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憋不住了(1)
据全市最灵验的算命先生说,2016年9月17号是全年里顶好的日子。白家长女在这一天出嫁了,嫁的是天之骄子,榕市的商界新贵,周家显。
榕市周家那是何许人家,娶亲办酒的排场,市里最奢华的酒店全天包场自然是不用说了,连各大早晚报记者争得头破血流,为的也不过是恒新制药这位新晋掌柜尊口一开。
这样显贵的大户人家,远远观望一眼都不怒自威,即便娶的媳妇来自县级市下偏远的芦溪镇,这样门不当户不对叫人瞠目结舌的古怪事,也没什么人敢在背后嘴碎的。
白家虽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但亏了白振刚早年跟着有胆识的老乡出远门淘的一把金,继而回乡又投资创办了工厂,渐渐积累了不少财富。在那样物资匮乏、经济落后的年代,这无疑是一项创举,因而一时也算是富甲一方。不过比起周家这样几代富庶的贵门贵户,白家的一时暴富显然还是小巫见大巫,实实在在的高攀了。
十点一刻,接新娘的车队到达芦溪镇,一排十几辆豪车从村口排到白家楼下。这嫁女儿,芦溪镇上比白家更气派堂皇的,还真没有。
听着楼下突然掀起的哄闹声,白穗知道,这是接新娘来了。照理来说,作为伴娘团的一员,她免不了被来势汹汹的伴郎们闹上一闹,然而此时丢了一只耳坠的她正像无头苍蝇般在自己房间撞开撞去。等在床脚下找到时,也凑巧躲过了一波闹事,新郎已经成功抱得美人离去。
车队轰隆隆动身出发了,白穗匆匆挤上了一辆载着白家亲友的车子,暂时与伴娘团脱队。
“穗穗,今天可是你姐人生中最重大的日子,你咋还冒冒失失,可别给你姐添乱!”
白穗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理理因为跑得太快乱掉的额发,完了立马冲说话的大姨眯眯眼睛,“哪能啊!我全晓得的,您就放心吧!”
边上一直注意两人说话的远房亲戚见了笑道:“这位是老二吧?白大哥可真是好福气,我看这二姑娘瞧着也完全不输老大嘛!有对象了吗?”
饶是从小被夸到大,白穗还是腼腆地冲对方笑笑,说:“我姐天仙下凡,哪是我能比的。”
轻飘飘的一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重点。
那位亲戚听了便也不再说什么。车子很快出了村驶上高速,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让早上天没亮就忙开了的白穗补了个好觉。
车队一路顺风,最终稳稳当当停在酒店门口。
白穗趁着众人纷纷下车之际,穿过一片混乱,顺利重新混进伴娘团里。
由于大堂音响出了点毛病,直到宾客们等得饥肠辘辘,婚礼才好不容易正式开始。
周立显耐心地站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心里头,是一片空白。
女方亲友席这边,叽叽喳喳一顿笑谈,无一不是夸耀新郎不仅家财万贯,居然还长得一表人才气度不凡云云。
确实,周家显哪怕置身人群也是最鹤立鸡群的那一个,何况此时翩然一人立在高台之上。昂贵笔挺的西装将他修饰得更为高大挺拔,被造型师精心梳起的头发将他英俊硬朗的五官完完全全展露出来,绝不比那些杂志封面上的男模逊色丝毫。
此时站在离舞台最远处的白穗不经意抬头遥遥一瞥,才彻底明白了家姐那片恨嫁的心思。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姐夫本人,此前在姐姐发来的照片上看过一眼,当时觉得帅是挺帅,不过完全没有今天帅得这么强烈。果然有些人的帅,是连一个随意的插兜动作,一次无心的眼神转换都能令人心砰砰乱跳。
白穗作为白杉唯一的亲妹妹,主伴娘地位当仁不让,一身浅粉长裙披散着微卷长发的她,跟在队伍的最末端,迎着宾客们的目光,微笑着随队走上了舞台。
主伴娘和主伴郎需得分别站在新娘和新郎身侧,此时她离周立显中间只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那便是特意为白衫留出来的。
很久以后,白穗回忆起婚礼当天,心想,那大概是她和周家显,隔得最远的一次吧。
头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仪式,白穗显得有些紧张,就怕一会重要人物致辞时说错话,背过手去狠狠在胳膊上一掐,面上的露齿笑却分毫不减。
台下人群一阵轰动,放眼望去,这场婚礼最最尊贵的新娘子正挽着白父走上红地毯。《婚礼进行曲》适时响起,宾客们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站起身来,用目光向这位美丽动人、落落大方的女主人公致以最真挚的祝福。
白振刚泪目朦胧地抱了抱自己的掌上明珠,将白杉的手放在周家显摊开的手掌上。
“好孩子,我把女儿交给你了,”白父哽咽了一下,继续道:“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白杉终于禁不住,含在眼眶里的热泪登时淌在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爸……”
一旁默默观望的白穗也动容了,迅速抹了一把眼泪,别过头去。她承认,这样感人的时刻,确实让一向对男女之事不甚挂心的她开始对婚姻有了期待。
“您放心,我会的。”
白父由妻子扶着下了台,司仪重新掌握了主持节奏。
“请新郎面对新娘,你是否愿意和你面前这位姑娘结为夫妻,并且无论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无论是她年轻靓丽还是年华老去,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都始终如一的爱她、尊重她,照顾她一生一世?”
“我愿意。”周家显沉静的目光落在白杉透着淡淡绯红的脸上,不愿多想,回答得很快。
“请新娘面对新郎,你是否愿意和你面前的这位先生结为夫妻,从这一刻起,无论贫穷富贵,你都将忠于他,支持他,帮助他,安慰他,陪伴他,一生一世永不离弃?”
白杉噙着泪花,饱含深情地望着面前的英俊男人,高高地扬起了嘴角。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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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姐夫 ( 野树 )
待新人宣誓完,白穗从花童手里接过戒指盒,颤抖着双手亲自递上。这也是姐妹俩从小说好的,以后不管谁结婚,送戒指的必须是两人当中剩下的那个。
白穗承了她的姓,真的长得很白,一双芊芊玉手又白又长,捧着深蓝的戒指盒,比里头的钻戒甚至还要耀眼。
周家显淡漠的目光在那抹莹白上停留了两秒,掠过她同样一张雪白素净的脸蛋,取出嵌着硕大钻石的女戒,利落地推进白杉的指根。
待白杉也同样替周家显戴完戒指,白穗才小小松了一口气,退到一边,又随着伴娘团一起退了场。
婚礼的最后一个正式内容,是重要人物致辞。先由双方父母打头,再是兄弟姐妹,亲朋挚友。
轮到白穗时,经过几番心理准备的她,稳稳走到台中央。
“尊敬的各位老师,呃……不对不对……”
“这姑娘一看就是读书时上台上多了!”
所幸的是,读书时就被封为“笑颜女神”,白穗一个俏皮甜美的笑容就令场下完全忘了先前尴尬的一幕。
“新娘妹妹也很漂亮哦……”人群里雨后春笋般冒出了窃窃私语,“其实比起姐姐我更喜欢妹妹这款诶,甜死了,看着就好想欺负。”
“今天我最最心爱的姐姐嫁人了,说实话我真的压力好大哦……”白穗换了只手拿话筒,笑盈盈的目光落在台下姐姐身上,“希望在座的老爸老妈七大姑八大姨,催婚的节奏缓慢一点,拜托!”
台下被逗得一片哄笑,白穗也趁着气氛火热功成身退,依偎到父母身边去。
边上免不了有人打趣,“杉杉嫁得这么好,穗穗可不能输给姐姐哟!”
