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ughgirl 发表于 2017-3-31 01:17:46

变装妖姬

1 激情迪吧

    我和琪琪在迪吧中疯狂地舞动著,象两隻浪性实足的野鸡,没有人知道这是
一次矫情的放纵,更没有人知道,那隐藏在我体内的野兽,正品尝著一种堕落的
快感。黑色连裤袜内,那点东西老老实实贴在股沟里,被人造的假体包裹著,刚
戴上的兴奋和不适,还轮番折磨著我,一种渴望被玩弄的饥饿,象海绵一样充涨
我的肉体. 闪灯停下来后,舞曲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琪琪拉著我的手,疲惫地
走出了舞池,她满身的汗水,散发著迷人的芳香,火红的头髮,象一团烈焰,烧
过一些男人贪婪的眼神。休息区在舞池的左边,一米的弯花铁栅栏合理地分割有
限的空间,牆角处的圆形吧台,昏暗中醒著一双吧姐暧昧的眼,在一个典雅的圆
桌前,我们坐了下来,琪琪大概是真的有点累了,她把整个身体舒展在沙发里,
象只猫,确切地说,象只波斯猫。我很喜欢猫,不仅是因爲它乖巧。敏捷,猫很
通人性,在认识琪琪之前,我有许多寂寞的日子,就是一隻猫陪我度过的。我至
今还记得那个秋天,当我闭上门窗,穿上真丝睡衣,浓妆豔抹后抱著猫的情形,
猫得体温是那么的热,它舔著我的手背,温顺而又细腻,那种感觉犹如读李清照
的词. 「小姐,请你跳支舞吧」不知何时,一个披著一头长髮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他有几分英俊,还带有一种摇滚乐手的野性,「去吧,丽妲」琪琪推了我一把,
并有一种鼓励的眼光看著我。

    我感到了一种恐慌和不安,但还是站了起来。

    接近午夜,狂欢的人都已散去,舞池只有几对情侣还在舒缓的音乐中缠绵著,
象一块块甜得化不开的糖。他搂著我慢慢地旋转著,虚荣象沸腾的水泡一样在我
的体内炸裂著。

    「我是这里的鼓手,朋友都叫我老鼓,你呢?」我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回
答。

    「你是不是丽都夜总会的,你的舞跳的不错」他继续问到。

    我心慌意乱地点了点头,并压低声音说我叫丽妲,是第一次来这个迪吧。灯
光再次变暗时,我感到一隻手在抚摸我,那种粗糙的手感是我从琪琪那里得不到
的,我颤抖著摇摇欲坠的身子迎合著他,一种打滑的快感从我的乳尖直逼腹部,
我仿佛看到了一隻无跟的芦苇,在水面上倾倒著。漂浮著。动荡著……

    2 寂夜之歌

    夜色阑珊,灯火凄迷。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琪琪早在下午四点之前,就去丽都夜总会上班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我一
个人,孤独象一针药剂一样,又被时间无情地注入我的体内。

    我常常会陷入一种迷离,坐在梳粧檯前,静静地注视著自己,镜中那个妖豔
的身影,会是我吗?一朵兀自绽开的恶之花,在堕落与奢华中,包含了多少欲望
和衝动?

    自从一年前,我下定决心开始服药后,我的身体一直在发生著变化,皮肤在
不知不觉中已变的白嫩细腻了许多,摸上去象丝绸一样光滑;胸部伴随著药物的
不良反应,也渐渐的开始发育了,最初的那种涨涨的带有一丝隐痛的感觉,甜美
的折磨著我,几乎使我寝食难安。在无数的暗夜里,我曾无数次披著紫色的睡袍,
站在镜前观望著它,而它不动声色的变化,在漫长的期待中,怎不使我焦灼倦怠?

    我病了,在这期间,不止一次,强烈的药物反应,使我难以下咽任何食物,
琪琪看著日渐单薄的我,眼中总是流露出一种无奈的百般怜悯之情。

    双峰D 计划实施的第三个月,我的乳房终于发育成形了。虽然和琪琪胸前的
两个尤物相比,它显得还不够大,但那种沉甸甸的感觉,使我第一次体会到了「
做女人挺好的」这句话的极具诱惑力的潜在含义. 随著身体的进一步发育,曼妙
的曲线终于在我身上凸现出了明显的特徵,高耸的双乳像珠穆朗玛一样挺拔,走
起路来颤颤的,动感中流露出一种C 罩杯难以遮掩的红杏出牆;肥硕的臀部,向
上微翘著,结实而饱满,在紧身内衣的包裹下,妖娆而有动人。

    我终于有信心在白天变装外出了,这不仅基于我形体上的变化,更重要的是
来自内心的一种急不可待的渴求,望著满大街的靓姐倩妹们用新潮的时装,裸露
著性感,我心里总是痒痒的,有一丝争奇斗豔的衝动,尤其是看著琪琪,像妖精
似地穿著超短裙,戴著墨镜,在街上春光乍泄的样子,我更是平添了一种焚心的
急迫。

    3 白日蝴蝶

    伤心酒吧并不使人伤心。低旋的音乐,沙哑忧鬱,混杂著金属质地,像大麻
一样使人迷茫沉醉。我和琪琪坐在一个幽暗的角落里,借著微弱的光,翻著几本
时装杂志. 「妲妲,你喜欢旗袍吗?」琪琪用她纤细的笋指,指著刚刚翻到的那
一页。

    「我?我可以吗?」望著那几款过分豔丽的旗袍,我有些心慌和脸红. 「爲
什么不可以呢?你不是喜欢这样另类地活著吗?」琪琪一脸妩媚中透露著几分质
疑。

    自从上午变装出来后,我的心里一直惶惶不定,与其说是兴奋,倒不如说是
紧张,汗一股一股地往外流,躲在太阳伞下,还依然让我喝掉了几听非常可乐;
最可气是那双高根凉鞋,不但夹脚,而且几乎扭了我的脚脖,在迷尔雅内衣超市,
不是琪琪眼疾手快扶我一把,恐怕真的要当众出丑了。

    「你在想什么?还在担心你的脚?谁让你喜欢那么高的后跟的呢?」琪琪见
我微低著头,带著几分责备的口气幽幽歎到。

    「蹩脚的鞋,都怪你那个妖精妹妹!害得我兴致全无. 」琪琪从杂志中抬起
头,看了我一下,突然笑了。「你嗔怒的样子真可爱,像个纯情的少女,我明天
让妖精给换双大一点的。」从伤心酒吧出来后,天已经黑透了,琪琪像一个过惯
了夜生活的鱼一样游走了,她喜欢夜,特别是那种闪烁著霓虹灯的黑,她曾对我
说过,每个女人的身体都是饵,只有在夜里才能发出诱人的光。

    夜风似水,北干道像一条发情的蛇一样蜿蜒在城市的腹部。沿著人行道,我
的步履虽说有些艰难,但那种速度是我渴求的,只有这种慢,才能显出别样的优
雅。

    我喜欢这样的漫步,特别是穿著高根鞋,让细细的带子高高的挽著脚脖,那
种被约束而又想把它衝破的微妙的快感,像雾一样在体内研磨著我,真有点此身
不知何处的感觉.

