈一下子全冒了上来,鼻头涌上一阵酸。
他看见她了,但头一次脸上没有了笑容,只命令式的说了一句,“可君,帮我弄点热水过来,快点。”
“好。”秦可君转身走开,无意识地走到浴室弄热水,直到热水满溢而出,才回过神把水龙头关紧,端起水盆走出去。
水很烫,每走两步便溢出烫上她原本就被菜刀划得伤痕累累的手,痛得她的泪兜上了眼眶。
是手痛,不是心痛。她如此告诉自己,却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在骗人还是骗自己。
“唐先生,水来了。”她将水摆在他手边,见他细心的将方拿来的毛巾浸湿拧干后,往季晓云的脸慢慢擦拭着。
“唐羿……我要跟你回家……”似呢喃,似呓语,季晓云闭着眸子,紧皱着眉头,一双手儿挥啊挥的。
“我们已经回家了。”唐羿温柔的在她耳边道,边将热热的毛巾敷上她的额头。
“回家了……”
“是的,回家了,你好好睡一会,嗯?”
“我不要……你不要把我扔下……你是我的……”季晓云的双手突地环住他的颈项,将整张脸埋进他怀里。
“又说傻话了。”
“我没有。”
“好,你没有。”
“唐羿……”
“嗯?”
“你爱我吗?”
“晓云,你真的喝醉了。”
“我没醉!你回答我啊,你爱我吗?说,说你爱我,说啊……”
唐羿好笑的摇摇头,轻声道:“我爱你。”
“真的爱我?”季晓云微微睁开眼,幽幽地瞅着他。
“当然。”他拍拍她的脸。
“那就抱我。”季晓云突然紧紧的抱住他不放,“抱我啊,我要你抱我,求你好吗?”
“你喝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轻声哄着她。
“我不要,我要你现在就抱我。”等到明天酒醒了,她什么也不敢说。
唐垣说得没错,她跟唐羿都已经订婚两年,如果唐羿还是对她循规蹈矩,那就表示他根本对她没兴趣也没性趣。
她不要这样,也不相信她跟他之间是这样,她爱他好多年了,对他的恋多到她根本放不开,也从不曾想放开过。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晓云。”唐羿轻叹一声。
她一向是个秀外慧中的大家千金,说出口的话从不失礼,虽然有些强势干练,却不失为是一个贤内助的人选,他一直都这样以为。
现在,这个为人处世总是不失方寸的女人竟然大胆向他求爱?他不得不把她的失常归咎于她喝了太多酒。
“我知道,我要你唐羿抱我季晓云!你是不是不爱我?不然为什么不抱我呢?为什么?”她哭出声来,巴着他的肩膀抽抽噎噎地哭得好不伤心。
站在一旁的秦可君,见状一颗心像根弦一样紧紧的系在唐羿身上,她相信他只要一动,那根弦就会断,而她却无力阻止。
蓦地,唐羿沉下眼,一语不发地抱起季晓云往二楼的主卧室走去。
不知道是唐家的隔音设备太好,还是那个女人醉倒了所以不能行房,总之,秦可君睁着眼到天亮,也没听见隔壁房传来任何“鬼打架”的声音。
夜,静得让人发慌,偏偏她的精神好得不得了,只好在房里走过来、走过去,差点没用绳子将自己给绑在椅子上,好抑制住想冲到隔壁房一探究竟的冲动。
清晨六点,天好不容易亮了,秦可君再也坐不住的冲出别墅,也不知走了多久,一直走到一家早餐店,脚步一旋便毫不犹豫的走进去。
“一个鸡肉汉堡、一杯可乐、一杯咖啡、一个蛋外加火腿三明治和一份青菜沙拉,再准备两个火腿蛋及两杯咖啡外带。”一口气点完餐,她找个空位坐了下来。
天还有点暗,路上没几个行人,整个天空雾蒙蒙地,空气里还带点花香。
住进唐家快一个礼拜,她竟然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半山腰的清晨是这么的美,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隐居的人,跟那些一大早起床运动吃早餐的老人一般,优闲得让天下人嫉妒。
不能再等了,若她的出现不能及时制造出一点问题,反而增添唐羿跟季晓云感情的深度,那眼见到手的一百万美金就要飞了,她的自由、她的梦将都只是个空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呵,她需要那一百万美金找回她的自由,唐羿对她而言除了交易还是交易,她不该傻得为他设想,更不该笨得将自己的心一古脑儿放进去。
