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寇
杨子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尽管杀得非常过瘾，但这不是在玩“侠盗飞车”，如何解决这场战役才是正经，贼寇的实力明显不
止数干人之众，且高手如云，使迎战的牧场战士一再陷于苦战
中。现在唯一能助飞马牧场脱难之法，就是先一步找到四大寇的
主力所在，再以狙击手段杀其主帅，如此才能彻底挫折敌寇的士
气，打乱他们的阵脚。
打定主意，杨子再杀数人之后，从被他杀得胆寒的贼兵战阵
中抽身脱离，大笑数声，扬长而去，贼兵竟然无一人敢去追截，
杨子狂奔几里路后，跃上一株参天古树之巅，观察战场的形势。
远处有一个小山丘，下方杂树丛生，中间有条小河流过，婉
蜒而去。再远点就是刚才在山高处看见的小村庄了。起先他就发
觉贼寇的主力正四方八面以此村为中心聚拢过来，但在适才一番
恶战之后再看这里时，那小村子却是静若鬼域，一点不觉任何异
常的情况。
杨子察觉到有古怪，那些人去了何处?!总不会是人间蒸发
了，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身后疾奔而来，疾若流星，可见其轻
功已有一流高手的造诣，杨子眉头微皱，这种级数的高手简直就
是大杀器，若是敌人的话，将会给牧场的人带来惨重的损失，杨
子暗忖：两位商美人，本大爷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啊，你们何不考
虑一下，两母女一起嫁了给我?
身形幽然跃下，将那黑衣人时拦住，微微一笑，道：“小子，
要去嘘嘘么?摘下面罩，让本大爷瞧瞧!”
那人身形登时顿住，居然马上就往下摘面罩，一张俏丽无双
的脸蛋露了出来，娇软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道：“是我。”
商秀殉?!杨子一怔，道：“你不在牧场主持大局，溜到这里
来做什么?”
商秀殉对他本来是颇有好感的，她娘“死而复生”出来后，说出
是杨子所救，虽然感到惊奇，但这是一笔怎么都还不了的人情
债，商秀殉芳心深处未尝没有一个疾玎而过的荒唐念头，受人如
此大恩，就算是要她以身相许也绝不过份，但紧接着娘居然唤他
相公，这让商秀殉情何以堪，牧场几万人的异样眼光，让她限不
得捏苍蝇一样捏死杨子。
商秀殉冷冰冰的道：“与你无关，让开。”
杨子见她标准的夜行人打扮，已经猜到几分，他怎会让商小
美人独自去犯险，忙跟了上去，商秀殉突然回身道：“你跟着我干
什么?”
杨子道：“你穿成这样是不是要射人先射马?”商秀殉秀眉微
蹙，道：“都说了跟你无关，无须多问。”杨子道：‘你走你的，我
走我的，为什么说我跟着你?”
商秀殉不愿和他争辩，转身疾走，跟着她背后跃下小山丘，
快步进入村中最高大的屋宇门前，悄然推门而入，商秀殉停步皱
眉道：“你也要进来么?”杨子道：“你废话真多，快点好不好?”商
秀殉怒视他一眼，转身进去，秀美的娇躯一拧，跃上房顶，杨子
立刻紧随其后，冲天而起，在屋檐射角处隐住身形，两人一东一
西，俯伏不动，静观变化。
杨子正想调戏商小美人一下，忽听轰雷般的蹄音分由两端村
口传至，远远望去，人数众多，黑夜之中数也数不清，蹄声在村
口停下来，村口的两批敌人同时甩蹬下马，把守出口，只二十多
人昂然入村。杨子居高临下瞧去，只见除高持火把的四人头缠白
巾外，其它人衣饰各异，都是具高手的气度神态，显是贼寇的领
导人。
领头的四人更是形相突出，极可能就是横行长江一带凶名四
播的四大寇本人，年纪均在三十至四十岁间。这时杨子才知道商
秀殉为什么要躲到这里来了，原来和自己想的一样，先杀贼酋，
只不过，人家是四大寇一齐上，她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一个人
应付得了吧?疑惑着瞧向另一方的商秀殉，就见她面色煞白，陡
然明白，商秀殉肯定是情报失误了，估计她以为是四大寇其中之
一来犯，没料到敌人联袂来攻。
唉，杨子叹了一声，如果商青雅晚几天出现的话，说不定这