    4 夜有丝绸一样的皮肤

    像玫瑰

    像婴儿的嘴唇

    夜有丝绸一样的皮肤

    这是形而上的我无法捕捉的情思,常常暧昧的一闪,就消失了,当我解开吊
袜带,从衣饰中褪出自己,一种柔软就抵达了我,它像烟它像雾,或者更像这蓬
头里的水,细细地密织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在渴望什么,但总在渴望。夜来香开了,弥漫一屋的香气,让我几
乎感不到身上的香水。躺在亚麻被单上,开著橘红色的壁灯,一种很暧昧的情调
是我喜欢的,我喜欢在这样的氛围中入眠,似梦非梦的致幻,像吸毒。

    夜在进一步地弥漫,像空气中浮动的暗尘,梦也许是一条船,从枕头开始,

    我就是那个埃及豔后……

    夜是什么

    性与虚幻

    枕头的遗産吗

    5 妖精美眉

    早晨是明媚的,透过窗帘缝隙的那一绺霞光是最好的证明,它打在我的柔肩
及其头髮上,让我清晰地看到了空气中的浮尘. 外面的阳光一定很好,我裸著身
子起来,拉开了窗帘。

    晨风吹了进来,站在窗前,我绾起了乱髮,感受著一种凉爽的抚摩,开了一
晚上的空调,也的确该换换空气了。

    早餐很简单,是一份鸡蛋煎饼,那是琪琪教给我的绝招,我一学便会了,并
且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在过去的一年的时间内,我曾给她做过好几次,
每次吃完后,她总是笑著说我越来越像个女人了。

    妖精美眉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一刻了,她穿著一件怀旧式的短旗袍,
胸口开著一朵硕大的葵花,很轻易地让我想起了凡高。

    「妲妲,你那双凉鞋夹脚吗?看看我这一双怎么样?」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
她刚刚脱在门口的鞋。「哦,是琪琪给你打的电话吧,」我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可
乐,递给了她一瓶接著说,「其实那双鞋我也很喜欢,只是后跟高了一点,走路
不是很方便。」「习惯一下就可以了,我当初不是和你现在一样,」她像一个过
来人,口吻是刚从一个少女转变成少妇.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还能撑得住吧?

    「」还可以,只是胖了一点「」我看不是很胖嘛,应该说是丰满,穿旗袍一
定很棒。「」你的旗袍是在哪买的?很得体呀。「」真的?」她站了起来,身子
优雅地转了一圈,脸上堆满了虚荣的微笑。

    「你也要一件吧,在金剪刀制衣坊定做的,那里做工很精细的。」「是不是
在东盛路中段的那一家,和一个影楼隔壁?」「就是那一家,你也去过?」「我
以前好象和我姐姐去过. 」「你姐姐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我也不知道,可
能快回来了,也许不回来了。」提到姐姐,我的鼻子一酸,泪几乎流了出来。

    妖精见我如此情形,话题一转,便和我聊起以前她在蓝梦歌舞厅的事情了。

    我喜欢妖精美眉细长的手指和那狐媚的眼神,我更喜欢他稍纵即逝的力度和
激情。

    在他变性前我们有过一次亲密的接触,那是在梦蝶歌厅的休息室里,我至今
还恍恍忽忽记得,他那件被我扯断了带子的红肚兜儿……

    6 姐姐的消息

    雨一直下著,说不上大,但也不是那一种细细的缠绵. 我在灰色的街道中游
动著,像一个精子在漫长的黑暗完成著某种使命。我熟悉这里的一切,但我又百
般讨厌它,那些不整齐的店铺,以及在雨中叫卖的小贩,怎么会构成姐姐美好的
回忆呢?

    邮局里的人很少,装潢一新的大厅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顾客,我掏出身
份证. 取包裹?是代领吧。

    我没吱声,只是点了点头. 柜檯里边的那个女的抬头瞟了我一眼,便从一个
大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包裹。我的打扮很中性,爲了取包裹,我特意用白绸子把我
的胸部缠了几圈,当拿到包裹后,我才若失重担地感到了一种疼,也许是真的太
紧张了。

    连绵的雨天已使快车道上积满了雨水,计程车开的很小心,我在这种慢中体
会著一种被约束的感觉,平素里那对成放飞状的白鸽子,如今老老实实地收拢在
丝绸里,让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幸福的紧. 姐姐的信写的很短,却让我很感动,
在我们传统守旧的家庭里,姐姐是唯一能理解我的人,虽然她并不支援我变性。

    当我小心地打开包裹时,我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除了我渴望已久的一部高
清晰度的数码相机外,还有一些在内地我购不到的变装用品。我是在无意间跟姐
姐提到这些东西的,想不到姐姐这么快就寄了回来……

    7 金色的小鸟

    黑暗来的这么快,是因爲你没开灯。你躺在浴缸里,让泡沫和温水裹著你。

    你在水中抚摩著自己,一种光滑的手感来自沐浴露还是你颤抖的心?你无法
分辨,你也不想分辨,你只想让沸腾的血液静下来,静得你能听到一根绣花针落
下来。

    你想打开淋浴,黑暗中却打开了灯,金色的光线一下子刺伤了你,你从浴缸
里站了起来,斑驳的泡沫遮不住你的身体,你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和那么苍白的
一张脸,是如此的陌生,你迟疑地打开了淋浴,数十条亮线便笼罩了你,你感到
一些东西在下落,就像刚才小鸟在你体内的鸣叫,你有罪恶的快感,但现在它已

    转化成某种甜美的蜜津了……

    你既喜欢又厌恶这只金色的小鸟,当它从姐姐的包裹里滑出来时,你并不知
道它是什么,当你打开后,你的呼吸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它是那么的逼真,当它
按上电池后,你甚至能看到它膨胀的血管。

    8 午后的蝉

    蝉在不远的河堤上鸣叫,这个下午让我无限疲惫. 午睡有梦,醒时满身是汗。

    跌落的泰戈尔诗集,平静地躺在地板上,被风偶尔翻动著,艾艾期期,像一
个迎风舞动的素衣女子。

    火辣辣的阳光依然烧在窗外。空调坏了几天了,热。闷。屋里屋外似乎有同
样的温度。我裸著上身,只戴著乳罩,在窗前晃来晃去,我渴望风,但风只有一
丝一缕,让我的心在焦躁中痒痒的。索性到河堤上去吧。

    河堤离我住的地方并不算远,穿过一条狭窄的水泥路,十五分钟就到了。新
修的河堤乾淨整齐,一排铸铁椅子,空空地等待著爱情故事的发生。柳枝轻拂,
河风袭袭,这的确是个恋爱的地方,但我却孤身一人,像一位唐代沦落的琵琶女。

    蝉还在一直的鸣叫。

    我无法进入一切,仿佛蝉进入了我,它在撕咬我吞噬我,让孤独的汁液流了
一地。

    9 初涉夜总会

    作爲丽都的妈咪,巩倩只有三十多岁,人老珠黄的自然规律还没有来得及在
身上得到应验,她依然很性感,那种性感还透著成熟的韵味,当她穿著低胸的晚
礼服盘旋在舞池里时,她的每一个动作对于那些初涉风月的人来说,无疑是望梅
止渴。

    我并不是「梅」,但我很「渴」。当我把这种隐秘的愿望告诉琪琪时,琪琪
莞尔一笑,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那很简单,跟我来吧,我们去钓鱼. 」巩倩的办公室虽然很小,但内部装
修的很豪华,当我们推门进去时,她正坐在梳粧檯前补妆,看我们进来后,她把
身子转了过来。

    「这就是妲妲吧,条件还蛮不错的吗。」她上下打量著我,目光透露著挑剔,
像在买东西。

    「以前做过吗?舞跳的怎么样?」「当然做过,舞跳的还可以。」我愣了一
下,琪琪连忙替我答道。

    「那就去吧,到五姐那里报个到,晚上就来上班吧。」黄昏的街道总是给人
一种不洁的感觉,小贩们早早就路边摆起摊子,满地的内衣内裤和劣质的化妆品,
充斥了整个人行道。我独自走在人群里,心中淡淡地翻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刚
才的那种兴奋得到长时间的缓解后,使我变得十分平静,我该不该去夜总会?我
去夜总会干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像一条蛇一样缠著我,我感到困惑,我知道,
我绕不过自己。

    我的妆化的不是很浓,一进夜总会的门就被琪琪叫进了更衣室,就著微弱的
灯光,她重新给我上腮红和眼彩,那种眼彩是闪光的,效果的确很好。

    我拿出五姐给我的钥匙,打开了属于我的衣柜。

    「还不脱,赶快换吧,这是统一的服装. 」穿在琪琪身上的是一套半透明的
舞裙,那种低胸裸背式的性感有一种抵挡不住的魅力。

    「我也得穿这个吗?」「当然了,你害什么羞呀。我的舞小姐。」我脱去了
紧身的T 恤,反手解开了乳罩的带子。

    「这是什么?是乳环吧?你在哪买的?」琪琪惊讶地看著我的双乳,好像发
现了新大陆。

    「是我姐姐从美国寄回来的。」「戴上疼吗?」「开始会有一点儿,习惯了
就没什么了」我的脸一红,忙穿上了舞裙,慌乱中拉锁卡了几次。琪琪弯腰帮我
时,我看到她乳沟里那朵刚纹的桃花,开的正豔.