昨天她的脑子是烧坏了,经过一整夜也该修好,回复正常运作。
“小姐,你叫的东西来了。”老板把她叫的东西全搁在她面前,临走前还看了她一眼。
老板可能把她当猪看吧?一个人吃这一桌子又热又冷的东西,呵,猪就猪,她高兴就好。
“不介意我分享一点你的早餐吧?”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前面罩了过来,秦可君咬到一半的汉堡差点飞出去。
“唐先生。”仰起脸,她笑得一脸花痴样,然而笑容底下则是一阵心悸。打死她都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遇见他,她正在想怎么整他呢,他却像鬼一样的出现。
“对不起,我吓到你?”唐羿温柔的笑了笑。
“没的事。唐先生想吃什么?”秦可君心虚得红了脸,忙不迭伸手要把老板叫过来。
他拉住她欲招呼老板的手,“不必再叫了,我不以为你吃得完这一桌子的东西,干脆分我一点吧。”说着,也没经她同意,他拿起她叫的三明治便吃将起来。
被他不经意握过的手热热的,才几秒钟的接触竟让她的心跳慌乱地跃动着不寻常的节奏……
不,不可以这样,不该是这样。
秦可君慌乱的低头喝了一口冰凉的可乐,镇定好心神才抬起头来重新面对他,没想到见到的竟是他好整以暇注视她的目光。
“唐先生很饿?”看他三两口就把三明治给吃得精光,还一副饿死鬼投胎似的看着她,她总觉得怪怪地。
唐羿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我昨晚没吃东西。”
“是吗?我以为唐先生昨晚应该吃得很撑呢。”她一语双关,说完,还调皮的吐吐舌头。
他对她的意有所指不置可否,眼明手快的把她面前的可乐给拿走,“可乐给我,女孩子一大早不要吃这么冰的东西,伤胃。”
秦可君瞪着他,对他今早的失常行为有点错愕。难不成他是处男?因为昨晚不小心给“开了苞”,所以今天就变得怪怪的?不会吧?
而且,那杯可乐还是她刚刚才喝过的……
“看什么?舍不得分我一杯可乐?”唐羿冲着她又是一笑,笑容中比平日多了一点烦躁与懊恼。
秦可君摇摇头,一颗心莫名的让他脸上那抹笑给牵动,不由得将热腾腾的咖啡推到他面前。
“我看你需要的是咖啡不是可乐,喝点咖啡吧,唐先生,早上天气有点凉呢……呃,唐先生?”她的关心是由衷的没错,不过他也不必感动到把她的手紧抓着不放吧?
“你的手怎么了?”唐羿皱起眉,像审判官一样看着她。
幸好她没真的去杀人放火,否则让他这么一瞪,魂都会被吓得飞出来。
“没事。”
“可君!”
“哎呀,是切菜时不小心弄伤的啦,很糗耶,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说?”用力的抽回手,她低头有点撒娇似的道,声音却小得让人以为她在自言自语。
闻言,唐羿直盯着她良久,不再说话,安静的喝着她推过来的咖啡。
咦,没反应?秦可君偷觑了他一眼,有点生气了,她现在比昨天晚上更要后悔一千倍一万倍──为了自己因为这个男人下厨房。
心一横,她伸手假装不经意的把桌上的可乐给弄倒,冰凉的可乐洒了一身,里头的冰块也往她穿着的短裙溜滑过来。
“哎呀!”秦可君慌张的起身擦拭着,一个“不小心”又把另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给弄倒──
“小心!”唐羿伸手要抢救那杯咖啡已来不及,滚烫的咖啡无可避免的泼洒在她白皙的手臂上。
“痛!”她低呼一声,疼得眉头都蹙成一团。
“快冲水。”唐羿拉着她的手朝店家一旁走去,打开水龙头,让哗啦啦的水冲着她红肿的手臂。
“可以了,已经不那么痛了。”秦可君看了他一眼,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一阵暖。
“再冲一会。”他的语气温柔却坚持。
如果他可以一辈子这样握着她的手,小心呵护,那该有多好?