就是本大爷的一次绝佳英雄救美的戏份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就
算是本大爷出手相助也不能改变这小妞儿的成见了。
众贼寇进入村中，径直向两人栖身隐藏的这幢屋宇走来，杨
子本以为这是巧合，但很快，贼寇们就在屋前站定，一个五短身
材的胖汉发出难听的笑声，朗声道：“本人向霸天，爱开玩笑的江
湖朋友赠了我一个叫l可草不生’的外号，旨由于对本人不了解而生
此误会。事实上我却是爱花惜花的人，商场主如若不信，只要试
试委身本人三天，保证会出来纠正天下人这大错特错的想法。”其
他贼寇立时发出一阵哄笑，充满猥亵的意味。
杨子愣住了，为何四大寇如此神通广大，知道商秀殉来了这
里呢?难道是牧场有内奸?若不是有内奸弄鬼，众贼怎知商秀殉
的行踪，而以飞马牧场的实力，亦绝不会霎时落至如此挨打田
地。牧场方面只要能稳守两边峡口，想要击败飞马牧场，除非调
动几倍的精锐正规军，还要面临极大折损才可办到。
这自称“寸草不生”向霸天的贼酋外貌卖相确令人不敢恭维，矮
矮的个子，短短的手脚，腆着肚子，扁平的脑袋瓜儿好象直接从
肥胖的肩上长出来似的。体如冬瓜也就罢了，那对像是永远眯起
来的眼睛却是精光闪闪，还且带着邪异的蓝芒，使人知道他不但
是内功精湛的高手，走的更是邪门武功的路子。他两手各提着一
只银光闪闪边沿满是锐齿的钢环，更使人感到他的危险和诡秘
性。都不知有多少人饮限在他这对“夺命齿环”之下了。
杨子悄然转眼瞧向另一边的商秀殉，想看她会怎么做，是立
刻撒丫子逃跑还是出来大战一场，只见商秀殉俏脸含霜，知道是
被那向霸天的无耻邪恶的羞辱之言气到了。但看她能沉得住气，
暗暗点头。
忽然又有一人狂笑道：“场主鲁莽出战，败局已成，但若肯委
身侍候我们，变成床上一家亲，自然什么事都好商量哩。”说话的
这人粗壮结实，背上交叉插着两根狼牙棒，脸上贱肉横生，额头
还长了个令他更显丑陋的肉瘤。
又是一人阴恻恻笑道：“好一个床上一家亲。房三弟这提议令
人叫绝。只不过商场主乃是黄花闺女，就算心中干肯万肯，但当
着这么多人，自然会脸嫩害羞，说不出话来呢!你们说我毛燥对
女儿家的心理揣摩得够透彻口马?”此人身材高瘦，一副坏鬼书生的
模样，唇上留了副两撇八字须，背上插着个尘拂，打扮得不伦不
类。
众贼寇轰声大笑中，杨子眉头大皱，再瞧向唯一那个没开口
说话的…k．4一go人身型雄伟，长了一对兜风大耳，额上堆着深深的
皱纹，颧高腮陷，两眼似开似闭，予人城府深沉的印象。
商秀殉娇躯微舒，呼吸也粗浊了少许，杨子知道她快到忍受
不住的地步，微叹一声，低声道：“先不要现身，寻隙出手。”长身
而起，从屋顶翩然跃下。
见到有人出来，众贼寇均是紧张起来，立即散开退后了少
许，拉开距离，杨子嘿嘿一笑，冲着为首的四大寇灿烂的露出门
牙，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咦喂，四位英雄
好汉骨骼清奇，相貌特异不凡，千年难得一遇啊。”
四大寇哪会听不出他言辞中的讥讽之意，一齐动怒，当然，
看到这么一个翩翩美少年称赞自己丑陋如猪的外貌，这简直就比
用鞭子捅他们的菊花还难以接受。
额头上长了个肉瘤的大汉厉声喝道：“你是哪来的小子，商场
主呢!”杨子像一枚炮弹般撞了出去，手中刀光狂闪，这一次的爆
发，实是杨子所能达到的极致，若能慢动作重放的话，当可看见
他的衣衫袍袖被一股劲风所充斥膨胀，连声不断的惨叫声中，杨
子就那么不管不顾的冲入人群当中，背上臂上不知挨了多少掌多
少刀。
所幸他速度奇快无比，怒骂声中的攻击至多只能在他的背后
造成创伤，而且轻微到几可忽略。
李秀宁就觉身体一轻，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整个人如入云
端，衣袂飘拂，就那么在半空中凌空掠去，彷如腾云驾雾。她知
道杨子将自己救了出来。
一面是俊逸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坏坏的气质，一面是威霸
动人、睥睨天下的豪情，李秀宁心知自己这一世都休想忘了这个