“姨婆!你讲小声点啦,”她压低了嗓子,“以后要是嫁都嫁不出去,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周家显话不多,仅是简短的几句致谢,虽然看着敷衍,但熟悉的亲友都知道这位新郎官向来就是这副性格,成熟,稳重,一切全在默默无言的掌控之中。
换去繁琐婚纱的白杉此时身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裙,紧贴着肌肤勾勒出完美的腰身,很显女人韵味。
一段长长的致谢后,“说起来我今天有点不高兴哦……”
白杉故意卖了个关子,才不紧不慢道:“早知道就把穗穗藏起来了,居然全程抢我风头!”
台下纷纷点头,看多了粉妆玉琢的新娘后再看稍显清丽的新娘妹妹,确实各有千秋。
又是一阵哄笑过后,白杉眼光一转,“诶!说你呢,还看?”
被点到的男人是周家显的大学同学,也是伴郎团的一员,刚才婚礼上伴娘伴郎结对走的时候,他正好跟白穗搭了一对,只可惜对方全程无视掉他灼热的目光,没有给他对视的机会。
男人摸摸领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可提前跟你们说好了,我妹妹可不是那么好追的,先过我这关懂吗?”
台下立马有大胆的男士应和:“我报名我报名!能不能优先录取的?”
白穗被闹得不好意思,涨红着一张脸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婚礼全部的正式内容在一片笑闹中结束了,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众人纷纷拆筷开吃。
同时,最让伴娘伴郎头疼的敬酒环节也开始了。本来不胜酒力的白穗还以为今天非得喝个吐三天不可,没想到本次伴郎团个个都绅士得不得了,纷纷抢着帮她挡酒。虽然被刚才台上那出闹得有点不好意思,白穗还是坦然受之,干脆躲到休息室里捏肩捶腰。
一扇门板隔离了一切纷繁热闹,休息室显得分外安静自在,白穗本就喜静,便越发不想出去了。
“吱呀”一声,静谧中,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白穗扭头过去,看见英挺的男人低头进来,担心他以为自己在偷懒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慌得立马站起来,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姐夫”。
周家显找到桌上备用的帕子,一下一下耐心擦拭着西服腰摆处被人不小心洒到的酒渍,顺手开了一颗衬衫纽扣,淡淡应着:“嗯,穗穗是么?”
不擅长同陌生人打交道的白穗面对着这个还不算熟悉的男人,一声只有亲近的长辈朋友才叫的昵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外套即便擦干还是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周家显皱了皱眉,随手脱下丢到椅子上。只穿一件纯白内搭衬衫的他,看起来更加年轻而英气逼人。
“很累了?”
男人的问话轻飘飘的,白穗也放低了声音,像在呢喃,“没有……我马上就出去。”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周家显也不再为难,“不用紧张,累了就多休息会。”
他离开有一会了,怕外头找人,便也不再多做停留,静静替她把门带上了。
少了那份莫名的压迫,白穗松了口气,却是望着椅子上他的衣服,若有所思。
轻悄悄打开门,恰好一位服务员从跟前走过,被她拦住,“你好,请问可以借用一下吹风机吗?”
“没问题,您跟我来吧。”
虽然显得有点操心过头,但一向细心善良,从小就会更多照顾同龄人的她斟酌再三,还是抱着衣服跟着服务员走了。
白穗是个善于生活的人,懂得很多生活里的小窍门,这让她周围的人常常感到十分暖心,因此即便有些内敛而不善于社交的她也不至于被人排斥。
接通电源用热气吹了二十分钟左右,果然衣服上的酒气散了一大半,闻着也没那么刺鼻了。
她把衣服交待给服务员小姐,请她送到周家显手里。
“麻烦你帮忙交给那边新娘旁边的先生,嗯……就说衣服是你看见了帮忙处理的。”
初秋的季节,早晚气温相差很大,黄昏时分的空气已经泛着阵阵凉意,透露着换季的信息。
周家显陪着白杉一同安排不便回家的宾客入住酒店休息,穿着单薄的衬衫站在迎风口,确实感觉有些冷。
服务员及时送来的外套,以及她微红着脸即便有些生硬的说辞,都令他感到心头一暖。
穿衣动作间,他透过休息室的门缝看见一张仿佛镀了一层月光一般的笑脸。
繁琐的婚礼流程、应酬、送客……整整一天,强熬着耐心,到了这一刻,就像滚了又滚的开水,一点点蒸发掉了。疲惫、烦躁甚至懊恼,一点点正吞噬着他。
周家显回了神,将最后一把房门钥匙,送到客人手中。
此时一串笑声从门缝里溜了出来,宛若盛夏从深井打上来的井水般清凉纯净。
正同母亲一块数着礼金的白穗羡慕道:“原来结一次婚有这么多钱哇,今天如果是我结婚就好了……”
作者的话:姐夫不可能不知道衣服是小姨子处理的,服务员能细心到这个份上也是神了,感觉穗穗有点蠢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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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姐夫 ( 野树 )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周家显便带着白杉飞往蜜月胜地巴厘岛。但假期十分短暂,仅有五天,一回来,他又立马一头栽进了工作里,家里的大小事务全由妻子打理着。
白穗这边,七月中旬就从学校毕业回来,又在外边玩了小半个月,这才回榕市找了份虽然专业不对口但还勉强过得去的工作。
住的地方是公司的员工宿舍,男女混住,经常大半夜了还瞧见穿着大裤衩的男人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令本就脸皮薄的她很是头疼。电话里,也跟妈妈抱怨过一两次,不知怎么让白杉知道了,直接来了宿舍考察她的生活环境。
踢了一脚走廊里不知堆放了几天的垃圾,白杉嫌恶地捂住了口鼻,“走走走,赶紧收拾东西跟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姐……现在外面房子很难找的,我目前工资不高,环境好点的房子房租又贵……”白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我不想跟你还有家里要钱,我想试试自己养活自己。”
白杉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虽然看着柔弱,自尊心还是很强的,于是点点头,放软了说话的口气同她商量:“房子可以慢慢找,这阵子先住我那,行了吧?”
她仍旧有所顾虑,“可是……姐夫会不会不高兴啊,你们俩蜜月新婚的,这样会很打扰吧……”
说到这事,白杉神色黯淡了许多,只望向走廊尽头淡淡道:“他呀,一天到晚只知道忙工作,就算待在家里也不知道陪我。”
这倒是令白穗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姐姐和姐夫夫妻俩感情会很好,因为她私以为那位姐夫虽然是寡言少语的性格,实际上应该很晓得疼人才对。
“正好你来了还能跟姐姐作伴,自从你去外地读书,咱俩有多久没一起逛街了?”
白穗被说得有些动容,在她上大学之前姐妹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她是真的有些怀念那些过去的日子。
“那就这么定了,你晚上收拾收拾,明天正好周末,我让你姐夫一块来搬东西。”
“不用了姐,我自己来就可以……”
白杉撩了把秀发转身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晚上,白穗打电话同妈妈说了这件事,电话那头冯春兰显得有些着急:“你姐姐刚结婚不久,夫妻俩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你这样住到他们家去……”
没等她说完,白穗抢着解释:“我也说这样打扰他们不好啊,可是姐姐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都不理我说什么。”
冯春兰也不好再责备小女儿什么,开始了老太婆般的絮絮叨叨:“那你自己留心别给他们添麻烦,你爸爸和我都老了,这个家以后全靠你姐姐撑着,她荣华富贵了,总是少不了我们的……”
挂下电话,白穗心里泛起一阵夹杂着几分委屈的酸涩,明明自己已经足够乖巧懂事,爸妈却总觉得她在给姐姐添麻烦,这下姐姐更是不负众望嫁进了豪门,在父母心里占据的地位自然不用多说,反观自己,存在感则显得更弱了。
那边白杉回了家,便把白穗要搬进来住几天的事同周家显说了一通,“明天上午你也跟我一起过去帮忙吧?”