明知是痴人说梦,不过作几天的梦又何妨?如果他真的跟季晓云有做夫妻的缘份,到头来谁也破坏不了,不是吗?她自我安慰的想。
“你对我真好,唐先生。”她的嗓音柔柔地,凝视着他的眸子一眨一眨地尽是风情。
唐羿好笑的看她一眼,放开她的手,“哪里,是你容易讨好。”
“唐先生怎么这么说?可君只是个佣人,唐先生财大势大,犯不着需要讨好一个我。”
“你的意思是指我仗势欺人?”
“当然不是!”秦可君爱娇的瞅他一眼,转过身递了两百元给老板。
“你该让男人付钱。”唐羿嘴巴虽然这样说,却没有上前阻止她,只见她拿了一袋东西就要往回走,他只好跟上。
“唐先生怎么这么早跑出来吃早餐?我替你跟季小姐带了两份早餐,现在怎么办?”
“你刚刚没吃到什么,留着吃吧。”
秦可君点点头,“我们要一路走回去?”
“跟我散步不知是多少女人的梦想,我想,你跟我一起走这段路也该不会太糟才是。”
秦可君幽幽地看他一眼,微笑的点点头,美丽的唇角露出一抹笑。
一阵风吹过,冷得她直打哆嗦,不一会,唐羿身上的外套便披上她的肩膀,让她冰冷的身子一下子暖和起来。
“谢谢。”
“手还疼吗?”
“不疼了。”
“那就好,以后凡事小心点。”
“嗯。唐先生……”
“什么?”
“我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她整个人缩了缩,不着痕迹的往他身上偎了过去,“你的胸膛可以借我靠一下吗?”
闻言,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关心的低下头审视着她,“要不要我带你去一趟医院?”
“不要,医院里的药水味好难闻。”秦可君嘟起小嘴。
唐羿失笑,不自觉地伸手抚上她的发,“你这个样子真像小孩。”
“当小孩就可以一直偎在你怀里吗?”她突然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整个埋进他的胸膛,吸取他身上好闻的男人味。
第一次靠他靠得这么近,近到他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近到她的胸脯贴着他,与他的心脏一起起伏跳动。
感官是最摄人心魂的,唐羿虽体贴、理性,但她相信他一样过不了美人关,就算他对她真的无心,若她的存在足以扰乱他的心魂,让季晓云吃醋发飙,她也算成功了一半。
“可君?”唐羿挑起眉,想将她从怀中拉开,可是她抱得那么紧,他若硬要推开她,势必会伤了她。
“我的头真的好晕。”本来只是做戏,现在她想假戏真做了,怎么办?
“我带你去看医生,待会就去,嗯?”
“那季小姐怎么办?”