    10暧昧的灯光

    我坐在暧昧的灯光下,我故做平静掩饰某种兴奋,胸前半裸的双乳不安地跳
动著,我在等待著我的第一条鱼. 我的第一条鱼会是谁呢?

    「不要急吗,看你的汗都出来了。」琪琪递来了一支烟,略带安慰地说. 我
接了过来,那支烟一端沾满了琪琪猩红的唇膏,另一端冒著一屡缥缈不定的烟。

    我抽了两口,烟雾随著呼吸在扩散,夹杂著浓烈的香水和脂粉味。

    琪琪很快被一个秃顶的男人选中了,向我招了招手,便滑下了舞池,而我则
仍然坐著,像一棵无人问津的白菜。

    我的鱼在哪里?

    音乐缠绵,灯光闪烁,我望著这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切,胸中翻卷一种莫名的
辛酸,好象许多努力正在付之东流……

    11潮湿的梦

    你又一次失眠了,你的失眠总带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欲望,你在沼泽中越陷越
深,你在无法自拔中颤抖著,镜中是谁的手在抚摩?那痉挛的带电的触摸,像鸟
一样掠过了谁的心?你捻动著乳环,那带有自虐性的疼痛,会来自谁暴力的手?

    汗水沿著乳沟就这样浇灌著你的呻吟,像蛇,你觉得自己游在水里,你不知

    道哪

    里是岸……

    月光白白地照了进来,你在一片疲惫中躺著,你听到一隻蚊子在飞,那声音
像极小的钻头一样,钻破了你周遭的寂静. 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月色了,你起身,
擦掉了刚才溅在吊带袜上的汁液,披上睡袍,你走到了窗前,如银的月光就这样
照著了你。

    你有一丝淡淡的伤感,眸间闪烁的会是你的泪吗?你望著窗外那颗美丽的星
辰,月色中你是多么的苍白和无助呀。

    12遭遇梦境

    炎热的街道有一半是暴露在阳光中的,我喜欢在下午的某个时刻,静静地坐
在音乐中,观望著窗外的一切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广告牌,那些混迹于人群中的
小偷和妓女,也许世界本来就是繁杂的、共容的,就像矛盾的我,在夜总会里的
放浪和在此刻淑女般的收敛。

    给我美甲的那个女人很胖,她穿著乾淨的白大褂,看上去很像个医生,琪琪
说她的技术很好,我一进门便选中了她。她的技艺的确很嫺熟,不一会一朵玫瑰
的雏形就在我的指甲上诞生了。

    「妲妲,你在这里美甲呀。」夹杂在音乐中,一个声音从身后飘了过来,我
转过身,竟然是巩倩。

    「啊,巩姐,是你呀,也来美甲。」由于一隻手还在工作台上,我欠了欠身,
想站起来,她向我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

    巩倩在紧挨著的我那个工作台前了坐了下来,那个正在打瞌睡的服务生连忙
走过来,「小姐,你是修甲还是护甲?」「不,我在等这位小姐。」「有什么事
呀,巩姐?」我拢了拢垂下来的头髮,侧脸看著她。

    「呵,也没什么事,我刚才给你打过电话,没人接,不想在这里遇到你了。

    「」我上午就出来了。「」啊,听琪琪说你学过服装设计?」」学过一点点,
不算很精通。「」一点点就可以了,美完甲后,和我一起去金剪刀吧,看看我定
做的旗袍怎么样,你下午不是没什么事吗?」」可以,我正想去一趟呢,听说那
里的手艺不错. 「美完甲后,已经是下午5 点了,我看著自己指甲上那几朵水晶
玫瑰,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 计程车走的很难,由于道路正在拓宽,隔离带也被
撤去了,人和车几乎都挤到一块去了,司机不停地按喇叭,几乎忘记了这是禁鸣
区. 」这么吵。「巩倩摘下太阳镜,幽幽的抱怨了一声。

    巩倩今天穿著一袭黑色低胸裙,她弯腰上车时,乳沟里那颗镶在乳罩底边上
的小珍珠,像钻石一样晃了我一下,那光线很刺眼,虽然它不是车窗外的阳光。

    我并不瞭解巩倩,但她雍容大方的那种彻底成熟了的美,常像蛇一样在梦中
缠绕著我。她现在离我那么近,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那种浓郁的体香。她的臂
膀很白,白得像一节藕,给人玉一般凝脂的感觉,我很想去触摸,但理智告诉我
那万万不能,我只好把眼闭上,在她的体香的侵淫中贪婪地做著白日梦。

    「妲妲,到了,你有点累了吧。」

    13金剪刀

    金剪刀制衣坊是一个出了名的老字型大小,由于《花样年华》的推波助澜,
使旗袍流行成爲一种可能,所以前来定做旗袍的特别多。

    当我和巩倩走进大厅时,马上便有一个穿旗袍的小姐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小姐是定做礼服还是旗袍?」「我们是来取旗袍的。」巩倩从
她的小坤包里取出了一个卡片,递了过去。

    「两位小姐,这边走。」通过一道小门,我和巩倩走进了一间镶满了镜子的
屋子。

    「小姐,你们稍等,我去取衣服。」「这是试衣间吧。」我坐在布艺沙发上,
疑问中带著肯定。

    巩倩没有吱声,她站在镜子前,拢了拢头髮,像是在打量自己。

    「小姐,衣服取来了,你可以试穿一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爲
你及时的修正。」服务生礼貌后退了出去。巩倩从纸袋里掏出了旗袍。

    「妲妲,你看看,做工还可以吧。」那是一件黑色的缎子旗袍,胸襟上是一
朵盛开的牡丹,刺绣的活做的很细,弥漫著一种唐代的气息。

    没有等我回答,她又兴奋地说到:「我穿上试试,你看看效果怎么样?」说
著,她便拉开背后的拉锁. 衣服很快被脱下来了,像蛇蜕去那层皮。

    我的心怦怦地跳著,惶惶如一只无助的小鹿。

    「妲妲,你看怎么样?」「啊,很古典呀。」我从不安中回过神,故做平静
地敷衍了一句。

    「开叉是不是太高了,吊袜带都露出来了。」「还可以,设计得很前卫嘛。

    「我站起来,走到了她的身旁,做审视状。

    「你穿上让我看看,好吗?」她冷不丁的一句,像温柔的一刀,直插我的心
窝. 「我?不~~不合适吧。」我有一丝心慌,夹杂著某种说不出来的羞怯。

    「来吧,快换上吧。」她在脱,那近距离的视线,几乎让我扫描了她的全部。

    我感到氧气稀薄,呼吸艰难,一刹时像登上了珠穆朗玛。

    「快脱呀,害怕春光乍泄?」我脸一红,便解开了扣子,脱掉了衬衫和膝裙。

    「你的肚兜儿蛮漂亮的嘛,爲什么不外穿?」「有点儿露了,我在家常这样
穿。」我不敢回头,我知道我无法抵御她那像浆果一样快要胀破了的身体. 「就
是挺好的,穿你身上也很合身,你也做一件吧。」

    14潮湿的地铁

    我像一朵忧鬱的花瓣一样在地铁里徘徊著,我适合于这种阴暗的角落,我像
朽木上生出那种美丽的菌,见不得阳光。一个流浪歌手在地铁入口处激情地演唱
著,无观众的落寞,是我们共有的心境,我从手提袋里掏出了钱,我用10圆钱平
衡了我的心境。

    夹杂在人流中,我在漫无目的候车,我是无事可作的,我是孤独的。手机在
胸前响了几次,我才去接,它打碎了我内心的平静,使我忽然退出一种类似梦境
的感觉. 是妖精美眉的声音,短促,沙哑,带有浓厚的男性质地。她要开一个变
装派对,约我明天去她家做准备。

    从地铁里出来,灼烈的阳光像一团火一样烤著我的皮肤,汗沿著脖颈和乳沟
一个劲的流,我不得不拐进了临近的一家商场,在拥挤的凉爽中打发著下午的时
光。

    吵闹的孩子,亲密的情侣,笑容可掬的店员,我坐著,空衔细细的吸管,观
望著周围的一切,太阳镜夹在我的额顶,栗色的头髮里,裸著眼,我要用心看,
这繁杂的世界给我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好奇和不安。

    购买欲是零,我什么也没有买,那些往昔撩人心魄的内衣,爲什么就失去了
魔力?我血液中凝聚著一种冷,某种混吨已开的理念在清理著往昔糜烂的失堕,
或许是一种本性的回归,难道真的需要心理谘询吗?