周家显默默听她说完,才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你妹妹,恩,就是再亲也终归是别人……”
“什么别人不别人?我从没拿穗穗当外人,现在她需要帮助,我这个做姐姐的都不帮她,她得怎么想我?”
周家显不愿意与她起争执,主动让步:“行,我没意见了。”
次日一早,白杉偕同丈夫准备出发去往白穗住处,刚来到公寓楼下,便见到大榕树底下,那傻丫头早早就等在那了。
白杉先跑上前去,周家显落在了后边,望着她寥寥无几的几袋子行李,不知在想什么。
事实上,白穗这么早过来的原因,还同周家显少不了关系。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自己这个没说过几句话的姐夫瞧见自己的落魄。
“你傻呀,等多久了?不知道给我打电话么?”白杉心疼地替妹妹擦了把汗,帮着她拎了个旅行用布袋。
白穗不介意地笑笑,“我怕你们还没起,不想吵你们睡觉。而且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啊。”
姐妹俩各提一只袋子挽着手进了电梯,周家显推着最重的大号行李箱落在后面。
白穗东西不算多,也不打算长住,有些大件物品直接寄回家了,三人一趟就全部搬完。
这时房间里座机响了,白杉走进屋里接电话。
周家显把行李箱停放在她房间门口,“你房间里东西都是新的,有什么需要的再告诉我们。”
“谢谢姐夫……真是太打扰了,等一找到合适的房子我就马上搬出去。”
男人看出她的拘束,静立了半晌,他还不知道怎么让这个柔弱的姑娘对自己卸下防备。
他的视线落到房间里的书桌上,是早上刚送来的鲜花,叶子上还挂着清晨的露水。
“杉杉的家人自然也是我的家人,都是一家人,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这话很奏效,白穗展露出了轻松的笑颜,“嗯,我知道了。”
“穗穗,好了没有?好了跟姐姐下楼买菜,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们露一手,咱们必须好好庆祝一下。”
“等我换身衣服,马上!”
周家显的目光这才从她脸上移开,同走近的妻子无言对视一眼,然后闷头钻进了书房。
换完衣服,白穗打开窗,发现楼下就是一片玫瑰花丛。
深吸一口甜甜的空气,她的借住生活便由此展开了。
猜猜姐夫对谁说了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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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姐夫 ( 野树 )
时间一晃,距白穗初入职场已将近两个月,两个月了,她仍旧还在试用期,领着实习生的那么点零星工资。
她大学学的是应用化学,却被父母逼迫,误打误撞进了个证券公司,偏偏又对股票证券一窍不通,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好在她懂得进取,学习能力也很强,公司才格外开恩,只要一个月内她能考出证券从业资格证,便给她转正的机会,否则扫地出门。
考证没问题,找教材倒是个麻烦事。公司里的前辈们看着就很有威严,白穗性格内向软弱,平时只能远远看着,绝不敢上前打招呼,除非是工作上的难题,否则她是不敢拿私事去叨扰别人的。
参考了网上的一些意见,隔天下班后她没有直接回家,在附近的大书店逛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在开饭前拎着厚厚的一摞书回到了她目前暂住的地方,姐姐和姐夫的家。
“这么多书你一个人提回来的?不会给我打电话去接你啊笨!”白杉真是服了这个妹妹,有时候就是死脑筋。
“没事啦,我自己可以的。”
这种说辞,自认识以来,周家显已经从她嘴里听到过两次了。明明还是个小姑娘,那么瘦弱的身体里怎么有这么多力气呢?
周家显悠闲地拾起地上的一本书翻看了几页,“你要考证券从业资格证?”
白穗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有点不好意思,“嗯,公司让考的。”
他被她挽发的动作吸引了目光,不禁多看了两眼,眸光都柔和了许多。他晓得她进这个公司的苦衷,也知道这姑娘过得很不容易,她需要一些依靠。
“这个版本不好,这本也是,我帮你找找另一个版本的。”
白穗表达高兴的方式很直接,轻轻松松扬起一个笑脸,“谢谢姐夫。”
“过来吃饭了!”白杉在餐厅里喊。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分开,各自忙活去了。
周家显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回来便把书带给了白穗,“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我,姐夫对这方面还算熟悉。”
“嗯。”她把书珍宝一样抱在怀里,对他乖巧地点点头,又低了下去。
周家显站在她房门口停留了几秒后,走开了。
入夜,家里保姆洗完碗筷,做了卫生回家了,整间房子陷入一片寂静。
白穗还在灯下埋头苦读着,饶是她读书再厉害,很多概念术语都是第一次见,对她来说都不容易消化。
想起了周家显对她说的话,见他书房的灯也亮着,内心一片澄净的白穗便捧着书敲响了房门。
周家显也没料到来人会是她,但见她手里拿着书,一脸抱歉的样子,也知道她是干什么来的。
见他搬了张椅子在对面,白穗连忙摆手,“不用了姐夫,我问完就走,站一会没关系的。”
但搬都搬来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把难题丢给他。
“这个问题,实际跟理论有所不同,我举个例子……”
周家显讲的很清楚,白穗理解能力也不差,一下就懂了。
“谢谢姐夫,那我先回去了。”
“就在这看吧,要是还有问题跑来跑去不嫌麻烦?”他翻过一页文件,眼睛都没抬起来。
白穗以为他嫌自己动静太大,也懂得寄人篱下的道理,便不再作声,安安静静地坐下看起书来。
柔和的灯光下,两人这样安静地坐着各自经营着自己的事,还是头一回。
虽然一开始也会被男人强烈的存在感分神,但白穗还是很快集中注意力,投入到学习中去。
而对面周家显自己却没察觉,自己有多久没翻页。
目光落在女孩干净秀妍的脸庞,好像叫胶水给粘住了。
期间,白穗察觉到周家显出去过一次,但没在意,回来时,自己跟前却多了一杯牛奶。
“把它喝了。”
白穗乖乖做了,嘴巴周围一圈奶胡子,看着蠢萌蠢萌的。
周家显又问:“我下面条你吃不吃?”
“不用麻烦了姐夫,我不饿的。”
他斜斜睨了她一眼,“我饿了。”
“那我来吧,我煮的面条应该还不错。”
她从小就是谦逊的性格,即便拿手,也会生硬地加个“应该”。
“嗯。”周家显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
冰箱里食材丰富,白穗问过他的意见挑拣了几样,熟练地切一切咚咚扔进锅里。
周家显就那么立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只在她问要不要给姐姐煮一碗的时候淡淡答道:“不用,她已经睡下了。”
两人在餐桌面对面坐下,周家显在她期待的目光里尝了第一口,真的很不错,比家里保姆做得都好吃。
“很好吃。”
白穗放心了,这才敢开始吃自己的那碗。
“不过,我也只会煮面而已。”她讪笑一下。
“已经很厉害了,”周家显抬了抬眼皮,“以后就当交学费,怎么样?”
白穗听明白了,这是在同她讨教学的辛苦费,果真是商人本色,一点都吃不得亏。
不过谁叫她有求于人,“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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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姐夫 ( 野树 )
这天晚上关了灯,睡觉前,白杉突然对丈夫提起了睡在客房里的妹妹,语气颇欣慰。
“我那个傻妹妹啊,总算是开窍了。”
周家显难得在夜谈时接了话,“怎么?”