“她还在睡,我们去去就回不会花太多时间。”唐羿拍拍她,“好点了吗?我们两个再不走,这里可能会塞车了。”
秦可君缓缓地抬起头来,笑意沾染上她的唇角,一双明眸闪动着璀璨光华,她看着他,摆出她最美的一面。
“我是骗你的。”美人吐出的谎言一向会被原谅。她暗忖着。
“骗我什么?”他被她闪亮的美所惑,情不自禁的捧住她的小脸蛋,笑望她浅笑带娇的容颜。
“我的头没晕,只是想勾引我的老板而已。”她看着他,笑意满满,风情满满,然后,她轻轻推开他,“对不起,唐先生,我只是一时好奇被一个男人抱着是什么感觉,所以才会骗你,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唐羿微笑,两手插进口袋里。
“你真的很大方。”秦可君笑着摇头,拉紧身上的外套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胸膛上的余温仍在,馨香依然,唐羿望着前头快步走着的女人,唇角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笑容。
她很皮,很风骚,也很野,却又很纯真,这样一个复杂的她让他有点迷惑是必然的,不过,也只是这样而已。
是吧,不会再多更多了……
“你这个贱人!”啪一声,迎面火辣辣的一巴掌打得秦可君的脸偏向一旁,嘴角沁出了血丝。
“晓云,你在做什么?”唐羿上前一把拉开季晓云。
“放开我,我要打这个贱人。”季晓云一反往日的端庄贤淑,激动得用手捶打他的胸膛。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皱起眉,紧拥着她,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又会冲过去打她。
“我没有胡说,这个女人是来勾引你的!她居心不良。我要你辞退她,马上辞退她。”
“不要像小孩子一样,有什么话到楼上再说,嗯?”
“我不要!”季晓云泪眼汪汪的瞪着唐羿,“你不抱我是因为这个贱人吗?是不是?”
“晓云,你不要再闹了。”
“你心虚?”
唐羿看着季晓云好一会,温柔的捧起她的脸,“是不是我抱了你就代表我爱你呢?如果是,那我们现在就上楼去。”
他是爱她的吧?只是因为两人认识时间太久远,久到忘了曾经爱恋的感觉……
激动的季晓云被他的话奇异的安抚住,她垂下双手,满脸潮红,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竟然大剌剌的要求男人抱她、爱她。
这真的很可笑,她跟唐羿的爱情需要靠肉体之欢来证明吗?她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不知羞的向他提出这种荒谬的要求?
“怎么样?要不要上楼去?”唐羿认真的瞅着怀中的她。
他不是柳下惠,更不是没抱过女人,他只是不滥情,对女人尊重,何况性爱对他而言,还得靠一些情不自禁的感觉催化,否则抱任何女人都没有特别的意义。
也许,他跟大多数的男人不太一样吧?他对性爱的需求很低,也或许,他只是还没遇到一个他真正想要抱在怀中温存的女人……
想着,唐羿看向站在一旁好一会,此刻正一瞬也不瞬望着他的秦可君,她的唇角还在流血,半边脸也肿了起来,泪水在她的眼眶里转啊转地就是没有掉下。
秦可君看他抱着另一个女人,眼中有着浓浓的受伤。其实她很想笑,也很想哭,矛盾的情绪让她只能转身走开。
唐羿没有唤住她,只是将怀中的季晓云拥得更紧,仿佛这样就可以代表他爱着季晓云。
“对不起,原谅我的无理取闹好吗?我只是看到你跟她一起亲亲密密的走回来,看到你们两个有说有笑的……我就心里不舒服,我不是故意要打她的,我只是……”
“没事了,你不需要自责。”他拍拍她的背,温柔的低语。
“真的对不起,我做了这么多可笑的事,说了这么多可笑的话,你若想笑我、骂我都没关系,真的。”
“你不可笑,是我的错,老让你对我没信心。”可笑的人是他,搞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思。
“唐羿,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季晓云仰起一张小脸看着他。
“你说说看。”
“把她辞退吧,高嫂很快就会回来,这阵子我可以每天过来做饭给你吃,不然,我们可以一起到外面吃……”