令她牵肠挂肚、刻骨铭心去思念的家伙。
就在杨子横抱美人以诡速之技穿过众瓦岗武士围攻时，忽感
周遭的空气瞬间寒若冰雪，一股阴寒之气宛如毒蛇般钻入体内，
在经脉中乱窜，使他难过得要命。
杨子知道是对方的高手出手，虽然不知是谁，但却激起他强
大的斗志，暴喝一声，双腿在落地前，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反手一
刀，强猛的刀气带着横扫干军的威霸气势，就听一声闷哼，刀气
削断对方的兵刃，并给予偷袭者重创。
一口气奔出数百米，杨子知道若再挥霍已经为数不多的真
气，到时候没有人给自己足够安全的保护的话，铁定完蛋大吉，
但他见到李天凡等人远远跟在后面穷追不舍，一咬牙，向着后山
鲁妙子的居处狂奔。
此刻牧场之中能算得上高手的，杨子除了鲁妙子之外再想不
出还有谁了。
很快，李天凡带来的人在追逐中就显出强弱差距了，二三十
人中只有五六个人跟上了李天凡。
“鲁妙子!鲁大师!”杨子大声叫喊，一边疾飞而至，安乐寓中
悄无声息，杨子并未想到更多，径直闯入，就见一楼的地板上，
鲁妙子白发如雪，跳跃的油灯映照下，竟是苍老了十岁也不止，
杨子大惊，将李秀宁放了下来，道：“鲁大师，你怎么变成这样
～，
此时的鲁妙子犹如即将枯萎的老树一般，死灰寂寂，比杨子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要憔悴得多，看上去竟像是患了一场大病似
的
鲁妙子幽然睁眼，瞧了他一眼，随即将视线投射在李秀宁的
脸上，突然发怒道：“你好啊，这女娃子又是谁了!”
李秀宁躬身道：“晚辈李秀宁，参见前辈。”
杨子急切道：“鲁大师，先什么都不要说了，有人要害我，恐
怕马上就要追来。”
鲁妙子道：“你的脸皮真是够厚的，夺我至爱，居然还敢来托
庇于我，老夫现在限不得杀了你!”
杨子怪眼连翻，道：“我说你这老糊涂，你恩将仇报哇你，什
么叫做夺你至爱，这跟我有屁关系啊，不是已经跟你讲了是青雅
夫人失去记忆了么?她错认我是她的夫君，可是我认了没有?你
白长一颗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子了，失忆症懂不?这是一种病，
唉，跟你说也说不明白，总之我告诉你，青雅夫人这是选择性失
忆，按照传统医学的理论，她越是不放在心上的事情，就记得越
清楚，有些重要的记忆，她反而会记不起来，那是她的一种自我
删除记忆的保护意识，我已经说得这么透彻了，老鲁你该不会还
听不明白吧?”
鲁妙子皱着白眉，一字一句的道：“你的意思是说，青雅她是
因为重视我，才反而会记不起我对不对?’
杨子伏地听声，道：“追来了。”转向鲁妙子道：“当然对，我
杨子光明磊落，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我干嘛要骗你，我有
秀宁公主，为什么要跟你这蠢老头去争风吃醋?’
鲁妙子对他的出言不逊恍若不闻，反而那双呆滞得毫无生机
的眼睛闪现出异样的光彩，霍然站起，朗声笑道：“我就知道青雅
不会瞧上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青雅没这么肤浅。”
切你，喜欢本大爷就叫肤浅，喜欢你这老不死的家伙就是有
内涵么?
杨子毫不客气的挖苦道：“我说老鲁，刚才你还一副了无生趣
的死鱼模样，现在怎么高兴得摇头摆尾的?”
鲁妙子笑得台不拢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杨子道：“好了，别彼一时了，人来了，对方是瓦岗军李密的
儿子李天凡，还有许多高手。”
鲁妙子心情好极，嘲弄道：“你不是新近风头正劲的四大青年
一代的高手之一妖刀杨子么?连曲馓的独子任少名都被你干掉
了，难道还怕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李天凡么?”
杨子奇道：“老鲁，你怎么知道我是妖刀?我记得我没跟你说
过吧!”
鲁妙子哼了一声，道：“老鲁是你叫的么?没大没小，你没跟
我说过，难道我不会去查?”