“今天我下班路上,看见有个男的送她回来,小伙长得还挺俊秀。”
“是么……倒是没听穗穗说起。”周家显翻了个身背对妻子,显然没有再聊的兴致。
白杉打了个哈欠,声音低了下去,“大概是害羞吧,咱们也别拆穿,看她什么时候才肯说。”
没人再说话了,屋子里静了下来,没一会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周家显很早就醒了,看了眼外边,天色还灰蒙蒙的,才六点来钟的光景。
没想到这会外厅里已经有人走动了,是白穗,穿戴整齐正弯腰在门口换鞋,准备出门。
“姐夫早。”
“嗯,起这么早急着去公司?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不用,不麻烦姐夫了。”
他公司和她公司在两个方向,根本不顺路。
周家显垂眼看她,“我早上去工商局办事。”意思是顺路。
“不是……我有人接了。”她一贯不擅长拒绝别人,对象还是好心送她一程的姐夫,令她更是内疚,声音都低了几度。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穗觉得他背对着自己喝水的动作变得有点僵硬。
没错,最近一段时间是有个跟她同一批进公司的男生,叫易嘉树,在追求她。目前来看各方面都还不错,虽然说不上强烈的心动,白穗还是觉得可以继续考察看看。看着姐姐嫁了这么个好姐夫,她多少是有点羡慕的,也对爱情有了更多向往。
不知从哪天起,白穗默许了他早晚接送的行为。今天早上他们约好一块吃完早饭再去上班。
阳台上,周家显默默看着楼下停车场,白穗被男人护着头坐进车里。不知为什么车没有马上开走,而是停了好一会才开出小区。
“家显?”
“家显!”
是白杉醒了,到处在呼唤他。
周家显走进屋里,“早餐在桌上趁热吃,我上班了。”
门砰地一声被带上了,白杉举着牙刷望着紧闭的大门,欲言又止。
坐进车里,周家显想了想今天的日程安排,整整一早上的会议,头都大了。
晚上白穗跟易嘉树在外头吃了晚饭又看了场新上映的电影才回来的,到家都九点一刻了。
从天黑就开始下雨,一直到现在都没停。屋里灯都熄了,客厅窗户却还开着,被淅淅沥沥的雨声衬得更加安静了。
隐隐约约一缕烟味从鼻尖掠过,白穗这才发现沙发上无声无息坐着的男人。
“回来了。”
“嗯,”白穗低低应了声,“姐夫还没睡啊。”
不知怎的,她被这里的沉闷闹得有些心慌,想早点回房间,便不再同他周旋,快言快语道:“那我先回房了,姐夫也早点休息。”
“穗穗,”他却不肯,唤住了她,“虽然这里治安环境不差,但你毕竟是女孩,往后尽量在这个点之前回来,知道了吗?”
他语速缓慢,声音压得很低,口气也不算强硬,但在她听来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仿佛她既任性又不自爱。可她从来不是什么不自爱的女孩啊。
白穗扶着门框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白穗从小心思敏感,即便什么都不说,心里也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在别人家里总是要看别人眼色过日子的,除非从这里搬出去。为了避免同这位一家之主产生矛盾,她待在自己房间里的时间更多了,很大程度上避免了与他碰面,与此同时,此前被暂时搁下的搬家计划也提上了日程。
要是和易嘉树正式交往,总住在这里对谁也不方便。
周三晚上,白穗在餐桌上宣布了一个决定,她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房子,打算这个周末就搬出去。
说起来还是易嘉树帮了大忙,房子是他找到的。房子是好房子,装修完善,周围环境清幽,关键是租金出乎意料地低廉,就是地理位置有点偏僻,靠近郊区。原本是准夫妻打造成婚房来住的,但奈何临近婚礼新娘突然跟前男友跑了。婚礼最后还是泡了汤,男方打算出国发展,便准备将闲置的房子租出。
白杉遗憾之余还不免有些担心,“那边都靠近城西了诶,离你公司不是挺远的,上下班不方便啊。”
白穗低头扒着饭,声音很轻,“不会啦,嘉树可以顺路接我。”
交了男朋友的事,她已经私底下同姐姐聊过了,白杉也很支持她的这段恋情。
免不了要被姐姐调侃一番:“啧啧啧,一口一个嘉树。有个人啊,有了男人连自己姓啥都忘了!”完了还不忘联合在场的第三个人一同闹她:“老公哦?”
“姐……你说什么呢……”白穗咬着筷子,下意识偷偷瞥了对面默默吃饭的姐夫一眼。
周家显闻言掀起眼皮,将小姑娘脸红害羞样全看在眼里。过了一会才沉声道:“一个人住确实也比较方便,多注意安全。”
语声淡淡,听在有心人耳朵里又是另一回事。
白杉面上有些尴尬,丈夫从一开始就不大乐意妹妹的借住,这下人家要搬出去,非但不挽留,还说出这种话。但愿白穗不要太敏感,别往心里去。
再去看白穗,脸上的绯红早退得无影无踪,恢复成原来的雪白。
作者的话:感谢读者逢栗提供的名字,拿来当男配了哈哈哈。后面还有短小一章,下次更新不知何年何月,趁没人发现先遁了,留言留言!
六 < 姐夫 ( 野树 ) | : https://books/621458/articles/7_1_8_9595
六 < 姐夫 ( 野树 )
这个季节的榕市,夜幕来得早,才五点多的光景,夜色便从天边暗涌而来。
白杉下班早,便来公司等周家显下班,今天跟公婆说好了要过去吃饭。
他还在忙,走近办公室,便听到细碎的交谈声流泻而出。
“钱早上已经打过去了,没出问题。”
“嗯,你下班吧。”
秘书领命出门,在门口看见老板娘,毕恭毕敬地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白杉笑着进了去,从背后圈住周家显脖子,“下班没?今天累不累?”
男人就那么陷在椅子里没有动,淡淡道:“还好。”
“那收拾收拾回家了?妈还在等我们呢。”
白杉松开他,周家显也站了起来,背对着她开始套衣服。
“对了,穗穗之前找的房子出了点问题,房东突然又不租了,所以还得在咱们家一段时间,”白杉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不会不高兴吧?”
周家显对着镜子调了调领结,没什么表情,“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只要你不觉得打扰就好。”
他这么说,白杉便也不再说什么,静静立在一旁等他。
因为租房子泡汤的事,白穗心情很低落,更不好意思的是面对周家显。那天他说的那些话,似乎有点巴不得自己早点搬出去的意思,而她一再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他大概很不满吧。
夫妇俩今晚住在周家不回来,诺大的房子里只有白穗一人,静得有点可怕。家里电话响起来的时候,白穗小小吓了一跳。
“你好请问是……”
“是我。”
白穗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听出了那人的声音。电话那边吵闹声小了,渐渐变得安静,大概是他出门来跟自己打电话了。
“今晚我跟你姐不回去住,睡前记得检查门窗燃气。”
“嗯,我记住了。”白穗低低应着。
那头周家显往门缝里看了一眼,几个阿姨正拉着白杉闲聊,悄悄带上门,走远了几步,“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他在电话里的声音跟平时不一样,许是没有了那副肃冷面孔带来的压迫感,此时听来竟有几分温柔。
“不害怕的。”她无意识地拿食指卷着电话线,其实是有点怕。
但他好厉害,一听就晓得,也没拆穿,“害怕的话,可以叫朋友过来陪你。”
她没回,周家显便要挂,“那姐夫挂了?”