“晓云,就如你所言高嫂就要回来了,可君是高嫂请来代班的人,如果我辞退她,就等于不给高嫂面子,高嫂待在唐宅这么多年,我不能不给她这个人情,何况,我没有理由辞退可君,不是吗?你希望你未来的丈夫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吗?我想这个答案是否定的吧。”
季晓云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梗在喉间的话几次想脱口而出却又觉得不甚得体。虽然她很讨厌那个秦可君,她的存在对自己而言有着莫名的威胁感,但唐羿说得也没错,她不能在还没嫁进来前,就任性胡闹的让他对她心生畏惧,那只会让两人愈走愈远,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
唐羿但笑不语。
季晓云暗叹一声。是啊,他是这么看她的,从他的笑容中就可以看出来了。
他没有责怪她,没有训她,那是因为他天性包容体贴人,她不能再要求更多了,如果他因此开始讨厌起自己……她不要这样。
“我想回家打理一下自己再到公司。”
“我送你。”
“不必了,我叫计程车就好,你一定被我折腾了一夜没睡好,再休息一会吧,我先走了。”季晓云低头转身拿起皮包离开唐宅。
唐羿没有坚持送她,她有点失望,真的是有些东西改变了吧?她想。
不过,她不希望他改变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美得老让她觉得不安的小女佣。
她的爱情不容许任何人的介入和破坏。
“还痛吗?”接过秦可君手上的冰袋替她轻敷那肿了半边的脸,唐羿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歉意。
“好痛。”秦可君眼眶中的泪掉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晓云会动手打你。”他站在她身后看着镜中的她,“我想弥补你,只要你开口。”
“什么都可以?”她问得又轻又柔,一双盈盈水眸看着镜中的他。
她要他为她动心,她要他为她心乱如麻,她要他为了她而愈来愈疏远季晓云,她要他为了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她要他爱她……
唐羿宠溺的笑,“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叫我做坏事。”
“那给我个吻算不算得上是做坏事?”她痴痴地看着镜中俊逸非凡的容颜,朱唇微启的轻吐。
闻言,唐羿既不吃惊也不意外,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望着她好一会,修长的指尖轻柔的划过她小巧柔美的下巴,再沿着光滑细致的脸蛋往上移,来到她的眉眼。
“算。”
秦可君幽幽地凝望着他,不懂羞耻为何物的要求道:“一下就好。”
“我有未婚妻了,可君。”
“我不在乎。”
“我在乎。”
“连施舍一个吻给一名爱慕你的女人你也吝惜?”她的眼中再次浮现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对不起。”
摇摇头,秦可君想对他笑,却摇出一串泪珠。
“不要紧,我……开玩笑的……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蓦地,她承受不住的趴在化妆台上低低哭了起来。
“可君……”唐羿心怜不已的扶住她的双肩,心莫名的被触动以后,似乎也收不回了。
“不要管我,唐先生,我真的……呜……只是开玩笑……”她哭得很伤心,哭得被口水呛到拚命的咳着。
第4章
他抬起她显得狼狈不堪的小脸,“看着我,可君。”
她伸手捂住脸,“我不要,我好丑……不要看。”
他将她遮住脸的手握进自己温热宽大的手心,笑意微漾在他迷人的眸中,“我要吻你了。”
“什么?”她不哭了,瞪大水汪汪的眸子看他。
“我说我要吻你了。”
她看着他的脸在她面前不断的放大再放大,然后,他的唇轻轻地触及到她的,令她颤抖不已,“不,我只是开玩笑的,真的……”
“眼睛闭起来。”
“唐先生……”她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
为什么?这绝不是她舞国名花秦秦的初吻,但此时此刻她为什么会紧张得胃整个都缩成了一团?