杨子“嗬”了一声，道：“行啊老鲁，你现在倒抖起来了，也不
知道数日之前是谁跟我信誓旦旦的说会报答我的救命之恩，还要
帮我做事的。要不这样吧，我不叫你老鲁也成，你把青雅夫人让
给我，我就叫你鲁大师，你看咋样?”
鲁妙子笑骂道：“你竟跟我讨价还价，老夫现在帮你解围难道
不算报答你么?”
杨子道：“若非我今天晚上连宰四大寇耗去一半的内力，李天
凡我会放在眼里么?”
“咄咄”连声，数十支箭向安乐寓射来，却射不透看似并不坚固
的这座木质小楼，紧接着外面有人高声道：“杨子，我们知道你躲
在里面，把李秀宁交出来，我们就各不相干，各走各路!”
鲁妙子微微一笑，道：“来了。你想不想看我怎么退敌?”
杨子见他信心十足，起先还担心他年岁大了，不见得能抵
挡，这时才稍稍的放下心，跟着他走到阳台，就见小楼的前方聚
集着十多人，李天凡赫然在首。
鲁妙子袍袖一摆，怫然道：“哪里来的小辈，敢扰老夫静修，
有多远给老夫滚多远罢!”此时的鲁妙子才正儿八经的显露出武林
名宿的霸气来，要知道，连宁道奇都要恭恭敬敬的称一声“鲁老
师”的宗师级名宿，怎会将这些小辈放在眼里。
下方一人喝道：“老家伙，要逼爷们动手么?”
鲁妙子叹了口气，按在木栏上的双手正转一圈，随即又是一
记轻拍，从楼下的屋檐下猛然射出数百根细如牛毛的小针，那是
包围圈式的攻击，范围极广，无论从何种角度都极难躲开，几个
人影在那群人当中急速退后，同时利用同伴的身体躲避细针的攻
击，其中赫然便有李天凡在内。
杨子暗叫可惜，道：“老鲁，帮我杀了李天凡!”
鲁妙子道：“穷寇莫追的道理你不明白么?”杨子瞪圆了眼
道：“穷寇奠追，那说的是穷寇，没钱的寇谁会去追，李天凡那厮
是有钱的寇，要追!”
鲁妙子道：“怎会有你这么解释的。”
说话间，李天凡和另外四人已经在远处站定，那李天凡放声
喊道：“老匹夫，可敢报上名号?”
鲁妙子哂道：“凭你也配问老夫名号!”
李天凡面色阴晴不定，双目露出凶芒，喝道：“我们走!”
杨子见李天凡等人飞快掠去，心急叫道：“喂，喂，着急走干
嘛?老鲁你不杀他，日后我会有很大的麻烦。”
鲁妙子脸上露出无奈的一笑，道：“你觉得我已经功力全部复
原了么?”杨子愕然道：“我不是已经给你治好了么?难道这么多都
没有复原么?”
鲁妙子忿忿然道：“我的伤势虽然已经痊愈，但沉疴三十载，
功力大损，一时三刻就想完全恢复，那不是痴人说梦么!”
杨子叹了一声，道：“算了，算这小子命大，正碰到你内功没
有复原，本大爷又耗损了大半内力，那只有以后再找他们父子麻
烦了。”
回过头来，就见李秀宁神色复杂的望着鲁妙子，抛去刚才的
遗憾，笑吟吟的道：“秀宁，你是否在猜测他的身份?”
李秀宁俏脸微红，动容道：“鲁大师是否就是当年名动天下的
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大师?”
杨子一撇嘴，道：“可不就是他了。”神情之中全无半点尊敬之
意。
李秀宁面色阴晴不定，轻叹一声，道：“杨子，你若得鲁大师
相助，大事可为。”
杨子笑道：“秀宁，你这是恭喜人的表情么?”他当然知道李秀
宁是在为李阀担忧，忽然想到，将来终有一天要面对和他的二哥
李世民争夺天下的局面，到时候，这蠢丫头又该是如何的为难
呢，杨子柔声道：“秀宁，我答应你，假如非要我在江山和你之间
做一个选择的话，我，选你。”
李秀宁动容，道：“你肯为了我放弃争夺天下?”
杨子笑道：“你才知道我是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么?”
李秀宁感动得落泪，在古代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女子的地位
何其低下，能遇到一个可以为了救她不惜生命的男人，能遇到一
个可以为了她甘愿放弃天下的男人，此生还有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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