他不知道她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姐夫……”她轻轻出声唤住了他,“对不起,我可能还要再打扰你和姐姐一段时间。”
屋里传来脚步走动声,周家显压着声音:“那就安心住着,别胡思乱想,姐夫明天……我和你姐明天就回去。”
电话挂了,白穗怔怔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好像不那么害怕了。
白穗领了工资,也成功度过试用期转正,便想着请夫妻二人吃顿饭。
妹子一番心意,姐姐自然也不好拒绝,便欣然同意了。
说是白穗请客,餐厅却是白杉订的。订的是附近新开的一家法式餐厅,又是周末,还是她找了认识的朋友才好不容易订到。
白穗看了一眼价目表,还好,不是太离谱,应该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借口上厕所,去餐厅楼下把另外一张卡里的钱也取了部分出来。
回去时,白杉同周家显已经把菜点得差不多了,见她迟迟才归,忙把菜单推过去给她,“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嗯,这家的鹅肝还不错。”
白穗没多思索,意思地点了个本店招牌,就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三只玻璃杯轻轻碰了碰,红酒的色泽在灯光下显得十分瑰丽。
“这段日子给姐姐姐夫添麻烦了,多谢你们的照顾。”
白杉佯怒瞪她,“再跟姐姐说这种话,我可要打你了。”
白穗俏皮地吐吐舌头,嘿嘿笑了。
整个用餐过程还是很愉快的,除了最后结账的时候。
白杉去洗手间了,只剩下白穗同周家显相顾无言,所幸她回来得快,单独面对周家显的不适感也没有维持多久。
“走吧。”
“哦,等下,我叫服务员买单。”
“不用啦,我已经买好了。”
白穗伸进包里取钱的手僵住,神情有些不自然,“不是……说好了我请你们吃饭吗?”
白杉自以为亲昵地搂搂妹妹的肩膀,“得了吧你现在一个月那么点工资,省着谈恋爱吧。再说我们是亲姐妹,分什么谁付钱?出来吃饭,开心了就好对不对?”
说完,她又松开了妹妹,上前一步挽住丈夫,说起了自己最近跟的两个新闻。
白杉一毕业就进了国内知名杂志社,很快又当上了主编,前不久还加了薪,薪资待遇显然不是白穗那千把块钱能比的。
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回头去看小姨子,余光里看见她把一直扎着的头发散开来往前拨了拨,始终低着头。
他咬紧了腮帮子,回过头,目光投向远方。
这里离家近,三人步行十来分钟就到了。
白杉不喜欢身上有汗味,一进门就直奔主卧浴室。
周家显看着妻子消失在门后,转身面对尤自心情低落的白穗,伸手轻轻拨开了挡住她一张煞白小脸的头发,意料之中是泛红的一双眼。
白穗沉浸在伤心里,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下,立即侧身躲开了。
“这么难过吗?”
她赶紧用袖子往脸上抹了两下,将两侧的头发勾到耳后去,露出莹白的两只耳朵。
“今晚这事,你姐做得不对,”他双手背到身后,靠着玄关的鞋柜,手指无规律打在上面,“不过,自尊心可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姐夫一定觉得很好笑吧……”女孩苦涩地扯了扯唇角,“很多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没用,除了会读一点点书,其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好,还妄想追赶姐姐的脚步……”
“我觉得你很了不起。”
“逼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都很了不起。”他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却又不像是说给她听。
白穗眼眶不知怎么又红了,仰着头看他。平日里,她是有些怕他的,这个时候倒没了顾忌,胆量都大了许多,睁着一双剪水秋瞳看他落在暗影里的眼睛,伤心欲泣,“姐夫是不是为了哄我才这样说?”
周家显静默片刻,逼着自己移开眼去,喉结滚了滚,“不是哄你。”
手不知怎么就抬起落在她一侧肩膀,僵了好一会儿,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
“不许哭了。”
再哭下去,姐夫心都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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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姐夫 ( 野树 )
中信证券大楼前,罕见地停了一辆宾利慕尚,尊贵奢华的外形,令路人不禁对车内主人的身份猜想连篇。
直到时针指向五点二十,前方才出现他一直在等待的女人。
晚了整整二十分钟。
再细细一看,女人边上似乎还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领导模样的男人。虽然两人看起来不算亲密,但商人敏锐的洞察力让周家显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事实上,男人是白穗的直属上司,她的部门经理林升鸿。一路上一直在纠缠着要送她回家。
直到短促的喇叭声骤然鸣响,那边一推一拉的两人才双双看了过来。
周家显沉着脸按下车窗,没错过女人脸上瞬间闪过的惊慌。
从公司出来林升鸿就注意到边上停着的这辆豪车,本来根本没往白穗身上想,没想到这姑娘本事不小,还能攀上开宾利的富豪。
林升鸿看白穗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不屑,以为有多清高,还不是照样被土豪包养,现在的小姑娘,啧啧。
出于对车里人的模样的好奇,林升鸿也跟在白穗后面走了过去。
原来是恒新制药的周家显,印象里,他不是前不久刚结婚了么?
然后林升鸿就听见自己这个小白兔一样的下属乖巧地喊了人一声……姐夫?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周家显本人,跟隔着电视屏幕和报纸看到的都不太一样,现实中的他气场更为强大,随随便便一个眼神都逼人于无形。
“上车。”
转眼间,白穗已经拉开车门坐上去。
林升鸿赶紧弯腰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原来是周总,久仰大名,我是白穗的部门经理林……”
还没等他自我介绍完,车窗已经自动升起,彻底把他那张谄媚的嘴脸挡在外头,一溜烟飞驰而去。
车子快而稳地开出一段距离后,周家显目视前方,直截了当地问:“他碰过你了?”
白穗被他突然又直白的审问吓了一跳,慌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正常的上下属关系。”
周家显声音冷得瘆人:“想好了再回答。”
“真的没有……”她迟疑了一下,咬咬唇,反正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就是林经理偶尔会做一些让人不舒服的动作罢了。”
“比如说?”
“就是有的时候靠得特别紧,还会搭我肩膀,拉着我说话不让我走什么的……”白穗不敢去看他阴云密布的一张脸,稍稍把头扭向一边。
突然一个急刹,车子险险停在黄线前,前方信号灯亮起了红色。
副驾上的白穗被安全带狠狠勒了回去,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已经构成职场性骚扰你自己不知道?”
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她仍是低着头不说话。这是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感受到来自姐夫的怒气。
“你那个男朋友,知不知道这事?”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情绪过激,周家显慢慢克制下来,语调也变得平缓许多。
“知道的。”她抬头看了眼信号灯,居然还没有变绿,真的好慢。
“他就没点……什么反应?”
女人垂了垂眼皮,掩饰不住的沮丧,“没权没势,他又能怎么样呢……”
她又不蠢,早在一开始经理对他的态度里就察觉到了,有天不经意同易嘉树那么一说,虽然本来也没奢望他会为她做出点什么不顾一切的事来,但亲耳听到他叫自己忍过这几年等他熬出头……即使后来他更频繁地守护在自己身边,也嘱咐过自己去哪都拉上女同事避免一切跟林升鸿单独相处,即使弥补再多,还是会失望的吧。
周家显深吸了口气,眼眸变得深不可测,却不再说话了。
“姐夫……”白穗往他那看了看,忍不住问:“如果,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如果……如果什么呢?如果他是她的……男朋友吗?
偏在这时,绿灯终于亮了,男人松开刹车,车子一下滑了出去。
白穗终是没能听见他的答案。
“对了,姐夫今天怎么会来接我的?”
周家显余光往她那扫了一眼,漫不经心收回,“你姐加班没回来,晚上我们在外面吃。”
“保姆今天请假了。”他又补充道。
“哦。”她也不再说话,欣赏起窗外的夜景来。
车子七弯八拐,最终在一处古朴的院落前停下。
已是深秋时节,墙上的爬山虎叶子都掉光了,只剩干枯瘦弱的枝条苟延残喘攀在上头。没了绿植的遮掩,露出墙皮脱落的原貌,又为这小小天地添上几分古意。
白穗跟在周家显后面,踏进了寂静深处。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竟是一家别致的餐厅,三三两两坐落着客人。
酒香再不怕巷子深,这餐厅未免也将自己掩藏得太低调了。
但仔细看了看来客不斐的穿着打扮,显然都有一定身份地位,白穗便明白了。这不大不小的偏僻院落,正是满足了这些贵客喜静的需求,自然也不怕无人光顾。
周家显要的是包厢。幽闭的空间里,只坐着男女二人,令白穗有些不大适应,双手合握放在桌子底下,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包厢里暖和,男人脱了外套,里头只剩下薄薄一件竖纹衬衫,让他看上去少了许多刻板,随和了不少。
菜上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周家显清咳一声,对上她不知该往哪里躲才好的视线,“这份工作做到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白穗淡淡笑了笑,笑容却未达眼底。
“只是简单聊聊,你可以不必这么拘谨。”
这句话好像有魔力似的,让她笔挺的身板一点点放松下来,“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每天都觉得很累,还要应付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说完她朝周家显看了一眼,讪讪一笑,“姐夫,我很差劲是不是?”