    15迷乱的脚步

    夜色愈来愈黑,愈来愈浓,浓得像夜总会里每一个小姐的妆. 我穿著水晶高
跟鞋,缓慢地走在舞台上,灯光强烈,我半闭著眼,一层蝉翼般的白纱只裹著我
金色的乳罩和内裤,台下黑哑哑的一片,我什么也看不清楚,我像花一样晃动著,
我怒放著各种媚态,台下有口哨和掌声,我听不清那个歌手在哼唧什么,我被一
种虚荣的、隐秘的、自我的欲望淹没了。

    回到台下,巩倩从新打量著我,像打量著一件旧首饰,而又发现了它昔日的
魅力。

    我很快就有自己的化妆间了,它虽然很小,但听琪琪说这是绝无仅有的,除
了巩倩,大家都是用的公共化粧室,而我是个例外。我不知巩倩把钥匙交给我时
的神情意味著什么,但我明白她的眼睛里面一定藏著什么。

    刘家卫私人心理诊所就在沿河路的尽头,我没费一点儿工夫就找到了它,接
待我的是刘家卫本人,我在电视里看过他做的广告,他本人比电视里更清瘦,一
身雪白的大褂透露著职业医师的冷峻和沉著。

    「小姐,请问你谘询那方面的心理问题?」我环视著诊所内的格局,在他对
面坐了下来,这明显带有居家特徵的诊室条件还不错,空调,沙发,床,还有小
小的卫生间. 「我是个易性癖患者,很痛苦,我找不到自己的性别. 」他并没有
吃惊,只是疑惑地看著我。

    「那你的胸部是——」

    「是药物所致。」我见他有些支吾,便紧跟了一句。

    「啊,你已经易装好长时间了吧,是不是经常失眠,多梦,到里屋来,躺下,
慢慢谈。」床单很洁淨,散发著一种淡淡的悦人心扉的草药香味。我躺了下来,
洁白的四壁,洁白的天花板,像被雪特意擦淨,装饰过似的。我闭著眼睛,均匀
地呼吸著,放鬆著,毫不干涉著,像化学实验中的反应,在静静地结晶著某种单

    质……

    16化装派对

    妖精美眉穿著一件高开衩的旗袍,像上个世纪30年代的风月女子一样,满脸
笑容地欢迎著我们,琪琪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戴著礼帽,而我则挽著她的手臂,
像一个小鸟依人的淑女一样走进了客厅. 客厅大的过分,已经不成客厅快成舞池
了,这是妖精美眉嫁给资产阶级的附属品,沙发上已经坐满了许多人,有几个老
外,板正地穿著唐装,是我不认识的。

    没有开场白,没有酒精的刺激,灯光暗下,音乐声起,纸醉金迷的一切就开
始了。疯狂的舞,雌性的舞,妖精美眉煽情地震荡著旗袍的下摆,仿佛摇头丸在
她血液中痛饮著狂颠。一曲劲舞过后,我汗香淋漓靠在沙发上,用一听冰凉的可
乐调整著呼吸。

    「海,你是大大吧,我是肯特,肯特?拉拉奇。」蹩脚的汉语,一双动物般
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仿佛是一个露著马脚的陷阱。

    「妲妲,而不是大大。」我笑著,有几丝媚态,好玩地纠正了他。

    他的鼻梁很高,看上去还有几分英俊,只是被他的长髮和滑稽的唐装淹没了。

    「我们跳舞吧,完美的shalme. 」狐步舞开始时,我已完全醉了,充满浪性
的一切,带电的碰撞,旋转,交错,像魔方。

    曲终人散是何时?我已记不得了,只记得肯德的那充满烟草味的舌尖,是那
么的清新迷人。

    17情人肯特

    雨说来就来,像肯特的电话,接到他的第一束玫瑰时,我的心乱乱的,萌动
著一种夹著几丝哀愁的喜悦,我恨自己不是女儿身,但又庆倖这种不是。或许肯
特就是喜欢这一点,把好奇心当成爱是一种无知,把爱当成好奇心是一种遗憾。

    我分不清,我无法把握自己。我常在深夜里失眠,这畸变的肉体,脆弱的心
灵,哪里才是你的归宿?

    肯特衣冠楚楚地走进了我的灵魂,他几乎是不需要钥匙,便进入了。他喜欢
我浓妆豔抹后的口交,然后把他狂欢的蛋白质射我一脸,在开始的一段时间里,
我感到羞愧,但当他健壮的肉体在我的舌尖下,随我有节奏的颤抖时,我仿佛又
分享到了某种性的纯洁。他讨厌我用金色的鸟自慰,当他发现时,他总是情欲勃
勃扒下我所有的衣服,不顾我的疼痛,粗壮的顶入,而每每此时,他总是持续得
很长,让我感到几乎是一种折磨,而完事,望著我的泪水,他又温顺得像个绵羊,
舔著我的乳尖,直至我心情好转,痒痒地进入梦乡. 天气一天一天的变凉,而我
仍然没有添置一件秋天的衣服,我整天穿著肯特爲我买的白旗袍,纯洁得像一片
雪,飘在他的别墅里,花园里,他喜欢我这样的装束,高挽髮髻,略施粉黛,佩
环叮噹,他在寻求一种古典的美。

    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平静,祥和,坐在花园的高背椅子上,什么也不关心,
什么也不想,任时光流转,岁月蹉跎。

    幸福会是什么?难道不是一种感觉吗?我在分享著阳光雨露,潮涨潮息。缘
开缘灭。

    会是一场凄清的雨把梦打断吗?会是一片落叶让我感伤吗?我在爱的怀抱里
吸允,我在性的交融中颤慄,我幸福著,快乐著,晕眩著,像做梦。

    18空空的枝头

    美好的总是短暂的,爲什么要走,当你说出,我的泪就流了下来,我不,我
不。你抱著我,抚摩著我,你那颗颤抖的心,我知道,荷兰在哪里?说好了要厮
守,要厮守,爲什么还要走?来吧,不要哭,让我们再爱一次吧,请解开扣子,
我羚羊般的肉体,就在旗袍里,你来吧,不要关上灯,我要看著你,看著你的眼
神,看著你的颤慄,来吧,亲爱的,秋虫已在窗外吹起号角,血液已爲我们敲起
战鼓,来吧,亲爱的,你怎么还不来?我已蜕去衣服,请解开我的乳罩,那是背
带式的降落伞,我的双乳是多么渴望著陆于你的掌心,你怎么还不来?让我身下
的沼泽,淤出积水吗?不要哭了,来吧,亲爱的,啊,用力,再- 再用力些,不
要停,不要……

    我身上还有你的体味,你就这样消失了,那架客机是一隻大鸟吗?你的荷兰,
你的祖国,有它温暖的巢吗?你会忘记我吗?一个异国情人,一个中国Shamle,
一个女人的符号。

    我又开始自慰了,抱著你枕过的枕头,它散发著你的气味,它像你一样压著
我,我喘不过气,我的肉体在爲谁颤抖?我虚妄地闭著眼睛,我用涂满丹寇的手
指舞动著,我的神,你在哪里?