“闭上眼睛。”唐羿再一次命令道,语气霸道又温柔。
秦可君听话的合上眼,感觉他的吻浅浅地、轻轻地,像是怕弄疼了她……
像是情窦初开般,唐羿可以感觉到彼此之间深刻的悸动,那抹羞涩与纯真,颤动的唇,敏感的身体,光是四片唇相贴合就深深的撼动两人的心。
“对不起。”他轻柔的捧着她的脸。
秦可君眼中漾着浓浓的水雾,两颊布满了红晕,凝视着他的眼,朱唇半启半合。
过了好一会,她才幽幽地问:“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是她要求他给她一个吻的,不是吗?他并不需要道歉。
“我冒犯了你。”他深深的望住她,“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我都不该乘人之危。”
“我喜欢你吻我,真的很喜欢,你的道歉让我觉得难过。”
“我比较喜欢当你是妹妹。”唐羿笑笑,捧着她小脸的手有点留恋难收,不过他是个成熟的男人,理智总是凌驾在情感之上,所以他还是放了手,偏着头注视她的娇羞。
“唐先生……”
“叫我唐大哥,从今天开始,我收你当妹妹。”
“我不……”
“不要让我为难,好吗?”他很快地打断她欲脱口而出的话,不想让两人的关系陷入尴尬之中。
她看着他,眼中有着浓浓的失望与难堪,被水雾沾满的眸子看起来益发令人我见犹怜。
“如果我喜欢看你为我为难呢?”她突地紧抱住他,让胸前的柔软紧紧的贴上他的上半身,“你会为难代表你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是吗?我知道我高攀不起,不论家世背景或者学经历,抑或你的雍容气度,我没有任何优点值得你喜欢。”
“但是我爱你,这是真的,我爱上你了,唐先生,我不要当你的妹妹,我不要!我宁可当你的情妇,好吗?你不娶我没关系,你要同时爱两个女人也无所谓,只要你让我爱你、抱你,我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究竟在你心中占着什么样的位置,你答应我吧。”
“可君,不要这样。”唐羿微皱起眉,理智告诉他要将她推开,但身体的反应却刚好相反,他伸手轻拥着她,安抚的拍着她因激动而起伏不已的背脊。
她情愿当他的情妇?唐羿不禁失笑。
理智就快要一点一滴散尽,因为她对他那坦承不讳的爱情。
年轻真好,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爱一个人,只凭感觉与一份冲动,但他已经三十二岁了,早过了冲动的年纪。
她微微仰起脸,泪盈于睫,美目含羞,“你究竟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请你告诉我实话。”
唐羿只犹豫了两秒钟,便摇摇头,“我对你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可君,我说过我当你是妹妹,你是我可爱的好妹妹。”
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制造出更多混乱与麻烦。
“不,你说谎。”从小到大,秦可君第一次感到挫败。
唐羿没有解释,只是拍拍她的脸,轻轻将她推开转身后,离开她的房间。
也许偷尝“禁果”总是令人难忘的,一辈子收在心底,哪一个风和日丽的闲适午后,优雅的端一杯咖啡细细品味。
就像现在──
望着窗外暖暖的春阳,唐羿不自禁的回想起与秦可君的那一吻……
“唐羿。”
一声咳嗽兼叫唤的声音让唐羿跌回现实世界,他回头走向来人,体贴的出手相扶。
“爸爸,你怎么来了?”
“唉,不必扶我,我还没老到走不动。”唐文理将他的手给拉开,自己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我叫秘书泡壶茶进来。”
唐文理挥挥手,“她已经去泡啦,没见到我的脸上写着老人茶吗?”
唐羿一笑,摇着头跟着坐下,“爸爸真的愈来愈幽默了。”
“不学着幽默行吗?人老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连孙子都没得抱,我不想开点替自己找乐子,人生就无趣了。”他边说边摇头,还偷偷觑着唐羿的反应。
“这个礼拜天我陪着爸爸去打球吧,办公室坐久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
“去,你这是叫陪我打球还是你自己想去打球?”唐文理不屑的撇撇嘴,故意找碴。
他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抱孙,可不是为了叫儿子陪他打那个随时都可以去打的高尔夫球。
“不然这样,爸爸想去哪我都奉陪。”
“真的?”唐文理突然神秘兮兮地瞅着他。
“真的。”唐羿失笑道。就算老爸要出卖他,他也没话可说,谁要他是他老爸呢,而且还古灵精怪得很。
“我想到季家作客,顺便把你跟晓云的婚期定下来。”
闻言,唐羿的眉微微挑起,适巧秘书端了一壶茶进来,唐文理笑呵呵的直向那美丽的秘书道谢后,自顾自的替两人倒起茶来。
“来,唐羿,陪我喝茶。”唐文理故意假装没看见儿子眉宇间的沉思。
茶端至嘴边啜了一口,唐羿心不在焉的把目光调到窗外明媚的春阳,渴望看见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眸……那种感觉,强烈到让他一刻也坐不住。
她还好吗──脸上的红肿消退些了吗?手上的烫伤还会疼吗?