后者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也许你更适合研究型工作,照我看你的性格,或许比较适合当老师、护士之类的。”
“听上去好像也不错……”
这么一来一往间,白穗发现自己面对周家显已经没那么不自在了。其实他在聊天时很懂得照顾人,虽然话不多,却句句都在回应对方。因此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将心声吐露给他听了,有好多她甚至都没跟白杉提过。
“姐夫是在哪里上的大学?”
“美国西北大学,你大概没听过。”这大概是头一次她向自己提的私人问题,她想了解他这个人,这很好。
其实早在白杉把婚讯透露给她的时候,白穗就已经在搜索引擎里搜过“周家显”这个名字,也特地去查过这所学校。
这所进入全球排名前二十的私人高校以极低的录取率出名,录取的中国人更是少之又少,其商学院在全美排名第四,一般学霸根本望尘莫及。
看她淡淡幽怨的眼神,周家显轻声笑了出来,“我那个时候读书竞争还没这么激烈,所以你也不要把我想得太天才。”
也是,那个时候有钱留美又读得起私人院校的,国内还真没多少。
一顿饭伴随着断断续续的交谈,吃得十分融洽。
时间不早了,周家显叫来服务员买单。
“您好,一共五百七十八,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白穗余光看他手插在裤兜里半天没动,便抬头望他,却见他眯了眯眼,对着自己抬了抬下巴,“付钱啊,不是一直吵着要请我吃饭?”
她张了张嘴,不过没说什么,利落地掏钱付了账。
“没想到这么好吃还这么便宜,我们点了有六七个菜吧……”白穗一路跟在周家显身后,小声嘟囔着。
“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经常来这里,”他率先拉开餐厅的玻璃门,被外头凛冽的寒风刮了个措手不及,“还有你姐姐。”
周家显回头去看她,没发现她神情有异常,“你站在这里等,我去把车开过来。”
白穗应了声好,隔着玻璃看见他裹着风衣挺拔的身影在寂静的夜色里渐行渐远。
两人回到家,仍是黑漆漆一片,看样子白杉还没回来。
“姐姐还没下班吗?”
“我打个电话问问。”
四周又安静下来,白穗突然有些心慌。怎么刚才在包厢里吃饭还好,现在意识到只有她和他两个人在家,感觉又有点怪怪的。
片刻相对后,周家显率先从她莹白素净的一张脸移开视线,走远了去厨房找水喝。
迟疑了一会,白穗渐渐挪开脚步,来到厨房外头,扒着门框看他背对着自己仰头灌水,是真渴了,大半杯一下没了影。
“今天……谢谢姐夫。”
谢谢他用这种温柔的方式替她捡回了那点可怜的自尊。
听见声音,周家显回头,人已经不见了。
低头,玻璃杯子在手里转了好几圈,稳稳停在掌心,他仍是不可抑制地弯了弯唇。
好像也才六个字……怎么就那么甜呢?
作者的话:这章肥不肥!记得留言哦,过几天还有一更。姐夫的学校网上随便搜的,可能有不严谨的地方也请见谅。
八 < 姐夫 ( 野树 ) | : https://books/621458/articles/7195233
八 < 姐夫 ( 野树 )
又是周末,白家姐妹闲在家中无所事事,便相约出门逛街。
正好也快入冬了,前几年读书的时候不那么在意打扮,每年都是裹着羽绒服过冬,今年白穗想入件韩版大衣,换种风格。
不过她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被姐姐拉着试了几件,每件她都说好看,但一翻过吊牌背面,差不多都两三千,最便宜的打完折也要2399,都快赶上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白杉自己已经将一条羊毛裙收入囊中,见她看完标价又放下,便提出自己买来送她,但以她那个性,想想也是知道行不通的。
两人只好作罢,逛起了男装店。
周家显衣柜里衣服足够多,但他不是爱装扮的性格,穿得最频繁的来去不过那么几件,白杉看不过去,打算趁着这次也替他购置几件新衣。
她很快看中一件黑色毛衣,叫来服务员,“请问这件毛衣中号的有没有?”
这时白穗无意中随手拨了拨,提出藏青色的一件同款,“姐,我觉得这个颜色更好看啊,姐夫好像有很多黑色的衣服,偶尔换个颜色也不错,而且也是暗色系的,不会太跳跃。”
白杉目光顺着她手看了看,也觉得很不错,满意地点点头,“嗯,这个颜色是比较好看,那麻烦帮我找一下这个的中号。”
白穗又四周转了转,听见姐姐问:“这边衬衣在打折,要不要帮你的嘉树挑挑看呐?”
此时她正停在领带展台前,目光被一条白色蓝斜纹领带吸引住,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若是系在易嘉树脖子上是什么样。但这种蓝色看起来比较内敛,他那么个活泼的性子怕是镇不住,反倒是跟姐夫的气质很搭。
这么想着,她鬼使神差地将它取了下来,过去姐姐那边同刚才那件藏青毛衣比了比,居然意外地匹配。
“小姐眼光很好哦,这条领带搭配这件毛衣给人感觉年轻又不失大气,而且现在新款上市,有折扣的。”
眼光得到认可,白穗开心地笑了笑,“对吧对吧,我也这么觉得!”
白杉笑盈盈地比了比,也是越看越满意,忍不住揶揄妹妹:“眼光这么好真的不给男朋友挑一挑?”
白穗低头笑了笑,敷衍过去。事实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她同易嘉树的关系进展不大,远没到帮他买衣服的地步。
挑挑逛逛得差不多了,两人便打道回府。白穗两手空空,白杉却是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穗穗!快过来姐姐这!”
白穗边说边走出房间,就看见姐夫站在卧室门口,仔细一瞧,身上正套着白天姐姐刚买的毛衣,新领带也端端正正系在脖子上,倒真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
周家显就那么站着任她打量,久了也生出一股不自在感,握着拳咳了一声,转开脸去, “你姐就爱瞎折腾,不必理会。”
“什么叫瞎折腾?穗穗你讲讲理,这衣服你姐夫穿着精不精神?”白杉不乐意了,从房里出来,手上还搭着一件他的旧毛衣。
白穗捧场地点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的好看,姐夫。”
白杉得意地扬扬下巴,又进去继续折衣服。
“我眼光可真好。”白穗也很高兴,小小嘟囔了一声。
本来侧身而立的周家显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他真的很高大,几乎将整个门框都挡住,低头凝视她神采奕奕的一双眼睛,哑声问:“你挑的?”
白穗不觉有他,俏皮笑笑,抿起浅浅一个酒窝在嘴角,很是可爱,“是啊,我挑的,姐姐付的钱。”
“你自己呢,没买到新衣服?”男人双手收进裤兜里,抑制住想要抱抱她的渴望,随口问道。
白杉折好衣服又出来,快人一步道:“她呀,自己嫌贵不舍得花钱,也不肯让我给她买,可愁死我这个当姐姐的了!”