    凉凉的孤枕,凉凉的夜,荷兰的天空呀,会不会也是这鈎被思念压弯的月?

    19心理诊所

    我又一次来到了心理诊所,憔悴的脸,看上去像一棵缺水的豆芽。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我想超然一切,我什么也没有答,刘家卫不厌其烦询问
著,他想用丰富的临床经验,来进入我的内心世界,他努力了,但他是徒劳。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换一种疗法,也许能不让你失眠。」我睁开眼睛
看了看。

    「你知道气功吗?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他一本正经,像看透了我把气功
当作是巫术. 他开始发功,像是有股热流在涌出,我闭著眼睛,能感受到他的双
手在我身体上方缓慢地在推移,一种力在淡淡地加强,在渗透,我被牵制著,消
解,再消解,直至成爲一个零。

    不知何时,我醒了过来,日渐黄昏的夕阳,照著诊室里的一切,我仿佛又到
了一个新的世界,一切又变得生动具体了。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超自然的力量,但它的功效却被我验证. 这个世界是否真
的到处充满了神秘的力量?

    20破碎之幻

    丽都夜总会的午夜场一般开始的很晚,顾客多是一些外国佬,而陪舞的小姐
多半是妓女,她们穿著暴露,豔丽而轻佻,在昏暗的光线里四处张扬著火辣辣的
肉感。我和琪琪一般是不泡午夜场的,自从肯特消失之后,我像变了一个人,我
忽然对偌大的房间,那熟悉的一切,産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肯特的气味,肯
特的毛髮,或者其他一些细微的东西,还散落在这个空间,而他本人却消失,我
无法入睡,面对那孤独的夜,那白白的雕花的天花板。异于那些舞女,我浪迹在
昏安的舞池里,包厢里,我不知我在寻找什么,一种心灵的慰藉,还是肯特的影
子?我知道我很空虚,我想抓住什么,但我抓不住。

    「妲妲,你好,还认得我吗?」在如火如荼的工业舞曲中,我仿佛听到了一
种声音,我没有停下舞步,我游动著蛇一样的身子,我寻找。

    他就在我的左边,他叫什么卡尔,是肯特的一个朋友,一个自称是艺术家的
家伙。

    我们一起停了下来,他身上散发著淡淡的香水味,我记得肯特说过他是搞行
爲艺术的,他几乎就是一个魔鬼。我不知道肯特说这话的含义,那时我没有多想。

    「微连牧?卡尔,记得吗?我们喝一杯吧。」他的中文很流利,我简直不能
相信是他讲出来的。

    「见过肯特吗?」我了一小口酒问。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著我。

    「我见过他的妻子,没有你性感漂亮。」我的头嗡的一下,说不出来是什么
感觉,泪就流了出来。一种委屈在我体内鸣叫著,它在寻找著出口。

    我在黑暗中掩饰著自己,我快要决堤了。

    21纸上艺术

    艺术节开展的第三天,我还是去了,因爲有卡尔的画。

    我不懂艺术,但我想看看,卡尔的画到底怎么样。

    明媚的上午,象薄荷糖一样散发著清新,卸去对肯特虚妄的思念后,我若释
重担一样轻鬆,或许我本来就是自由的,一场游戏,一场梦。

    我摘下了太阳镜,在计程车里就看到了卡尔。卡尔站在展馆的台阶上,像一
个被阳光射穿了的腊人。

    展馆里的人很多,但大都是外国人,当我和卡尔出现时,引来了不少注视的
目光。我今天穿著一件斜襟的短旗袍,高挽髮髻,妆不算很浓,但不失妩媚靓丽。

    卡尔的画带有许多抽象的形而上的意味,我看不懂,但能感受到它色彩的绚
丽和闪目,它线条里隐藏的那种穿透力。

    阳光斜斜地从窗户里射过来,我散开头髮,坐在一张木椅上。开始我只感到
好玩,想要一张画像,等已开始后,我才感到那种姿势的拿捏。

    他的画室很凌乱,除了满地的书籍之外,就是颜料。

    他的眼睛在我和画布之间闪烁,像一颗星星,他在抓我的特点. 我有一种说
不出来的兴奋,在内心鼓荡著。

    「看看吧,我的东方美人,我并没有丑化你。」他终于摔掉了画笔. 空气里
充满了烟味,我站了起来,赤脚走到了他身后。

    「你把我的旗袍画得太豔丽了。」「这是我想象中的颜色,那种红是充满张
力的,应该像牡丹的红. 」他若有所思,仿佛自言自语. 那个下午是迷乱的,他
第一次吻了我,他的舌尖很动魂,那力量粗暴,强烈,像一种攫取。这不同于肯
特的吻,让我本能地躲避,而他却执意的强烈。我匆匆逃离时,他似乎有些伤感
和无奈,他并没有出来送我,我把我的太阳镜落在了他的床上。

    22虚幻的现实

    刘家卫的心理诊所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诱惑,或者说是一种依赖,我只有静静
地躺在他那张窄窄的诊床上,身心才能得到一种彻底的放鬆。我不想在上午去他
那里,在床上懒懒地迷糊著,直到午后。

    天气沉闷无聊,有一团乌云凝滞在头顶,热,是那种沤热,隐藏著一种下雨
的徵兆。

    我并没有打的,我是步行去的。

    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而午后的胃,此刻正在细胞里散发著饥饿的消息。速
食店里几乎没有顾客,空空的大厅里,只流淌著惠特尼?休斯顿的金属一般的汁
液。

    牛肉面。一小杯可乐。我的胃很小,我只需要一点点. 雨开始下的时候,我
已躺了下来,我能听到窗外的雨滴,砸在空调上方的铁皮上的声音,那声音时而
模糊时而清晰,我闭著眼睛,像块冰,我已融在刘医师的掌下,那是一个暖烘烘
的场,像有一个舌尖在舔噬我……

    雨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诊室里没有灯,诊室只有一种秘密的静,
我在黑暗中梳理了一下头髮,并穿好了衣服。

    23约会

    卡尔是在漆黑的楼道里,把我堵住的。起初我吓了一跳,接著便被他热烈而
持久的吻,所征服了。我看不清他的眼睛,我只感到了他急促的呼吸,我几乎是
被他拎著上车的。

    卡尔的车并不豪华,但坐上去很适意,我虽然叫不出它的名字,但在上一界
的展销会上见过,记得当时旋转展台还有一个模特,长得酷似妖精,妖精还一个
劲儿叫嚷著也要做一身那样的长裙的。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夜色温柔,我鹦声如鸣. 「去水上乐园,可以吗?

    「他很绅士,目光淡柔如菊。

    我默不做声,低著头,整理著刚刚被他弄乱的衣服。

    「怎么了?不说话?」我仍然沉默著,说不上是幸福还是失落。

    「把空调关小一点. 有点凉。」他很听话,乾脆一下子关掉了空调. 「听音
乐吗?有你们中国的《梁祝》,凄美凄美的爱情。」他没等我回答,便打开了音
响,是小提琴协奏曲。

    我把头完全地靠在了后背,闭上了眼睛,我仿佛看到了一隻蝴蝶在飞,它幽
怨的舞姿,会系著谁的那一颗芳心?