泪,止住了吗?
他承认自己第一次当起了逃兵,害怕一个女人的眼泪会融化自己的心,所以远远地避了开。
“茶的味道如何?”
唐羿将目光调回父亲脸上,微笑着点点头,“好茶,这又是你从哪偷渡回来的上品?”
“哼。”唐文理冷笑声。突然他大声地叹起气来,并摇头晃脑,像是遇上什么天大的心烦事。
“爸爸?”
“不欢迎我就直说,干什么敷衍我?”
“我没有,爸爸。”
“没有?我刚刚明明倒开水给你喝,你却跟我说是好茶,你这不叫敷衍我叫什么?”
“嘎?”唐羿愕然,低头望了眼自己面前的茶杯,未喝完的杯底的的确确是白色的开水没错,一时之间他觉得尴尬不已。
老爸竟然耍他?而他竟然喝着开水说是茶……唉。
唐文理猛地将脸凑近他,气势汹汹地追问:“说,你的心究竟飞到哪里去了?”
“最近公司有点事……”
“睁着眼睛说瞎话!”唐文理咒骂一声,大大喝了一口茶。
唐羿边将他喝完的茶杯再添满,边微笑着问:“礼拜天几点?我开车去接你。”
不解释,不还口,不辩解,而且还体贴的笑脸迎人,这就是他的儿子唐羿。有时候他真的宁可他这个儿子叛逆些,这样他们父子之间是不是会有比较多真心话可说,而不是他老是顺着他这个当爸的,他这个当爸的却看不透儿子心里所想的。
唐文理瞪视着他,面对儿子的微笑与体贴,他就算有一肚子气想出也骂不上口。
“你当真要跟我一道去?这一去,婚期就要定下了。”唐文理若有所指的提醒他。
“也该定下来了,日期我没意见,你们决定就好。”唐羿无所谓的耸肩一笑,低头喝起茶来。
“当真没意见?这有关你一辈子的幸福,你要考虑清楚。”
“爸爸,你究竟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我能说什么?只是对你跟晓云的婚礼有点等不及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若对晓云有意见可以明白告诉我,我们唐家并不是非要她当媳妇不可,但是,只要她是你未婚妻一天,我就不准你在外面乱来对不起人家,我的话说得够明白了吧?”
低垂的头微微抬起,唐羿不解的看着父亲,“爸爸,你听到了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晓得的传闻吗?”
唐文理看了他好一会才摇摇头,“是晓云来找我,在我面前一直哭一直哭,说你老护着家里头的那个小女佣。”
他沉下脸,唇角的最后一丝笑容也淡了,“是吗?她还是那么想不开,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她很漂亮?”
“我不懂。”
“我是在问你家的那个小女佣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唐羿笑了笑,挑起眉看着他,“是,她是我见过最有味道的女人。”
“你爱上她了?”唐文理神情紧张的看了他一眼。
“若我说是呢?你是不是打算拿扫把把人家扫出门?”
“去,我像是那种无聊的人吗?要是,我早就先去你家把她给轰出去,何必来这里跟你说这么多。”
“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我想收她当妹妹,如果你愿意,你会多一个干女儿,如何?”唐羿笑睨着他。
干妹妹?干女儿?唐文理的脑袋瓜一下子打了好几个结。
看来他这个儿子真的很不干脆,承认自己爱上人家会死吗?当真一点都没有乃父之风,有辱唐家门楣!
“你既然觉得人家特别,为什么不干脆娶她算了?认什么干妹妹,无聊!你想要妹妹,我到外面找女人生一堆给你,要多少有多少。”唐文理边嘀咕边拿起茶一口气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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