白杉说这话时,其实有浓浓的宠溺在里头,也是出于对妹子的一番心疼。但在旁人面前这么说,多少令白穗感到有些难堪。
白穗淡淡笑了笑,紧接着无言走开了。
周家显目光默默追过去,脚步仍是定住没动,心里一阵发紧。
“大老板,这领带不错啊。”说话的是周家显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朋友赵从凯,也是中国人,两人气味相投。周家显前脚回国继承家业,赵从凯后脚便跟着进了公司。
“你的眼睛今天倒是很好使。”
周家显拍拍好友的肩膀,率先一步走进电梯,眉眼舒展,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后者眯着眼狡黠地笑,“嫂子给买的吧?瞧你乐的,啧啧啧,这鬼样给那些员工看了,怕是下巴要掉地上。”
周家显闻言冲电梯壁照了照,压了压嘴角,扬眉道:“有这么明显么?”
赵从凯跟在后边摇摇头,“没有很明显,只是搞得我都想结婚了而已。”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实实在在的不婚主义。
作者的话:大概也许可能还有一章……姐夫真的太闷骚了,写得我想扑倒怎么办……有人担心姐妹感情会被破坏,开什么玩笑,当然要破坏,难不成妹妹抢到姐夫之后姐姐还要笑祝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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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姐夫 ( 野树 )
自打那日被林升鸿撞见周家显来接白穗,晓得她是周家显的小姨子之后,他便收敛了许多,很少再有冒犯举动。
但事情远不会这样轻易结束。
一礼拜后,白穗的书桌上静悄悄地出现了一枚不起眼的金属U盘。
出于好奇,她用电脑读取了里面的文件,鼠标渐渐拉到后面,她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孤零零的文件夹打开,里面五花八门的信息,有涉密文件,交易照片,聊天记录……全部都指向林升鸿出卖公司机密这一事实。
白穗在书房门口拦住了周家显。
手掌摊开,手心躺着那小小的玩意,“姐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答案,”他看着面前的女孩,面色沉静,“那天你问我,如果我是你男朋友的话,会怎么做。”
原来那天他听到了。
“所以……你要我去举报林经理……是么?”她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声音抖得厉害。
也怪不得她这样怕,刚入职场不久就遇到这样的事,这事还关系到那人往后的职业生涯。她清楚地知道,这个U盘要是到了公司上面人手里,林升鸿下半辈子可就全完了。
周家显双手扶上她肩头,不着痕迹皱了皱眉,怎么瘦成这样。头低了一点,很诚恳对她说:“我没有要你怎么样,选择权在你手里。”
“也许你觉得他后来收敛了许多,但你想想,如果你不是叫我一声姐夫,他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你有我在撑腰,那么那些没有能撑腰的人呢?”
这意思,还是叫她不要姑息了。
白穗垂了眼皮,“我知道怎么做了。”
三天后,公司楼下来了辆警车,把林升鸿带走了。
这件事在公司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纷纷猜测到底是谁有这种滔天本事能把这个老狐狸挖出来,据说公司掌握的证据确凿到不能再确凿,林升鸿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得罪这么个人物。
当林升鸿获刑两年入狱的消息传来,员工之间掀起一片唏嘘。林升鸿的下场自然是大快人心,同时也算是公司的一次杀鸡敬猴,目的是叫某些心术不正的员工趁早掐掉那些歪心思。
新的部门经理很快走马上任,就在事情眼看着日渐平息下来的时候,又掀起了波澜。
白穗被新来的经理辞退了。
两人最后的一次谈话是这样的。
“我想知道我被辞退的理由是什么。”
“白小姐,一个敢举报上司的员工,试问谁敢放心用?你这么厉害的人才留在我们这么一个小公司实在是屈才了,还是请另寻高就吧。”
“我揭发了林经理的罪行,难道不是给公司立功么?”
“你是检举人的这件事只有公司几个高层知道,要是闹得同事都知道了,他们该怎么想你这不用我多说吧?大家都是爽快人,我想互相为难也不必要。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说,一向软弱可欺的白穗再次屈服了。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离开这家公司而感到难过,最多是替自己打抱不平罢了。她对这里的人和事,一切的一切,毫无留恋。
也包括易嘉树。
离职的前一天,白穗约了易嘉树吃晚饭,正式地提出了分手。
她已经明白为什么两人交往了两个多月却还只停留在牵手环节的原因。她对他没有心动的感觉,就算一开始,也是在姐姐结婚的_ci_ji下糊里糊涂答应的。
她想找个真正值得依靠的男人,但显然易嘉树不是那个男人。
易嘉树那边,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分手打得有点懵。但之前也隐隐预感到这段恋情终会走向覆灭,因为每次他一有想亲她的举动,总会被她转移注意,哪个热恋中的女人会拒绝恋人的亲吻?
但分手再和平,被分手的这一边多少总有点不甘心,“等我熬出头,如果你还是一个人,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白穗摇了摇头,轻声说:“嘉树,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接下来的日子,白穗过的很忙,却又很闲。忙的是,不想让姐姐姐夫发现自己失业,她依旧按照以前的时刻表出门回家;闲的是,离开家的这一段时间,她只能每天坐在同一家咖啡厅里上网投投简历。
但得到的结果无一不是:抱歉小姐,您有过实名举报上司的记录,不符合公司录取规定……
直到有一天吃晚餐时,白杉一本正经叫出了她的名字。
“白穗,我今天下班去你公司附近办事正好顺路接你,你的同事跟我说你半个月前就离职了,你能说说怎么回事么?”
周家显闻言也放下筷子,朝她看去。
白穗见瞒不住,便简单把自己举报林升鸿又被开除的事说了,省去了中间获得证据的细节。
“你实名了?”问话的是周家显。
“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做的又不是什么坏事,不想偷偷摸摸的而已。姐姐,姐夫,你们骂我吧。”
周家显没说话,却沉下了脸。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早料到这个傻姑娘虽然软弱,却又意外耿直。
白穗心虚地瞄了眼姐夫的脸色,又转向自己的姐姐,不敢多说一句。
“所以你这半个月早出晚归干嘛去了?”白杉好奇问道。
“楼下咖啡厅啊……我就看看网上有没有适合的工作,但是都被拒绝了。”
白杉重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凝住,压得人喘不过气。
好半晌,白杉才耷拉着一副愁容,转头看看周家显,“老公,咱们公司不是在招前台吗?你看要不让穗穗去试试?”
她越说越来劲:“你看我们穗穗这么漂亮,性格也温柔,多给公司撑门面啊!”
周家显轻轻蹙起眉头,“前几天就招好了,公司人员差不多都饱和了,我还在为年尾裁员的事苦恼,这个事没那么容易。”
对面一直不敢出声的白穗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插了话:“姐,别让姐夫为难了,我没关系的,说不定明天就有公司肯要我了。”说完,她强撑着扯扯嘴角。
白穗此刻心情低到低谷,没管白杉还要说什么,紧接着便径直起身回房了。
作者的话:啊职场部分都是编的,实名举报记录不予录取什么的也是剧情需要编的,大家不要当真,不要考究,看了就忘了吧!以后只要涉及职场都统统不要认真看(捂脸哭)没有职场经历的作者真是伤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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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刚洗完澡,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白穗开门一看,原来是周家显。
她头发还滴着水,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里头……是空的。脸一热,回头找了件外套披上了才重新出来。
“穗……”周家显体贴地移开眼去,“工作的事不必太担心,姐夫总能替你打点好的。”
她往常总是挂着笑容的脸此时却有些无精打采,不见得有多高兴,“那谢谢姐夫,就算行不通也没事的,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他抬手拍拍她湿漉漉的脑袋,目光柔和,“吹干头发再睡。”
“嗯。”
白穗乖巧点点头,要关门,却听他还有话要说。
“对了,明天下午四点出来小区路口等我,姐夫有事要你去做。”
她刚想问什么事,想想还是不问了,姐夫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白穗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个姐夫竟然已经这么信赖了。
这次门终于关上了,白穗心里的疑惑也被放大。
为什么刚才在饭桌上他还说这个后门开不了,没过几小时又叫自己放心?还有上次也是,一开始明明巴不得自己搬走,却又在电话里叫她好好住下来?他们做商人的,都这么前后不一么?