    24水上乐园

    河水暗淡地翻动著不知名的漂浮物,如果你再靠近一些的话,还能看到落在
河底的星辰和啤酒瓶。水上乐园就坐落在河的对岸,爲我们摇船的是一个乾瘦乾
瘦的老头,他见卡尔付的是美圆,便殷勤得像见了上帝,船划得很快,反倒让我
感到失去了许多诗意。

    滑滑的月光就这样泻进我的乳沟,我偎依在卡尔的怀里,我听著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一分钟会有几次?我解开他胸前的纽扣,我把耳朵贴了上去。

    划船的老头并没有扭过头看我们,也许对于这一切,他早已司空见惯了。卡
尔反倒是显得很拘谨,他放在我吊袜带上的手,一动也没有动。

    烛光晚餐开始前,我在洗手间换上了卡尔送给我的晚礼服,那是一件红色的
裸背裙,低胸的设计,使我的乳房半裸著,看上去既性感,又不失风雅。

    当我像贵妇一样出现在烛光下的时候,卡尔先是一惊,接著便递过来了一朵
玫瑰。

    「哦,上帝,我快爲你著迷了!」他的眼神温柔如注,上下喷涌著,几乎快
淹没了我。

    「坐下吧,我真的很美吗?」我把那朵玫瑰插在了高高的髮髻上,随口心花
怒放地问到。

    「别动,太完美了。」他眼中闪烁著异光,像是麦哲伦发现了新大陆。

    「别动,我给你拍下来。」我插花的手只好停了下来,他很快就拿出了相机,
抓拍了起来。

    「美是瞬间的闪烁. 」「是吗?大艺术家,我都饿了。」

    25特殊任务

    巩倩给我打手机时,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正搂著我在跳舞,他的舞跳的的确
很不错,但他那支手却极其不老实,从上到下,像一条蛇一样游走著。接到电话
时,我正好藉故脱了身。

    巩倩就站在大厅的入口处,一身素装,使她能明显地区别于小姐。

    「巩姐,有什么事?」穿过了凌乱的舞池,我从黑暗里飘了出来。

    「听说你认识一个叫卡尔的外国佬,他是个画家吧。」我点了点头. 「怎么
了?他。」「没怎么,他明天要来夜总会,爲我们的小舞台设计佈景。」「是吗?

    「」他好象和你挺熟的,是刘总亲自打来的电话,让我安排你的。「」哦,
一个朋友的朋友,在一次舞会上认识的。「我故作轻描淡写,我没有必要把一切
说得那么详细。

    巩倩带著她特有的浓郁的香水,很快地消失了,我又退入了黑暗,我只有在
黑暗中,才能感到自己的存在。

    午夜场开始时,那个油头滑面的男人又凑了上来,我起身想躲开他,他却一
把拽住了我,随即把几张人民币塞进了我的乳罩里. 我是被他半抱著拖进包厢的

    ……

    26田园度假村

    天气凉爽,似阴非阴的,有几朵在头顶上流浪。离开高速公路不到一个小时,
我们便到达了田园渡假村。卡尔在一幢白色的别墅前停下了车,很绅士地爲我打
开了车门. 我整了整上翻的裙子,扶著他的手下了车。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吗?」我娇声问到。

    「怎么,不满意吗?」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屋内装修的很豪华,金碧辉
煌中透露著奢侈与典雅。宽大的落地的窗帷,使整个客厅显得幽秘而清静. 卡尔
坐了下,他略显疲惫的那张脸,消瘦而又清俊。在微暗光线中闪烁著一种诱人的
光芒。

    「妲妲,还可以吧,这里非常静,我几乎每年都要来几次。」「的确不错,
挺好的。」我环顾著四周,沿著盘旋的楼梯,上了二楼。

    「后面还有一个游泳池?」当我看到一汪碧水时,我惊讶道。

    「你喜欢游泳?」卡尔也跟著上了楼梯。

    「没带泳衣怎么游?」我眼流惋惜,微笑著看了他一眼。

    「我现在就去买,很近的,顺便再买点食物。」我们是在摇摇欲坠的夕阳中
跳进一汪碧水里的,水有一丝凉,但很爽,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喜悦,我不
断地激起水花,让水的浮力轻滑地托著我的乳房,而卡尔则像一条鱼一样游在我
身边,时不时摩擦出一种触电的火花……

    27露天舞场

    月光似乳,夜色迷人,沿著弯曲的小道,我们只走了半个小时,便来到了露
天舞场。舞场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几对正贴著舒缓的舞曲缠绵著。

    卡尔紧紧地搂著我,很快地就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卡尔的手很粗糙,他在我裸著的后背上不停地抚摩著,我闭著眼睛,与其说
是幸福,倒不如说是陶醉。

    卡尔的嘴唇很薄,像一片嫩香椿叶,在我脸上移动著,痒痒的,热热的,让
我心动。我双手勾著他的脖子,仰著脸,乖巧地迎合著他,仿佛是在接受一场春
雨的滋润。

    我终于盛开了,在午夜,一瓣一瓣地,像朵花。

    卡尔就是那只后庭采花的蜜蜂,他疯狂地揉搓著花瓣,揉搓著我的呻吟,直
止我欢娱地尖叫,像一隻迷失的蝴蝶。

    夜变得又浅又薄,如银的月光,撒了进来,我卷曲著赤裸的身子,像蛇一样
缠绕著卡尔,似谁非睡享受著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皮肤很光滑,肋骨一根一
根的,在我的手下生动著瘦。

    他柔和地享受著我的手指,他并没有入睡,他只是累了,一支手无力地抚摩
著我光洁的臀部,时不时地把一根手指,延伸到我潮湿的股沟里……

    28赤裸的午餐

    送午餐的服务生进屋时,我仍然还穿著性感的睡袍,那个服务生的目光在我
胸前停留了一下,便躲闪了,我连忙走进了卧室,穿上了内衣,换上了一件旗袍。

    等我再次出来时,那个服务生仍然没有走,他目光闪烁地看著我,卡尔从卫
生间走了出来,「妲妲,小费. 」卡尔虽然很瘦,但有一副上好的胃,刀叉在他
手里像玩魔术一样飞舞著,而我则略显迟钝,机械地舞动著,像个笨鹅. 我开始
化妆了,每次出门前我都这样,我拿出了粉饼,均匀地在脸上擦抹著,「豔一点,
我的小甜心。」卡尔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抚摩著我栗色的头髮,温情得像个动
物。

    午后的阳光,像一个泼辣的少妇一样,敞开著它热浪滚滚的胸怀。我们沿著
度假村外的小河,没走多远,便出了一身汗,空气凝滞著,没有一丝风. 「卡尔,
我们回去吧,天太热了。」我停下了脚步,望著也同样汗津津的他说. 「你看那
片玉米,它们多有生命力呀!我们走近去看看吧。」洗却疲惫的汗水后,我只穿
著一件漆皮腰封,浓妆豔抹了一下,像一个妖精一样走出了浴室。卡尔脱去了汗
湿的衬衫,低头正在纸上勾画著什么,我赤脚走了过去,从后面环抱著他,抚摩
著他赤裸的胸肌。

    「亲爱的,等一会。」我的手并没有停,相反更加延伸了。

    他终于停下来了,回过了头,亲吻到了我的乳房,我痒痒的,感到全身的血
都在聚集。

    「小甜心,再等一会。」他把我平放在沙发上,使劲捏了一下我的乳环,便
走进了浴室。

    我在等待中平躺著,我激情地抚摩著自己的乳房……

    卡尔水湿的身子终于出现了,他的尖根完美的坚挺著,像在情趣内裤里撑起
了一把小伞,我把纤细的手指插了进去,我颤抖地抚摩著那尤物,直至撕破他那
薄如蝉翼的内裤用舌尖。

    卡尔蠕动著,终于把它送入了我的嘴唇里,我吸允著,我像一个荡妇一样贪
婪,扭曲著身子,开放著各种姿势。

    卡尔终于被我的冶荡点燃了,他像一个发情的雄狮,一下子扯下了我的内裤,
他准确而又凶猛的进入了,我疼痛地呻吟著,而他却像施暴一样用力,我无济于
事地挣扎著,双腿痉挛般摩擦他的头……

    29雨中的丁香

    雨水像一朵一朵紫色的牵牛花一样砸在楼下的泳池里,它们并没有爲我所见,
颜色是我在寂寞中听出来的。颜色是有生命的,它至少活在我的感觉中。

    我躺在床上,我毫无倦意,我静静地听著雨声,好久没有听到这么静的雨声
了,像下在心里. 我潮湿著,想到了姐姐,想到了母亲,姐姐在国外到底怎么样?

    我在抽屉里找到了笔,纸呢?用卡尔的画纸吗?那纸很硬,它缓解不了我的
软。

    我拨通了电话,短暂的忙音,像蜜蜂一样一阵一阵的折磨著我,我的心情会
更阴吗?像窗外的天?

    我拉开了窗帘,雨水还在滴著,雨水失去了颜色,变得苍白苍白的,像我的
心。

    我是在黄昏撑著雨伞走上林荫小道的,树叶遮蔽了一部分雨水,使打在雨伞
上的声音变小了一点,我穿著复古的旗袍,头髮上扎著蓝发带,像一个月份牌上
的女郎一样缓慢地行走著,我是那丁香一般的姑娘吗?诗人戴望舒又在哪里?幽
怨惆怅的黄昏呀,幽怨惆怅的一颗心,它又向谁依偎?

    30朵而美容院

    在我焦急的等待中,妖精美眉终于出现了,她戴著一头金色的假髮,呈网眼
状的黑色吊带T 恤,使她半露的乳房,像白嫩的鸽子一样展翅欲飞. 「妲妲,卡
尔呢?不是也要和我们一起去?」「他近几天准备回国,参加他姐姐的婚礼,正
忙著呢。」「福兰克斯呢?他也很忙吗?」我一边叫计程车一边问到。

    「他吗?在公司呢,我们先去购物美容,一会去找他。」雨刚刚停下来,天
还算不上晴,地上积满了雨水,计程车行驶得很难,简直像甲克虫在爬。司机是
个精瘦精瘦的男人,我们上车后,他显得格外的殷勤,像一隻蜜蜂闻到了花香。

    妖精的确很香,她的香水在近距离是致幻的,我知道那是一种法国的牌子,
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我曾经也用过. 已经是傍晚了,太阳竟然露出了头,它在
天上与乌云的搏斗,我们并不知道,我们只看到了一缕彩彩的霞光,涂抹著万物。

    久违了,阳光。我虽然还呼吸著潮湿的空气。但看到阳光后,我的心情一下
子明朗了起来。

    我们沿著步行街,缓慢地向朵而美容院走著,妖精美眉一个劲地叫苦,她穿
著一双欧式的长尖高跟拖鞋,她几次要打的,都被我拦住了。不要剥夺我享受阳
光的权利,不要。

    我庆倖我穿著平底鬆软的红凉鞋,性感的代价就应该是折磨。

    朵而美容院终于到了,一进门妖精便坐了下来,她显现出的疲惫出乎我的预
料。

    「你的身体怎么这样虚?」我放下大大小小的四个纸袋后问到。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夜里总是……」她的话突然停止了,这种突然使我明
白了一切。

    卡尔不也是这样吗?我的卡尔,我的爱,我的神!

    31我并没有入睡

    音乐淡淡地流淌著,音乐是一层闪光的金属漆,它一遍一遍地涂刷著我,几
乎让我每一个毛孔都闭合,它是无形的熨斗,它是服务小姐轻柔的手。

    妖精说她只要一躺下来,就想入眠,特别是当两片青瓜凉凉放在眼皮上时.
我并没有入眠,我胡思乱想著一切,我能感到一支手在我脸上划来划去,那力量
似有似无的,像羽毛被风一阵一阵吹动的飘. 福兰克斯打来电话时,我们正在计
程车上,他说他不能陪我们,他已经去上海了。

    妖精喜悦地关掉了手机,妖精像放假似地看著我。

    去我家吧,我的小贱人。

    32疯狂之夜

    「给我一件浴衣,亲爱的。」妖精在浴室里喊。

    我打开了卧室里的衣柜,衣柜里挂满了各种颜色的衣服,斑斑斓斓的,沉默
著美丽。

    「要哪一件?」「白丝绸的袍子。」「找到没有?」我拎著白袍子从卧室出
来时,浴室的门已开了,妖精探著白嫩的身子,左手捂著一个乳房,「就是它。

    「她接过袍子后,一转身,又虚掩了一下门. 水声又哗哗的响起来了,诱人
的水声,水声中像泡沫一样的性幻想,我无法抑制血液中的那种粘稠的欲望,我
斜躺在沙发上,解开了胸前的扣子……

    月光很白,白得百般无助,妖精用丝袜紧紧把我反绑在铜床上,我看不到她
的脸,只能感到她的舌尖在蠕动,一点一点的痒,让我像母猫一样呻吟著……

    「我弄疼了你吗,小荡妇?」妖精揉搓著我的一隻被蜡滴烫伤了的乳房,舔
了舔后说道。

    「福兰克斯也这样吗?」我有些疲惫和口干。

    「难道卡尔不这样吗?」她反问道。

    「没有,从来没有。」我下了床,披上了妖精的睡袍,走进了浴室。

    黎明终于来了,大批的光亮一眨眼就踩死了幽暗的壁灯。妖精睡著了,妖精
的睡姿很优美,像一条赤裸的美人鱼. 已经立秋了,是有点凉意,透过窗户,我
能毫不费力地就看到一些过早凋零的落叶,它们一片一片的飘著,被风儿左右著,
倏尔打个旋,翻个滚,而最终还是静静地躺在了地上,它们不久就会褪了颜,销
了形,尘归尘了

    33公共浴室

    依维柯把我们抛在雨雾山的入口处时,天已经黑透了。几个脸色土的黄女人
围绕著我们拉著生意,她们一般都是小旅馆的服务员,她们的热情出自她们的佣
金。

    金鑫大酒店虽然名字俗了点,但条件还可以,我们一进去,便有一个穿旗袍
的小姐迎了上来,她脸色白皙,唇鲜红鲜红的,像一个伤口。

    由于语言障碍,我叫住了卡尔,卡尔耸了耸肩,和妖精一起坐在了大厅的沙
发上,他们用英语不知谈了些什么,我定完房间后,他们仍然谈得很浓。

    公共浴室很晚了,仍然开著,但我不敢进,我怕里面有人,直到午夜12点后,
我才溜了进去。

    灯光昏暗,竟然还有一个人,她看了我一眼,继续揉搓著自己的手臂,她红
色的旗袍和白色的乳罩,放在一排长椅的靠背上,孤单而又清冷,像怀念著它主
人的体温。

    我迟缓地脱著那身唐装,一个一个扣地解,上衣。乳罩。马裤。我很机械,
而她还在洗。

    我从塑胶盆拿出了海飞丝,我只好穿著丁字内裤开始洗了,水很凉,但我的
心很热,这是一种美妙的体验,我蒸腾著某种快感,使劲地搓著自己的乳房。

    「水是不是很凉呀?12点就不供热水了。」她一边穿旗袍,一边对我说. 「
哦,不知道。」我连忙抬起头回答道。

    她很快穿好了旗袍,我注意到,她并没有穿内衣,她的内衣像里层的包装纸
一样,躺在她的脸盆里. 卡尔早已睡著了,卡尔的呼吸很均匀,我不想弄醒他,
我赤裸著躺在他的身边,像一隻拔光了毛的火鸡.

    34日出

    山路并不崎岖,但有些危险,部分路段已被山洪冲得面目全非了。我们不得
不拄著手杖,穿过一些乱石堆。

    导游是个当地人,他很热心地搀著妖精,并不时地提醒卡尔要小心。我头胀
胀的,像是感冒了,也许是因爲昨夜的冷水,卡尔把西服脱给了我。

    快到山顶时,风更大了,我躲在西服下,像一隻寒号鸟,流鼻涕,打喷嚏,
不住地扔纸巾。

    看日出的人很多,熙熙攘攘,像集会。他们多半是情侣,赶在黎明之时,来
许愿,求同心锁的。

    朝阳终于露头了,起初像个盘子,被黑雾缠裹著,渐渐地黑雾被镶了金边,
被慢慢地吞噬著,直至霞光万丈,穿透所有的云层。这一过程是缓慢的,连续的,
几乎是语言无法支解的。

    我摸摸自己的头,真的发烧了,我躲在避风的山石后面,看著遍地的野花,
一株一株饱蘸著雨露,散发著股股淡香,心中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感伤,自生自
灭的生命呀,像不像我?