白穗靠在门上想了想,瞥到自己胸前,再摸了摸脸,居然还是烫的。
第二天下午白穗按时在周家显说的路口等他。
出门的时候姐姐还问她干嘛去……她怎么说的来着?哦,和朋友一起吃饭。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她也想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对姐姐撒谎,反正当时就那么下意识地做了。
没过多久他的车就来了,人坐上去,也不知车往哪开,看样子似乎是往中心广场的方向。
“你工作的事,姐夫这边暂时安排在采购部,可以么?”周家显一边开车,一边观察她的表情。
“真的么,太谢谢姐夫了!”白穗是真的高兴,姐夫果然从不会让自己失望。
她差点以为这个后门走不通,现在好不容易走通了,哪还有挑剔的道理,就算过去随便打打杂她也绝不抱怨。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
车开进商城地下_che_ku,周家显停好车,率先下来,拉开她那边车门,“买衣服。”
又买衣服?前几天不是刚买过?
不过白穗也没多问,只是安安静静跟着他上了自动扶梯。
周家显领着她进了一家女装店,目光从一排排光鲜亮丽的衣服上滑过,落在一条红裙上。
“去试试。”
白穗有点摸不着头脑,“姐姐穿的话要再大一码……”白杉骨架比她大,长得比她高,s码对她来说有点小。
周家显默默看了她一眼,“给你买的。”
她当即就拒绝了:“不用了,我衣服够穿的。”
“你以为你去的是什么地方?公司的员工就是公司的门面,你要坏了我的门面吗?”
这么一听好像也有点道理……
但她还在忸怩不安:“可是……”
周家显早想好了堵她的话:“不是白给你买的,以后一点点从工资里扣。”
他都这么说了,再推脱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白穗便拿着裙子进了更衣室。
不须臾,人就出来了。不得不说周家显眼光就是毒,那么多裙子偏挑了这一条,衬得她腿又长又白,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周家显故作淡漠别开眼去,直到她在镜子前转了两圈后叫他,这才缓缓放肆去打量。
“姐夫……还可以么?”
男人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笔直的一双腿上,再上移,不敢在其他地方多做停留,很快看见她咬着嘴唇娇羞的一张脸。
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周家显低低应了声:“嗯,包起来吧。”
“可是这个颜色好像有点太张扬了,还是白的吧?”
说起来,白色确实更衬她恬淡的气质。但这件红的,怎么说呢,看着让人心痒痒的,叫人下一秒就想扒下来……
周家显敛了心神,“那就都包起来。”
“嗯……还是不要了,红的算了,听姐夫的。”白穗冲他笑了笑,又进去把衣服换了。
后来又遇到上次就看上的大衣,今天正好在打折,白穗也咬咬牙买了下来,毕竟有人跟着刷卡,稍微没那么心疼。
只是没想到会碰到认识的人。周家显的母亲,白穗只在姐姐婚礼上见过一次,看着是个和气的面相,不像寻常豪门贵妇爱摆架子。
“妈。”
“伯母好。”白穗跟着轻轻唤了声。
周太太点点头,目光落在儿子手里几大袋上,又看看边上这面生的姑娘,“你们这是……”
“哦,姐夫想给姐姐买衣服,又想给她惊喜,就喊我帮忙看看。”
原来是小姨子,她刚才都没认出来。往儿子身边这么一站,刚才隔老远了看还以为是儿媳妇。
周家显忍不住斜睨白穗一眼,没想到这姑娘看着老实,说起瞎话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双边又各告了个别,分头而散。
“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章鱼小丸子跟脆皮年糕。”白穗还没从刚才编的谎里回过神来,随口答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撒个谎都要脸红老半天,现在却信手拈来,而且,每次撒谎都是因为他。
周家显:“……”
“唉算了,我随便说的,那种东西你吃不来的。”
“在哪里?”
“刚才来的路上我有看到。”
两人就在小摊边临时支起的小桌子旁坐下。白穗想想就觉得好笑,刚刚还在高档商城买了几千块的衣服转眼就来这里吃路边摊。
就一张长板凳,两人挨着坐的,心照不宣地对刚才那个谎讳莫如深,却又各存心思。
奶茶上来了,男人替她把吸管插上,推过去,恰好碰到她急匆匆来抓的手,冰凉冰凉的。
皱眉,手背贴上去确认一番,“手怎么这么冰?”
白穗捧着奶茶缩回去,不喜欢他此刻说话的语气,好像……好像亲密的恋人一样。是了,给她买衣服,屈尊降贵陪她吃路边摊,又拿手背贴着她……一切都不成样子了,倒像一场实实在在的约会。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脸热的不行,他可是她的姐夫啊,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饶是这么安慰自己,白穗也不愿这样同他多待一秒,顾不上吃相,几大口吞咽完,匆匆拖着他要回去。
跟在后头意犹未尽的周家显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好像……还是太快了一点。
回到家中,意外又是一片寂静,周家显这才掏出手机看了看,半小时前白杉发来信息说去健身房了。
周家显看她来来_hui_hui把袋子提回房间,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另一个话题:“其实我有个朋友,一直想见见你,不过你交了男朋友,我就一直没提。”
“你也许见过,在婚礼上。”
既然之前没说,为什么现在又提起?
白穗惑从心起,但没细想,“我前不久,嗯……已经分手了。如果他再坚持的话,见一面也没关系。”
周家显没有错过这个信息,面上还维持着云淡风轻,“怎么?他对你不好?”
白穗显然不愿聊这个话题,笑笑敷衍了过去,这令周家显没由来感到烦躁,“穗穗,你会找到一个值得依靠的人。”
“像姐夫这样么?”冷不丁,她问了这么一句。
令人难以捉摸的两道目光穿过薄薄的空气触碰到一起,擦出无形的火花,又错开了。
周家显喉咙微梗:“姐夫……”
她比他想象的聪明很多,又拿捏起先前的话题:“姐夫的朋友怎么说的?”
“你若不想见,我便推了。”过了好半晌,他才说道。本来也不是有心穿针引线,什么朋友,不过是拿来套她话的幌子,却没想把自己套住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礼貌?其实见一面也不碍事的。”
周家显冷了脸,低头看着她,冷笑:“保持礼貌,一次两次是不碍事,次数多了你忙得过来么?”
这是在不满她尽招桃花了。
“改天我问问,看他怎么说。”
没再留着讨气受,周家显背过身走了。
昨晚不欢而散,白穗第二天再见他,竟好像还憋着一股气,头一回使着性子给人冷脸看。
本来也是他错在先,明明还说得好好的,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她那么好的一副脾气,也就他能给弄生气了。
厨房里,她正帮着洗菜,白杉正好出去了。
周家显从身后看她细白的手浸在水里,轻咳一声,是示好求和的前兆。
“问过了,那人前几天刚谈了朋友,应该不会再来打扰。”
白穗没回头,认真择着一把空心菜,如释重负,“那太好了,本来我也不想去,怕姐夫为难才那样说,现在没事了。”
原来是怕自己为难才勉为其难答应的么?他似乎白白喝了一坛子老陈醋呢。
周家显眼里情绪跟熬了又熬的红糖似的浓得化不开,忍不住去看她耳后_luo_lu在外雪一样白的皮肤。
如果能从身后抱着她,亲一亲那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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