    我是一个人坐索道下山的,虽然卡尔和妖精一再说不玩了,但我知道,他们
的兴致很浓,他们还准备明天早晨爬最高峰呢,我不想扫他们的兴,又不想成爲
累赘,最好的选择自然是下山。

    我恍恍惚惚地吃下几片药,就睡了,连门也没有关,我太乏了,一觉之后,
竟然到了晚上。

    晚饭吃什么?餐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像遭了抢劫。

    我信步走出了酒店,沿著刚刚修好的水泥路,向远处的灯光走去,我记得附
近有村庄,村庄的小店里肯定有小吃。

    夜色很黑,上弦月只露出了一片小牙,白白的,有些狰狞。周围除了庄稼就
是黑黝黝的树,路上没有一个人,我走著走著,就感到了一丝恐惧。

    两个人影突然从庄稼地里闪了出来,他们蒙著面,手里握著刀,迎面拦住了
我。

    「小姐,把钱包留下吧!」我有些害怕,把包一扔,转身想跑。

    「哈哈,还有避孕套,一定是个鸡,把她抓回来。」一个男人闻声追了过来,
「骚婊子,还想跑。」我被什么击了一下,眼一黑,便倒了下来。

    35黑暗的力量

    「大哥,这个婊子的货色还挺正点的,奶子这么大。」我感到是一张竹床在
我的身下,一隻粗糙的手正在撕扯我的胸罩,我挣扎著,想叫喊,但我喊不出来。

    我的手和嘴都被一层厚厚的胶带缠著。

    那只粗糙的手在继续剥我的衣服,直至撕开我的丁字小内裤。

    「大哥,是个人妖,是个人妖。」「真的?老子从来还没有见过呢。」另一
支手在撕我的丁字裤,另一支手更凶猛。

    「妈的,真是的,除了那一点,比女人还女人!」「看看她的脸。」蒙在我
眼上的布终于被拿开了。我看到了微弱的灯光,和两张充满了横肉的脸。

    「小模样还挺俊的。」「你有兴趣,不男不女的?」「我还没有过女人,就
用她开荤。」「那你看好她,别让她跑了。」说完后,那个高个转身走出了门.
夜在进一步地加深,我在那个男人粗糙的手下既恐惧又兴奋地颤抖著,我不知道
明天会怎样,我只感到他用雄猛的力量在贯入我,我像一个蝴蝶标本一样被他的
大头针钉死,我像蛇一样摆著头挣扎,在最后的那喷射的一瞬,他揭开了我的嘴,
我大声地喘著粗气,呻吟著……

    门这时突然开了,我身上的那个男人,急忙站了起来,拉开了灯。

    「这个婊子真能叫床,你完了吧,去那屋睡吧。让我消受消受。」灯刚一灭,
他便用强健的胸肌覆盖了我高耸的乳峰,他的挤压很有力,我禁不住又叫了起来。

    「真骚,狐狸精,我喜欢. 」他爱怜地解开了我的手,我更加强烈地挣扎著,
结实的乳房滑来滑去,充涨著一种被玩弄的恐惧和兴奋. 在我欢快的压抑的叫声
中,他的汗终于出来了,他像麵条一样软了下来,他趴在我深深的乳沟。他说「
你真妖,我真捨不得杀你。」

    36複杂的人性

    这肯定是地下室,阴暗而又潮湿,白石灰涂的牆壁,到处泌水,外面也肯定
下雨,我想出去,但我没有钥匙,我喊破了嗓子,也没人理我。我想我要死在这
里了。

    夜晚又降临了,我裹著被单,被那个低个的男人抱出的地下室,外面果然正
下著雨,他们要我吃食物,我拒绝了,那个高个的男人突然扯下了我身上的被单,
撩起一个藤鞭就抽,我四处躲闪著,背上一会儿就血迹斑斑了。

    「疼吗,我的小妖妇,只要听话就好。」我吃完食物后,卷曲著身子,他抚
摩著我的脊背。

    「狗要听主人的话,你也一样。」夜晚是一场战争,而我却承受著两次战役,
那个低个的男人忽然咬著我的耳垂说:「我不想杀人,明天,你快逃走吧。」我
睁大眼睛看著这个陌生的男人,忽然觉得人性是这么的複杂,它是什么一样的谜?

    37逃回宾馆

    赤裸的灯光。老鼠。地下室。噗塔噗塔的滴水声,一切像梦一样消逝了,一
切难以想象,好像没有发生过. 我在雨中艰难地走著,我的衣服湿透了,而更湿
的还有我的肉体和那颗心,让雨水冲刷吧,冲刷我的一切,我的痛苦,我的悲伤,

    我的耻辱……

    像一个带著箭伤的鸟一样,我湿漉漉地返回了宾馆,没有人注意我,服务台
后面的那个小姐,正在专注地描眉,连绵的秋雨,给人带来的只是更多的无聊和
空閒. 卡尔仍然没有回来,也许是下雨的缘故吧,我没有多想,我疲惫极了,我
脱去了衣服,胡乱地洗了一把,便用毯子裹住了自己,我想睡,像死一样睡,然
后忘掉一切。

    有人敲门. 「小姐,一个先生给你打来好几次电话了,他让我转告你给他回
一个电话。」

    38午后的糖

    寂静的午后,你被一个冰凉的吻弄醒了,你像见到亲人一样哭了起来,你的
泪很热,一滴一滴地淌在脸颊上。

    他听著你的哭诉,轻轻地抚慰著你。

    还疼吗,亲爱的,谁施的虐,怎忍心?!

    你的泪又涌了出来,一汪一汪地,几乎溺毙了你的睫毛和眼皮。

    哦,不要哭,小甜心,会好的,我不是回来了吗他在哄你,他吻著你的脸,
你甜甜的,感到自己像一块麻稣糖,快化了。

    39和解

    火车站永远是噪杂不堪的,到处是人,天南地北,胖的瘦的,应有尽有。我
夹杂在人群中,我在焦急地等二姐和母亲. 直到昨天接到二姐的电话时,我才知
道二姐早在半个月前就回国,她和母亲要来看我,车次是今天晚上九点一刻,要
我来接她们。

    在我焦灼的等待中,我吸了六根烟。当我再想吸第七根时,在拥挤的出站口,
母亲终于出现了。母亲依然并不显老,只是看上去有些疲惫,显老倒是二姐,一
脸沧桑的,像是经历了许多。

    我赶忙迎了上去,母亲竟然没有认出我,她陌生地打量一会后,还是拉著了
我的手。

    那一刻,母亲的眼光是冰冷的,像一把刀,支解著我的灵魂。

    三年了,我们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了,三年会是一个什么概念?

    我们一路谁也没有说话,那种凝滞的默契仿佛一打破后,就会发生什么。

    在美食城吃饭时,我终于看到了母亲的泪水,那泪水中包含了多少失望和谅
解。

    「你以爲做女人很幸福吗?你现在的样子真让我痛心。」母亲拿出了手绢。

    「你会后悔的,孩子。」她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爸爸已同意你做变性手术
了,回家吧,孩子。」我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说不出是悲伤还是喜悦,我哭得
很痛,像泡沫喷出刚打开的啤酒瓶。

    40变性手术

    除了药片点滴和疼痛之外,就是睡眠,整个秋天我就这样躺著,像凤凰在烈
火中的陧磐,我渴求著一种美丽的再生。

    我望著窗外的太阳,太阳在每天都是新的,而我的新生活会在哪一天开始?

    到来的秋天

    秋天真的来了

    温馨的烛光晚餐:刀和叉。烤的很嫩的牛排。这难道就是我需要的幸福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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